第5章
......記得這么清楚。
“哎呀，那可不得了，得重視起來呀！”夫婦倆一聽臉色都變了，“可得多上上心，前三個月是最值得關(guān)注的，也是最容易出錯的，可不能馬虎大意呦。”
“是是是。”男人立馬補充，“兄弟，我看你們年紀(jì)比我們倆小，哥哥作為過來人提醒一句，別急，起碼等穩(wěn)定之后再......是吧，忍忍，都是男人，我都懂的�！�
“......”
“......”
“賀初——誒？”
剛剛離開的小護士看著面紅耳赤的兩人頓了頓，才道：“醫(yī)生說再觀察半個小時，沒問題你們就能走了�！�
輕咳了聲，肖知言表情不自然：“有勞�！�
賀初月跟著鸚鵡學(xué)舌。
護士：......？
這病房里空調(diào)溫度也不高啊。
...
重新坐上來時黑色越野，賀初月感覺剛才發(fā)生的都是場夢。和適才完全不同的心境，卻是同樣的路。
看向駕駛位，賀初月想說話，卻不知道怎么開口，似乎病房發(fā)生的插曲，以一種詭異的形態(tài)籠罩著兩人，剝奪了他們交流的權(quán)利。
“咳咳。”
見肖知言余光看來，賀初月抵著唇：“今晚謝謝你�！�
“應(yīng)該的。”
話題終止，賀初月不信邪：“你真要跟我結(jié)婚？”
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可不知怎么的，她現(xiàn)在就想再聽他親口承認(rèn)。
“真的。”
“......”
簡潔到賀初月唇角一抽，她耐心詢問：“你的理由呢？”
“回去說�！�
“......”
靠！
感情她醞釀半晌想好的開場白是在浪費時間？人家感情根本不想講話？！
瞪著開車的肖知言，他認(rèn)真地目視前方，絲毫沒在意某人頭頂?shù)幕鹧妗?br />
僅存的理智讓賀初月不甘別開臉，生怕自己忍不住會把人揍一頓，然后一車三命。
車?yán)锬四�，眼見快要�?jīng)過小區(qū)前面的便利店，肖知言出聲。
“你感覺怎么樣？”
賀初月又瞪他一眼，沒好氣：“回去說！”
“......”
第7章
love
moon·007
“給你男……
“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餓�！�
先行拉開車門，也不等肖知言，自己往大樓走。
手剛觸上被凍得蟄手不銹鋼門管，一陣?yán)滹L(fēng)倏地從轉(zhuǎn)角猛地灌進來，賀初月手忙腳亂的拉緊衣服，心想再也不穿敞口的外套。
凍死人了。
因為她的松手，厚重的大門緩緩靠過來，卡在門口的賀初月眼睛反應(yīng)過來肢體卻慢了半拍。下意識拿腿去抵，奈何她的力道被敞開的領(lǐng)口分去大半，身子被推的往后，身形不穩(wěn)，視線又被凌亂的發(fā)絲擋住。
“當(dāng)！”
厚重的門被推開，賀初月被籠在肖知言投下的大半陰影里，灌進身體的風(fēng)也被他全部擋住，短暫的回溫撞地大腦暫停思考。
她順著門管上的手看見主人露出的骨感手腕。
被黑色大衣映襯，他的皮膚是那么白，再往上，卻只能看到他白皙流暢的下顎，那張唇抿著，不知是不是在用力扶著門或者天冷。
他靠得近，近到只要她往后一退，都能踩到他的腳尖。
禮貌距離的界限被觸及，她聯(lián)想到那晚的他們......面上一熱，往前。
“謝謝�！�
她是真不冷了。
肖知言收回虛護在她腰后的手，聲音輕輕落在她頭頂。
“走吧。”
無人的電梯口，兩道身影站在那里。
賀初月雙手環(huán)胸，透過電梯鏡面反射打量著肖知言。
剛剛的一切又急又倉促，以至于她此刻才有了打量他穿搭的閑心。
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眼熟的白色襯衣配黑色西裝長褲......除去腿前那片突兀的水漬。
一成不變的黑白色系穿搭。
算了。
她剛吐了人家一身，有什么資格點評別人。
深夜的電梯很快到達，賀初月打開門。
“進來吧�！�
不等肖知言說話，一直守在門口的拿鐵從齜牙變成狂吠，剎那間，整間走廊都充斥著成年大型犬的警告。
“拿鐵！”
賀初月伸腿擋在拿鐵面前，見拿鐵沒有往前的意思，她又喊了聲，拿鐵才看向主人。
“拿鐵，不要叫�！辟R初月看了眼身后沒有恐懼神色的肖知言，對拿鐵道，“剛剛他是送我去醫(yī)院，不是傷害我，好嗎？”
聞言，拿鐵果然趴下來，不過尾巴卻沒搖。
怕肖知言害怕，賀初月還是用腿擋著，示意他進來。
肖知言卻未動。
來之前，肖知言特意詢問了段澤明，一個人為什么會同一時間以兩種語氣分別發(fā)送兩條消息，且不愿承認(rèn)前條態(tài)度極差的信息出自她手。
段澤明給出的回答是：“首先，對方是個雙子座，其次，很大可能是個雙子女，最后，快跑！遇到雙子女你就撒腿快跑吧！”
肖知言想不通，站在門口直戳了當(dāng)：“你是什么星座？”
賀初月一愣，沒想到肖知言竟然還信這個。
“處女�！�
視線相撞，她補充：“座�！�
“......”
“好的�！�
“怎么了？”她感覺肖知言是雙子座，很分裂。
肖知言搖頭，視線沒有落在她身后的房間，反而退開些。
“醫(yī)生說你不宜過度勞累，我們還是改天談吧。”
賀初月：？
路上就在說回來談的肖知言，到家門口卻說明天談？
“可我——”
“早些休息�！彼坪跤X得同時出聲還壓過她的聲音不禮貌，肖知言站著，隨后唇角慢慢勾起，對她露出微笑，“再見�！�
“......”
還真是個分裂。
賀初月感覺身后有陣涼風(fēng)。瞧著已經(jīng)進去電梯的某人，又看看拿鐵，很快明白那詭異的笑。
肖知言怕狗啊......
裝不怕的樣子都裝不像，瞧瞧都被嚇成面癱了。
...
夜色籠罩，就連窗外的月光都斂了冰霜，溫柔地掛在樹梢。
時鐘指向凌晨兩點，耳邊除了拿鐵均勻的呼吸聲再無企圖，賀初月咬著指甲翻了個身。
她竟然失眠了。
望著天花板的眼睛有些酸澀，往左翻睡不著，往右也是。掙扎半晌，她終于坐起身，拿過手機開始刷朋友圈，忽然想起來她和肖知言還沒加上微信。
用他的手機號試了下，果然出現(xiàn)一個賬號，不過頭像是只小貓。
肖知言會用可愛貓貓頭？
太不符合人設(shè)了。
下次得記著加個微信，別露餡。
賀初月退出頁面，重新刷著朋友圈。刷著就點進自己的，開始欣賞。
清一色的HC，其中摻雜幾條偶爾心血來潮的日常，再無其他。
多么愛崗敬業(yè)、熱愛生活的朋友圈！
當(dāng)事人表示很滿意，打算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真真瀏覽每一條。
觸及前個月的日期，指尖頓住，鬼使神差地點開那條朋友圈。
“誰來救救我巨疼無必的腰！！”
下面是長串的同事評論，賀初月一一翻看自己的回復(fù)，看到最后梅清雪那條時，身體倏地坐直。
[梅問題：晚上沒少使勁啊，能累地腰痛。]
什么虎狼之詞？！
這什么時候評論的？她怎么都沒印象的？？
算著時間，一股熱意爬上臉頰。
這是酒店次日，工作久坐后的有感而發(fā)，怎么到梅清雪嘴里就成另一層意思了？她還任由這種評論躺在她的朋友圈里？
真是瘋了！
忙不迭地刪除，“啪”地叩下手機。
睡覺！
被驚醒的拿鐵跳上床，躺在賀初月身邊，很快呼吸均勻。
也不知睡了多久，賀初月的夢境一個接著一個。好不容易夢境消逝，還沒睡熟耳邊就傳來拖鞋聲，隨后是小姨戴聞春夸張的聲音。
“耳朵還在不在？��！妞妞，你耳朵呢？”
“小姨——”賀初月拖長音，掀開被子蒙住臉，“我好困啊�！�
“立冬三不睡其中就有不能晝夜顛倒，快快，起來吃口餃子跟小姨逛超市去�！�
賀初月沒轍，無奈起床洗漱。
誰讓戴聞春的迷信實在是登峰造極，性子又拗，不按她說得來，賀初月接下來就算賴床也別想睡。
吃完立冬餃子，賀初月簡單套了件長款羽絨服就在門口玩手機。
點開微信，看到肖知言七點發(fā)了一份文件，還問她醒沒醒，沒來得及回復(fù)，戴聞春便從衛(wèi)生間出來，見賀初月穿成這樣忙不迭把她推進衣帽間。
“邋里邋遢的，沒個精氣神�！�
賀初月不情愿但無力反抗，重新?lián)Q了身短款羽絨服配修身米色內(nèi)搭和闊腿褲才出了門。
她的車今天限號，兩人打車往商場去。
路上賀初月顧著昨天顧茜茜的熱搜也沒注意戴聞春上揚的唇角，直到到達付款，她才發(fā)現(xiàn)兩人來的并不是超市。
“司機是不是送錯了？”
賀初月正要點開訂單卻被戴聞春攔住。
“算了算了，現(xiàn)在做什么都不容易，別找人家麻煩了，這里離超市也沒多遠(yuǎn)，咱們走著去吧。”
賀初月終于發(fā)現(xiàn)絲不對勁，“小姨，您今天好奇怪�！�
戴聞春不承認(rèn)，挽著她的手臂就朝著不遠(yuǎn)處的咖啡廳走，“走吧。”
“等等。”
賀初月停在原地，復(fù)盤今天的事。
原本戴聞春和秦泰兩位老師的工作足以支撐一家三口的開銷，可表弟一歲那年發(fā)燒送至醫(yī)院稍遲，落下?lián)Q季就生病的病根，十歲前中藥不停。
再加上賀初月的到來，姥爺?shù)娜ナ�，兩人的積蓄所剩不多。戴聞春也為了照顧兩個孩子只能辭去老師的工作，在家里開設(shè)補習(xí)班。
辛苦慣了，人也變得節(jié)儉。哪怕后來賀初月把自己的工資一半都送到家里，還是改不了戴聞春節(jié)儉的習(xí)慣，一點缺斤少兩的事都要討個明白。而今天，戴聞春不僅提議打車，還縱容司機在離超市將近兩公里的地方便結(jié)束訂單，實在反常。
賀初月看向最近的咖啡廳，朝戴聞春確認(rèn)：“小姨，您的目的地不是超市，是對面的咖啡廳�？Х葟d有人在等您，對不對？”
戴聞春的神色說明一切，賀初月了然，“或者說，里面在等的人是我�！�
戴聞春也不瞞了：“就是見個面，妞妞，這個人八字和你的真的很合，真的！聽話，去見一面吧。”
賀初月抄著口袋的手被戴聞春輕輕晃著，她站在喧鬧的路邊，說不清此刻的煩躁從何而來。
煩小姨對她的關(guān)心？還是小姨替她謀劃未來？或者是怪小姨把她六歲時，和尚算她命里有劫的話信以為真？
賀初月不想這么想，可她此刻的真實感受就在告訴她，她的煩躁來自于此，她就是個不懂感恩、不識好歹的個白眼狼。
任由冷風(fēng)放肆吹過，感覺全身已經(jīng)凍到麻木，沒有反應(yīng)。
想起不久前做出的決定，賀初月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慶幸自己未雨綢繆，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讓她有了徹底擺脫相親的麻煩？
隨著一聲巨大的鳴笛，賀初月看向前面堵住的路口，慢慢收回視線。她呼出口氣，忽然對合作伙伴有了分歉意。
她可能......在沒有和同伴商量的情況下，先向第三方公開兩位口頭協(xié)議、未板上釘釘?shù)慕Y(jié)果。
不知是不是有破罐子破摔的緣故在，賀初月迎著風(fēng)，說出她這么多年最不計后果的話。
“小姨，其實我有男朋友了。”
-
“阿嚏——”
巴洛克風(fēng)格的軟墊長椅傳來一聲響，隨著棋子落在棋盤的清脆，肖知言對面的男人開口。
“著涼了？”
執(zhí)子落盤，肖知言搖頭。
“我都聽到你打噴嚏了�！蹦腥瞬灰啦火�。
肖知言視線落在他面上，那張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臉，提醒：“該你了�！�
肖聞祁搖頭，落下一子，嘆道：“你說你話這么少，怎么給學(xué)生們上課？媽囑咐我多逗逗你，結(jié)果你呢？想讓你多說點話都這么難，更別提讓你多笑笑，真是愁死。”
黑子緊隨其后，勝負(fù)已分，肖聞祁后靠在椅，“你又贏了�！�
司空見慣。
似乎和肖聞祁下棋，肖知言贏已是常態(tài)。對勝利者來說，并不會增加多少喜悅。
他表情淡淡的，收好黑白棋子，回答他上個問題。
“我的課也很少�！�
當(dāng)甩手掌柜的肖聞祁：......
“婚禮也結(jié)束了，爸媽這次沒打算多待，我估計他們新年可能在加州，又或者新西蘭。”肖聞祁湊近，睨著落地窗后的人，小聲，“別怪哥哥沒提醒你，最近你得小心著點。”
“嗯？”
“亙古不變的催婚問題唄。我感覺媽被她親家?guī)牧�，兩個人前天還叫了北城五六家有名的紅娘到家里來�！�
“哦�！�
“哦？”肖聞祁對肖知言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今年是媽忙著我的婚禮忘了張羅你的事，等著吧，馬上就該你了�！�
“不麻煩媽�！�
肖聞祁聞到一絲貓膩。
“有情況了？”
“你猜�！�
肖知言露出在賀初月家門口的微笑。
肖聞祁嫌棄：“......真滲人，你能不能好好笑。”
后者唇角果然僵硬，滿是認(rèn)真：“真的嗎？不好看？”
在某人渴望答案的目光里，肖聞祁故意拉長前奏。
“非常難看且嚇人�！�
“......”
見弟弟在意起自己的表情管理，肖聞祁真切確定他是真有情況，且本人很上心。頓時來了興致：“怎么認(rèn)識的？你們學(xué)校的？”
“不是�！�
他慢吞吞的，指腹摩擦著手腕，一頓，低頭。
賀初月的這里戴著根紅繩，紅繩上串著只小巧的金葫蘆，握著會硌手。
他的手掌移開，白皙的皮膚會印著粉紅的圓形印記。
她的家里似乎也擺著許多葫蘆掛件。
她很喜歡葫蘆？
天際的灰色云層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散去，溫暖的光帶著屬于冬的寒涼落在后花園的亭頂，在精致的皮鞋旁留下勾人的陰影。
肖知言站起身嘗試著牽動唇角，奈何又怕露出滲人的笑，無辜收起表情，有些挫敗。
“是最近才認(rèn)識的�！�
-
清脆的鈴鐺隨著門被推開發(fā)出聲響，厚重咖啡香蔓延進鼻腔，賀初月被嗆地一咳，倏地松開推門的手跑到側(cè)面，蹲下嘔吐。
耳畔的冷風(fēng)不停，賀初月感受不到寒，反而燥熱褪去清爽不少。
扶著墻慢慢直起身子，她偷偷在玻璃前尋找戴聞春的身影，終于在吧臺后的小方桌看到她端著盤子坐下。
看著手機沒有回應(yīng)的某人，借口出來補妝實則報信的賀初月心口涼了半截，無奈她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又惴惴地調(diào)整呼吸朝方桌走去。
“找著演員了嗎？”
賀初月不明所以：“什么演員？”
“你剛剛不是通風(fēng)報信去了？”戴聞春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揭穿，“看樣子是沒找到？那要不要我給小王打個電話讓他回來？”
小王是戴聞春今天約好的相親對象，兩人剛剛倉促見面說了情況，好在對方也是應(yīng)付家里，達成統(tǒng)一后才離開。
“誒——”賀初月忙攔住她的手，“人家剛走你再給叫回來不是耍人玩嘛，別打了�！�
“那你打�！�
“我打什么？”
“給你男朋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