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叫她不自然別開眼。
昨晚什么時候睡著的她不知道,
所以一切都是肖知言幫忙做的。
睡衣是他換的,頭發(fā)是他吹的,甚至早上她還聞到頭發(fā)上還有護發(fā)素的香味......
這人,
真是細致到極致。
“醒了�!�
肖知言從書房出來,清雋的面上掛著隱隱的笑,“餓不餓?”
“餓�!睜恐靵淼氖郑硬弊油鶗靠�,“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拿鐵半個小時就去撓門,然后再過來叫我�!彼_椅子�!斑@次明顯很興奮。”
聽到名字的拿鐵尾巴甩的更起勁兒,還把下巴放在她的腿上。
賀初月沒眼彎彎,兩只手揉揉它的臉。
肖知言將熱著的飯端過來,一切放好后在她對面坐下,“小姨打電話讓我們晚上去吃飯�!�
她喝了口粥,含糊不清:“好呀�!�
“嗯�!�
抬起頭,她瞧見對面的人碗里也盛了三分之一的粥就知道他吃過了。沒問,只是眉眼又彎了彎,低頭繼續(xù)喝粥。
“想好寶寶的名字了嗎?”她忽然問。
肖知言目光炯炯:“想過�!�
“我聽聽�!�
“肖慕初,肖慕月。”
她瞬間了然。
肖知言愛慕賀初月的意思。
可是......聽著怎么像女孩子的名字?
“兩個男孩呢?”
“沒想到。”
“噗,你還說生男孩女孩都一樣,連起名字的水都沒端平。”
他略沉思,“男孩就叫賀慕知,賀慕言。”
“......”
賀初月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男孩跟我姓,女孩跟你姓,肖知言你.......”
“不好聽嗎?”他問得認真,神色也略帶懷疑,“你呢?”
她抬手,將口中的粥咽下,半晌才道:“沒想好�!�
對上某人的視線,她解釋:“再說起名字本來就要爸爸想。”
“也可以媽媽想。”
“......”
鈴聲響起,肖知言起身,起名字的話題暫時中斷。
和賀初月說了聲是嚴峰的電話便到書房去接,后者沒異意自己繼續(xù)吃。碗里的粥見底,肚子也被填滿,賀初月把碗放進洗碗機收拾好餐桌也沒見人回來。
路過書房瞥了眼座椅上男人緊繃的側臉,心底忽然傳來不好的預感。
里面的肖知言沒注意外面,拒絕對面的人:“主任,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我不是項目的第一負責人......”
他的話似是被對面打斷,賀初月沒有再聽,帶著慢慢悠悠從書房出來的咖啡招呼拿鐵進了房間。
她知道肖知言的實驗項目剛開始肯定會很忙,也猜到對方估計又分配了什么任務或者工作......她能理解,只是此時的心態(tài)自然和從前不太一樣,落差和悲傷在所難免。
就這么干坐在床邊出神,懷里的咖啡安安靜靜躺在那里任由她抹,一邊的拿鐵趴著,尾巴一下一下的搖著。直到耳朵豎起,它起身,肖知言從外面進來。
不等他開口,賀初月先道:“你要出差嗎?”
他一愣,反應過來坐在她身邊,拉過她冰涼的手背,蹙了蹙眉:“沒有,嚴主任覺得方案有出入,想問問我的想法�!�
她有些意外:“不是叫你出差?”
“不是。”
“真的?你沒騙我?”
她的表情太過認真,肖知言失笑:“真的�!�
身體放松下來,她莫名松了口氣。
“不想和我分開?”他明知故問。
賀初月像是被點了穴,磕巴起來:“誰說的,你該去去,我又不會攔著你�!�
“哦......”
“而且你是去掙錢,掙錢給我和寶寶花,誰會跟錢過不去�!�
“嗯�!�
感受到他的敷衍,賀初月不滿:“你不信?”
笑意徹底攔不住,他低頭湊近她:“我信。是我離不開你,是我不想和你分開�!�
他的眸子里清晰倒映著她,黑白分明中她成了那道唯一清晰的身影。
被包裹著,正在回溫的手掌已經出了汗,感受著他的跳動和脈絡。心尖很暖,可她卻有些討厭這樣多愁善感的自己。
賀初月垂眸思索著,半晌后仍是認真道:“肖知言,生寶寶的那段時間你不能缺席,不然我就......”
她沒說那兩個字,她知道肖知言不喜歡。
“我知道�!�
他收緊五指,摩擦她纖細手腕上的紅繩,“我一直都會在�!�
-
兩人出發(fā)去家屬樓的時間比預計晚了三十分鐘。
副駕,賀初月瞧著化妝鏡里紅腫的唇,目光幽怨:“都怪你,選衣服選半天,又在衣帽間親我,去晚了你要背鍋。”
說起衣服,她原本想穿v毛衣,可脖頸、鎖骨的紅痕一覽無遺。遮瑕補了怕弄臟衣服索性換了一套,結果脖頸后也有......
沒了辦法,只能找了件深色衛(wèi)衣,讓肖知言把遮不住的地方抹上遮瑕。
可抹著抹著,手的位置開始不對,原本兩個人的影子也靠在一起......
肖知言在后視鏡看了眼她,眼尾向下:“好,我擔著�!�
停好車子后兩人上樓,是秦泰開的門,招呼人進來后就進了廚房,沒見著戴聞春。
賀初月問:“小姨呢?”
秦泰從廚房探出頭:“好像被王阿姨叫走了,這兩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肖知言已經洗完手挽起袖子,“我去廚房幫忙�!�
“好�!�
屋里僅有的三人只剩她一個,賀初月覺得這樣不好就跑到廚房想著打下手。誰知秦泰瞧見她進來就擋著路不讓,“去去,你進來干什么�!�
她一愣:“幫忙呀。”
見說不通,秦泰又催肖知言:“這兒不用你了,你帶著妞妞去客廳看電視去�!�
“好好,我不進來了,在門口和你們說說話好嗎?”
“說話?都是油煙說什么?知言,快——”
“哪有油煙呀,你們不是在準備階段嘛�!辟R初月賴皮,倚著門框沖肖知言揚眉,又問,“姨夫,您想過外甥叫什么名字沒?”
“哎呀!想好了!”秦泰一臉興奮,“叫小魚兒怎么樣?”
兩人對視,眼里都是疑惑。賀初月道:“小魚兒有什么寓意嗎?”
“吉利呀�!�
還在等下文的賀初月:“沒了?”
秦泰眨眨眼。
她搖頭。
秦泰:“不好?我可是想了好幾天呢�!�
他看向肖知言:“你們想好了?”
肖知言把那四個名字說出來,他和賀初月同款震驚:“怎么男孩和妞妞姓,女孩跟你姓?”
那副看傻子的眼神把門口的賀初月逗地直笑。
“我們還得想想,姨夫您也幫我再想想。”
他又問:“小魚兒不好?”
賀初月看了眼肖知言,后者偷笑,似是不打算幫忙,她只能先緩著:“大名您還沒想呢,而且是兩個孩子,姨夫你就想了一個�!�
“是哈,我給忘了!”秦泰狠狠敲了自己的腦袋,邊往鍋里加水便念叨,“真是,兩個呢......”
賀初月手機響了,她看到是梅清雪到臥室接起來。
“周末愉快呀�!�
那邊暴走,“愉快個屁!”
“怎么了?”
梅清雪氣勢洶洶,“你在哪兒呢,我要見你�!�
“在我小姨家,見不了。怎么了?”
那邊似是在外面,還有車聲鳴笛的響聲。半晌,她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我出車禍了�!�
賀初月收了笑意,坐起身,“怎么回事?”
上午,梅清雪和蕭未按照約定的時間和賀暢達見面,對方卻在見面時從前幾次一樣打太極,不論蕭未怎么問都不再承認自己曾說過見過ADR高層和項目實驗組專員見面的話,只問他作證陳煦給多少錢。
身為律師自然不好當面承諾,有涉嫌誘導的嫌疑,所以梅清雪幾次都繞過這個話題�?赡苜R暢達覺得陳煦是不想給,所以也開始不承認。
一上午談判又陷入僵局,以賀暢達接打電話后匆匆離開結束。出來的路上梅清雪和蕭未分道揚鑣,過馬路時被闖紅燈的汽車剮蹭,送到醫(yī)院。
也正是包扎好傷口從急診室出來,他見到了腳步匆匆的賀暢達,跟上才聽到他和某人的對話內容正是有關案件的。
“我懷疑,和ADR高層見面的人不是什么專員,就是賀暢達�!�
梅清雪冰冷的嗓音似乎揭開了什么秘密。
掛了電話,賀初月神色凝重出了門,撞見客廳剛回來的戴聞春。還沒說話,戴聞春似欲言又止地讓賀初月洗手準備吃飯。
她覺得奇怪,正要問就被秦泰端著菜打斷。
“來嘍!三菜一湯上齊!洗手吃飯!”
“……”
飯菜味道可口,就是桌上氛圍不如前幾次輕松。尤其這次秦泰引起話題都會被戴聞春沉默收尾,大家都發(fā)現她狀態(tài)不對。
“從對門回來就這副模樣,怎么了你?”
戴聞春放下筷子,“飯少啊,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被罵的秦泰看了眼賀初月,默默挖了口米飯囑咐他們多吃點。
“哎呀,知言這個咕咾肉不錯,糖汁兒怎么調的?”
“等會我微信發(fā)您�!�
“好好好。”秦泰夾了塊咕咾肉放到戴聞春碗里,“你也多吃�!�
沉默的戴聞春終于開口,新鮮道:“哦?今天飯是知言做的?”
眾人愣住,下一秒,她厲色道:
“肖教授的實驗室不忙,還有在廚房做飯?”
第59章
love
moon·059
“為了能……
賀初月瞳孔微縮。
秦泰還沒反應過來:“知言他......”
將幾人表情盡收眼底的戴聞春知道賀初月已經反應過來,
沒再管身邊的人說什么,而是看向肖知言:“肖教授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小姨。”賀初月擋在他前面,“是我不讓他說的�!�
“啪!”
桌子一震,
就連碗筷都晃了晃。
“你果然知道!你果然早就知道!賀初月,你怎么了?他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讓你明知道他是搞實驗的還要和他在一起?你忘了賀暢達——”
戴聞春一張臉漲得通紅,
嘴唇都在顫抖:“還是說......他是故意把你肚子搞大......”
“都不是,小姨您多瞎想,我們——”
“初月�!毙ぶ砸呀浝∷�,
“先坐下�!�
被按著回到座位,她還要說話卻被戴聞春打斷:“你少給我來這套!肖知言,我只問你一句話,
你愿不愿意辭職?”
“小姨......”
賀初月一雙眉緊蹙著,她感覺肩頭的那只手一晃。
“聞春吶,
你說什么胡話呢�!鼻靥┤ダ氖郑�
“叫知言辭職以后讓妞妞一個人掙錢養(yǎng)家嗎?”
“你給我滾開!”
戴聞春力道之大直接把秦泰推得坐下,
就連椅子都往后挪了幾寸,發(fā)出與地面摩擦的難聽噪音。
“當初我還問你,讓你去查京大是不是有肖知言這個人,你就這么給我查的?我不信你查到他是教授查不出他是作為實驗室副教授被外聘回國的!”
秦泰的表情說明一切,
戴聞春冷哼:“你們合起伙來騙我?好好好,
好��!”
“小姨——”
“別叫我!我不是你小姨!賀初月,
我給你找了那么多相親對象,
你都看不上,
到頭來就喜歡他是吧?就喜歡搞實驗的?”
似是難以接受,她憤怒的眼尾有晶瑩閃爍,欲言又止著,
到頭來卻只是搖頭。
“你們飯吃完了就走吧�!�
說完,她轉身要走,肖知言卻忽然出聲:“小姨,實驗室的工作不會占據生活的時間,您擔心的事情不會發(fā)生�!�
“你現在有什么資格跟我解釋?”像是聽到極大的笑話,戴聞春笑起來,“真是癡人說夢!承諾是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東西,你讓我怎么相信你?”
“小姨,我信他�!辟R初月站起身,“就憑我信他。”
“你......”
賀初月怕自己說的話傷到她,平穩(wěn)著語氣柔和解釋:“小姨,我知道您是怕他成為第二個賀暢達,我都懂。但是,賀暢達做的那些是他的人品使然,和做什么工作、擔任什么職位都沒關系。他現在是我丈夫,夫婦一體,他沒要求我改變的事我也不會要求他。小姨,您是我的家人,我想請您信我,也信他好嗎?”
戴聞春瞇起眼:“夫婦一體,好一個夫婦一體!賀初月我看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好,我到底是老了,說的話孩子也不聽了,翅膀硬了�!�
“小姨——”
“那你們還待在我家干什么!滾!滾出去!”
“......”
震顫耳膜的怒音響徹,被氣得全身都在發(fā)抖的戴聞春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后面上閃過悔意。
想說些什么,可她看到賀初月靠在肖知言懷里便覺得一切解釋都是蒼白。
她已經選擇好了那任由別人怎么說都是徒勞......就像三十年前,她的姐姐也是這般為了那個人和家里決裂,到母親死前也沒見上一面。
三十年后,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為了一個男人......
她瞧見賀初月哭了,太多的話想說又怕說出來再變成傷人的刀。戴聞春站在那里良久,終是什么也沒說,轉過身回了房間關上門。
......
臨出門前,賀初月在戴聞春房間門口說了好久的話,里面仍是一點動靜沒有。秦泰不忍,安慰著她,把人送出了門。
他們走后,自己走到門前又說了幾句,見沒人回應嘆息一聲:“他們相安無事不就好了,給臺階你就下吧,你這又是何必呢�!�
無人應答,秦泰搖頭,邁著步子走到窗前,看著那輛越野駛出小區(qū)。
車里,賀初月環(huán)著手臂坐著,一語未發(fā)。
肖知言側目看她好幾次,“你還好嗎?”
她輕輕“嗯”了聲。
透過后視鏡掃過她陰郁的眉,他開口:“小姨在氣頭上,說得話都是違心的�!�
呼吸一頓,她看過來,勾了勾唇:“我知道�!�
看向前方,烏云籠罩著半片天空,灰蒙蒙仿佛一張編織好慢慢攏起的大網。
收回視線,賀初月嘆息。
陰沉下來的,不止多變的天氣。
-
那天之后,賀初月每次下班都去趟家屬樓。不是戴聞春不在家就是秦泰自己在,趕上王珍珍的案子開庭,賀初月逐漸忙碌起來,去家屬樓的次數減少。
盡管戴聞春避而不見,賀初月仍是在閑下來時打去電話,她不接就打給秦泰。
這天,肖知言結束工作回到臥室瞧見燈還亮著,而床上的人呼吸均勻,手邊的電話還亮著,屏幕正是戴聞春的聯系人頁面。
他嘆了口氣,將手機鎖屏放在床邊,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里。確定腰后的枕頭沒歪后,才拿起手機出了臥室。
昏暗的客廳里,沙發(fā)上的男人保持著一個姿勢,他手心的手機低低響起忙音。
微弱的光成了唯一的光亮,刺激著他的眼球卻仍是一眼不眨。直到屏幕上方彈出一則電話,他接起。
秦泰:“剛剛是你打電話了和,我去倒水去了,沒接到�!�
像是怕驚動了人,他壓低聲音:“你小姨這兩天病了,叫初月最近別來了,等后面我再找機會吧�!�
同樣怕驚擾了睡夢中的人,肖知言放輕嗓音:“小姨還好嗎?”
“唉,人上了年紀哪有不生病的,小病沒事。妞妞這幾次打電話我都憋著沒說,想著剛剛妞妞打電話我沒接到還是跟你通個氣。你讓妞妞別擔心,老太太就是鉆牛尖了,我這邊再勸勸。”
“好�!彼麘聛�,思襯著,還是開口,“小姨每周四都去菜市場買魚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