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許枝重心不穩(wěn)地貼面摔進?床墊,眼里閃過一絲迷茫的空虛。
扭頭就?看?見陸放扯過衣褲,半跪著往床下挪,她急急拉住他?:
“你要去?哪?”
窗外電光乍亮,映出他?眼底的意興闌珊的沉冷:
“算了吧�!�
“沒什么?心情�!�
委屈、不滿,急切,焦躁。
雜糅的情緒讓許枝紅了眼圈。
因為斷電,室內(nèi)的恒溫空調(diào)和空氣凈化器都已停止工作。
空氣里的潮濕黏膩隨著周遭攀升的溫度一并?蒸騰,混合濃郁的荷爾蒙氣息。
她深呼吸一口,在心里給自己暗示。
隨即下視著、極快地掃過。
強壓擂鼓的心跳向他?的方向探。
“你騙人�!�
光是被撻了下,她都能感?受到?那份溫度。
沒有對比參照,她并?不清楚,形狀和顏色都是頂級的存在。
但光是手和身體丈量,就?明白?尺寸實在猙獰可?怖。
陸放面部線條緊繃,在綢緞般的柔軟里抽了口氣。
許枝渾然?不覺般,照著記憶里他?的行為有樣學(xué)樣。
她用掌心涂向他?寬厚的肩膀,聲音里帶著不服氣的嬌憨:“明明很shi……”
“很石更。”
后半句嚅囁著,很小聲:
“……都快握不住�!�
陸放闔闔眸,太陽穴直跳。
許枝撇嘴,不等他?后撤,兩只小手倏然?圈上他?。
向后撲,用柔軟的弧度禁錮。
陸放仰面和許枝對視,冷峻到?不像是置身這樣旖旎的場景。
面無表情靜望著她,好似在觀察她究竟要使什么?手段把戲。
于是,他?看?見她紅著眼尾,撐住坐好。
死死忍住羞赧,也要學(xué)他?之前和她說的話:
“她很想你�!�
“你感?覺不到?嗎?”
生澀、猝不及防。
兩人皆是本能地悶哼、低喘一聲。
“……下去?。”
陸放胸腔震動,聲音是沙啞的,帶著粗糲的質(zhì)感?。
“不要。”
許枝撇開眼不看?他?,漲紅的臉上神態(tài)維持固執(zhí)的倨傲:“既然?你沒心情,又嫌棄我沒技術(shù)�!�
“那不需要你了,交給我自己來。”
梗了梗脖子,悶聲補充一句:“你也別?那個……正好沒措施�!�
陸放怔一息,等理解到?她的意思?,不禁對她的話感?到?荒誕。
明知是激將?法,他?仍然?中?了圈套,臉色黑沉:
“把我當(dāng)仿真玩具?”
許枝沒理會他?。
閉上眼,她丟掉心里所有思?想包袱。
打著顫,胡亂地開始找節(jié)奏。
雖然?同樣體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主動權(quán)完全在她手里的緣故,她明顯感?受到?和之前在車后座的那次不一樣。
陸放重重屏了一息,和背叛的意志做對抗。
扶住她想把人推開,剛施加點力道,盤著他?的腿突然?收緊。
情動里,許枝好像短暫忘掉了他?們傾斜的關(guān)系天秤。
她壓住他?的手,鼻音帶點不耐的輕哼,撒嬌著埋怨出聲:“老公,別?動好不好……”
向來八風(fēng)不動的人,就?在這聲呢喃低語中?攥緊了拳頭。
“你打算玩到?什么?時候?”
他?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質(zhì)問的話音難辨陰晴。
許枝沒再理會。
只要不是動手阻攔她,在她這里,就?算是他?在默認(rèn)、縱容她的行徑。
她不再管他?什么?反應(yīng)。
眼前已經(jīng)氤氳出一層霧氣,她摩挲著他?手臂的線條,廝磨著調(diào)整角度,想解先前中?斷一次的渴望。
沒有門路和章法,動作全憑喜歡和即時感?官反饋。
好像因為心里找不到?情感?的歸處,所以迫切地要用別?的什么?為這份空缺做代償。
閾值太低,沒用多久,她便迷蒙著眼,緊擰細(xì)眉。
口齒綿軟,無意識地和他?共享她最真實的感?受。
脆弱地細(xì)細(xì)嗚咽,雙肩不堪承受,弱不禁風(fēng)地抖。
明明是快樂的,臉上的表情卻好委屈、好可?憐。
終于一瞬,陸放從她的眼里看?到?、從細(xì)微里感?知到?那簇在她大腦里盛開的煙花。
喉結(jié)滾了又滾,昏沉中?,只能聽見她平復(fù)的喘息。
不知過去?多久,呼吸聲緩下來。
陸放垂眸斂去?一閃而過的躁郁,口吻里滿是冰冷的強勢:
“shuang夠了嗎?”
“shuang夠了,就?給我下去?�!�
許枝貼耳聽見他?的心跳,貝齒咬住下唇,后知后覺涌出羞恥。
她踮起下巴,話音弱弱的,身體卻紋絲不動:“我讓你別?那個,你就?真的一動不動啦?”
她藏好話音里的小小的狡黠,小心翼翼地挪了下:“難受嗎老公,會不會很辛苦?”
剛松弛下來的肌肉隨著她的動作再度繃了繃。
陸放冷嗤一聲:“你都管p友叫老公?”
“是啊。”
許枝想也不想,在他?冷冽的眼風(fēng)里天真道:“反正就?你一個�!�
忽然?想到?什么?,她垂眼斂去?眸底淡淡的傷感?:“你也可?以按照以前那么?叫我的�!�
她沒指望這個請求得到?回應(yīng),夠不到?他?的唇舌,沒法和他?接吻,只能賣力仰起臉,含上他?的喉結(jié)。
許枝還不知道短暫由她主導(dǎo)的這場游戲即將?面臨失控,伸出軟舌掃過那塊堅硬的骨頭。
“唔——”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低呼出聲,整個人被翻轉(zhuǎn)著反壓。
驟然?的分?離感?像瓶塞被拔開,兩人幾乎同時間戰(zhàn)栗一瞬。
“我是不是對你太仁慈�!�
陸放眸中?涌動的,是濃到?化不開的漆黑。
許枝濕漉著眼,表情含怯。
整個人粉撲撲的,卻輕著嗓音,用最清純的表情吐出最蠱惑的話:“那你來教訓(xùn)我啊,老公……”
心臟連同頭皮猛地一緊。
溫香軟玉,自制力用到?盡頭。
陸放硬朗的五官之上,只剩山雨欲來前的晦沉。
他?抬手越過她,拉開床頭柜抽屜,精準(zhǔn)地找到?此刻最需要的東西。
殊不料,不過是拆個包裝盒的功夫,他?還是低估了某些人的對他?底線的試探程度。
許枝得知他?明知道房間里有措施卻故意嚇唬她,心里暗暗負(fù)氣。
躺在床上,她靜默了幾息,欲蓋彌彰地扯過被子蒙住自己半張臉。
她只覺自己手心都出汗,躊躇須臾,繃起小腿跟腱抬起來,精準(zhǔn)、輕佻地朝著那道陰影踩過去?——
灰暗中?,有什么?狠狠顫了顫。
只一個瞬間,陸放只覺全身的血氣都在朝身體的同一個地方奔涌。
不過是隔靴搔癢的力道,卻差點逼得他?閥門失守。
陸放停下動作,一言未發(fā),周身壓迫性的氣勢卻排山倒海。
他?隔著虛空看?向她的眼神卻好像能將?她刺穿。
“許枝,你該慶幸,慶幸這里還有措施留給你�!�
重重捏住她的腳踝,不顧她一聲驚叫,將?她整個人扯向自己。
他?的口吻沉的像結(jié)了冰:
“否則,你這么?做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我干到?懷孕�!�
……
-
暴雷從下午一直持續(xù)到?后半夜。
可?許枝的聽力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自動過濾掉了外界的一切。
她像被拋進?深不見底的汪洋,無數(shù)次溺死又被打撈起。
耳道好像灌滿了咸濕的海水,大口汲取氧氣成了她生存的唯一本能。
陸放托她腦袋給她喂水的動作,是這場失控里唯一不算溫情的溫情。
也借著這個由頭,她被他?抱著起身,床,沙發(fā),島臺,書房辦公桌,記不得一共去?遍多少場景。
意識完全寂滅前她僅存最后一個念頭,就?是他?說把要她干到?懷孕,并?不是一句簡單的恐嚇而已。
-
等她再睜開眼,已經(jīng)日上三竿。
她艱難地起身,看?清手機上的時間。
原來并?非隔日,而是在她昏迷、不省人事的時刻,時間已經(jīng)偷偷多溜走整一天。
她勉強地發(fā)出點聲音,呼喊造成她現(xiàn)?在這個模樣的始作俑者。
沒人回應(yīng)。
等她收拾好自己走出臥室,發(fā)現(xiàn)?沙發(fā)地毯前的原先擺放的文件、書籍和電腦,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她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圈,最終在島臺的空酒瓶下發(fā)現(xiàn)?了張字條和一盒藥。
筆跡她再熟悉不過,龍飛鳳舞的飄著:
【醒了給我消息,消炎藥記得吃】
第76章
黑色邁巴赫如離弦之箭在城市的馬路中飛馳。
時間剛過上午九點半,
車輪轂緩緩降速,最終在臨南CBD的一幢八角形大樓前停轉(zhuǎn)。
禮賓上前拉開后座車門,率先邁出的一條腿,
腳下踩了只三接頭德比皮鞋。
黑色經(jīng)典款式,
鞋面锃亮,纖塵不染。
視線依次往上,
挺括的西褲管質(zhì)地考究,
黑西裝搭配千鳥格領(lǐng)帶,內(nèi)里的襯衫翻領(lǐng)妥帖、一絲不茍。
而將這一身suit穿出端莊矜貴感的人,身形挺闊、肩寬腰窄,
完全是行走的衣架子。
周岳拎著公文包在大樓前駐足,
剛習(xí)慣視頻會議里自?家上司的休閑造型,陡然改回以往的畫風(fēng),反倒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
他定神迎上前:“陸總,羅總已經(jīng)到?了�!�
陸放微微抬眼,
眸色里壓著公務(wù)中慣有的冷靜和嚴(yán)謹(jǐn)。
“到?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劉總在陪他。”
周岳推了推眼鏡,
微微壓低音調(diào),神色諱莫如深:“但劉總一直派人來電話,看樣子,
羅總真?正要見的人,是您�!�
陸放步履不停,
臉上表情絲毫沒有波動,像是對他的話并不意外。
盡管花漾只是羅照陽給羅齊生玩票的產(chǎn)物,但輿論發(fā)酵,
順著互聯(lián)網(wǎng)下?同一根網(wǎng)線,很容易就能?扒出來花漾背后的大山。
羅照陽多少被波及,
再加上承宇項目最終中標(biāo)者是歸棹。
野心勃勃卻鎩羽而歸,原先和他里應(yīng)外合的劉義?競就沒了動作,最近一段時間安分到?不行。
商場上因利而合最后鳥獸四散的范例不勝可數(shù),無論怎么看,羅照陽親自?找上門都不可能?只是單純來見一見劉義?競。
至于為什么主動拉下?臉急著要見他。
陸放踏進旋轉(zhuǎn)門,眉骨深邃,嗓音淡而沉:
“那就讓他繼續(xù)等。”
周岳只反應(yīng)一秒,就明白過來。
他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亦步亦趨跟在后面,將這幾天?陸放交由他代辦的工作完整匯報一遍。
走在他一步靠前的男人腳下?生風(fēng),垂眼看手機。
周岳猜測他是在查閱郵件,因為最近堆積擠壓的事務(wù)真?的太多了,而他的手機屏幕也的確久久停在同一個界面。
一心二用也游刃有余,他會適時地給出示意或糾正,簡明扼要但直切要害。
這熟悉的高效率,該死的讓周岳安心。
天?知道,陸放離開的這一個多禮拜,他幾乎每天?都在沒日沒夜的加班。
“最近辛苦了,這周給你批個雙休�!标懛艈问殖底哌M直通電梯,淡聲開口。
嗯,還?非常體恤下?屬,更安心了。
周岳就差感激涕零,但還?是非常表面地客套了一下?,按下?電梯樓層:“這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
隨即飛快應(yīng)下?來:“謝謝陸總�!�
與此同時,歸棹二十七層會客室。
數(shù)不清已經(jīng)是第?幾澆茶,劉義?競看了眼坐在一側(cè)沙發(fā)的中年男人,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臉色似乎愈發(fā)黑如鍋底。
劉義?競親自?斟了一杯:
“羅總,稍安勿躁,我?們陸總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
羅照陽沒接他的茶,嗤了聲,對他首鼠兩端的態(tài)度冷嘲熱諷:
“一口一個‘我?們陸總’,劉總這會倒是叫得親熱�!�
劉義?競也不惱,放下?杯子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現(xiàn)在這個局勢,誰占上風(fēng)誰落后,不用明眼瞧他心里都門清。
他及時切割,但也兩頭不得罪:
“哎,這話說的,我?在外面稱呼您,不也都是‘我?們羅總我?們羅總’的熱乎勁嗎?”
“我?還?在這個位子一天?,陸總還?坐鎮(zhèn)歸棹一天?,這句稱呼必然少不了不是?”
羅照陽冷眼看他,不吭聲。
劉義?競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朗聲道:
“羅總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已經(jīng)找人打聽過了,那個小姑娘就只是公司市場部新簽的普通職員,和我?們陸總稍微多層同學(xué)關(guān)系。”
“上次在馬場陸總把人帶走,單純是維護自?家員工、自?己老同學(xué),你也知道,男人年輕氣盛,都喜歡做紳士、做英雄,我?們不也從?那個年紀(jì)過來的么?”
劉義?競正寬慰著,一道金石之聲突然打破他的慷慨陳詞。
“沒想到?,劉總對我?的人際關(guān)系掌握這么清楚。”
一抹心虛飛快閃過,劉義?競起?身朝會客室門口迎:
“陸總來啦,快坐快坐,我?和羅總都等您半天?了。”
陸放看也沒看他,徑直往主位沙發(fā)走過去,單手解了西裝扣大馬金刀地坐下?。
“聽說羅總有事找我?�!�
他接過下?屬遞來的一杯茶,面無表情啜了一口。
眼都未抬,話音冷淡:“怎么不直接聯(lián)系我?的秘書。”
羅照陽臉色很難看:“陸總?cè)绽砣f機,是大忙人,見一面都得排號�!�
陸放大掌扣著茶盞放下?。
“砰”的脆響,擲地有聲。
“現(xiàn)在你見到?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公務(wù)忙,羅總有話直說,抓緊時間。”
并非針對誰,而是陸放的社交原則從?來都是懶得虛與委蛇多費口舌。
可在不熟悉他作風(fēng)的人看來,這卻是極度怠慢的表現(xiàn)。
面對這么一個后生,羅照陽明覺自?己被輕慢對待,卻也只能?隱忍不發(fā)。
他看了眼身邊的助理,示意他把文件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