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一蹲下身來,少女就靠近他,熟悉的茉莉香再次侵襲過來,她哭著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我中春藥了嗚嗚嗚,你快救救我�!�
桑窈方才其實花了一會才辨認出是誰。
她的神智實在不清楚,但她還記得,自己的第一反應是完了,有男人過來了,她可能要撲過去了。
而第二反應就有幾分詭異了,她居然在想,還好是謝韞。
第25章
夏夜
敞開的房門終于為桑窈帶來了一絲清涼。
此時此刻,皎潔的圓月懸掛在深藍的夜幕之上,四下寂靜,左右皆不敢語,唯有不遠處偶然傳來的細弱蟲鳴。
初夏時分的夜,清風徐徐,撩動了少女的烏發(fā),發(fā)絲又繼而在謝韞的手背上來回掃蕩。
春藥這個詞對于謝韞來說有些陌生。
這種通常與男女□□掛鉤,本身就帶著禁忌感的詞,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這位光風霽月的權(quán)臣耳邊。
他對此的了解甚至不如常看話本的桑窈。
謝韞蹙眉看向桑窈。
少女眼眸半闔,臉頰紅潤,連帶著那兩片嫣紅的雙唇也泛著不正常的水光,比那天還要紅。
而下巴的紅痕像是指印,在奶白的肌膚上十分醒目。
桑窈因為渾身沒什么力氣,說完那句話后手臂便脫力倒了下去,繼而自然而然的靠在了謝韞身上。
男人身上布料溫涼,伴隨著十分清淡的冷香,對此刻燥熱的桑窈的有著莫名的吸引。
她不受控制的往里縮了縮,迷迷糊糊的心想,完蛋了,這藥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她果然開始往男人身上撲了。
謝韞僵著沒動,一只手下意識的扶住了少女纖細柔軟的腰,以防她落地,另一只手有幾分尷尬的則停在半空欲落不落。
這顯然已經(jīng)是計劃之外的事情了。
謝韞自幼博覽圣賢書,見多識廣,但遺憾的是,圣賢書并不會告知他該如何處理一個中了春藥的女子。
眾目睽睽之下,溫香軟玉在懷。
很詭異。
不過很快,他便沉聲吩咐道:“去叫個大夫�!�
話是對著凈斂說的,但此刻的凈斂幾乎顴骨歸西,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已經(jīng)難以言語。
他就是死也不會錯過后續(xù)。
凈斂遂而微笑著看向了身后的某位侍從,自然而然的道:“愣著干什么,動作還不快點�!�
侍從突然被點,尚且沒有反應過來,還真的頓了一下。
“是�!�
凈斂滿意回頭,繼續(xù)盯著兩人看。
按理說,作為一名合格的隨侍,此刻的他應該察言觀色讓他向來不近女色的主子空出手來,然后隨便吩咐一個小太監(jiān)把桑窈抱進去。
但私心作祟,他這會斗膽沒出聲。
主子看起來也沒想起來,待會想起來了指不定還要罰他。
他含淚想,真的,他為了主子簡直煞費苦心。
如果謝夫人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一定會很欣慰吧。
眼下,桑窈半闔著眼,紅唇輕輕囁嚅著什么,聽的不太清楚,謝韞也并不關(guān)心。
他繃著唇角,用那只閑下來的手戳了戳桑窈的胳膊,道:“醒醒�!�
這女人難道還指望他給她抱回去嗎,怎么也得自己走到床上再暈吧。
桑窈實在是頭痛極了,她聽不太清楚謝韞說什么,只能模糊的聽見是個男人的聲音。
雖然神智不清,但這并不妨礙她意志堅定。
她的藥發(fā)作了,決不能讓男人靠近她。
她的手無意識的揪著謝韞的衣襟,通紅的小臉眉頭稍蹙,癟著唇抗拒道:“嗚嗚嗚臭男人離我遠點……”
這會她的聲音不小,謝韞很難聽不到。
不僅是他,他身后的一干人等都聽見了。
空氣越發(fā)寂靜。
謝韞:“……”
完蛋了,主子被罵了。
凈斂默默站直身體,收回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將目光移向別處。
他聾了。
但少女的話似乎并未說完,紅唇動了動,看起來還有半句。
居然還沒罵完?
凈斂豎起耳朵聽著。
“你……”
剛張唇,男人一直閑著的另一只手就落了下去,扣住了少女的膝彎,利落的將之橫抱起,根本不給她說完的機會。
謝韞冷著臉朝房內(nèi)走去,桑窈原本頭就疼,這會陡然騰空,越發(fā)的暈。
她忍著難受睜開眼睛,發(fā)覺自己躺在某個男人的懷里,繼而又看見了男人骨感分明的下頜,還有那雙透著冷意的眼睛。
她想起來了,是謝韞。
謝韞怎么救她啊?不會是那樣救吧?
完蛋了,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謝韞本來就對她頗有想法,這會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不會弄的她下不來床吧?
那她還怎么嫁人!
密密麻麻的香艷字眼開始不斷的涌入桑窈那混沌的腦袋,姿勢各有不同,各類稱呼異彩紛呈,無一不在顯示謝韞對她那隱晦的欲望。
越想越害怕,桑窈被迫打起一分精神。
她靠在謝韞懷里,虛弱的警告他:“……你待會不準碰我聽見了嗎?”
謝韞冷著張臉,腳下步履不停。
這女人真的別想太多。
他道:“閉嘴�!�
桑窈嘴一癟,好兇。
還沒得到就開始兇了。
她瞥見不遠處的大床,上面艷紅的被褥格外刺眼。
謝韞步子邁的大,感覺格外急切。
這也不難猜,他做夢都想跟她鴛鴦帳里挽春風,這會肯定已經(jīng)忍不了了。
看來她已經(jīng)逃不開她的命運。
桑窈心中害怕極了,不由開始小小的掙扎起來,頂著沉重的腦袋小聲罵道:“你……你個大淫棍,你就算是趁虛而入得到了我的身體……”
說話間,謝韞已經(jīng)把她放在床上。
還沒等桑窈反應過來,他就率先收回手,繼而往后退了一步同她拉開了距離,垂眸睨著她,目光危險。
桑窈覺得這眼神有點可怕,可她覺得自己沒惹他,現(xiàn)在是他趁虛而入,他不占理,怎么他還生氣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隱忍到極致的眼神?
“你說我什么?”
大淫棍。
桑窈在心里默默回答,可是這話她沒能回答出來,不是因為害怕謝韞,而是她的腦袋更疼了。
又一陣眩暈襲來,使得她方才打起的那一分精神也萎靡了下去,她難受的閉上了眼睛,意識開始陷入一片昏沉。
終于安靜了。
謝韞垂眸睨著面前這個衣衫略顯凌亂的少女,清冷的面龐上帶著幾分煩躁。
不僅又被倒打一耙了,居然還被罵了?
煩。
身上方才還保留著溫軟的觸感,令他極為不適,男人的目光隨便掃過兩個丫鬟,道:
“你們倆在這伺候她,在大夫來之前,不準旁人進來�!�
丫鬟福了福身子,應了聲是。
謝韞說完,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桑窈。那張通紅的小臉陷在被褥里,胸前因為方才在他懷里的掙扎,露出一抹雪白來,他看著格外不順眼,很想上前給擋住。
此刻,同常規(guī)春藥給人的印象比,她看起來也沒有急著脫衣裳,沒有呼吸不暢,更沒有纏著他,看起來十分老實。
是什么□□能讓人睡那么死。
謝韞對此無甚經(jīng)驗,還以為此藥為不同品種效果也不同,以防萬一只得又囑咐了句:“她的病情不要透漏給旁人�!�
言罷,便直接轉(zhuǎn)身出了門。
門前,包括凈斂在內(nèi),以及隨行抓捕的禁軍中衛(wèi)皆默然不語。
謝韞走出房門,木門被他順手帶上。
壓迫性的目光落在了凈斂身上,凈斂呼吸一滯,搶了中衛(wèi)的詞,轉(zhuǎn)移話題道:“公子,您要去見見五殿下嗎?”
也正是此時,不遠處的小太監(jiān)帶著兩鬢發(fā)白的大夫匆匆走過來,老大夫躬身朝謝韞行了個禮。
在進入房門之前,謝韞原想說一句桑窈是□□之故,可眼下那么多人,總是不太適合,便改口囑咐了句:“如若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稟報�!�
老大夫弓身應是,隨即轉(zhuǎn)身進了房門。
凈斂表情又變了。
嘖嘖嘖,還稟報。
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最近都是些什么好日子,他已經(jīng)奇怪很久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主子和桑姑娘就莫名其妙熟悉了起來。
這兩個人在以前可以說是素不相識,五年間幾乎一次話沒說過,這幾天不僅說話了,還又親又抱的。
以前他可是這兩人同在一個場合就能齜著大牙樂半天的,現(xiàn)在這樣還要不要人活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大寶貝冊子丟了,不然這幾天高低也得再寫半本出來。
他心情一好,就忍不住道:“公子,桑姑娘可是發(fā)熱了?”
謝韞闊步走在前面,沒理他。
沒關(guān)系,習慣了。
凈斂換了個話題,道:“方才有人傳話道二公子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咦,仍然沒理他,這就不對勁了。
凈斂默默閉了嘴,不敢吭聲了。
陸廷這件事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做局,今日大理寺清查,陸廷勾結(jié)臣子,共謀巨額軍銀,謝韞奉命扣押他只是第一步。不久之后,還要等謝檐帶人過來搜查證據(jù),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謝韞還會這里等一會。
那個女人醒來之后最好為她的口出狂言道歉。
她的出現(xiàn)實在是個意外。
甚至對于謝韞來說,是個并不怎么重要的意外。
桑家同他之間并沒有直接往來,謝家如今也不欲搞結(jié)黨營私這種東西,現(xiàn)在來往比較密切的臣子,之前大多是他父親的門生。
而關(guān)于那個蘋果姑娘,之前幫一回她是因為還桑印個人情,后來則是情況所致舉手之勞。
謝韞開始破天荒的反思自己。
他原本就知道桑窈喜歡他,意圖勾引這事她也干過不止一回,雖說他次次都有明確拒絕,但事態(tài)的發(fā)展還是非常出乎意料。
比如上次,她竟然已經(jīng)色膽包天到按耐不住公然親他的地步了,這事尚且還沒跟她清算,這次居然又被倒打一耙。
難道是他拒絕的不夠徹底,被認為還留有余地?
夜色已深,男人走在長廊下,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他不欲再想。
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況且,他確信自己對她沒有絲毫心思。
但奇怪的是,他手上此刻似乎還停留著少女肌膚的觸感,難以描述的觸感。
隔著一層形同虛設的薄衫,軟嫩細滑,盈盈一握,稍用些力似乎就能掐斷一般。
而拇指往上頂,是不小心誤觸的一塊柔軟,他曾不慎窺見過這禁忌一角,像山峰之雪。
她今天來這里干什么?
為了求陸廷?所以是陸廷給她灌的春藥?
謝韞抿住唇,不管是不是,這些關(guān)他什么事。
他忽而頓住腳步,冷眸掃向凈斂:“說什么?”
凈斂一愣,什么什么?
謝韞耐心耗盡:“你剛剛說什么?”
我剛剛根本沒說話啊!
我的上句話還是半柱香之前,這也算剛剛嗎?
他試探著道:“……有人傳話過來,二公子已經(jīng)在路上了�!�
頓了頓,他又默默補充,“現(xiàn)在應當已經(jīng)到了�!�
謝韞嗯了一聲,道:“去見他�!�
……不是,您現(xiàn)在才想起來二公子?
房內(nèi)燈火通明,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太夫走后,屋內(nèi)的小丫鬟替桑窈又添了層被子,在桑窈半夢半醒時小心的給她喂了藥。
桑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痛苦的夢。
她身處于一個極其燥熱的夏天,蟬鳴聲聲,身上不管穿的多清涼最后都會大汗淋漓把衣服汗?jié)�,然后黏在身上�?br />
這是這般灼熱的天氣,她還要出門去摘大西瓜。
起因是爹爹對她說,你看看人家李瑤閣,能一下摘四個西瓜回來,你能嗎?
桑窈氣壞了,她可最煩她爹拿她跟李瑤閣比,然后她跟他爹吵了一架,獨自一個人去山上摘西瓜。
她一定要摘的比李瑤閣多!
山上的西瓜好多也好大,可是她抱不動,更別提把它們帶下山了。
太陽依舊火熱,她坐在瓜田里頹喪不已,身上已經(jīng)被汗浸的濕透了,四肢也尤為酸軟。
然后謝韞坐著馬車悠哉的來到了她面前,她頂著強烈的日光看過去,男人穿著一身白衣,慵懶的坐在馬車前,長腿耷拉下來,看起來十分清涼。
桑窈羨慕極了,她問:“可以幫我把西瓜帶下山嗎?”
謝韞對著她勾了勾手指頭,道:“求我�!�
于是她拉住他垂下來的衣擺,道:“謝韞,求求你了�!�
謝韞不滿意,道:“就這嗎?”
她對著他的臉頰吧唧親了一口。
他看起來滿意了不少,還夸她:“窈窈真棒。”
她還心心念念著她的西瓜,道:“那你可以給我?guī)鞴狭藛幔俊?br />
謝韞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陪她一起站在瓜田里,還是道:“不行�!�
“那要怎樣才行呢?”
謝韞俯下身在她耳邊道:“陪我去榻上。”
她想了想,提出了一個現(xiàn)實的問題,“可是這兒沒有榻怎么辦呢?”
謝韞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壓在這綠油油的瓜田里,道:“那就只能在這瓜田里當野鴛鴦了�!�
桑窈想掙扎,可是她根本推不動謝韞,于是只能被迫接受。
兩個人遂而在瓜田里滾了起來,滾著滾著,突然不對勁起來,好像旁邊有什么東西,她側(cè)眸一看,是一只無比肥碩的大青蟲。
——救命!!
她又被嚇醒了。
意識開始回籠,深陷夢境的她漸漸摸到現(xiàn)實的邊緣,眼前是一片透亮,可是她看不清楚具體是什么。
好像有什么東西壓在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夢境與現(xiàn)實交匯,她下意識抗拒道:“謝韞,別壓我了�!�
“有大青蟲�!�
“你別壓我了……”
她囁嚅出聲,可怎么也推不開眼前的桎梏,直到耳邊模糊的響起一句聲音:“姑娘,姑娘?”
桑窈慢吞吞的睜開眼睛。
入目是兩個十分面生的丫鬟的臉,她們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房內(nèi)燭光明亮,她身上壓著兩床被子,很熱。
記憶漸漸回籠,她后知后覺想起自己似乎中了□□,后來是謝韞把她放在了床上。
那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需要奴婢去叫謝大人嗎?”
桑窈沒太明白,她下意識搖了搖頭。
她渾身仍舊沒什么力氣,剛剛醒來令她整個人都有幾分遲鈍,思緒還停留在最后見到謝韞的時候。
難道謝韞真的給她弄的下來不床了?
一名丫鬟道:“小姐您醒了,方才小廚房送了蓮子粥,奴婢吩咐去給您熱熱。”
桑窈開口道:“我怎……”
剛剛醒來,她嗓音還略有幾分沙啞。
另一名丫鬟道:“大夫說您是受涼了,方才您休息的時候,奴婢已經(jīng)給您喂過藥了,太夫臨走時交代,您只要睡一覺捂身汗就好了。”
“如今您醒了,應當就沒什么事了。”
受涼了……?
直到現(xiàn)在,她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長睫眨了眨,她委婉的提問:“那我有沒有中什么藥?”
比方說催情香什么的。
丫鬟回想片刻,道:“應當沒有,大夫只到您是受了涼,這幾日又心有抑郁,這才發(fā)了熱�!�
“真的嗎?”
“奴婢騙你做什么?”
“……”
這不可能,她的分析明明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