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是一聲。
桑窈實在嚇壞了,不由掐緊了謝韞的手臂,她不知道謝韞為什么不害怕,她現(xiàn)在明明感覺天空好像都要被雷響炸了。
天上烏云積壓,天色看起來沉如傍晚,桑窈跟上謝韞的腳步,揚起小臉顫著聲音道:“我們……還要走多久��?”
謝韞道:“你不摟我的話大概一刻鐘�!�
桑窈自動忽略他話里的陰陽怪氣,痛苦的想,居然還要一刻鐘。
雷聲越來越密集,大雨卻遲遲未落,她小心的同謝韞道:“謝韞,我爹爹說打雷的時候不能站在樹下。”
他們四周這會全是樹,不能站也站了,她幾乎說了一句廢話。
謝韞慢聲道:“你爹騙你�!�
桑窈不信,因為走的快,她聲音微喘,又哭著道:“嗚嗚嗚謝韞,你說我們不會被雷劈吧?”
謝韞沒搭理她。
桑窈一害怕就話多,她抬頭看了眼天空,繼而松了口氣,慶幸道:“不過還好,現(xiàn)在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話音剛落,一滴雨點砸在了她腦門上。
大雨說下就下,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豆大的雨點開始兜頭往下砸。
“……”
她揪著謝韞的衣袖,道:“下雨了下雨了!”
周邊幾乎全是樹,一眼看過去幾乎沒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看來是注定要淋雨了。
桑窈站在謝韞旁邊,開始不合時宜的慶幸,還好謝韞來送她了。
這會要是她自己,她得嚇歸西了。
她有點放棄掙扎了,腳步慢了下來,還在雨中安慰謝韞道:“罷了罷了,不就是淋個雨�!�
謝韞步履不停,黑著臉說了句:“閉嘴�!�
大概是嫌桑窈走的慢,男人自然而然的扣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桑窈被謝韞拉著,莫名覺得他們的路線好像發(fā)生了點變化。然后沒走一會,前面便出現(xiàn)了一個稍顯破舊的小木屋。
謝韞推開門,兩人走了進去,而屋外已是大雨傾盆。
少女身上沾了雨水,發(fā)絲濕潤,貼在白嫩的臉蛋上,大概是因為找到了避雨的地方,她看起來有些開心,睜著雙漂亮的眼睛同他道:“這兒居然有個小木屋,沒想到公主府還能有這種地方!”
謝韞松開手。
細軟潮濕的觸感似乎仍在停留,他有些不自在的摩挲了下食指。
目光掠過房間,在觸及那鋪展整齊的床鋪時頓了一下,他低聲道:“以前修這片林子時下人住的地方,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棄好幾年了�!�
木屋內(nèi)陳設簡單,但該有的東西都有。
有了房屋庇護,桑窈就沒方才那么害怕了,她看向謝韞,男人身著一襲黑袍,濕跡并不明顯,只是那張冷峻的臉龐上沾了些水。
桑窈總覺得有些不對,她盯著謝韞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是哪兒不對了。
她跟謝韞這段時間也見過幾面了,仔細回想,剛才還是這男人頭一回正兒八經(jīng)回答她的問題。
很新奇。
謝韞側(cè)眸看向她,冷聲道:“請不要隨便偷看我�!�
誰偷看他了,真不要臉。
雷聲還繼續(xù),桑窈覺得害怕,便伸手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原本光線就暗的房間,越發(fā)的暗淡。
謝韞的目光從緊閉的木門挪到了桑窈身上,她的動作充滿了暗示性,屋外的瓢潑大雨給此刻增添了幾分曖昧。
桑窈仰頭對上謝韞的目光,輕聲道:“謝韞。”
謝韞知道,她的勾引終于要從暗處袒露出來了。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她道:“你最好想想自己是在干什么。”
桑窈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這不重要。
她繼續(xù)道:“你看你,正經(jīng)說話的時候也不討厭啊�!�
謝韞:“?”
桑窈坐在了床上,雙手撐在被褥上,晃蕩著雙腿,道:“算啦,我原諒你了�!�
還原諒他,真虧她說的出口。
男人漆黑的雙眸睨視著她,聲音不悅道:“謝謝你的原諒。”
“但你最好能說說我是做了什么。”
桑窈略微有些不滿,他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手指下意識的抓住手掌下的床褥,柔軟的觸感盈滿手心。
桑窈微微蹙眉,怪異感襲來。
她咦了一聲,從床上站起身來,同謝韞道:“你不是說這個木屋廢棄很久了嗎?”
謝韞目光掃過桑窈坐過的地方,床上被褥完整且干凈,這房內(nèi)擺設有些凌亂,有的地方已經(jīng)落了層厚厚的灰,唯有這張床,看起來舒適無比。
很顯然,有人睡過。
并且常睡。
剛進門時,謝韞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但謝韞本身來公主府的次數(shù)并不多,包括這個木屋,今日他也是第一次進來,所以他只知道這木屋的來歷,其余了解不多。
或許是有下人會在此處偶爾休憩,也或許是因為旁的原因,這些都不重要,他們不過是避個雨,要不了兩刻鐘就會離開。
只是還未等謝韞回答,風雨中便傳來了模糊的一男一女的聲音。
“怎么突然下那么大的雨呀?”
“誰知道老天爺抽什么瘋,都濕透了,快進來把衣裳脫了給我看看�!�
女子聲音嬌柔:“你猴急什么?快跑過去開門。”
房內(nèi),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這個木屋的用處似乎變得顯而易見了。
桑窈率先反應過來,她跟謝韞孤男寡女,暴雨共處一室實在惹人誤會,她睜大雙眸,拉著謝韞,因為緊張話都說不利索了,道:“快快快……躲起來。”
謝韞冷著臉,“不躲�!�
事實上,他從未做過如此偷偷摸摸的事,也覺得全然沒有必要去躲。
桑窈不知道這個臭男人在執(zhí)著什么,她一個閨閣女子就不多說了,謝韞身份特殊,只要是有關他的,那些風言風語也會傳的非�?�。
事態(tài)緊急,桑窈氣道:“你要是不躲,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真的可笑。
她難道以為自己的威脅很有用?
同桑窈的顧慮恰恰相反,對謝韞來說,他的確不需要躲。
聲名赫赫的謝氏嫡長子不管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置喙,哪怕是此刻被人看見于暴雨中同一位鬢發(fā)濕潤的年輕少女共處一室。
也許他們會多想,但沒人敢去說他的閑話。礙于謝韞平日的冷漠作風,此情此景,旁人甚至不會覺得是他在同誰暗中幽會,他們只會覺得,是又有不自量力的女人意圖勾引。
可對于桑窈來說,她卻不能如此。
她處在無比被動的境遇中,日后若是萬一有傳言傳出,被攻擊的會只有她一個人。
少女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急出了眼淚,她又道:“謝韞,你動一動……”
一眼望過去,房內(nèi)根本沒什么藏身的地方。
幾個呼吸間,緊閉的房門被匆忙推開,狂風席卷大雨吹入房間。
一男一女側(cè)身躲進來,房門被再次闔上。
男人急切的摟住了女人的腰,撕扯開她的外衫,道:“終于見著你了,這幾天爺可想死你了。”
……
狹小的儲物間隱有霉味,謝韞因為身量高,待在這地方多少有幾分憋屈,一雙長腿無處安放。
兩人也因為進的急,并未注意姿勢,所以此刻,桑窈完全可以說是坐在謝韞懷里。
同柜門外的火熱相比,里面可謂寂靜無比。
他們同外面那激烈的戰(zhàn)況目前只隔了一道輕薄的門簾,這塊地方原先興許是用于沐浴的地方,不過廢棄之后就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
謝韞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桑窈也覺得不大舒服,她身量小,占不得多大地方,只是現(xiàn)在她幾乎半邊屁股都坐在謝韞的腿上,她莫名覺得自己屁股又開始發(fā)麻了,這種感覺真的很怪異。
兩人一沉默,就顯得外面的動靜大了起來。
原先興許是急著脫衣裳,還沒什么。
這會大概是脫完了,房內(nèi)開始響起奇怪的聲音。
啾來啾去的,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桑窈聽了好一會,才聽出來似乎是在親親。
她其實不太理解,不就是唇與唇之間的貼貼,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聲音。
桑窈抬起目光,看向謝韞。
她自然而然的就聯(lián)想起了自己唯一的親身經(jīng)歷,心道當初她跟謝韞親親的時候也沒聲音啊。
外面的人啾的多了,桑窈也不覺得有什么尷尬的了,不就是親個嘴嗎,這有什么。
她自己想開以后,就想安慰謝韞別尷尬,也別在意。
她對謝韞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縱然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男人看起來依然清雋無比。
但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也似乎懶得理她,掃她一眼,移開了目光。
謝韞的確心煩。
因為他再次聞到了那股揮之不去的茉莉香。
這一次,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濃郁。
第33章
夏潮
光線昏暗。
在外人眼中,兩個幾乎毫不相干的人擠在狹小密閉的房間內(nèi),肌膚相碰。
屋外狂風驟雨,銀白的閃電劈開夜幕,一瞬如白晝的光芒,在昏暗中照亮男人俊美的眉眼,他帶著十分明顯的不耐與自我懷疑,靠在堅硬的木板上,不去看桑窈。
每每雷聲響起,桑窈都會抓緊謝韞的手臂。
而一層薄薄的門簾后,一對男女正翻云覆雨。
聲音也漸漸朝著桑窈聽不懂的方向發(fā)展。
急促的啾啾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更為復雜的聲音。
像是在鼓掌,又不僅僅如此,桑窈雖聽不懂,但這并不妨礙她耳根微微發(fā)熱。
一個人就罷了,帶著謝韞一起聽就總覺得怪怪的。
木床嘎吱嘎吱的響,桑窈覺得這破舊的小床好像經(jīng)受不了多久就要斷裂,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開始默默思考,要是做著做著床斷了,他們倆會受傷嗎。
她思考不出結(jié)果,因為她想象不出他們的姿勢。
戰(zhàn)況越發(fā)激烈,桑窈尷尬的臉頰發(fā)熱。
她看向謝韞,發(fā)現(xiàn)這人正半闔著眼,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桑窈覺得他是在故作淡定,小小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低聲安撫道:“你別害羞�!�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是在害羞嗎�!�
謝韞對男女□□接觸甚少,他對此的興趣也并不大。
別說是這兩個人現(xiàn)在是在隔著門簾做,就是掀開簾子在他眼前表演,他也只會覺得臟了眼睛。
這吵鬧的聲音在他這里,甚至比不得眼前少女身上那似有若無的香氣令他心煩。
桑窈盯著他冷淡的面龐,還真看不出絲毫害羞的痕跡,她想了想,覺得也是。
手冊中的內(nèi)容再次浮現(xiàn),桑窈把執(zhí)筆人代入謝韞,看他的目光不由變了變:“也對�!�
興許是今天謝韞惹她不開心了,她說話總帶著情緒,多少比平常膽大了些,低聲念叨:“對你種淫棍來說,這種程度算什么。”
剛說完桑窈就后悔了,她怎么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熟悉的詞匯。
謝韞:“……你在嘟囔什么?”
桑窈心虛的搖了搖腦袋,若無其事的別開臉,不吭聲了。
她在心里給自己開脫,其實她也沒說錯啊,這人表面看著正兒八經(jīng)的,誰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謝韞沉默了半天,盯著她,目光危險道:“那你覺得對我這種淫棍來說,什么程度才算行�!�
很顯然,這并不是謝韞的錯覺。
這個女人在他面前就是越來越膽大了,倘若他沒記錯,一開始她連跟她說話都緊張,這會不僅不緊張了,還敢當面罵他了。
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外面的狂風驟雨與屋內(nèi)的翻云覆雨顯得格外的喧囂,以至于完全蓋過了角落中兩人的私語聲。
桑窈不想回答這問題。
她若是說了,豈不就是跟他戳破窗戶紙了?
萬一這個男人借此機會詢問她的心意,她說了他不愛聽的,他就惱羞成怒對她強取豪奪可就完蛋了。
一開始她只覺得謝韞表里不一,內(nèi)里那樣狂熱,表面卻如此冷酷,實在是奇怪的很。
后來有了陸廷那事,她又覺得謝韞這人多少有些偏執(zhí)。
數(shù)天過去,陸廷那件事仍然沒有定論,就證明這件事根本不是普通的貪腐那樣簡單。
若是不想她嫁給陸廷,毀了她的婚約就可以,怎么連陸廷都給一并處理了。
她自然不是心疼陸廷,而是在想,謝韞如此位高權重,平日做事定是要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怎么能為了愛情如此沖動行事呢?
他那么色,萬一哪天想不開,要讓她做他的金絲雀,每天為了方便承歡一絲不掛的在房間等他可怎么辦?
謝韞全然不知面前這個看起來單純漂亮的小姑娘腦子里已經(jīng)把他想成了什么樣。
片刻的沉默后,男人語調(diào)微沉:“說話。”
桑窈抿住唇,就是不吭聲。
謝韞動了動手臂,大有直接站起來的架勢,桑窈慌了神,連忙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干嘛呀。”
片刻后。
桑窈低下頭,默默認錯道:“好了嘛,我錯了�!�
大半柱香過去,風雨還在繼續(xù)。
但外面的男女似乎停歇了下來,嘎吱響的小床終于得以休息。
桑窈不敢再說話,靜靜的坐在謝韞大腿上。
不知道為什么,方才同謝韞說話時倒還好,如今沉默了下來,這樣的距離,反倒使得她開始緊張起來。
外面的說話聲輕易的傳入耳中。
男人的聲音帶著饜足,緩聲道:“怎么樣,比之那個好夫君如何?”
桑窈精神一震,竟然還是個紅杏出墻的。
“你在說什么鬼話,人家第一回
都是給的你。再說了,只是定親,還沒成親呢�!�
男人輕呵一聲,道:“是嗎,融融這里頭如此妙不可言,你那太子哥哥是怎么忍得住的?”
“……”
桑窈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人又緩緩道:“到時你同你的太子哥哥一洞房,就不怕他發(fā)現(xiàn)他心心念念的太子妃已不是完璧之身嗎�!�
“……”
桑窈簡直目瞪口呆,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聾。
她覺得自己仿佛遭受了創(chuàng)擊,這感覺不亞于上一次她不小心看見太子陸荔朝陸廷下跪,這次甚至要更夸張。
陸荔雖不比陸廷惹眼,但身為皇室子弟也沒有差到哪去,相比于普通人,他已算佼佼者,可當把他放在人才濟濟的皇城,就顯得不夠看起來。
桑窈原本對陸荔印象不深,可是此刻,她真的不由自主憐愛起這個可憐的太子。
這真的是太子嗎?
這太子當?shù)囊蔡锴�,弟弟能站在自己頭上撒野也就罷了,怎么連未婚妻都成了旁人的榻上之賓。
桑窈不由看向謝韞。
男人神色淡淡,看不出半點驚訝。
桑窈對了做了個口型:“你早就知道?”
謝韞搖了搖頭。
桑窈抿住唇,好佩服他。
“要不融融同他解除婚約,與我在一起?”
女人語調(diào)認真了些,道:“別做夢了你,本來第一回
就是你強迫我,你若是毀了我的婚約,我可跟你沒完�!�
“怎么,小爺我也是家大業(yè)大,哪點不如那廢物太子了?”
信息量真的好大。
這男人聽起來好像還頗有身份,可桑窈因為平日不怎么同人交流,愣是沒聽出來,她心急難耐,非常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而這時,外面的女人忽然驚叫一聲,聲音嬌媚無比。
“你捏痛我了!”
小床又一陣嘎吱響,女人的聲音變了調(diào),男人模糊的聲音傳了過來:“都怪融融這個腫的太大�!�
他們又開始了。
桑窈看向謝韞,問:“你知道這個男的是誰嗎?”
謝韞別開臉:“不好意思,我這個大淫棍不知道�!�
桑窈:“……你怎么那么記仇啊。”
她低哼了一聲,喃喃道:“不說就不說。”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隔了一會,桑窈覺得難受起來。
原本她這個姿勢就很不舒服,堅持了這么半天,右半屁股早都麻了,這會實在是難受。
她抿著唇,開始小幅度的調(diào)整姿勢。
桑窈原本老老實實坐他腿上的時候,習慣了倒也可以忽略那怪異的感覺,但現(xiàn)在,她不老實了。
原本落在他腿上的東西輕輕抬起,她大概在找一個合適的角度,小幅度的動了起來。
謝韞蹙著眉,臉色不大好看:“別動�!�
桑窈小聲解釋:“……我腿麻了,動一下。”
說屁股麻了多少不太好意思。
謝韞抬起手臂,寬大的手掌直接握住了桑窈的大腿,冷淡的目光緊緊盯著她:“讓你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