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但謝韞都這樣問了,她便趁機道:“疼的�!�
她這話意圖于想讓謝韞這會多哄哄她,下回也輕一點,但她才說完,謝韞又忽然帶著她坐起身來,桑窈有點發(fā)愣,她道:“怎么了?”
“讓我看看�!�
桑窈:“……”
她兀自重新躺在了謝韞身邊,面無表情道:“不疼了,睡覺�!�
謝韞貼心道:“真的不要上上藥?”
上什么藥,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桑窈催他道:“你還睡不睡了�!�
然后她就感覺謝韞下了趟榻,沒過一會就回來了,桑窈側(cè)身躺在床上,問他:“你去干嘛?”
謝韞道:“給你拿藥�!�
“……”
桑窈已經(jīng)沒力氣再臉紅了,她燥著張臉,拒絕道:“都說了不用,我真的不疼。”
但她還是聽見了瓷器碰撞的微響,緊接著清涼的藥香便擴(kuò)散至鼻間,桑窈好后悔剛才那樣說,她捏著被子,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坐起來的�!�
謝韞將她身前的被子扯開,道:“你躺著就好�!�
桑窈還是不愿意,她道:“……我騙你的,你別這樣�!�
謝韞的手已經(jīng)掀起了她的衣擺,道:“我不燃燈。”
剩下的桑窈不想再回憶,明明是上藥,但她覺得自己又被玩了一遍。
半刻鐘后,謝韞又起身去了湢室。
他好像還有點不太高興。
桑窈抹了抹眼角的水漬,不無羞惱的想,他有什么好不高興的,她才是被動的那個。
在嫁進(jìn)謝家的第三天,按禮制該是桑窈歸寧之日。
桑窈莫名有點激動,清晨起床后,她甚至沒怎么跟謝韞在床上膩歪,就赤著腳丫子下了床。
她一直覺得自己喜歡不起來桑家,因為小時候她看見父親被冷落,所以連帶著這么多年,她都對曾經(jīng)冷落過父親的那些人印象不好。
出嫁之前,大伯也曾過來找過她。
他其實沒跟桑窈直說什么,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她還是聽明白了一些。
當(dāng)初別說是桑棘,就連桑印都想抱謝韞大腿,現(xiàn)在她嫁給了謝韞,說話便有了份量,大伯就明里暗里的想讓她跟謝韞提一下他。
謝韞的兄長謝檐,如今是為大理寺二把手,桑棘在大理寺待了好些年都不年都不見升遷,能叫謝韞注意到,也是一件好事。
這事她只當(dāng)聽不懂,提都沒跟謝韞提。
她不想去靠著這份婚姻再去求謝韞什么事情。
好像顯得她是有利可圖一般。
不過話說回來,她當(dāng)初嫁給謝韞,好像就是因為有求于他。
當(dāng)然,撇除這些,桑家人待她還算不錯,總歸也是她待了十幾年的家。
所以今日她還是為此認(rèn)真打扮一番。
女子上妝本就復(fù)雜,用的時辰也長,等她快收拾完,在侍女準(zhǔn)備給她上口脂時,她忽然間想起了什么,道:“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
侍女弓身應(yīng)了一聲,然后退了出去。
謝韞早已經(jīng)在等她。
他已經(jīng)等好一會了,桑窈方才透過銅鏡就能瞧出男人臉色不大好看,她好幾回都以為他會先出門。
很明顯,他等的不太情愿。
他甚至又開始翻那長條案上的東西了。
雖然那上面的東西他昨天就看完了。
在未成婚以前,謝韞確實很難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會連續(xù)兩天等一個女子梳妝并且毫無怨言。
這很不可思議。
跟熟悉與否無關(guān),謝韞本身就是個不講情面的人,他幾乎不會去委屈自己方便別人。
但等她,好像有點值得。
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剛才桑窈透過鏡子偷看了他好幾眼,想必也在心里偷著樂。
侍女走開以后,桑窈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謝韞。
他雙腿交疊,正在翻一本看過的古書,見她弄完,才放下書道:“好了?”
桑窈不說話,上了妝的小臉上滿滿的不開心。
謝韞放下書,收起那雙無處安放的長腿,站起身來道:“走吧�!�
桑窈仍不動彈,她望著他,道:“你是不是不樂意等我?”
謝韞:“……?”
“那我現(xiàn)在是在干嘛?”
桑窈沒理他這句話,而是道:“你煩了對不對?”
謝韞本就不是會等人的人,昨天只等了一刻鐘尚且還說的過去,今日可等了有一柱香。
他這輩子都沒等人這么久過,還不準(zhǔn)人煩一下了?
再說他煩的又不是她,而是在他翻看那些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一堆里沒一個有價值到值得看第二遍的東西。
桑窈見謝韞不說話,這在她眼里無異于默認(rèn),未上口脂的挺潤雙唇微微翹了起來,更不滿意了。
她從妝案前站起身,打算一個時辰不理他。
謝韞道:“你這是生氣了?”
桑窈不吭聲,生氣兩個字寫在臉上。
謝韞走到她面前,扣住她的肩膀,垂眸道:“你最好想想你為這件事生氣是多么的可笑�!�
“我不會哄你�!�
桑窈瞥他一眼,道:“別跟我說話,煩�!�
謝韞:“……”
他記得桑窈以前跟他生氣的時候,每說兩句重話都會悄悄自己找補一句,如今竟然直接說他煩了。
桑窈掙脫開他的手,然后又對著鏡子照了照,她剛才不讓侍女給她上口脂是為了方便謝韞跟她接吻。
如果剛才他哄她了的話。
但現(xiàn)在她真的生氣了,所以決定暫停和謝韞今天早晨的親親計劃。
但她沒怎么跟謝韞發(fā)過脾氣,心里其實沒什么底氣。
她嘴上雖然那么說,其實已經(jīng)在思考怎么給自己找臺階了。
可就在她開始自己給自己上口脂時,身后的謝韞拉過她的手腕,輕易就讓她面對著自己。
他繃著唇角,對她輕聲道:“誰煩你了,我只是覺得那些東西不好看�!�
“……”
桑窈很輕易就被動搖了。
她真好哄,謝韞都還沒開始呢,她就有點原諒他了。
謝韞又蒼白的補了一句:“別生氣�!�
桑窈甚至看不出來他在哄人。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桑窈抿住唇,隔了一會后,輕輕的哦了一聲。
謝韞這才松開手,淡聲道:“現(xiàn)在能走了吧�!�
桑窈搖了搖頭。
謝韞靜靜的看著她。
桑窈看了一眼房門,然后捏住衣袖,低聲提醒他:“……還沒親親�!�
等到桑窈和謝韞坐上馬車時,太陽已然升起。
以前他們倆共乘一坐時,桑窈通常坐在謝韞的兩側(cè),但現(xiàn)在,她坐在了謝韞的旁邊。
謝家離桑府并不遠(yuǎn),沒過多久便到了。
桑印今日也跟著休沐,正在大門處帶著一眾人等著他們回來。
謝韞率先走了下去等她,然后在桑窈下去時順手扶了她一下,這一切被桑印盡收眼底,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就說,她的女兒大智若愚。
這御夫一定是有一套的。
瞧謝韞被拿捏的。
他笑瞇瞇的走上前迎接,謝韞同桑窈跨過門檻,桑窈道:“爹!”
她問候道:“爹你這兩天過得可好?”
桑印這兩天過得已經(jīng)好的不能再好,桑家的門檻簡直都要被前來拜訪的人給踏爛。
桑印浸淫官場多年,自然知道他們是來干什么,但他別的本事沒有,和稀泥可是一流。
事沒解決一件,威風(fēng)倒是耍了好幾天。
桑印敷衍了一下桑窈,然后看向謝韞,溫和道:“謝大人�!�
其實此時再叫謝大人多少不太合適。
按輩分,他不僅可以直呼謝韞的名字,他甚至可以直接親密一些,叫他小謝。
可是小謝這兩個字他對著謝韞這張臉實在是叫不出來。
主動叫他敘白吧,又顯得他沉不住氣。
謝韞嗯了一聲,道:“岳父,叫我敘白就好�!�
桑印聽著岳父兩個字簡直如沐春風(fēng),他連忙道:“敘白,窈窈快些進(jìn)來吧�!�
正堂內(nèi)連著桑窈的大伯和小叔都在,桑窈在前面同他們說了會話后,寒暄這事她便交給了謝韞,先行回了房間。
是她當(dāng)初的那個小院。
她今天回門其實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謝韞當(dāng)初的小冊子,她臨走時因為太匆忙給忘記了。
燃冬不知道這冊子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幫她收拾。
她回去后,確認(rèn)那小冊子沒人動過后便放下心來,還沒等她想再翻翻,外面桑茵玥的聲音便傳了進(jìn)來。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進(jìn),站在門邊駐足,看向桑窈。
桑窈:“你干嘛?”
桑茵玥把她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表情夸張,嘖嘖贊嘆了兩聲道:“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樣,窈窈,你變了。”
她痛心疾首道:“你眼里沒有純真了,你一定被男人禍害的不淺�!�
第72章
在意
桑茵玥還跟以前一樣,大大咧咧的站在她的房門口,這給桑窈一種眼前一切都未曾變化的錯覺。
桑窈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根本懶得理她。
桑茵玥跨步走進(jìn)來,她盯著桑窈這張上妝后明顯艷麗的臉蛋,回頭瞅了一眼被她關(guān)上的房門,好奇道:“窈窈,你們那什么沒?”
桑窈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就懂了桑茵玥的意思,她臉蛋燥了燥,蹙眉道:“你……是不是有�。俊�
桑茵玥道:“這有什么?窈窈你都經(jīng)歷過你還害羞什么?”
桑窈不知道桑茵玥一個尚在閨閣的女子是怎么面不改色問出這種話來的。
她知道這些除了與謝韞的練習(xí)外,還有成婚前嬤嬤的講解,桑茵玥怎么開口閉口都是這些。
桑窈不看她,道:“你都知道我經(jīng)歷過了還問什么�!�
桑茵玥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
她聲音輕了輕,睜著那雙大眼睛,不乏好奇的問桑窈:“謝大人勇猛嗎?”
桑窈:“……”
到底有沒有人可以管管桑茵玥啊。
她這張嘴一點也不帶把門的,她大伯一家明明看起來都還算正常啊,怎么就生出桑茵玥這個大嘴巴來。
桑窈推開一些她,道:“你真煩,我不想說�!�
他們還沒圓房呢,哪里知道謝韞勇不勇猛,反正親她的時候挺勇猛的。
桑窈看她表情,目露懷疑,繼而道:“窈窈,不會是不行吧?”
“我聽說你夫君之前不近女色,身邊連侍女都少,我起初還覺得是高嶺之花,該不會其實是難言之隱吧�!�
這會她倒是學(xué)會用正常一點的詞,至少知道把相公替換成夫君了。
但桑窈還是垮了臉,她道:“你有病吧!”
她不喜歡桑茵玥這樣隨便說謝韞,興許是跟謝韞待的久了,把他那陰陽怪氣的本事也學(xué)來了一點,她道:“你的生活是沒什么樂趣了嗎這么關(guān)心我,我為什么要跟你說�!�
“我就問問你夫你與其在這關(guān)心我夫君,你不如先操心一下自己!”
桑印以前總操心她婚事難,其實桑家婚事最難的還得數(shù)桑茵玥。
因為她性子直,沾點壞又不是特別壞,嘴上不把門,平日跟男子接觸不多,以前說過幾回,但都黃了。
第一個,她因為人家腦門有顆痣,說話時總盯著人家痣看,最后在人家認(rèn)真說話的時候,突然上去摳了一把,遂黃之。
第二個,那人不是京城本地,說話時帶點外地口音,又總愛在桑茵玥面前顯擺,桑茵玥就一邊夸張的學(xué)他的口音一邊罵他顯擺狗,亦黃之。
后來桑棘覺得丟人,就沒再給她說過,桑茵玥比她年歲還大一點,她的婚事家里已經(jīng)處于放棄的邊緣。
桑茵玥瞪大眼睛,道:“窈窈,你怎么回事,你會說話了?”
桑窈木著張臉:“……謝謝,但我不是啞巴�!�
桑茵玥坐在桑窈身邊,道:“求求你了窈窈,你跟我說說謝大人有沒有難言之隱吧,我好奇死了�!�
“以前她們都說謝大人不近女色不是因為不想是因為不能,我還跟她們爭辯呢�!�
桑窈以前很少跟別人聚在一起討論這些,所以沒聽說過這些。
她其實不喜歡別人聚在一起不明真相的對謝韞討論,造謠。
她有些不滿,便回答道:“他好著呢,你下回不準(zhǔn)跟她們討論了。”
桑茵玥道:“我就知道�!�
她又道:“唉,我不想成親,可娘親老是催我,真的很煩。”
“再說也沒人喜歡我�!�
桑窈看向桑茵玥,其實桑茵玥長的漂亮。
只是她一說話就全毀了,她不僅每次都能精準(zhǔn)的得罪別人,還總能冒出一些閨閣女子說不出來的話。
“那你就好好說話�!鄙q旱馈�
桑茵玥退了一步道:“我哪里沒有好好說話了。”
“成親可沒什么好的,除了可以玩弄男人�!�
桑窈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這輩子估計都跟桑茵玥談不到一起去。
“窈窈窈窈,你怎么不說話,你不認(rèn)同嗎?”
她有病,桑窈得出結(jié)論。
桑窈轉(zhuǎn)過身,將小冊子放在木匣里鎖住,桑茵玥還在她身后叨叨,她一點也聽不進(jìn)去。
等到臨近中午時,回門宴才開席。
桑府本就不算大,人也不多,但也滿滿的坐了一桌。
飯桌上氣氛并不算冷。
話題每至謝韞,想說的他會紆尊降貴說兩句,不想說的就敷衍的很明顯。
還能敷衍,他其實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
謝韞平日連自己族中的家宴都很少參加,更別提這種了。
桑印尚且穩(wěn)得住,該說說,不該說的憋住,桑棘可就不一樣了,從謝韞才進(jìn)來起,就表現(xiàn)出了超乎尋常的熱情。
桑窈不是個會主動引話題的人,他們喝了酒,沒有一開始那么拘謹(jǐn)了。
就在桑印和桑棘正在面紅耳赤的討論著什么時,桑窈只悶不做聲的夾菜,吃飯。
她見謝韞沒怎么動筷子,便悄悄靠近他,道:“不合胃口嗎?”
謝韞道:“沒有�!�
桑窈把自己剛夾進(jìn)碗里的一片筍夾到了謝韞碗里,然后道:“你嘗嘗這個?”
她覺得這個筍片特別好吃,她已經(jīng)吃好幾片了。
謝韞沉默片刻。
至少近六年來,謝韞就沒有吃過別人筷子夾過的菜。
片刻后,謝韞低下頭,在桑窈的注視中吃下了那片筍。
“我沒騙你吧。”
謝韞沒什么特別愛吃的東西,這筍在他眼里自然也是一般。
但他還是嗯了一聲,道:“可以�!�
桑窈又道:“我大伯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別搭理他�!�
她囑咐道:“他要是求你做什么,你可千萬別答應(yīng)啊�!�
謝韞從不是那種會仗著關(guān)系的遠(yuǎn)近親疏來隨意幫別人做事的人。
他由衷問道:“他又不是你,我為什么要幫他?”
桑窈聞言抿了唇,臉又有幾分發(fā)熱了,她低聲埋怨道:“飯桌上呢,你能不能別這樣?”
謝韞盯著她紅潤的臉蛋,道:“飯桌上呢,你臉紅什么�!�
“……”
桑窈不想理他了,她同他拉開了幾分距離,專心吃著自己飯。
除了偶爾會板著臉再給他夾幾筷子青筍。
吃完飯后,謝韞被桑印邀請著去了書房,就在桑窈準(zhǔn)備回到房間收拾一番的時候,大伯母又找到了她。
兩人走在一起,蘇和道:“窈窈,你這兩天過得可好?”
桑窈點了點頭,道:“挺好的,伯母你不必掛念我�!�
蘇和點了點頭又輕聲道:“好歸好,窈窈你平日也不要太任性,且順著謝大人。謝家不是一般的世家,你還是要穩(wěn)固地位才是�!�
桑窈其實很抗拒去討論這些,她覺得嫁就是嫁了,既然是正妻,不開心的話和離就是了。
在那按部就班的好好活著就可以,為什么要想方設(shè)法的算計東西。
但她知道這話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為她好,便沒有多做反駁,只是道:“我明白的�!�
“這話可不只是嘴上說說,我們給不了你什么庇佑,你就得牢牢的把謝韞抓住才行�!�
桑窈聽的更難受了。
“對了,不知謝大人可有收側(cè)室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