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要他有所動作,便隨時沖上去撕咬。
顧麟抬起戴著皮手套的手,撣掉肩上的積雪,對褚涯道:“冷吧?“
褚涯沒有應(yīng)聲,如黑狼一般死死盯著顧麟,垂在褲側(cè)的暗暗握緊,手背凸起了道道青筋。
“小涯,你還是大意了,我怎么會只用一名哨兵盯著你呢?在你離開彌新鎮(zhèn)前往克科鎮(zhèn)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從云巔出發(fā)了。你呀,雖然聰明,但做事還不夠謹慎,要多吸取教訓(xùn)。”顧麟的語氣就像一名諄諄叮囑幼弟的兄長,又和藹地道:“把芯片交出來吧,你的傷還沒完全恢復(fù),就別動手了,反正動手的結(jié)果就是東西被我拿走,還挨上一頓揍。”
褚涯一動不動地站著,微垂著頭,盛滿仇恨的視線從眉峰下鎖定他。顧麟回視著他的目光,問道:“不信我?不信我也正常,可是小涯,你現(xiàn)在沒有別的選擇�!�
顧麟吸了吸鼻子,咒罵了一聲這鬼天氣,朝著褚涯伸出手,“把東西交給我,你就可以走。畢竟你是我的表弟,我也不會故意為難你,以后你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回云巔都可以�!�
褚涯看著他那不停開合的嘴,盡管被數(shù)根冰冷的槍口對準,盡管對面的人是A級哨兵,但他被仇恨和絕望一點點灼燒著,整個人都要被焚燒殆盡。
下一秒,褚涯朝著前方撲出,匕首鋒刃被雪地反映出一道寒芒,狠狠刺向了顧麟的胸口。
黑狼也同時躍起,在空中露出尖銳獠牙,朝著顧麟的喉嚨咬去。
但褚涯才撲到半空,身體就被一道無形的繩索纏緊,同時全身失去了力氣,沖勢頓住,重重摔倒在地上。
而黑狼也被一條黑蛇和一只巨蛛給截住,三只量子獸便在雪地上撲騰撕咬。
褚涯全身癱軟地躺在地上,腦袋被踩上了一只腳,堅硬的皮靴底讓他側(cè)臉緊貼在雪地上。
向?qū)У木窳κ`很快消失,他身體重新獲得了力氣,但還沒來得及掙扎,兩把冰冷槍口就分別抵住了他的額頭和后腦。
“別動,我說過了,別動。”
顧麟冷冷的聲音響起,那只落在他腦袋上的腳也緩緩碾動。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很快就探進衣兜,將那個密碼盒給取了出來。
“指紋的�!鳖欦肽弥艽a盒端詳,又俯下身,去拿褚涯的手。
“�。�!”褚涯用力掙扎,但身體卻被幾人按得動彈不得。他的手被強行一點點抬高,蜷縮的手指被掰直,直到碰到了金屬面,聽到盒蓋開啟的咔噠聲。
“終于拿到了。再搜一下,看身上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褚涯猶如被籠索禁錮住的困獸,不管怎么掙扎,全身還是被搜了個遍,包括鞋子也被脫掉。
“顧會長,他身上還有一封信。”
褚涯眼見父親的信件被一名士兵拿走,更加用力地掙動,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他赤紅著眼瞪著顧麟,看著他接過信紙,草草看過一遍,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嗤笑,隨手將信紙拋在了雪地里。
信紙輕飄飄地落在褚涯身旁,雪片落在紙頁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姑父這一片愛子之心啊,表弟,好好保重身體,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難,就去找表哥。你在種植園的家還在,以后想留在深淵,或是回到云巔都可以。”
褚涯的身體被松開,他聽到了顧麟漸漸遠去的笑聲,聽見紛雜腳步從身旁經(jīng)過,他貼在雪地上的手指蜷縮又伸直,深深插進了雪地里。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趴著,像是感覺不到身體的冰冷,只任由雪片落在背上,漸漸蓋上了灰白一層。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肩膀被什么頂動,才慢慢抬起頭,看見黑狼就站在他身前,渾身是傷地冒著黑煙,那雙綠色眼瞳里全是擔(dān)憂。
褚涯轉(zhuǎn)過頭,看向雪地里被風(fēng)吹得卷起一角的信紙,終于艱難地撐起身,拿起信紙,再慢慢展開。
信紙已經(jīng)被雪水濡濕,有些字跡也變得模糊,他用袖子蘸去上面的水痕,小心地一點點吹干。
爸爸,我沒用,我還是辜負了您的期望,我把芯片搞丟了,搞丟了……
褚涯痛苦地哽咽著,繼續(xù)吹信紙上的濕痕,淚眼朦朧的視線里,仔細辨認著父親留給他的字跡。
保重,好好長大。
一路上肯定會遇到很多風(fēng)浪,如果扛不住了,就回來看看小鳥。
……
褚涯定定瞧著最后那一句,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沖向小樓。他跑得那么急,進門時差點摔倒,來不及站穩(wěn)又撲向樓梯,手足并用地往上爬。
褚涯站在閣樓窗口,一邊喘息,一邊將掛在外面的鐵盒取了下來。
這是一個空鐵盒,里面只裝著幾根枯黃的草,褚涯拿著鐵盒晃了晃,又找來一根鐵棍撬開盒蓋,顯出了盒身里的中空夾層。
他反過盒身抖動,一塊銀白色的芯片便掉落在了地板上。
褚涯用凍得僵硬的手指拿起那塊芯片,對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看,再將那一小塊冰涼的堅硬物品在手心慢慢握緊。
這是父親另外給他準備的芯片。
父親已經(jīng)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塊可能會被人奪取,所以又在這里放了一塊。
他說不清心里是激動還是羞慚,只垂著頭跪在地上,片刻后發(fā)出斷續(xù)的哽咽聲:“……顧麟說得沒錯,我不夠謹慎……爸,媽,我會吸取教訓(xùn),我要變得強大,我要親手殺了顧麟……”
褚涯回到醫(yī)院時,看見那兩名士兵已經(jīng)不在了,想必已經(jīng)接到命令,讓他們不用再盯著自己。
陳榕和劉院長就坐在大廳,驚愕地看著褚涯。
褚涯此時滿頭滿身的雪,臉上也有打斗留下的擦痕,他垂著頭一聲不吭,就在兩人的注視下,失魂落魄地走回了病房。
劉院長很快也進了屋,手里還拿著一瓶碘酒。他既沒有詢問褚涯去了哪里,也沒有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將碘酒和藥棉遞了過去。
褚涯默默接過碘酒藥棉,劉院長便去到林多指床邊,看掛瓶里的水,又去摸他的額頭。
碘酒刺到手背的破損處,帶來一股刺痛,褚涯卻絲毫沒有什么感覺,潦草處理完傷口,便愣愣地坐在床邊。
“快睡吧,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明天很早就要回去�!眲⒃洪L道。
褚涯點了下頭,轉(zhuǎn)頭看向睡得臉蛋發(fā)紅的沈蜷蜷,將他吊在床外的一只腳放進被子。
褚涯脫掉外衣準備躺下,摸到自己冰冷的手臉后,便又坐了片刻,直到皮膚回溫,覺得不會凍著沈蜷蜷后才鉆進了被子里。
他一動不動地平躺著,注視著上方的天花板,不時伸手捏一下衣服里的那塊芯片。
他縫制身上這件手術(shù)衣夾克時,手法還不太熟,側(cè)面接縫處有幾針沒有完全縫合,便將那芯片塞進去藏在了里面。
現(xiàn)在他不算完全輸?shù)�,他知道顧麟手里有一塊芯片,但顧麟?yún)s不知道他也有。顧麟已經(jīng)視他為無用的廢人,也不會再盯著他,那么他現(xiàn)在就有了足夠的自由。
半夜時,林多指的麻醉藥效過去,他痛得在病床上哭。沈蜷蜷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要下床去給林多指喂水,褚涯連忙將他拉住。
“他剛又吃了止痛藥,過一會兒就會好的。”褚涯低聲道。
沈蜷蜷探出上半身去看林多指,看他想用右手去抓扯裹在左手上的紗布,被陳榕給握住了胳膊,不準他亂動。
“再堅持一會兒,熬過這一會兒就好了�!眲⒃洪L拿著紗布,仔仔細細給林多指擦拭臉上的淚水和汗水。
沈蜷蜷從未見過林多指這樣,只又急又慌,不停喊他的名字。
“蜷蜷,我好痛,我好痛……”林多指哭著看向沈蜷蜷。
沈蜷蜷眼淚也流了出來:“剛剛還不痛的,怎么又痛了?你又弄斷了一根手指嗎?”
“沒有,沒有弄斷,還是那一根痛。”林多指不停抽著氣,又像給自己鼓勁一般地道:“不怕,忍忍就好了,我那手指已經(jīng)沒有了,我忍忍,好了就可以去云巔,好了就可以了�!�
“傻孩子,不要再想著去云巔了,傻孩子啊�!眲⒃洪L給林多指擦汗的手都在發(fā)抖,又摘下眼鏡抬手擦拭眼角。
好在服下的去痛劑很快起效,林多指終于沒有再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沈蜷蜷一直坐在床上看著他,見他睡著后,才轉(zhuǎn)頭去看身后的褚涯。
“沈喵喵�!�
褚涯輕聲道:“你也睡吧�!�
“嗯�!鄙蝌轵辄c了下頭,正往被子里鉆時,又看見了褚涯的手。
“你這是怎么了?”沈蜷蜷拉著褚涯的手,驚慌地問:“你打架了嗎?你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
“沒有,我在外面摔了一跤�!�
“疼不疼?”沈蜷蜷撅著嘴在那傷痕上吹。
“不疼�!�
“你走路不要跑哦,要慢慢走,看清楚了再走。”沈蜷蜷鼻頭紅紅地看著他,“林多指傷了,你也傷了,你們不要都讓我擔(dān)心好嗎?”
“好的�!�
沈蜷蜷嘟嘟囔囔地躺下,躺了陣后,又摸索著拿起褚涯的手,湊在眼前仔細地看,確定那只是一點小傷口,這才睡了過去。
陳榕見劉院長滿眼紅絲,便勸說他去旁邊屋子休息,自己則躺在林多指床邊的椅子上。
褚涯也安靜地躺著,睜眼看著天花板,突然聽陳榕道:“褚涯,劉院長給你說什么了嗎?”
“什么?”褚涯聲音沙啞地問。
陳榕沉默片刻后道:“那他應(yīng)該還沒開口吧,估計明天會給你說的�!�
褚涯心事重重地嗯了一聲。
第二天一大早,一名福利院管理便到了醫(yī)院,專門來照顧林多指。因為林多指已經(jīng)進入分化期,所以劉院長去找了和他關(guān)系很好的院長,確定一切不會出什么紕漏,這才安心回福利院。
沈蜷蜷和林多指依依惜別,被褚涯牽著離開病房。
“林多指,我回去后,要找好寶貝給你送來。”
林多指今晨的情況好了許多,雖然臉色依舊蒼白,至少傷口不再那么疼,也沒有再哭。
“我想要彈弓。”林多指虛弱地道。
沈蜷蜷連忙應(yīng)道:“好,我去給你找橡筋做彈弓�!�
回程時,幾人便坐上了福利院的面包車。褚涯如今已不需要輪椅偽裝自己,見陳榕還將他輪椅推著,只得道:“陳管理長,扔了吧�!�
“你不用了?”
“不用了。”
“那也推回去吧,好歹可以當(dāng)個嬰兒車�!�
劉院長在后排坐下,關(guān)好車門,司機小王啟動了車輛。褚涯看著車窗外的黑狼,問道:“你要上車嗎?來和我們擠一擠�!�
沈蜷蜷也從車窗探出腦袋:“你要來嗎?你可以趴在我——趴在院長腳下,你要是掛在車門上也是可以的�!�
黑狼不屑地噴了口鼻息,抬腿將一大捧雪踢到沈蜷蜷臉上,接著飛奔向了鎮(zhèn)門口。
“你看它呀,你看它�!鄙蝌轵橐膊恢比ヅ哪樕系难�,只頂著滿臉雪朝褚涯告狀,“這是它打我的,它用雪打我,看我臉上的雪好多�!�
褚涯拿出手帕擦他臉:“等會兒我們也用雪打它去�!�
“好,我也要打它一臉的雪�!�
肆虐整晚的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下,但路面上的積雪依舊很厚。車輛幾次陷入雪堆里,跑得不見蹤影的黑狼又及時回頭,不耐煩地將面包車給推出雪堆,再重新奔向前方。
昨晚大家都沒休息好,車輛行駛時,車內(nèi)幾人都昏昏欲睡。褚涯靠著椅背閉著眼,沈蜷蜷就趴在他懷里,睡得輕輕打著鼾。
面包車停下時,褚涯瞬間清醒,看見窗外便是被鐵絲網(wǎng)攔住的彌新鎮(zhèn)。他正要叫醒沈蜷蜷,便聽司機小王疑惑地咦了一聲。
“怎么了?”剛剛睡醒的劉院長問。
坐在副駕駛的陳榕睜開眼,按下車窗探出頭,沖著外面喊了聲李管理。褚涯這才看見一名雪人跌跌撞撞地朝他們奔來,黑狼緊跟在他身側(cè),一邊小步前行,一邊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
李管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jīng)傳了進來:“云巔選孩子去了,云巔的人去福利院選孩子了�!�
劉院長猛地拉開車門:“什么時候?”
李管理氣喘吁吁地道:“就,就現(xiàn)在,剛到福利院,你電話打不通,我只能來路上等你們�!�
“快快快,我們快回去�!眲⒃洪L急聲道。
褚涯迅速拉開身旁車門,要讓沈蜷蜷先下車,但黑狼突然轉(zhuǎn)頭看向福利院方向,齜牙發(fā)出兇猛的低吼。褚涯心頭一緊,趕緊將沈蜷蜷拉住:“等等�!�
福利院方向已經(jīng)駛過來了一輛軍車,遠遠地沖這邊按了兩下喇叭。
褚涯又立即關(guān)上了車門。
現(xiàn)在讓沈蜷蜷下車已經(jīng)來不及,軍車上的人來福利院挑選小孩,必定是哨兵向?qū)�,倘若看見了躲躲藏藏的沈蜷蜷,也必定會放出精神力進行查探,那時就會知道他已經(jīng)進入了分化期。
“我們不下車嗎?”沈蜷蜷已經(jīng)醒來,揉著眼睛好奇地問。
“等會兒再下去�!�
劉院長從另一邊車門下車,和陳榕一起站在了大路中間。兩人的灰袍下擺都沾染了積雪,在風(fēng)中微微飄動。
“我們要做什么?”沈蜷蜷察覺到氣氛不對,神情有些緊張。
褚涯將沈蜷蜷推到了后排:“快鉆到座位下面去,快點�!�
他的神情和語氣太過鄭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沈蜷蜷沒有再提出疑問,只飛快地趴低鉆到了座椅底。
“等會兒不讓你出來,你就不要出來,也不要發(fā)出一點聲音,好嗎?”褚涯低聲問。
沈蜷蜷點了下頭,但反應(yīng)過來褚涯看不到自己,又用氣音回道:“好�!�
褚涯也拉開車門下了車,但并沒有關(guān)緊車門,只虛掩了一半,從外面看來,這就是一輛空車。
陳榕和劉院長一直站在大路中央,頭肩上都已經(jīng)覆蓋了一層白雪,灰袍的色澤從雪下透出,像是兩棵佇立在曠野之中的蒼松。軍車越駛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兩人也沒有躲避之意,只站在原地不動。
褚涯站在面包車旁,眼睛死死盯著那輛軍車,低喝一聲:“黑狼。”
黑狼早已迫不及待,猛地從地面躍起,朝著前方騰空撲出。
黑狼在空中亮出鋒利的爪子,對準了軍車擋風(fēng)玻璃后的司機。但空中也瞬間出現(xiàn)了兩團黑影,迅速凝結(jié)一只猞猁和一只羚羊的形狀。三只獸在半空相撞,再一起落地,濺開一團蓬飛的雪沫。
就在褚涯準備沖出去將劉院長兩人推開時,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軍車在雪地上拉出長長的車轍痕,車頭在距離劉宏和陳榕兩人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曠野歸于一片平寂,褚涯這才松開緊握的手,汗水已經(jīng)將手心給濡濕。
第65章
三只量子獸落到地面,
黑狼伏低身形齜出尖牙,緊扣在雪地里的鋒利爪尖閃出寒芒。
猞猁和羚羊也嚴陣以待,但猞猁脖子上已經(jīng)多出一條長長的抓痕,
羚羊的一只角也已經(jīng)斷折,傷口處都冒出了黑煙。
車門打開,
兩名軍官跳了下來。一人看著黑狼,又看向褚涯,
眼里浮起一抹忌憚。
“B+哨兵?”
褚涯沒有應(yīng)聲,軍官的神情變得若有所思,
上下打量著他:“原來是你……居然還是B+哨兵,
難怪量子獸這么兇悍。”
“黃中尉,怎么?這是想直接朝我身上撞來嗎?”一直站在路中央的劉院長此時開口,
聲音依舊平穩(wěn),還帶著嘲諷。
“劉院長這是什么話,
下雪路滑,車輛控制不住,我哪兒敢開車撞劉院長,我不要命了嗎?”黃中尉笑著回道。
兩名軍官將那還在和黑狼對峙的量子獸召回了精神域,
黑狼立即改變攻擊目標,繼續(xù)想朝兩人撲出,褚涯伸手在它背上拍了拍,
示意它先別動。
劉院長也不多說,直接對陳榕道:“去把孩子帶下來�!�
“好�!标愰怕曇舭祮〉鼗氐馈�
他走向軍車時,褚涯防備著兩名軍官動手,
便也跟了上去,
看見軍車后排坐著三名小孩。
“快下車�!标愰懦噧�(nèi)伸出手。
車內(nèi)響起幾道不情不愿的聲音:“陳管理長,
我要去云巔�!�
“陳管理長,
為什么要下車?我要去云巔�!�
陳榕一聲厲喝,聲音也發(fā)著抖:“我讓你們下車!馬上下車!誰敢呆在車里,我讓他都等不到去云巔,在這里就把他掐死!”
學(xué)生們似是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模樣,頓時嚇得沒了聲音。黃中尉在旁邊道:“這是做什么?我們帶孩子去云巔——”
“快點!我只數(shù)到三——一!二!”陳榕打斷黃中尉的話,剛嘶聲數(shù)到二,幾名孩子就從車門鉆了出來。
陳榕帶著他們迅速走向面包車,褚涯不動聲色地跟在身后,插在褲兜里的手握住了匕首。
如果那兩名軍官要搶人,那他無論如何也要出手相助。
對方忌憚自己的量子獸,那他們的等級不算高,頂多就是個B級。雖然自己調(diào)動不了精神力,但擁有B+哨兵的體格,加上黑狼兇悍,應(yīng)該也能拼上一把。
“劉院長,我們要把人帶上云巔,你這樣做不太合適吧?”黃中尉臉色漸漸變沉,“這是妨礙軍務(wù),你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是顧麟讓你來的吧?你直接給他說,只要我劉宏還活著,還能站在這里,他就別想從福利院再帶走一個孩子�!�
劉宏慢慢轉(zhuǎn)身,看向黃中尉。他雖然比對方矮出一個頭,卻絲毫不減氣勢,那張一貫和善的臉上全是凌厲:“天使福利院是三軍聯(lián)合開辦的,蔣會長和孟政首正在商議有關(guān)福利院孩子的事,馬上也要把帶走的孩子還給福利院。顧麟來帶走孩子,他把蔣會長和孟政首放在眼里了嗎?他又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你又怎么知道這不是蔣會長和孟政首的意思呢?”黃中尉冷笑。
劉宏面不改色:“那叫他們親自通知我,你現(xiàn)在打電話,讓他們親口告訴我商議結(jié)果,如果你們想偷偷摸摸把福利院孩子接到云巔去殘害,去殺戮——”
“劉院長,說話注意一點�!秉S中尉疾聲打斷。
“黃中尉,想提醒我?你還沒那個資格!”劉院長也厲聲大喝,接著又對陳榕道:“把槍給我!既然沒有得到蔣會長和孟政首的通知,那么今天誰要阻擋,這里就必須留下兩條命,要么是他的,要么是我的�!�
此話一出口,場面頓時寂靜,只聽見風(fēng)吹過曠野的呼呼嘯鳴。
陳榕將三名小孩推上車,立即從車上拿下兩把自動步槍,遞給了劉院長一把,自己手握一把,褚涯也帶著黑狼站在了劉院長身旁。
黃中尉死死盯著劉院長,但他也知道這人的脾氣,知道他平�?偹坪闷獾貛е�,可一旦翻臉,那張面皮下藏著的全是鋒刃。
他只是來執(zhí)行任務(wù),卻不敢讓天使福利院的院長出什么事,倘若事情鬧大了,那責(zé)任他擔(dān)不起。
黃中尉目光掃過那輛面包車,從半敞的車門只看見三個小孩和司機,里面沒有其他人。
“上車。”劉院長看也不看兩名軍官,提步走向面包車,陳榕和褚涯跟在了他身后。
劉院長讓陳榕和褚涯先上車,自己正要往車上鉆時,黃中尉冷冷的聲音傳來:“劉院長維護福利院孩子的心真是可敬可佩,但是您真以為能要回那名在云巔的孩子嗎?他叫什么來著?王柱生?”
褚涯坐在車里,聽到這里后心頭陡然一跳,還未在副駕駛落座的陳榕也愕然抬起了臉。
劉院長頓了頓,轉(zhuǎn)頭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黃中尉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軍車:“三天前啊,他就已經(jīng)沒了�!�
劉院長和陳榕都陡然僵住,褚涯咬緊牙閉上了眼睛,司機小王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面包車陡然發(fā)出一聲尖銳長鳴。
坐在后排的小孩已經(jīng)察覺到氣氛不對,不再鬧著要去云巔,只怯生生地喊陳管理長,又去喊劉院長。
“院長,院長�!�
片刻后,劉院長才伸手扶住了車門,動作艱難地上了車。
兩輛車各自啟動,一輛駛向圖塔通道,一輛駛向福利院。褚涯在兩車交匯的瞬間轉(zhuǎn)過身,和軍車里的黃中尉對上了視線。
面對褚涯冷厲仇恨的目光,黃中尉對他微微點頭,打招呼般地叫了聲褚公子,接著關(guān)上了車窗。
司機小王一邊開著車,一邊流著眼淚,陳榕也不斷擦眼睛,哽咽著道:“我們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我們救不了他們,我們救不了……”
褚涯連接深呼吸好幾次,待到情緒平復(fù),這才轉(zhuǎn)頭對后座的三名小孩啞聲道:“都抬一下腳�!�
小孩們個個噤若寒蟬,聞言全都抬起了腳。
褚涯又對著座椅下方道:“出來吧�!�
“你叫的是我嗎?”座椅下傳來沈蜷蜷的小聲詢問。
小孩們沒想到座椅下有人,都滿臉驚訝地抬著腿不敢動。
“對,是你,出來吧,沒事了。”褚涯道。
沈蜷蜷從座椅下爬了出來,轉(zhuǎn)頭去打量座椅上的人,并認出了其中兩名大班生,曾經(jīng)和他一起被關(guān)在水房。
“剛才你們在說什么?”沈蜷蜷被褚涯拉到身旁坐下,貼到他耳邊問:“陳管理長和司機叔叔為什么哭了?他們打架了嗎?”
褚涯摸了下他的腦袋:“沒有�!�
“哦�!�
車內(nèi)氣氛凝重,當(dāng)面包車在福利院大門口停下時,無人說話,也沒人拉開車門。幾個小孩都坐在后座不敢吭聲,沈蜷蜷看看劉院長又看看褚涯,忍住了好奇沒有詢問。
福利院里傳來陣陣笑鬧,小孩子們正在操場玩耍。黑狼原本跟在車旁,現(xiàn)在皺著臉沖向了曠野,似乎是離福利院越遠越好。
還是劉院長開口,對后座小孩道:“下車吧,去玩。”
沈蜷蜷知道自己不能進福利院,只坐在褚涯身旁沒動,滿眼羨慕地看著操場。
待到三個小孩下了車,劉院長又對他道:“沈蜷蜷,你也進去玩。”
沈蜷蜷愣了下,搖頭道:“我不去,我就在這兒�!�
“劉院長不是保證過要把你接回來嗎?現(xiàn)在就是把你接回福利院了。”
沈蜷蜷怔怔地看著窗外,又轉(zhuǎn)頭去看褚涯。
“進去玩吧�!瘪已拿讼滤哪X袋。
“那你等會兒要來找我�!�
“好的。”
“你要是不來找我,我會非常非常生氣,也會變得很可怕很可怕�!�
“我不會讓你生氣的�!�
小孩們?nèi)枷铝塑嚕O碌娜丝粗蝌轵檫M入了福利院大門,陳榕才轉(zhuǎn)頭問道:“院長,如果孟政首和蔣會長也同意顧麟來帶走小孩,我們那時候怎么辦?”
“其實他們不是已經(jīng)同意了嗎?不然顧麟怎么敢繼續(xù)來選人?”劉院長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憊。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孩子都被帶走嗎?我們能攔住這一次,下一次又該怎么應(yīng)對?”
褚涯默然,側(cè)頭看向福利院里那些正在嬉鬧的小孩,就聽劉院長黯然道:“福利院已別無退路,就按我們之前的計劃進行吧。”
計劃?
褚涯轉(zhuǎn)頭看向了劉院長。
陳榕和司機小王面露凄然,卻也都點頭:“一切都聽院長的安排。”
“你讓所有教職工去會議室,我等會兒有話給他們說�!�
陳榕和司機小王都離開了面包車,褚涯也要跟著下車,劉院長卻道:“他們先走,你等一下�!�
車門重新關(guān)上,劉院長看向窗外的操場,看著那些正在嬉戲打鬧的小孩,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曾經(jīng)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分化成哨兵向?qū)�,但現(xiàn)在的分化卻成了劫數(shù),成了索命的閻羅。我們福利院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會分化,你看他們,那些追逐打鬧的,或哭或笑的,這一刻還那么鮮活,那么生機勃勃,卻不知道下一刻會變成什么樣。他們之中最小的只有六歲,最大的也不過十二三歲……”
褚涯看見了沈蜷蜷,正和幾個小孩在操場上奔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又飛快地爬起來,拍著手上的灰土,卻笑得看不見眼睛。
褚涯嘴角輕輕勾起,眼底也露出一絲笑意,他就這樣看著沈蜷蜷,看他奔跑消失在操場的另一頭,這才轉(zhuǎn)過視線看向劉院長。而他的神情已經(jīng)凝肅下來,眼里是深沉的平靜。
“劉院長,您想要我做什么?”
車內(nèi)有著短暫的沉默,劉院長鄭重地開口:“褚涯,不知你記不記得,我去彌新鎮(zhèn)找你那次問過你,如果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我記得,我也記得我當(dāng)時的回答,只要我能辦到。我現(xiàn)在的回答依舊如此�!瘪已暮敛华q豫地回道。
“好,好�!眲⒃洪L連說了兩個好,接著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著褚涯:“我想請你帶著福利院的孩子一起去往臨亞城�!�
“我?guī)е麄內(nèi)ヅR亞城?”褚涯倒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神情有些驚訝。
“對,我已經(jīng)反復(fù)考慮過,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走,讓孩子們一起走,去外面給自己找一條活路。”
劉院長道:“從深淵去往臨亞城,要翻越雪山,跨過沼澤,還要經(jīng)過烏蘇海,路途遙遠,也會遇到很多危險,別說福利院的小孩,就連成人都很難辦到。要去到臨亞城,除了管理要跟著,還必須要有哨兵向?qū)ёo送,不然他們會全部折在路上�!�
褚涯想了想,有些遲疑地問:“我覺得去臨亞城可能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可您覺得,我有能力把他們送去臨亞城嗎?”
劉院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也是個孩子,精神域也受了損,可你畢竟是這里唯一的哨兵,還是B+哨兵,我所能信任的人里面,只有你才能護送他們�!�
褚涯沉默片刻后道:“劉院長,我說過,您不管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會全力以赴,也會盡我所能護送福利院的學(xué)生去往臨亞城,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他已經(jīng)得了黑疽病,如果不盡快將這芯片交給可信任的人,讓后續(xù)研究能夠進行,那他的剩下的時間可能都撐不到到達臨亞城。
他不覺得父親部下全都成了顧麟的人,可以選擇性地試探接觸,雖然會冒著很大的風(fēng)險。
所以他現(xiàn)在沒辦法離開深淵。
劉院長帶著幾分詢問:“我可以問一下,你是因為什么不能現(xiàn)在走嗎?”
褚涯沒有應(yīng)聲,劉院長瞥了眼他手腕,他下意識將手往回縮了縮,但終究還是讓那處刺眼的黑痕留在了衣袖外。
褚涯垂著頭,沒有去看劉院長的表情,只啞聲道:“我已經(jīng)得了黑疽病……昨晚其實我離開醫(yī)院是去辦一件事,卻遇到了顧麟,所以你們看見我那副模樣……我現(xiàn)在還活著,還能坐在這里,是因為我已是個必死之人,沒有多少時間了……”
褚涯從發(fā)現(xiàn)自己患上黑疽病后,內(nèi)心就一直處于恐懼中,而他又無法將這份恐懼傾訴于人,包括沈蜷蜷也不行。此時被劉院長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視著,他隱忍已久的眼淚一顆顆滴在了腿上,也終于顯出了彷徨和脆弱。
劉院長在心里輕嘆,哪怕表現(xiàn)得再穩(wěn)重,也到底是個孩子。他看著褚涯的目光變得更加柔軟,隱含著悲憫和不忍。
劉院長試探地問:“讓我看看?”
褚涯點了下頭。
劉院長動作很輕地將他衣袖往上捋,在看到小臂上那道觸目驚心地黑痕時,眼睛也開始發(fā)紅。
“發(fā)現(xiàn)幾天了?”劉院長問道。
褚涯想了下:“約莫兩個多月了吧�!�
“那你身上其他地方呢?”
“沒了�!�
“沒了?”劉院長很是不可思議,盯著那黑痕瞧了片刻,又抬頭去看褚涯。
褚涯心里開始緊張:“是有什么不對嗎?”
“不對,確實不對。”劉院長皺起了眉。
就在褚涯一顆心直往下沉?xí)r,劉院長道:“黑疽病一旦在體表出現(xiàn)黑痕,就表明身體內(nèi)的病毒已被全面激活,它會發(fā)展得很快。像你說的兩個月,那現(xiàn)在身體上的黑團應(yīng)該挺多了,并不只這么一點�!�
劉院長臉上漸漸出現(xiàn)喜色:“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這絕對是好事,是你的病情發(fā)展被延緩。”
褚涯怔怔看著手上的黑痕,心里也輕松了不少。
他只希望黑疽病留給自己的時間更多一點,讓他能將芯片交付給可以信任的人,快點研究出對付黑疽病的辦法。
不光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其他患病的人,還有父親的囑托。
只是那塊芯片……
他雖然信任劉院長,卻不知道能不能將這事告訴他。
劉院長察覺到什么,道:“你放心,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但是你不愿意說的事也不用告訴我。”
褚涯心內(nèi)交戰(zhàn)數(shù)秒,終于還是開口道:“其實昨晚我拿到了父親研究所對付黑疽病的研究成果�?墒穷欦胍呀�(jīng)拿到了一塊。是我沒用,他已經(jīng)拿到了一塊芯片……”
“沒事,別慌,沒事的�!眲⒃洪L扶住他發(fā)抖的肩,將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別慌,孩子,沒事的,沒事的……”
褚涯畏冷般大口喘著氣,待到聲音不再那么顫抖才繼續(xù):“是我沒用,一共有兩塊芯片,顧麟拿走了一塊,我也拿到了一塊。”
劉院長道:“不怪你,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相信就算是成年人也沒有幾個能比你做得更好�!�
褚涯看向劉院長,劉院長朝他點點頭,眼鏡后的雙眼里全是溫和和鼓勵:“你家逢突變,卻表現(xiàn)得那么堅韌,照顧好自己還照顧好沈蜷蜷。你能從顧麟手里拿到一塊芯片,是多么聰明勇敢,多么了不起的孩子�!�
褚涯嘴唇動了動,劉院長又溫聲道:“不要以為你爸爸會怪你,他只會為你感到驕傲�!�
褚涯逐漸平靜下來,劉院長拍拍他的肩:“我以前告訴過你,我有個朋友在你父親的研究所,其實后面研究暫停后,他就逃去了臨亞城。如果找到他的話,可以讓他繼續(xù)這方面的研究,我深知他的為人,他非常可靠。”
褚涯心頭一動,驀地抬頭看向劉院長。
“我父親留給我的話里,說這芯片既可以攻克黑疽病,也可以用作其他的用途,我擔(dān)心顧麟搶奪芯片的目的就是這個�!�
劉院長思忖:“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你能找到我那朋友,他應(yīng)該可以告訴你更多。”
褚涯神情黯然:“我這次去了臨亞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就算治好了黑疽病,又什么時候才能報仇……”
劉院長依舊注視著褚涯,幾番遲疑后才開口:“其實就在昨天,顧麟就已經(jīng)正式成為了晨星會會長�!�
這短短幾個月,褚涯每經(jīng)歷一件事,就覺得再也不可能比目前更糟糕了。但他又遭遇了云拓的死亡,身患黑疽病,一樁接一樁,讓他知道還能有更深的打擊在等著他,知道原來很糟糕的前一刻其實還好。
比如此時此刻,他從劉院長嘴里證實顧麟已經(jīng)成為了晨星會會長。
褚涯木然地看著窗戶,聲音里充滿絕望:“我之前聽到有人叫他會長,還沒敢相信,但他現(xiàn)在成了會長,晨星會已經(jīng)在他手里了,那我還怎么報仇?我可能連接近他都沒有辦法了。”
劉院長將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孩子,現(xiàn)在別想那么多,你必須得先治病,一切都等到治好病再說。黑疽病雖然被延緩,但給你的時間也不多,只要解決了它,你才有足夠的時間對付顧麟�!�
“足夠的時間,足夠的時間是多少?”褚涯喃喃。
劉院長伸手撫摸著他的頭:“是一段等你成長,等你變得強大的時間。雖然這段時間會很難熬,但你必須咬緊牙度過。這不光是你,也是我們福利院必須要走的路。”
片刻后,褚涯抬起眼,那眼睛雖然還泛著紅,卻也多了幾分堅定:“劉院長,我答應(yīng)你,我護送福利院的學(xué)生去臨亞城。我必須要強大起來,我想讓深淵的小孩不再逃亡,礦場工人不再躲藏。我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要讓那些殘害別人生命的人付出代價。我想改變這一切,讓深淵……讓這個世界都恢復(fù)成他本應(yīng)該有的模樣�!�
雖然他只是一名十二歲的少年,但這通話說來卻擲地有聲,漆黑的眼睛深而沉,開始展現(xiàn)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凜然氣勢。
劉院長神情動容,半晌后才啞聲道:“好孩子�!�
作者有話說:
不要覺得小褚比不上那兩個哥哥,那兩個哥哥要是換成他的境遇,也被打得滿頭包。
封�。汉�。
戚灼:尼瑪?shù)摹?br />
第66章
沈蜷蜷回宿舍找到了唐圓圓幾個小孩,
將林多指的事都告訴了他們。
“他的手就被包起來,外面還有血,他在哭,
他說很痛�!鄙蝌轵檎f著說著又開始難過,癟著嘴揉眼睛,
“他可痛了……”
唐圓圓幾人也聽得淚漣漣,連聲追問那手指是不是被王柱生他哥給弄斷的。
“不是,
是他自己弄斷的�!鄙蝌轵槌榱讼卤亲樱澳銈儎e怕,
他不會死的,
院長說他會好的�!�
“他為什么要弄斷手指?”
“他說弄斷了就可以去云巔�!�
唐圓圓不理解:“弄斷手指為什么就能去云巔?”
沈蜷蜷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云巔想要少根手指的小孩吧。”
“可是他都沒有手指了,
那還能吃飯嗎?他要用腳吃飯嗎?”陳洪亮問。
唐圓圓忙道:“是多的那根手指沒了呀,又不是所有手指都沒了�!�
陳洪亮雙眼放了會兒空:“那,
那以后剪刀石頭布,你們的布就不能比我們大了�!�
沈蜷蜷早已將這個問題考慮成熟:“我們可以出石頭呀,還有剪刀呀。”
沈蜷蜷說上幾句就要趴到窗戶往外看,看見那輛面包車還停在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