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褚涯伸手指了指噘著嘴的沈蜷蜷：“花言巧語�！苯又謱诶堑溃骸般y狼，你把這兔子看著，別烤糊了，我很快就回來�！�
黑狼趴在地上，矜持地嗚了一聲。
褚涯又去到剛才那地方，就著星光尋找彈力果。剛才能發(fā)現(xiàn)那個果子實(shí)屬偶然，要再找到并不容易，好在彈力果并不會單獨(dú)生長，褚涯在那附近搜尋了好一陣，終于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
山間的夜晚氣溫很低，褚涯摘下那個彈力果后，已經(jīng)凍得全身冰寒，便拿著果子快步回到了空地。
“這個紅果果不給你，但是我還有很多其他寶貝，回家后你去選，只要喜歡哪個，我都可以送給你……”
布偶熊板著臉坐著，不理睬還在花言巧語的沈蜷蜷。看到褚涯后，它連忙坐直了身體，眼睛跟著他手里的紅果子轉(zhuǎn)。
褚涯哈著氣在火堆旁坐下，將彈力果朝布偶熊遞出。
但這次伸來的不止那只白色的胖圓爪，還有一只黑色的大狼爪。
布偶熊速度飛快地將紅果子搶進(jìn)爪，也像沈蜷蜷那樣抱在懷里，一扭身，側(cè)著頭去看黑狼：“嗷��！”
黑狼并沒有去搶布偶熊的果子，但目光又瞥向了沈蜷蜷，微微閃著光。
“沈汪汪你想干什么？”沈蜷蜷警惕地問。
褚涯看著黑狼，略微驚訝地問：“你也喜歡這個？”
黑狼剛要搖頭，便看見布偶熊將抱在懷里的紅果子露出來一部分，還沖它緩緩?fù)崞鹨贿呑旖�，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
黑狼便沒有對褚涯的回答做出反應(yīng)，只雙眼看著遠(yuǎn)方，目光里全是隱忍的受傷和不想出口的倔強(qiáng)。
褚涯抬手扶住額頭，深深嘆了口氣：“行吧，我再去找找。”
褚涯這次尋找的范圍更廣，終于在一處雪溝里尋到了彈力果。他拿著那彈力果回到空地時，烤著的野兔都已經(jīng)熟了，散發(fā)出陣陣肉香。
褚涯將彈力果遞給黑狼，在火堆旁坐下，烤自己凍得已快失去知覺的雙手雙腳。他看著對面一人兩量子獸都在滿足地?fù)芘獜椓�，心里暗自思忖，以后若是遇到什么東西，倘若沒有三份，那就只當(dāng)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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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氣溫低，
褚涯將沈蜷蜷摟在懷里，用棉衣夾克將兩人裹住，再躺在火堆旁。兩只量子獸分別在火堆左右，
布偶枕著褚涯的干凈T恤，側(cè)身躺著在玩彈力果，
黑狼半閉著眼狀似在睡覺，卻總會偷偷去瞧布偶熊。
“林多指他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沈蜷蜷問。
“應(yīng)該也在扎營睡覺了�！�
“明天就能見到他們了嗎？”
“嗯，
明天中午就能見到�！�
褚涯想到自己今晚不能守著福利院一眾人，心里不由得擔(dān)心。好在那條斷崖對面已經(jīng)快離開多爾山脈，
地勢相對平坦，
變異種數(shù)量也會少得多。只要沒有大群變異種，管理們有槍，
想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沈蜷蜷嘰嘰咕咕一陣后終于沒了聲音，褚涯也準(zhǔn)備睡覺。他剛閉上眼又睜開，
去問布偶熊：“你要回沈蜷蜷的精神域嗎？”
黑狼很少回精神域，夜晚也需要它巡邏，但他不清楚布偶熊是不是這樣。
布偶熊翻了個身平躺著，將一條胖腿架在另一條腿上，
圓乎乎的腳在空中舒適地?fù)u晃。
“行吧，那你們兩個不要打架。銀狼，晚上注意下火堆，
記得加下柴，不要讓它熄了，謝謝�！�
褚涯叮囑完兩只量子獸，
再將沈蜷蜷裹緊些，
也閉上眼開始睡覺。
這片空地頓時安靜下來，
只聽見風(fēng)聲和柴火燃燒時發(fā)出的嗶啵刺響。黑狼注視著面前的空地，
卻分出幾分余光留意著布偶熊。
布偶熊已經(jīng)坐了起來，將彈力果舉到嘴邊哈氣，又拿起一塊干絡(luò)，很是專注地去擦果皮上的一個小黑點(diǎn)。
黑狼看著它的動作，也從褚涯背包里叼出自己的那個彈力果，用爪子在地上一下下?lián)芘?br />
布偶熊轉(zhuǎn)頭看向黑狼的彈力果，它下意識就想將果子護(hù)住，卻發(fā)現(xiàn)布偶熊雖然盯著它的果子，卻咧著嘴皺著臉，哪里是想要它的果子，分明是嫌棄。
黑狼的眼珠跟著往下，爪子慢慢張開，從爪縫里看見自己的那個果子已經(jīng)被滾得沾滿塵土。
它不動聲色地收緊爪子，拿起紅果在自己身上蹭，想將上面的塵土擦干凈。
黑狼邊蹭果子邊去看布偶熊，卻發(fā)現(xiàn)它依舊盯著自己，像是怕瞧得不夠仔細(xì)，還探出身伸長脖子。
這次那目光里嫌棄更甚，還帶著震驚和不可思議，像是在看一只丑得不得了的變異種。
黑狼頓住動作，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羞惱。它見布偶熊站起身，像是要來自己跟前看個仔細(xì)，干脆將彈力果丟進(jìn)嘴里，咔咔兩下咬碎。
接著憤憤轉(zhuǎn)身，再也不去看布偶熊。
安靜片刻后，遠(yuǎn)方傳來一聲響動，黑狼倏地豎起耳朵，卻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被積雪壓垮的樹枝。但它還沒收回視線，便覺得身旁黑影一閃，接著后背便傳來熟悉的刺痛感。
黑狼再也壓不住怒氣，掉頭便張嘴咬，但布偶熊身形圓胖卻動作敏捷，已經(jīng)迅速閃回了原位。
布偶熊斜著眼睛看著黑狼，將爪子里的那團(tuán)干絡(luò)舉起，呼一聲吹走粘在上面的一綹黑毛。再慢慢歪起一邊嘴角，毛茸茸的圓臉上露出了一個笑。
黑狼憤怒地盯著它，它又拿起彈力果繼續(xù)擦，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黑狼胸脯急促起伏一陣后，還是按捺住怒氣重新趴回地面。但它雖然趴著，渾身肌肉卻繃得很緊，隨時準(zhǔn)備著在布偶熊悄悄過來擦它皮毛時撲上去。
但布偶熊一直沒有動，只專心擦那只彈力果。黑狼卻不敢放松警惕，時不時猛地轉(zhuǎn)頭。
它這樣重復(fù)幾遍后，布偶熊放下果子看向它，歪著腦袋，有些疑惑地嗷了一聲。
黑狼便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重新趴回地面，毫不在意地閉上了眼睛。
咔嚓！身后傳來一聲響動。黑狼倏地躍起，一口咬向身后。
但布偶熊卻站在兩米遠(yuǎn)的地方，正在往火堆里添柴。它側(cè)頭看著咬了個空的黑狼，又慢慢歪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黑狼看見它這樣笑就火冒三丈，卻也忍住怒火重新趴下，還無所謂地打了個呵欠，只一條飽含怒意的尾巴在空中急促擺動。
火堆旁又傳來木柴碰撞的動靜，黑狼耳朵動了動，但想到要被布偶熊嘲笑，這次便忍住了沒有回頭。
可下一秒，它那條正在晃動的尾巴卻突然被一只爪子給揪住。
唰！唰！
隨著干絡(luò)摩擦毛發(fā)的兩聲響，黑狼腰臀上火辣辣地疼！
布偶熊一招得逞，撒腿就跑，黑狼忍無可忍地躍起身，忽地追了上去。
兩只在這小小的空地上竄來竄去地追逐，從褚涯和沈蜷蜷的臉上飛躍過，將堆放在在山壁下的木柴撞得轟然垮塌。
沈蜷蜷和褚涯都被吵醒，沈蜷蜷雖然閉著眼，卻不安地扭動著身體。褚涯安撫地拍著他后背，又對著兩只已經(jīng)爬上山壁的量子獸低喝：“你們現(xiàn)在能不能不要打架？”
“吼！”
“嗷！”
山壁上的石塊被兩只抓得唰唰掉落，褚涯嘆了口氣：“非要打嗎？那你們離遠(yuǎn)點(diǎn)打�！�
兩只量子獸便躍下山壁，沖出空地，在山腳下你追我趕地一路跑遠(yuǎn)。布偶熊邊跑邊學(xué)著白天的猴子，一路撿起石頭往后砸。
等兩只量子獸跑遠(yuǎn)，褚涯再次閉上眼。
三分鐘后。
吼！
兩團(tuán)黑影突然從空地前飛馳而過。
褚涯微微抬頭，朝那方向看，兩只量子獸已經(jīng)打到了遠(yuǎn)方。
可他剛重新躺下——
——嗷嗷！
兩只量子獸又再次在空地前閃現(xiàn)。
褚涯知道這是沒法好好睡覺了，便干脆坐起身，閉上眼靠著山壁。沈蜷蜷已經(jīng)突破成功，可以自由收放精神力，熟睡時精神力也不會外溢，但他的精神力卻依舊進(jìn)入了褚涯的精神域，正在里面嬉鬧玩耍。
褚涯內(nèi)視自己的精神域，看見在沈蜷蜷的指揮下，數(shù)條金絲緊密排列，載著他在雪地上飛馳，就如同一架木頭雪橇。
“但是我還差一個變異種，你們多來點(diǎn)，再變成一個變異種的樣子，拉著我的麥穗兒雪橇……嗯，就這樣，這樣才好看嘛……”
褚涯看著自己的精神力又幻化成一只金光閃閃的變異種，拖著嘎嘎大笑的沈蜷蜷從雪峰上滑下，突然想起沈蜷蜷雖然突破了，卻不知道他是什么等級。
褚涯對評估等級沒有概念，但他清楚一點(diǎn)，突破成功的向?qū)е荒芙o等級差不超過半級的哨兵進(jìn)行梳理，而自己是B+，那么沈蜷蜷也不會低于B級。
第一次突破就能達(dá)到B級，那已經(jīng)是個很不錯的數(shù)值了，最終突破時有一半概率會上升到B+，還有極小概率能沖到A級。
褚涯心里想著，沒有注意到兩只量子獸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下了打斗，各自回到了主人的精神域。直到看見黑狼出現(xiàn)在自己精神域里才回過神。
黑狼就站在最高的那座雪峰之上，身上有數(shù)條導(dǎo)線和他的精神域外壁相連。那導(dǎo)線穿過精神域外壁上的金色外層，將下方的黑色物質(zhì)導(dǎo)向黑狼。
褚涯雖然猜到了自己的黑疽病延緩和黑狼有關(guān)，但此時親眼見著，還是大為震動。他看著黑狼吸收結(jié)束，看著它離開了精神域，倒在空地邊緣抽搐。
褚涯趕緊就要起身，但沈蜷蜷的精神力已經(jīng)比他更快地到了黑狼身旁，一下下輕輕撫摸。
黑狼的身體便停下抽搐，像是劇痛在沈蜷蜷的安撫下盡數(shù)消散，并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褚涯想起身，但懷里還抱著熟睡的沈蜷蜷，便朝著黑狼招了下手。
黑狼踱過來，在他身旁趴下，他便一下下?lián)崦诶堑哪X袋。
“每次都很痛吧？”他低聲問。
黑狼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又搖了下頭。
“到了臨亞城后，我會盡快找人研究芯片，等到將病治好，你就不用再經(jīng)歷這些了�！�
褚涯撫摸著黑狼，心里又有些恍惚。
黑狼每晚吸收自己的黑疽病毒，再在沈蜷蜷的安撫下平息痛苦。原來沈蜷蜷還能有這種能力？或者所有向?qū)Ф加羞@樣的能力？
可這說不通，要是所有向?qū)Ф加羞@樣的能力，那黑疽病也就沒有那么可怕了。
……這是為什么呢？
第二天吃過早飯，褚涯便帶著沈蜷蜷和兩只量子獸出發(fā)，去往沼澤邊緣和福利院匯合。
隨著離開多爾山脈，溫度逐漸升高，積雪消散，露出了整片被枯草覆蓋的曠野。
褚涯放開沈蜷蜷，讓他自己在那些草叢里奔跑。沈蜷蜷撒歡一陣后，興致勃勃地對褚涯和兩只量子獸道：“我們來比賽，看誰跑得快�！�
布偶熊立即去和沈蜷蜷并排站著，黑狼卻不屑地昂著頭。
“來嘛，沈汪汪，我們來比賽嘛，哥哥你也來，你也快來�！鄙蝌轵楸奶�。
黑狼不屑地昂著頭，余光卻瞥到布偶熊也看著它，那張圓嘟嘟的臉看似憨厚，可那目光卻分明不是這么回事。
黑狼立即幾步上前，站在了沈蜷蜷的另一側(cè)。
“沈喵喵你也來，你也快來。”沈蜷蜷對著后方慢悠悠的褚涯招手。
褚涯見一人兩量子獸全看著他，便也玩心大起：“行，我也來。”
他這聲一出，布偶熊立即進(jìn)入起跑準(zhǔn)備狀態(tài)，兩只拳頭握在胸前，兩只腳在原地飛快踏步。黑狼也跟著緊張起來，弓著背半俯下身，兩只眼死死盯著前方。
褚涯在黑狼身旁站定，沈蜷蜷便開始倒數(shù)：“小二班準(zhǔn)備�！�
呼呼呼呼……
布偶熊踏步得更加迅速，不斷去看黑狼。
黑狼齜著牙蓄勢待發(fā)，也不斷在看布偶熊。
“我喊了準(zhǔn)備你就不要動了，要像我這樣�！鄙蝌轵殡p手撐地教布偶熊，又去看一旁的褚涯，見他就那么閑散地站著，催促道：“沈喵喵你準(zhǔn)備呀，準(zhǔn)備呀�！�
褚涯便也雙手撐地，左腳彎曲右腳后蹬，做出了起跑準(zhǔn)備。
沈蜷蜷繼續(xù)：“小二班準(zhǔn)備——沈汪汪你回來，我還沒倒數(shù)吶！沈汪汪！”
“小二班準(zhǔn)備，三——浣熊……你不要先跑了呀，要三二一數(shù)完了才能跑！”
“小二班準(zhǔn)備，三——哎喲！”
沈蜷蜷控制不住身體，一個前傾栽了出去。
“重新來，再來一次�！�
“小二班準(zhǔn)備，三、二、一！”
倒數(shù)結(jié)束的瞬間，褚涯箭矢一般沖出，同時沖出的還有黑狼和布偶熊。
褚涯和兩只量子獸的沖勢帶起了一陣風(fēng)，將那枯草吹得彎腰緊貼著地面。直到風(fēng)停呼嘯聲止住，枯草才紛紛直起了腰，又過了一陣，一只穿著棉鞋的小腳才踏了上去。
“小二班，加油，小二班，加油�！�
沈蜷蜷奮力地朝著前方追趕。
褚涯手臂擺動，兩條長腿飛快跨出，幾縷垂落的發(fā)絲在腦后飛揚(yáng)。他的衣衫下擺被勁風(fēng)鼓動著，肩頸到胸部的每一塊肌肉都凸顯出矯健流暢的線條。
布偶熊的兩條腿雖然短，此時已像是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時不時還要像個球似的高高蹦起。但兩只量子獸奔跑速度雖快，竟然也沒有超過褚涯。
褚涯跑到一座土包前才停下腳步，黑狼也剎住腳，四爪在草地上拉出長長的痕。布偶熊卻繼續(xù)往前沖，直到超過黑狼一段距離后才停了下來。
沈蜷蜷還墜在遠(yuǎn)遠(yuǎn)的后方，正奮力往前追趕。見他們已經(jīng)停下，便開始跳腳：“你們跑那么快做什么？啊？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們只是比賽呀，又不是，又不是逃變異種，你們把我丟了，你們太讓我生氣了……”
“你快來，我們等你。”褚涯對他道。
沈蜷蜷又跑了幾步，突然就躺在地上，只氣急敗壞地喊：“我不來了，你們跑那么快，我不想來了�！�
褚涯見沈蜷蜷躺著不動，便笑著往回走，停在他身旁，朝他伸出了手。
沈蜷蜷躺在地上，恨恨地轉(zhuǎn)開了頭。
“耍賴了？不是你說要比賽的嗎？”褚涯雙眼含笑。
“不起來，我就睡這兒了，你們跑吧，跑，你們再去跑，我就睡在這兒不動了�！鄙蝌轵榇致暣謿獾鼗氐�。
褚涯側(cè)頭看了他片刻：“行吧，那你好好睡，我們繼續(xù)往前跑了，晚點(diǎn)見�！�
沈蜷蜷聽見褚涯的腳步聲離開，倏地抬起頭。他看見褚涯居然真的走了，連忙一骨碌爬起來，一邊追一邊氣咻咻地喊：“你又跑，又跑，一點(diǎn)都不聽話，又去跑�！�
褚涯繼續(xù)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只將手背在身后，朝著他招了招。
沈蜷蜷趕緊追了上去，將那只手給一把抓住。
剩下的路程走得挺快，但布偶熊和黑狼時不時就要追逐。黑狼總是被被布偶熊氣得半死，一次次發(fā)狠要將它抓住后咬個稀碎。
布偶熊被抓住后也不會驚慌，只歪著腦袋，朝它無辜地眨眨眼，它的怒氣又飛速消散。
“吼！”黑狼警告地低吼。
“嗷�！辈寂夹芗�(xì)聲細(xì)氣。
黑狼悻悻地松開爪子，繼續(xù)往前走，但尾巴倏地就被揪住。
唰！唰！
“吼！�。 �
曠野里再次響起黑狼的怒吼。
一直走到曠野邊緣，快要接近沼澤時，兩只量子獸才消停下來。布偶熊走到褚涯身旁，伸出爪子去碰碰他的衣角。
褚涯柔聲問：“要我牽嗎？”
布偶熊沒有做聲，只拿起褚涯的衣角，將他的手掌擦了擦，再將自己的爪子放進(jìn)他的手心。
褚涯一手牽著沈蜷蜷，一手牽著布偶熊，原本在前面奔跑的黑狼瞧見了，突然就頓住了腳步。它盯著布偶熊看了一眼，沒有什么表情地轉(zhuǎn)開視線，但再往前走時，就開始一瘸一拐，還擋在了褚涯前方。
褚涯被它擋得沒法行走，只得問：“你也是想要我牽你嗎？”
黑狼沒有反應(yīng)，像是沒聽見似的，但瘸得更加厲害。
褚涯道：“我只有兩只手，倒是可以把沈蜷蜷背上再牽你，但你這是要把前爪給我，然后直立行走嗎？”
黑狼遲疑片刻，居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蜷蜷以往最愛讓褚涯背自己，聽到這話，卻抓住褚涯的手不松：“我不要你背我，我就喜歡牽著走，我要自己走路的�！�
布偶熊也抓緊了褚涯的手。
褚涯俯到黑狼耳旁輕聲道：“你可是B+量子獸，和他們倆可不一樣，讓我牽著那還像B+量子獸嗎？”
好不容易將黑狼安撫下來，布偶熊和沈蜷蜷也在認(rèn)真行進(jìn)。褚涯輕輕舒了口氣，抬眼看著前方。照這個速度再走一陣，他們就能和福利院匯合了。
第91章
潔癖布偶熊
中午時分，
褚涯帶著沈蜷蜷終于走出這片曠野，到達(dá)沼澤邊緣，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了停在前方休息等待的福利院眾人。
“褚涯哥哥，
沈蜷蜷……”
小班生們朝著這邊沖來，沈蜷蜷也迎了上去，
大喊他們的名字：“林多指、唐圓圓……”
沈蜷蜷剛跑出一段，一名小班生便和他擦肩而過：“褚涯哥哥——”
他一把將那小班生拖�。骸昂樾「�，
我在這兒呢�！�
小班生看也不看他，甩開他的手繼續(xù)朝褚涯跑，
沈蜷蜷便掉頭追了上去，
急切地朝褚涯伸出手：“你別抱別的人，抱我，
快抱我�！�
一群小班生蜂擁而至，抱住了褚涯的大腿。沈蜷蜷被擠在了人群外，
著急地去扒拉他們。
布偶熊盯著一名抱住褚涯大腿的小班生，見他臉上有兩道污痕，突然就抬爪將他的手給拍掉。
小班生朝四周張望，接著繼續(xù)去抱，
布偶熊便再次拍掉他的手。
“褚涯，終于等到你們了�！�
陳榕和管理們笑著走了過來，褚涯便拖著掛在腿上的一群小班生迎了上去。
“陳管理長，
吳管理，趙管理……”沈蜷蜷一邊急吼吼地去拉那群小班生，一邊和管理們打招呼。
“哎，
沈蜷蜷�！�
沈蜷蜷將一名小班生從身后箍住，
又去指著一旁的布偶熊：“你們看，
那是我的量子獸�！�
“量子獸？”管理們看不見量子獸，
但聽沈蜷蜷這樣說，立即看向了褚涯。
褚涯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他已經(jīng)成功突破，現(xiàn)在是一名向?qū)�。�?br />
管理們又驚又喜，陳榕也高興地搓著手，沈蜷蜷指著布偶熊問：“你們看我的量子獸，它是不是很好看？”
布偶熊原本正在審視那群小班生，聞言便用爪子去捋腦袋上的毛，面朝管理們站得筆直，挺起的肚子也吸氣收回。接著又轉(zhuǎn)身背朝他們，爪子叉在腰間，微微側(cè)頭露出半張臉。
“好看，好看�！惫芾韨兡抗馍y地盯著面前空氣，只齊齊點(diǎn)頭。
黑狼半趴在幾名小班生背后，伏低身體讓他們擋住自己，視線卻穿過人群縫隙，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布偶熊。
“我的浣熊可是非常好看的。”沈蜷蜷得意地笑。
陳榕贊嘆兩句后，壓低聲音問褚涯：“他的量子獸不奇怪吧？”
“不奇怪，就是浣熊�！瘪已幕卮鹜暧盅a(bǔ)充：“比較不一般的浣熊�！�
“我懂，我都懂，量子獸嘛，肯定和原型稍稍有點(diǎn)出入�！标愰艥M臉欣慰地道。
他又嘆了口氣：“我們本來想去接你們倆，但四處都在雪崩，我們不敢?guī)е⒆釉谀抢锿Ａ�。原本想讓幾名管理繞過山去找你倆，結(jié)果還是王成才眼尖，看見那最遠(yuǎn)的雪坡上有人影在晃。我們知道你倆安全，這才放心離開多爾山脈。”
旁邊的管理道：“哨兵的視力就是不錯，對了，王成才昨晚突破成功，正式成為了哨兵。”
“那真不錯�！瘪已陌l(fā)自內(nèi)心地高興。
“昨晚我們在峽谷口子上扎營，因?yàn)槟銢]在，我們還真是提心吊膽，生怕遇到變異種群。結(jié)果半夜還是來了一群豺，大家正對付著，王成才就突破了，那力量可真的嚇人，一下把那群變異種給炸飛啰�！�
圍著褚涯的小班生也嘰嘰喳喳：“褚涯哥哥，轟的一聲，那些變異種就在滿天飛�！�
“褚涯哥哥，昨晚你們?nèi)ツ膬毫耍俊?br />
褚涯耐心回答小班生們的問題，沈蜷蜷有些吃味，便擋在小班生面前：“你們不要問我的哥哥了，我的哥哥他很忙的，你們問我吧。我是小隊(duì)長，你們有什么就問小隊(duì)長啊�！�
“我們不想問你�！毙“嗌鷤儗⑸蝌轵閿D開。
接下來要商量路線，管理們便將那些圍著褚涯的小孩都帶走，包括不情不愿的沈蜷蜷。
陳榕掏出自己畫滿路線的筆記本，和褚涯小聲交談。
“穿過這片沼澤，我們就可以到達(dá)甘華鎮(zhèn)，直接去那些租船廠租船出海�！�
“那要去找我父親的老部下嗎？”
“到時候看情形吧，如果一切順利就別去找，免得節(jié)外生枝�！�
“好的�！�
……
褚涯和陳榕結(jié)束談話，看見王成才和柳貞在一旁看著自己，便朝他倆走了過去。
“褚涯哥�！�
“走，去那邊坐坐�！�
三人在一從灌木旁坐下，褚涯問王成才：“突破了的感覺怎么樣？”
王成才道：“挺新鮮的，就是怎么使用精神力還不熟練�！�
“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我，只是現(xiàn)在不知道你突破后的等級，到臨亞城后再找機(jī)會去測一下�！�
“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你呢？你感覺怎么樣？”褚涯問柳貞。
柳貞摸了摸自己腦袋：“還好吧，我沒有什么感覺，就是有時候特別想打架，但也能忍著……”她目光落在瞪著自己的王成才臉上，頓了頓，“只是和王成才打了幾架�！�
“剛分化的時候情緒不穩(wěn)定，再過兩天就好了。”褚涯又問王成才：“你的量子獸呢？”
王成才朝一旁指了下，褚涯順著看去，看見是沈蜷蜷和他的那群伙伴。布偶熊也站在人群里，活像一名大腦袋小班生，誰說話就盯著誰看。
沈蜷蜷正繪聲繪色地講著什么，林多指抿著唇笑，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身旁的一只量子獸。
褚涯第一眼認(rèn)為那是匹斑馬，身上有著黑白色的花紋，但仔細(xì)一看，居然是一只豹。
王成才在一旁介紹：“那就是我的量子獸，我看了你的那本畫冊，很喜歡里面那只豹子，就天天在心里描摹，最后的量子獸終于就是它了�！�
褚涯看了王成才好幾眼，王成才疑惑地問：“怎么了？它不像嗎？”
“像，非常像�！瘪已脑谛睦镎遄茫昂芡L(fēng)的一只豹量子獸�！�
待到和王成才柳貞分開，褚涯去了陳榕身旁，壓低聲音道：“陳叔，我給您的那本畫冊還在嗎？”
“在的，那些進(jìn)入分化期的小孩兒有空就在看�！�
“那個……”褚涯摸著自己鼻子，“我們到了臨亞城后，您去找一盒彩筆吧，我給那畫里添點(diǎn)色彩�！�
“怎么了？王成才的量子獸出什么問題了嗎？他自己說那是一只豹�！标愰庞悬c(diǎn)緊張。
“沒事，挺好�！瘪已拿Φ溃骸熬褪窃偬睃c(diǎn)色彩的話，出來的量子獸會更自然一些。”
“那就行，沒問題，到時候就去弄盒彩筆�！�
既然已經(jīng)等到了褚涯和沈蜷蜷，隊(duì)伍便繼續(xù)開拔。
這片沼澤只有很淺的一層積水，堪堪沒過小腿。褚涯給一群小班生的腳上套好袋子，他們便如同之前那般，牽著前方的長繩踏進(jìn)了沼澤。
沈蜷蜷牽著布偶熊，朝著沼澤走出兩步，布偶熊瞧見那飄著野草的渾濁水洼，連忙往后跳，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兩只后爪互相蹭。
“怎么了？你腳腳癢嗎？”沈蜷蜷問。
褚涯便問：“我們要走過這片沼澤，要不你回沈蜷蜷的精神域？”
布偶熊擰著兩只爪子，眼睛卻瞥向前方。那里黑狼已經(jīng)步入沼澤，正在隊(duì)伍旁來回巡視，更前方則是王成才的黑白豹，也在隊(duì)伍前前后后地跑動。
“嗷……”
布偶熊不服輸?shù)靥鹱约旱哪_，示意褚涯給它套上塑料袋。
幾分鐘后，布偶熊也排在了小二班的隊(duì)伍里，跟著小班生們一起牽著長繩，小心地一步步往前走。
褚涯照例去了前方帶隊(duì)，也總是讓自己處于一個醒目的位置。他每次回頭，都能看見沈蜷蜷在探頭探腦地看自己，在接觸到他的視線后，立即高興地沖他笑。
“小班生也走得很快，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我們下午就能穿過沼澤�！币幻芾淼馈�
陳榕道：“只希望半途不要出什么差子，讓我們平平安安的。”
“放心吧，這里不是雪山，沒有那些變異種�！惫芾戆参康�。
這片沼澤一覽無余，淺淺的水澤里飄著枯黃的草，如果有什么異常，一眼就能看到。但雖然看似安全，褚涯也不放心，精神力隨時在四周查探。
王成才如今成了哨兵，便自覺擔(dān)起守護(hù)整個隊(duì)伍的責(zé)任，背著林多指走在隊(duì)伍最末。
“林多指�！鄙蝌轵椴粫r朝后面喊一聲。
“沈蜷蜷。”
“嘿嘿。”沈蜷蜷擺出馬步，雙手指著他笑。
林多指也從王成才肩上抬起雙手指著他：“嘿嘿�！�
“你看見了嗎？我的浣熊也是你這種手了。”沈蜷蜷道。
林多指的手還要裹兩天紗布，聞言看向布偶熊，努力眨著眼睛：“我看不清，我只看見一大坨，像一坨泥巴。”
布偶熊正小心翼翼地走著，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林多指，又松開長繩走到他前方，背過身，雙手叉腰，微微側(cè)臉。
“你能看見嗎？你現(xiàn)在能看見嗎？它這樣好好看，我最喜歡它這樣。”沈蜷蜷也學(xué)著布偶熊的動作。
林多指有些抱歉地道：“我，我可能眼睛要瞎了，我還是看不清呀。”
王成才是能看清布偶熊的，他一直微微張嘴看著它，聽見林多指這樣說，馬上低聲斥道：“什么瞎不瞎的？別胡說！你不是看不清，它本來就像一坨泥巴�！苯又s緊往前走，“我們?nèi)プ钋懊鎺ш?duì)。”
布偶熊看著王成才兩人的背影，眉頭慢慢豎起。沈蜷蜷伸出手叫它過去牽繩，它看看周圍的渾水，這才放棄了追上去的想法。
布偶熊一直走得小心翼翼，身上濺了一滴水也會飛速擦掉，也注意和前后的小班生保持距離，不讓他們碰著自己。
它正走著，突然頓住腳步，眼睛看向了沈蜷蜷的右側(cè)。它盯著那處看了兩秒，忽地沖了出去，直接將爪子沉入那渾濁的水里。
它的爪子掏入淤泥，包括胸脯和口鼻都淹入水中，再猛力外扯，爪間便多了一只滿是泥漿的甲蟲。
這甲蟲足有尺余長，口器如同尖銳的利劍，腿節(jié)上生滿鋼針般的硬毛。它在布偶熊的爪間大力掙扎，發(fā)出嘶嘶的聲音，就算被布偶熊抓住，也企圖將口器刺向離得最近的沈蜷蜷。
“呀！大蟲子��！”周圍的小孩都看見了甲蟲，驚慌地往前后躲。
沈蜷蜷也被這甲蟲給嚇住了，抓著繩子踉蹌了兩步，條件反射地就要伸手去打。布偶熊卻扭身避開，再雙爪往下一按，那甲蟲發(fā)出被撕裂的咔嚓聲響，被硬生生掰成了兩半，墨綠色的汁液四處飛濺，有幾滴也濺上了布偶熊的臉。
布偶熊在小孩們的驚呼里，將甲蟲尸體拋向遠(yuǎn)處的水洼。接著便一動不動地站著，兩只爪子半舉，沖著前方發(fā)出凄惶的慘叫。
“嗷！嗷嗷！”
“沈蜷蜷！”褚涯已經(jīng)帶著黑狼飛奔而來，將沈蜷蜷一把抱起，趕緊檢查他的身體。
沈蜷蜷還沒做聲，其他小孩趕緊道：“他，他沒被咬，那大蟲子剛飛在天上，就，就自己炸了，然后炸到那邊水里去了�！�
沈蜷蜷也道：“好大的蟲子，比那個山鼠都要大，都要丑。不是自己炸的，是浣熊把它抓住殺了的�！�
黑狼盯著布偶熊看了兩秒，見它還在驚慌地叫，便將它叼去了水不是太渾濁的地方。
布偶熊現(xiàn)在也不嫌棄這水不干凈了，立即在水里搓爪子搓臉搓身體，將毛上的泥點(diǎn)捋掉，還時不時張嘴干嘔一聲。
它清洗自己時，黑狼便在它身側(cè)站著，目光兇狠地掃視四周水域。
王成才和陳榕幾名管理已經(jīng)趕了過來，褚涯道：“估計是一只淤甲蟲變異種，已經(jīng)被浣熊殺了。”
“淤甲蟲？淤甲蟲是什么？”
“這種蟲深藏于淤泥里，我們現(xiàn)在得小心�！瘪已目聪蛲醭刹牛拔覀儍蓚�都用精神力在泥里查探，直接殺死，別等它們鉆出淤泥傷人�！�
“好。”
褚涯想了下：“不要擔(dān)心精神力使用度的問題，我們這里有向?qū)�，他可以給我們進(jìn)行梳理�！�
“我是向?qū)В铱梢允崂��！?br />
“我也是向?qū)В乙材芙o你們梳理�！�
“我好像是哨兵，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先當(dāng)一下向?qū)Вo你們梳理結(jié)束才換成哨兵�！�
周圍的小孩們紛紛出聲。
“我知道你們都是向?qū)�，所以你們要�?fù)責(zé)梳理我和王成才的精神域�！瘪已脑掚m然對一眾小班生在講，眼睛則盯著沈蜷蜷，“就像之前給我梳理那樣，再調(diào)出一些精神力進(jìn)入王成才的精神域里�！�
林多指立即舉起手：“那我給我哥梳理。”
褚涯繼續(xù)對沈蜷蜷道：“其他的向?qū)б惨o王成才梳理�！币娚蝌轵椴皇呛茉谝獾哪�，他又加重了語氣：“是給林多指他哥進(jìn)行梳理�！�
沈蜷蜷這才點(diǎn)頭，和其他小孩一起應(yīng)聲：“我會給林多指他哥梳理的�！�
“褚涯哥哥，我給你們梳理了我才變回哨兵�！�
“我拿著大梳子給你們梳�！�
……
隊(duì)伍繼續(xù)出發(fā)，知道這沼澤地里有淤甲蟲，大家都嚴(yán)陣以待。管理們抱緊了槍支，王成才和褚涯都釋放出精神力，在隊(duì)伍所在的區(qū)域內(nèi)展開，一點(diǎn)點(diǎn)地刺入水底，尋找那些藏在泥里的淤甲蟲。
布偶熊、黑狼和黑白豹三只量子獸則跟在隊(duì)伍兩側(cè)，都時刻注意著水潭里的動向，隨時準(zhǔn)備著撲出。
學(xué)生們也都知道這泥里有大蟲子，不再談笑嬉鬧，只屏息凝神跟著前面的人走，只有一群小班生還在竊竊私語。
“我放出了好多的精神力，正在給林多指他哥和褚涯哥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