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褚涯從齒間擠出兩個字：“先講�！�
沈蜷蜷嘻嘻笑了聲，又道：“然后我就逃！注意，這只是戰(zhàn)術(shù)性逃亡，畢竟那地方太狹窄，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就糟了。尸王怎么追得上我呢？”沈蜷蜷說到這里頓了下，又側(cè)頭對著空氣笑：“知道，多虧了褚寶龍，你不要在我腦子里吵，我知道是你替我擋住尸王，所以被打回了精神域�！�
“……我感覺到它撲來了，這種時候，就表現(xiàn)我出眾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我都沒有回頭看，我直接一蕩，到了樓梯的另一邊，同時匕首前刺……它想抓我的腳，柳四斤將那蓋子往下一按！”沈蜷蜷重重一拍手，“搞定！”
“我們就拿到了那個動力核裝置，哎呀，可真精彩。”沈蜷蜷笑著，俯身去拿紙袋里的另一串肉丸子，嘴里還在不住感嘆。
他手在袋中翻撿時，無意中抬了下眼，和蹲在沙發(fā)旁的黑狼對上了視線。
黑狼的神情帶著驚駭，微微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沈蜷蜷看到它這幅模樣，心頭頓時一個咯噔，那沖上頭的熱度迅速降溫，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
他太清楚黑狼這神情背后的意思，只代表著三個字：你完了。
沈蜷蜷再悄悄看向褚涯，一顆心只往下沉。
褚涯面沉如水，盯著他的目光翻涌著騰騰怒氣。
沈蜷蜷倏地收回視線，嘴里干干地笑了兩聲：“哈哈，好玩吧？聽上去是不是很精彩，我現(xiàn)在編的故事越來越好聽，哈哈�！�
褚涯一聲未吭，卻突然站起身，將黑狼收進精神域，再大步朝著房門走去。
“你去哪兒？”沈蜷蜷問。
褚涯沒有回答，只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蜷蜷愣了半秒，立即放下紙袋，直接跨過茶幾沖向房門，忽一下拉開門，就穿著拖鞋追了下去。
褚涯下樓的速度很快，沈蜷蜷從扶手上往下翻，在二層的拐角處撲到了他背上。
“你去哪兒？”沈蜷蜷摟住他的脖子問。
“下去�！瘪已牡吐暫鹊馈�
“不下去�！鄙蝌轵閮芍荒_也攀上他的腰，“你現(xiàn)在要去哪兒？”
“我回軍部�！�
“你現(xiàn)在去軍部？你要去多久？你是值崗還是什么？”沈蜷蜷追問。
褚涯沒有回答，只撥掉沈蜷蜷纏在自己腰上的腳，又將他兩只手從脖子上掰開，接著繼續(xù)下樓。
“問你啊，你去軍部是值崗還是什么？”沈蜷蜷沖著他背影問。
褚涯冷聲回道：“我這段時間就住在軍部了�！�
沈蜷蜷趴在扶手上往下看，愣怔兩秒后回過神：“你要離家出走？”
眼見褚涯已經(jīng)走出這棟樓，沈蜷蜷又往下追，拖鞋也掉在了樓梯上。
褚涯走在樹林間的小道上，邊走邊從褲兜里掏出了車鑰匙，沈蜷蜷加速沖上去，再次撲在了他背上。
“沈喵喵，你要離家出走嗎？”
褚涯站定，側(cè)頭回道：“你不希望我管你，我也管不住你，我現(xiàn)在拿你沒有什么辦法，既然這樣，我還住在這里做什么？”
“能管的，你能管住我的，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那么危險的地方，我知道讓你擔(dān)心了，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鄙蝌轵榈曊J錯。
褚涯道：“這些話我都聽膩了，從小到大你說過多少次，自己數(shù)得過來嗎？”
“不膩，一點都不膩�！鄙蝌轵閮芍皇志o緊摟住他的脖子，“我不準(zhǔn)你走，我要黏著你，你走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下去�！�
“不下去。”
“松手。”
“不松！我做錯了事你就打我吧，咱們回家去，我給你拿衣架好不好？”沈蜷蜷伸出腦袋去看褚涯的臉，“好不好的？打到你消氣。但是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打在我的小屁屁，痛在你的小心心。”
褚涯閉了閉眼，繼續(xù)往前走。
四周都沒有人，只有一群在追逐玩鬧的量子獸。褚涯甩不掉他，就任由他掛在自己身上，只穿過樹林進入大殿，朝著前院停車的位置走去。
“沈喵喵，大喵，好喵……”沈蜷蜷拖長聲音撒嬌。
他這一招總是很有用，在褚涯生氣時纏著人一通撒嬌，褚涯總會軟下來，露出那種無奈的神情，而他就知道這事算是過了。
可今晚的褚涯也不為所動，只沉著臉繼續(xù)往前，沈蜷蜷將臉貼在他肩上蹭，反倒被他掰開手，再次從背上扯了下去。
沈蜷蜷便跟在褚涯身旁小跑，邊跑邊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那尸王會藏在飛行器里，我們都很小心了，就是不想驚動它，這也不能怪我對不對？”
整個大殿安靜無人，褚涯的皮靴底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聲響。他快走出大殿時朝著前方按了下車鑰匙，停在院外的一輛軍車閃了下燈。
前院里也有不少量子獸在玩耍，一只白冠長尾雉擋在沈蜷蜷面前，嘴里叼著一只紅果。沈蜷蜷只得停下腳接住那果子，待到白冠長尾雉飛走，他發(fā)現(xiàn)褚涯已經(jīng)拉開車門，就要抬腳上車。
“褚涯！”沈蜷蜷一著急，喊出了褚涯大名，接著又道：“我是撒謊了，那也是怕你擔(dān)心啊，我要是不撒謊，你能讓我出九曜區(qū)嗎？”
褚涯拉開車門后沒有動，沈蜷蜷又道：“教官都說了，讓我們平常要去殺喪尸，在實戰(zhàn)中進行學(xué)習(xí)，因為以后進了軍隊，會面對更加兇險的局面�？赡憧偸遣环判模粶�(zhǔn)我去，我不偷偷去的話能行嗎？”
褚涯慢慢側(cè)過頭：“我每周都會帶你去殺喪尸�！�
“那叫什么殺喪尸啊，那是逛街。”沈蜷蜷委屈地道：“我還沒出手，你就把那一群都解決了，就剩一兩只讓我殺殺。”
沈蜷蜷快步走到車邊，抱住了褚涯的一只胳膊：“你也對我撒謊了的，你上次潛到海溝里找沉船，那里不光有暗流，船上還有尸王，我要不是聽見別人在說，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
“你還騙我！你知道那船里多危險嗎？你背個氧氣筒就下去了，要是被卡在船里了怎么辦？要是被尸王咬上一口怎么辦？”
聽完沈蜷蜷的控訴，褚涯沉默片刻后才道：“那次的事隱瞞你是我不對，但那是我的任務(wù)，我必須去�！�
“那我們扯平了好不好？就當(dāng)扯平了。你生我的氣，就要離家出走，我生上次的氣，也要離家出走。要不，我們一起出走到你軍部的宿舍住？”
沈蜷蜷觀察著褚涯，又走前兩步，倒在了他的懷里，嘴里嘟囔著：“好不好？好不好？”一只手則伸進褚涯掌心，去取那個被他握著的車鑰匙。
他沒費什么勁地便將車鑰匙從褚涯手里取了出來，迅速關(guān)上車門鎖住，再撲到了褚涯背上：“走，回去�！�
褚涯看看被鎖上的車，又看看箍在自己脖子上的兩條手臂，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下來走�！�
“走什么走？你瞧我的腳，追你的時候拖鞋都沒了�！鄙蝌轵槔碇睔鈮训貜鸟已纳韨�(cè)伸出腳，幾個圓白的腳趾在月光下如玉般潤澤。
“被石子硌著沒有？”褚涯背著他往回走，嘴里問道。
“沒有�！鄙蝌轵閯偦卮鹜暧址椿�，撒嬌地晃著腳：“硌著了，腳都磨破了，肯定還流了血。”
褚涯立即就要將人放下來查看，沈蜷蜷又嘿嘿笑道：“騙你的，沒有硌腳�！�
“這也要撒謊？”
“要！”
“屢教不改�！�
沈蜷蜷湊到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我就是要看你心疼�！�
褚涯頓了頓，才繼續(xù)往前走。
走入大殿后，褚涯問道：“今天遇到尸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割掉它的錛棱冰物質(zhì)囊袋？”
沈蜷蜷愣了一下：“啊，那倒沒有。”
“嗯�！瘪已暮敛灰馔�。
“主要是太慌了，我們都是第一次遇到尸王，沒想起來每一只尸王都有錛棱冰物質(zhì)囊袋�！鄙蝌轵橼s緊解釋，又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怎么當(dāng)時都沒反應(yīng)過來呢？只知道逃，都沒想到找找它的錛棱冰物質(zhì)囊袋，就可以用精神力殺死——”
“明天我?guī)闳�。”褚涯突然出聲�?br />
“帶我去？去哪里？”
褚涯背著沈蜷蜷走入后院，側(cè)身避開一只竄過的量子獸：“明天我沒事，可以早點回家，你也準(zhǔn)備一下，我?guī)闳⑹酢！?br />
“我沒聽錯吧？你要帶我去殺尸王？”沈蜷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想去嗎？那算了�！�
“不不不，我要去，我想去，我非常想去！”沈蜷蜷在褚涯背上高興得竄了竄，褚涯連忙將人托住。
沈蜷蜷冷靜下來后，又狐疑地問：“你為什么會帶我去殺尸王？你不是最怕我靠近那些東西嗎？也不準(zhǔn)我離開九曜區(qū)�！�
“我只是不準(zhǔn)你私自離開九曜區(qū)�！瘪已谋持M入樓梯間，一手托著人，一手撿起掉在樓梯上的拖鞋，“你教官說得沒錯，你們以后總會面對這些的，現(xiàn)在要是不多參加實戰(zhàn)，怎么面對更加兇險的局面。與其讓你偷偷溜出去，不如帶你去親手殺上一只。”
沈蜷蜷這才相信褚涯說的是真的，激動得跳下他的背，轉(zhuǎn)著身找布偶熊：“褚寶龍，褚寶龍——哦，你出不來，你聽見了吧？哈哈哈，哥哥帶我們?nèi)⑹酢４笸�，沈喵喵你快把大汪放出來，哈哈哈……那要叫上林多指他們嗎？�?br />
褚涯道：“我會派人去帶他們，一對一指導(dǎo)實戰(zhàn)，更仔細也更安全�！�
第134章
夜里十點，
沈蜷蜷回房睡覺，褚涯這才開始收拾屋子，拖地抹灰，
將被沈蜷蜷弄亂的客廳收拾整齊，最后才回到自己房間。
他的臥室很簡單，
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靠墻的衣柜。但墻角擺放著三只大收納箱，
最右邊的箱子里收納著沈蜷蜷從小到大的玩具，包括他親手給沈蜷蜷做的那架鋼珠車。
沈蜷蜷心心念念這架鋼珠車，
做新的也不行，
于是褚涯在回深淵福利院接人時，將留在彌新鎮(zhèn)里的鋼珠車和布偶熊玩偶都弄了回來。
布偶熊玩偶現(xiàn)在躺在中間那只收納箱里，
里面全是褚寶龍的玩具，和沈蜷蜷的玩具基本上相同，
除了鋼珠車換成了玩偶。
最右邊的收納箱屬于黑狼，里面只丟著兩根鋼管，箱子里有沒有裝東西不打緊，重要的是它也必須要有。
褚涯一顆顆解開襯衫紐扣，
露出了緊實的上半身，那肌肉雖塊壘分明卻并不夸張，線條優(yōu)美而充滿力量。他將脫下的襯衣搭在椅背上，
剛解開皮帶搭扣，房門就突然被推開，沈蜷蜷抱著枕頭走了進來。
褚涯看著沈蜷蜷往自己床上爬，
便從衣柜里取出一件黑色T恤套在身上。
“怎么還沒睡覺？”褚涯一邊穿衣一邊問。
沈蜷蜷已經(jīng)躺在了床里側(cè)，
閉著眼睛道：“睡不著�！�
“來我這兒就能睡著了？”
“嗯，
來你這兒就能睡著�！鄙蝌轵閷⒛樎襁M被子，
甕聲甕氣地道：“我只有聞著這個味兒才能睡著�！�
“都是我洗的，家里就一種肥皂�！瘪已膶χ鹿耖T道。
“不一樣，你的被子有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沈蜷蜷懶洋洋地道。
褚涯整理T恤的動作停了下，接著從衣柜里取出一條睡褲：“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要自己睡覺，別再老往我房間里鉆。對了，進門之前也要先敲門�！�
沈蜷蜷卻沒搭理，只翻過身打了個呵欠，“我只要一聞到你的味道，就覺得好舒服，困了，嗯，困了……”
褚涯拿著睡褲去外面換好，再回到屋內(nèi)，看見沈蜷蜷已經(jīng)睡著了，下巴和口鼻都埋入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雙被長睫掩著的眼。
褚涯將被子往下扯了點，讓他的口鼻露出來，接著掀起被子一角躺上床，伸手關(guān)掉了燈。
黑暗里，沈蜷蜷翻了個身，很自然地將手搭上褚涯小腹，鉆進T恤，開始緩慢摩挲。
褚涯握住他的手，塞回去，用被子裹好。
沈蜷蜷動了動，像是想將手掙出來，但沒有成功，幾次后也就放棄。
沈蜷蜷被鬧鐘吵醒時已是早上七點半，身旁沒了人，褚涯已經(jīng)去了軍部，他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看見桌上用盤子扣著兩只碗，旁邊還擱著一碟咸菜。
他揭開盤子，一只碗里是玉米和饅頭，另一只碗里盛著米粥，不燙不涼，溫度正好。
沈蜷蜷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后匆匆下樓。院子里都是十來歲的少年，三三兩兩地從食堂出來，走向了大殿方向。
劉院長如同以往每個早晨那樣站在大殿入口，少年們紛紛和他打招呼，沈蜷蜷也走了過去，笑著喊了聲劉院長。
“哎，沈蜷蜷，早飯吃過了嗎？”
“吃過了�！�
“你哥做的還是在食堂打的？”
“咸菜是我哥做的，饅頭瞧著是食堂打的。”
劉院長問道：“咸菜好吃嗎？”
沈蜷蜷走到劉院長身旁，抬手攬住他的肩，陶醉地半閉著眼：“咸淡適宜，爽口清脆，世上難找的美味�！�
劉院長低聲道：“那我得嘗一口�！�
“我現(xiàn)在就去給您裝一碗來�！�
“等等等�！眲⒃洪L將沈蜷蜷拉住，“明天�！�
“好，明天�！�
福利院里如今已沒有六七歲的小孩，最小的也是十歲左右，是那批跟著劉院長一起從深淵接來的小孩。沈蜷蜷他們這一批原本的小班生如今便成了大班生，等再過上一兩年，也要加入第三軍。
第一節(jié)便是實戰(zhàn)課，沈蜷蜷去了訓(xùn)練場，教官已經(jīng)在點名，他趕緊站進隊列里，轉(zhuǎn)頭將褚涯昨晚說的話講給身后的陳洪亮聽。
“真的嗎？要派人帶我們?nèi)ゴ蚴�？”陳洪亮激動地問�?br />
“那是誰在講話？你要不要站在我這里來講個夠？”教官停下點名，冷聲喝問。
“噓。”沈蜷蜷立即噤聲。
“噓�！鼻懊娴奶茍A圓也轉(zhuǎn)過頭。
“于大頭�！�
“到�！�
“林小丫�！�
“到�！�
……
站在沈蜷蜷前方的林多指微微側(cè)頭：“什么派人帶我們?nèi)�？去哪兒？�?br />
沈蜷蜷目視著教官，翕動嘴唇：“……我哥……尸王。”
“什么？”林多指沒聽清。
陳洪亮趕緊提醒：“噓！教官在看你們。”
“你也知道我在看你們？人家都沒說了你還說個沒完�！苯坦偈种钢慌裕俺隽�！十圈�！�
陳洪亮便在大家的悶笑聲里離隊，開始繞著操場跑圈。
量子獸們聚在操場一角玩，鸚鵡對著陳洪亮喊口號：“一二一，一二一……”
沈蜷蜷一整天都興奮著，好不容易等到放學(xué)，便帶上已經(jīng)能離開精神域的布偶熊匆匆往家跑。
他剛打開房間門，布偶熊就擠開他沖進屋，抱住了迎上來的黑狼。
“嗷，嗷嗷！”它指著沈蜷蜷憤憤地叫，告訴黑狼它昨晚沒有去和點點玩，是沈蜷蜷在撒謊。
黑狼安撫地用鼻子碰了碰它，表示自己知道。
“沈喵喵�！鄙蝌轵槁犚姀N房傳來鍋碗聲，急忙就要過去，被布偶熊指著腳一聲吼，又趕緊換上干凈拖鞋。
褚涯背對著門在做晚飯，聽見沈蜷蜷踢踢踏踏地跑進廚房，只不緊不慢地道：“別著急，我們吃了晚飯再去�！�
“啊……還要吃晚飯啊�！�
“不光要吃晚飯，你還要在飯后寫完作業(yè)。”
“啊……”沈蜷蜷再次慘叫。
晚上七點，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一輛軍車駛出福利院，順著街道往前。
軍車很快便到達高墻崗哨，兩名值崗人員跑出來看了眼，立即打開了墻上大門。
這道門凸出于高墻，分為內(nèi)門和外門，中間有一段十米左右的通道。當(dāng)軍車進入通道后，內(nèi)門關(guān)閉，再開啟外門，這樣可以防止在開門的瞬間有喪尸闖入保護區(qū)。
軍車離開高墻，穿行在荒涼昏暗的廢棄城市里。汽車聲立即引來了大群喪尸，從廢墟和黑暗樓房里沖出，撲向這輛軍車。
九曜區(qū)里的軍車全部進行過改造，車身一周安裝著堅固的鋼板，雖然不懼碰撞，但褚涯也釋放著精神力，將爬上軍車的喪尸擊殺。沈蜷蜷在給他梳理的同時，開始清點褚涯放在車里的物品。
“潛水服？還有氧氣筒？”沈蜷蜷驚訝地問。
“對，今晚我們要下海�！瘪已膫�(cè)頭看了他一眼：“在海里和尸王戰(zhàn)斗比在陸地上要難得多，怕嗎？”
“不怕！”沈蜷蜷雙眼閃著興奮的光：“我不怕！”
又問后座的黑狼和布偶熊：“你們怕不怕？”
黑狼搖頭，布偶熊兩爪舉在胸前，擺出一個戰(zhàn)斗姿勢。
“你是有點囂張的�！鄙蝌轵樾χc了點它。
半個小時后，軍車停在了碼頭附近的一棟鐵屋前方，不遠處有一臺海面?zhèn)刹閮x正在閃爍。
臨亞城和云巔開戰(zhàn)后，海岸線便布下了數(shù)架偵查儀，只要未裝入識別芯片的陌生船只到達近海三十里處便會報警，地面部隊立即到達港口。而且近海處也填高了海底，讓大型船只無法靠岸，所以這十年來，云巔對臨亞城之間的戰(zhàn)斗基本上都是空戰(zhàn)。
沈蜷蜷所處的這片區(qū)域原本是船舶配件廠，被云巔的飛行器轟炸后，整個配件廠已陷入海水中，只剩下這座原本是門衛(wèi)室的鐵屋，還矗立在水泥地面的斷口處。
這鐵屋一周的喪尸已被清理過，褚涯和沈蜷蜷坐在斷口邊穿潛水服，全面罩就擱在一旁。
黑狼已經(jīng)提前下水，布偶熊拿著一個全面罩往頭上套，但腦袋太大，只能將面罩頂在頭頂。
“褚寶龍，這是你的�！瘪已哪贸鲆桓睗撍R：“那種面罩不適合你，你戴這個更顯臉小�！�
布偶熊放下全面罩走了過來，褚涯便將潛水鏡戴在它臉上。
“我把繩子加長了，你戴著正合適�！瘪已亩嗽斨寂夹埽骸皫洠 �
布偶熊這下也不再惦記著全面罩，只走到斷口旁，側(cè)過身，一只腳踩著石塊，胳膊肘撐在大腿上，再透過潛水鏡去看海里的黑狼。
黑狼在海水里浮浮沉沉，在看見布偶熊后，眼里閃過一抹驚艷，定定瞧了它幾秒后，才再鉆入水中。
兩只量子獸都下了水，沈蜷蜷也穿好了潛水服，他站在斷口處注視著墨黑海面，心里全是激動。
“這附近尸王數(shù)量挺多，碼頭廣場大樓里就有三只，所以你們平常不要去那里。這配件廠里有一只尸王，水下路線復(fù)雜，你一定要跟著我……”
喪尸爆發(fā)以后，很多剛出現(xiàn)黑疽病癥狀的喪尸便成為了尸王，好在數(shù)量不算太多，又喜歡藏在那些陰暗安靜的環(huán)境里，所以平常也很難遇見。
臨亞城不光被喪尸圍困，還在與云巔開戰(zhàn)，褚涯怕沈蜷蜷有個閃失，這些年便將人看管得太嚴，也護得太周全。其實他內(nèi)心挺贊同教官的話，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今晚便帶著沈蜷蜷來殺尸王。
但他現(xiàn)在看著那片濃黑海水，心里又有些后悔，覺得將難度一下子提得太高。
“沈蜷蜷�！瘪已膯玖寺�。
沈蜷蜷正拎起氧氣筒，轉(zhuǎn)過頭看見褚涯的神情，立即警惕道：“有什么話等我們殺完尸王再說�！�
“我在想——”
“不準(zhǔn)想！”沈蜷蜷又打斷他，“你自己說的帶我來海里殺尸王，就不準(zhǔn)反悔�！�
“反悔了會怎么樣？”
沈蜷蜷擰著眉盯著他看：“我會打你！”
“那我反悔了�！�
沈蜷蜷慌忙放下氧氣筒，撲上來抱住他：“你不準(zhǔn)反悔，我們說好了來海里殺尸王，你不準(zhǔn)反悔……”
“我們?nèi)グ渡险乙恢粴�，也是尸王，怎么樣？”褚涯攬住他往后墜的腰�?br />
“不，我就要殺這個，就殺海里的�！鄙蝌轵椴灰�，又扯著他胸口的衣服搖晃：“好不好？好不好？就殺這個，我覺得殺這個超級帶勁�！�
細碎月光在沈蜷蜷眼里跳躍，褚涯垂眸看著他，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沈蜷蜷繼續(xù)撒嬌，他便將沈蜷蜷扶著站直：“先別急，我考慮下�！�
褚涯蹲下身整理地上的物品，沈蜷蜷知道所謂考慮下便是同意了，興奮地握緊雙拳無聲歡呼。
褚涯給自己戴上了全面罩，耳機里便傳出沈蜷蜷迫不及待的聲音：“快快快，下水了�！�
他轉(zhuǎn)過身，看見沈蜷蜷已經(jīng)站在了斷口處。
“沈蜷蜷——”
沈蜷蜷對他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一個倒栽入水。褚涯也就不再猶豫，跟著躍進了海水里。
沈蜷蜷入水剎那，眼里光線徹底淡了下來。他打開超聲波潛水頭燈，看見了兩只游在身旁的量子獸和褚涯。
“喵�！鄙蝌轵閯恿藙幽_，腳蹼帶著他滑到了褚涯身旁。
“跟在我身后，不要亂游。”
“好�！�
沈蜷蜷跟在褚涯身后往前方游去，潛水頭燈光照下，可以看見下方那些影影幢幢的建筑群。臨亞城多是鋼鐵房屋，所以這些建筑就算陷入水中也基本保持完好，雪亮光束下，還能看見廠房墻壁上印著安全生產(chǎn)之類的大字。
“這里是淺海，水里有很多鋼筋鐵桿，注意看著周圍，不要戳傷自己。”褚涯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微微有些失真。
“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片海里有著喪尸，所以連條游魚也沒有，潛水頭燈的光束外就只有無盡黑暗。按說這一切只讓人感覺幽閉的恐懼，但因為褚涯就在身旁，所以沈蜷蜷一點也不驚慌，只打量著這個水下世界。
兩只量子獸游在他們身前，布偶熊時不時潛到深處，鉆入那些洞開的房門，在房子里游上一圈后再鉆出來。有次還撈了一個亮晶晶的圓鋼球，得意地拿到黑狼面前給它看。
黑狼拍了拍布偶熊，又抬爪指著右方，布偶熊知道這是叫它去右邊探路的意思，便跟在了黑狼身后。
“喵，那尸王在哪兒？”沈蜷蜷低頭看著那些制造車間，嘴里問著褚涯。
耳機里沒有傳來回應(yīng)，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褚涯已經(jīng)游到了前方。
“喵�！�
沈蜷蜷連忙往前追趕，但還沒游出一段，突然察覺到不對勁。他再次低頭，潛水頭燈投射出的光束里，看見有兩道人影正從下方迅速往上。
那兩人還穿著藍色的船廠工作服，沈蜷蜷怔了一秒后，立即反應(yīng)過來這海里不可能有人，來的應(yīng)該是兩具水下喪尸。
喪尸在海里游動時非常迅速，轉(zhuǎn)眼就已到沈蜷蜷下方，兩張慘白的臉也徹底暴露在光束中。
沈蜷蜷放出精神力束縛，在將兩只喪尸定住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尸王。
接著像游魚般迅速接近，并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沈蜷蜷再往前游動時，那兩只喪尸便已張開四肢，瞪著眼漂浮在水中。
“沈喵喵，沈喵喵�！鄙蝌轵橛趾傲藥茁暎鷻C里依舊沒有回應(yīng)。
他覺得應(yīng)該是通話設(shè)備出現(xiàn)了故障，但能看見褚涯頭上的潛水頭燈，知道他就在前方，所以也不是太緊張。
他加快速度追上前，但褚涯似乎也游得快了些，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可就在他要一鼓作氣沖前去時，前方那道光卻突然熄滅。
當(dāng)周遭一片黑暗時，沈蜷蜷便感覺到了恐慌，他飛快地往前游動，同時不停喚著褚涯，希望通話設(shè)備能夠恢復(fù)。他游到褚涯燈光消失的地方，卻依舊沒有見著人，只能懸在水里，輕輕劃動手臂，轉(zhuǎn)著身體四處找尋。
額頭上的燈照亮前方一小束，茫茫深水里卻只有他一人。
“哥哥，沈喵喵�！�
他喊不應(yīng)褚涯，便在精神域里呼喚布偶熊，卻發(fā)現(xiàn)布偶熊也和他斷開了精神鏈接。
沈蜷蜷感覺到了身處幽閉黑暗中的驚慌，一分鐘也不想在水里多呆，決定浮出水面看看。他腦中才冒出這個念頭，便感覺到身后水流波動，立即欣喜地轉(zhuǎn)過了身。
“哥哥！”
可他看見的并不是褚涯，而是一只喪尸正沖著他飛速游來。
這是一只女尸，長頭發(fā)在水中散開，青白的臉上爬著紫黑色紋路。它劃動手臂，沖著沈蜷蜷張開嘴，露出深黑色口腔和雪白的尖牙。
沈蜷蜷精神力纏上喪尸身體，立即發(fā)現(xiàn)精神力束縛對這只喪尸不起作用。
這不是普通喪尸，是一只尸王！
沈蜷蜷腦中一空，本能地向前逃，游出半米后意識到這是在海里，又擺動雙腿沖向海面。
如果是在陸地上，他還能和喪尸拼下速度，而這是在海里，布偶熊也沒在身旁，他往上還沒竄出兩秒，那尸王就已經(jīng)到了身后。
驚恐之下的沈蜷蜷反倒冷靜下來，也想起了自己潛入海里的目的。
跑什么跑？來這里不就是來殺尸王的嗎？
沈蜷蜷立即轉(zhuǎn)身，雙眼透過面罩死死盯著那只喪尸，腎上腺素飆升的同時小聲提醒自己：“錛棱冰物質(zhì)囊袋，割掉那個后就能使用精神力——”
他猛地蹬動雙腿朝著左邊沖出，在避開尸王那抓來的長指甲后，一個回身，揚起匕首扎向它的頭顱。
尸王在水里的動作異常敏捷，輕松避開這一擊，再次朝著沈蜷蜷撲來。
沈蜷蜷左右閃避，全面罩里只有他粗重急促的呼吸聲，還有緊張到變調(diào)的念叨：“注意找找，它們就和S級變異種一樣，錛棱冰物質(zhì)長在頭上，找找，多找找……”
沈蜷蜷死死盯著尸王，預(yù)判它的下一步動作，同時觀察著它的腦袋，想找到錛棱冰物質(zhì)囊袋。汗水從額頭上淌進眼里，蟄得他眼睛生疼，他卻連眨一下眼都不敢。
“它為什么那么多頭發(fā)，飄得我都——看不清！”沈蜷蜷大喊著躲過尸王的一次攻擊，立即一個旋身，又握著匕首對準(zhǔn)它，“沈喵喵快來，它滿腦袋都是頭發(fā)，脖子都蓋住了，給它剃個頭——沖來了！”
尸王連接幾次攻擊落空，便朝著沈蜷蜷張大嘴，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不怕，冷靜，沒什么了不起，我是光明向?qū)В绻ブ形�，我可以讓時間停止，不怕——啊呀好險！”
沈蜷蜷差點被它撲中，還和尸王來了個近距離臉貼臉。不過在錯身的剎那，他發(fā)現(xiàn)那飄揚的發(fā)絲里有一小團黑影。
錛棱冰物質(zhì)囊袋！就長在它的后腦！
“我厲害，太厲害，沈蜷蜷啊，我就知道你最厲害。”沈蜷蜷繼續(xù)全神貫注地盯著尸王，嘴里小聲念叨。
他注意著尸王，看見它雙腿微曲時預(yù)判它的方向，并在下一秒朝著左邊竄出。
可他沒想到尸王這次撲的也是左邊，他身體還帶著沖向前方的慣性，沒法瞬間改變方向，想扭身回刺也來不及。
沈蜷蜷眼看尸王抓向自己肩膀，腦中一片空白�？墒跚皳涞臎_勢突然頓住，那只快要抓到他的手也縮了回去。
沈蜷蜷一邊慶幸自己躲過了這一下，一邊迅速靠近尸王，并不知道剛才一顆子彈從尸王腦袋前穿過，在阻止了尸王前撲后，消失在無邊水域里。
沈蜷蜷按捺住劇烈心跳，一把揪住了尸王的長發(fā)，接著匕首落下，橫著一挑，一團小小的黑影就墜入水中。
沈蜷蜷調(diào)出了自己所有精神力，將它全身纏得密不透風(fēng)，強烈的束縛和麻痹效果下，尸王在匕首刺入自己頭顱時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沈蜷蜷照著它的太陽穴連刺了三刀，直到被它下沉的身軀拖得也跟著往下時，才松開緊揪著頭發(fā)的手。
沈蜷蜷飄在水里喘著粗氣，盯著緩緩沉入下方的尸王，突然聽見耳機里傳出褚涯的聲音：“沈蜷蜷�！�
同時左邊十米遠的黑暗水域里，亮起了一束光。
第135章
沈蜷蜷聽到褚涯的聲音，
轉(zhuǎn)身喊了聲哥哥，立即朝著燈光的地方游去。
“沈喵喵，我殺了尸王，
我殺了一只尸王�！彼Z無倫次地說著：“你去哪兒了？你怎么突然不見了？耳機也壞了，我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剛才，
我，我把尸王殺掉了，
我，我殺了一只尸王。”
沈蜷蜷沖到褚涯面前，
緊緊抓住了褚涯的胳膊，
聲音因為激動都變了調(diào)：“你快看下面，看到那個黑點了嗎？它下落到那棟房子頂上了，
你看，快看！”
“我看見了，
那的確是尸王的尸體�！�
隔著全面罩，沈蜷蜷看不見褚涯的臉，卻能聽出他聲音里也帶著欣喜。
“我，我，
它，它突然過來——”
“別急，我們上到水面后再說�！瘪已睦∩蝌轵榈氖�，
劃動雙腿游向了水面。
“好，上去說，我們到水面上去說。我一個人殺了一只尸王，
我一個人殺的！”
兩人浮出水面，
分別摘下全頭套。沈蜷蜷開始講述經(jīng)過，
兩只手不停比劃動作，
只被褚涯帶著游回岸邊。
“我喊你，耳機沒聲音了，我往前追，你的燈又不見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兒……””
褚涯一手拖著沈蜷蜷，一手劃水：“我游得快了些，和你距離又太遠，所以你看不見我的燈�！�
“你什么時候找到我的？你看見我殺尸王了嗎？”沈蜷蜷問。
褚涯回道：“我回頭趕來，正好看見你用匕首捅了它一二三個對穿�！�
沈蜷蜷哈哈笑了一聲，干脆爬到褚涯背上，讓他騰出兩只手，背著自己游去海邊。
“你沒看見前面，那太精彩了，比后面捅一二三個對穿還精彩�！�
沈蜷蜷趴在褚涯背上手舞足蹈，時不時俯下身去看他的臉：“你在聽沒有？你有沒有聽？”
“我在聽。”
“那我剛說了什么？”
“你說你靠著出眾的臨場反應(yīng)和過人的戰(zhàn)斗技巧，一下躲過了它的攻擊。”
沈蜷蜷滿意地繼續(xù)往下講，褚涯便背著他一路游到了斷口處。
斷口下的水里有塊平伸出的水泥板，他扶著沈蜷蜷站在水泥板上，要將他托上斷口。
沈蜷蜷正說得起勁，現(xiàn)在不想中斷：“等等，還有最后兩句，等我說完�！�
褚涯也就和他一起站在淹至腰際的水里，耐心地聽他收尾。
“……我以為我要被他抓住了，心里當(dāng)時就涼了。但它突然往后退，估計是被我的匕首給嚇到了，我趕緊沖出幾步遠，再回頭……”
沈蜷蜷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蓋在額頭上，尾端有些調(diào)皮地翹起，神情生動又帶著嬌憨，像是一只剛出水的幼獸�？赡请p閃動著粼粼波光的眼，發(fā)梢上墜著的水珠，瓷白的肌膚和紅的唇，又給他增添了一種青澀誘惑。
褚涯一直看著他，沉默地一言不發(fā)。他的臉背著光，只能看見高挺的鼻梁輪廓和那雙幽深如墨的眼。
沈蜷蜷終于講完，滿足地舔了舔唇，問道：“怎么樣？我厲害嗎？”
褚涯依舊沒有說話，沈蜷蜷用肩膀輕輕撞了下他，笑著道：“問你吶�！�
褚涯側(cè)頭看著水面：“厲害，非常厲害�！苯又謫问謸沃鴶嗫谲S了上去：“走了，上去了。”
“哎？你都不抱我上去�！鄙蝌轵檠鲋^道。
褚涯蹲下身，朝他伸出一只手，沈蜷蜷便握著那只手，被他拖上了斷口。
“褚寶龍和沈汪汪呢？”沈蜷蜷這才想起來，“對了，褚寶龍剛才和我斷開了精神鏈接，它們兩個在哪兒？”
“它們游得有點遠，現(xiàn)在快回來了，你先去車上換掉潛水服。”褚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