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羨澤趁著修為沒有用完時,也打算試試如何操控靈力。江連星說這套功法叫《悲問仙抄》,名字跟水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卻能非常精準(zhǔn)的感知與利用周圍水的波動,羨澤之所以選這套功法,也是因為之前嘗試修煉時,這是最不疼的。
她閉著眼睛,仿佛周圍每一滴雨水都是從她指尖發(fā)絲中穿過,她抬抬手指,身邊雨滴便能倒著飛升上去;她挑挑眉毛,雨水霧化成極小的顆粒。她可以讓匯聚在地面上的水升騰而起形成巨大的水球,也可以讓雨水化作針毫快速射出去。
不但如此,她確實能感覺到自己的經(jīng)脈靈海,被透徹的流水滌凈一般,睜開眼來思緒空明,靈力澄凈。
江連星說的沒錯,這確實是修身養(yǎng)性的功法;只要是能控制水,這也是殺人奪命的功法。
雨水繞開身形,煙霧繚繞左右,她在閉眼感知中,也漸漸隱匿在水霧之下。
羨澤并沒有修煉的經(jīng)歷,她并不能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所表現(xiàn)出的樣子,恐怕是一些水系靈根極佳的修仙者也無法做到的。
江連星在鏡像外看來,也是內(nèi)心極為驚愕:從入門一套水系的功法,到控制周邊水的動態(tài)到如此精細(xì)的程度,對修仙者而言,短則數(shù)年,多則數(shù)十年,但羨澤就像是對水有天生的掌控力一般。
場外的匣翡也看清了這一切。
雖然羨澤與其他修真者相比,看容貌近三十歲都未筑基,這是入門太晚了�?伤逕挼捏@人速度,靈力的涓涓流向,細(xì)致入微的控制,這些都是頂尖的……
但是。
陸熾邑睜大眼睛看了片刻,忽然側(cè)耳對匣翡小聲道:“……是我看錯了嗎?總感覺這女人用的功法,好像有些熟悉。”匣翡輕輕吸了一口氣。
是的。這女人所修行的功法……
匣翡轉(zhuǎn)頭道:“我懂你的意思。等她再出手,我們確認(rèn)之后就去通知宗主。如果是真的,那她哪怕淘汰,我們也要將她帶回宗門!”
……
夏霖洞天已經(jīng)有人找到了出口,成為了率先獲得名額的人。出口在幽深山谷與半地下河深處,必須要深入地形復(fù)雜的地下。
但更可怕的是,在這片山谷中安排的“守門神”,是無數(shù)巨大的昆蟲,它們相互捕食,也瘋狂襲擊所有出現(xiàn)的修仙者。
“師兄,你可找到他們所謂的‘出口’了?”
“應(yīng)該是,我看幾位修為不低的人,都急匆匆往這個方向走了嘔,這毒蟲實在是惡心,待我用個滌塵訣,咱們便也沿著地下河道出發(fā)�!�
之前在洞天外,被羨澤開了倫理梗玩笑的兩位結(jié)晶期修仙者,正用法訣洗清了身上的膿液,數(shù)個斷頭斷身的大型蟲子正在地上抽搐。
自從來了地下幽谷之中,所遇到的蟲子無不巨大瘋狂,二人膽戰(zhàn)心驚,也算是知道為什么前一批修仙者相互不認(rèn)識也要結(jié)伴而行。
不過最后到了出口附近,也少不得廝殺一陣子。
作為師兄的小胡子男,剛剛踩上自己的劍準(zhǔn)備御劍飛行,卻一個趔趄差點沒起來:“這、這怎么”
師弟回過頭來:“師兄,怎么了?”
小胡子搖搖晃晃的御劍而起:“無事,只是覺得有些沉……呃!”
他臉色突然變化。
溫柔女聲在他腦后輕聲響起:“這就飛不動了?我真有那般沉?”
這聲音,是入場等待時,那對母子中戴著幕離的女人!
可他往后回頭看,卻什么也看不見,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掏出法器時,只感覺有尖針|刺入他頸側(cè)。
小胡子四肢一陣抽搐疼痛,明顯有劇毒入體:“!”
他腿腳發(fā)軟的想要跌下去,卻被身后女人拎住了腰帶:“別倒啊,捎我一段路不好嗎?放心,只要你聽話,我當(dāng)然會給你解藥,畢竟殺了你我也會被淘汰。”
那持著針尖的手抵在脖頸旁,他往后看卻只有手在空中飄,壓根看不見人,此刻受制于人艱難的點點頭。
女人聲音含笑:“你叫什么?”
小胡子咽了下口水:“……胡止。我和師弟都是汝南劍修�!�
真是人如其名啊。
胡止本以為汝南劍修的名號能讓這女人停手,卻沒想到她絲毫不放在眼里。
前頭師弟回頭看他,胡止糾結(jié)再三,揮揮手表示自己無恙,繼續(xù)往前飛去。
羨澤確實腳太疼了,對她這種不會御劍的人而言,每一個小山坡都是天塹,爬到幽谷里腳都要斷了,這會兒也算是搭上了順風(fēng)車。
胡止的腰帶被她當(dāng)了韁繩,拽了拽,他就跟要吐似的加快了御劍的速度。
胡止心里本來又急又怒,但卻也感覺到香風(fēng)撲面,余光能看到的拈針的手也光潔細(xì)膩,他還不知那幕離下究竟什么模樣,頓時有些走神。他身子本就因為中毒發(fā)軟,差點就往她懷里倒去。
而后忽然就感覺到自己后腰后背臀部都有針扎的疼痛!
女人笑起來:“小時候聽得故事又忘了?頭懸梁的下一句是什么?”
胡止渾身一凜,趕緊站直,恨不得都伸著腦袋往前傾。
之前在洞天外,他明明感知此女水平未及筑基,但此刻如此近的距離,卻又覺得她修為神秘不可測了。
山谷中地勢復(fù)雜,他再加上劍上多站了個人,速度根本不敢太快。
羨澤也有足夠的機會,看清周圍不斷向他們撲來的大蟲子。
并不是那種異獸妖蟲,這些蟲子看起來智商與普通蟲子無異,種類繁多,而且攻擊欲|望非常強烈。
她瞇起眼來仔細(xì)觀察一番,猜測是有位高人只是單獨使用法術(shù),將這些山林谷地中的昆蟲放大了,從沒有攻擊力的蚜蟲、潮蟲到一些常見的螞蟻蜈蚣黃蜂都有。
它們最愛高蛋白高脂肪的食物,嗅到了人類的氣息,自然就撲過來了。
放大這么多倍的甲殼與鐮足自然很恐怖,但……做這些事的人,以及跟蟲子對戰(zhàn)的修仙者們,顯然不了解昆蟲的一些基本特性。
比如許多蟲子呼吸是靠體內(nèi)的腔管,讓空氣直接從體內(nèi)經(jīng)過,所以這群蟲子基本都集中在風(fēng)速較快的谷地中,全堵在了去往終點的路上;比如大部分昆蟲并不是頭部控制身體,而是控制肌肉的神經(jīng)就在那個部位附近,所以砍頭是沒有用的,路上就有修仙者被砍了頭的螳螂刺穿腹部。
頭頂數(shù)個巨大蜻蜓飛過去,胡止連忙御劍低飛穿過,卻沒想到地上有螞蟻通過,高高舉起口鉗,兇猛迅速地攻擊向他們。
羨澤立刻道:“打那蚜蟲的屁|股!”
他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螞蟻旁邊還有幾個蚜蟲,透光身體圓潤可愛,只不過現(xiàn)在也跟狗差不多大了。
胡止不明所以,立刻掏出手中幾顆彈丸,飛向幾只蚜蟲。
蚜蟲屁|股挨揍,受到驚嚇,竟然立刻趴在地上,“拉”出不少透明香甜的蜜露,甜味彌漫,周圍螞蟻全都瘋了,撲過去抱著蚜蟲屁|股就一頓猛吸,自然也顧不上攻擊。
蚜蟲的蜜露,甜度是冰糖的百倍,蟲子們當(dāng)然發(fā)瘋了。
甚至還有別的大型甲蟲被蚜蟲氣味吸引,轟轟隆隆爬過來,如巨石般碾開許多螞蟻,不少螞蟻慘死,空氣中浮現(xiàn)某種酸性的信息素,一群螞蟻跟甲蟲撕扯起來,打得地動山搖。
二人震驚,師弟轉(zhuǎn)過臉看胡止:“師兄是如何知道這辦法的?”
胡止清了清嗓子,不做痕跡地往身后看了一眼,道:“多、多讀些書就知道了�!�
但越往前,跟蟲子纏斗的修仙者就越多。
胡止和師弟倒是不逞能,想要盡快避讓開,卻沒想到一群被放大到半個多高的胡蜂,察覺到了它們的存在,打著轉(zhuǎn)就飛過來!
二人顯然在之前見識過胡蜂的厲害,有些驚慌失措,立刻拔劍。
胡蜂可是六邊形戰(zhàn)士,他們就是在送死。
羨澤可不想讓司機死了,道:“回旋飛行,迷惑它的行動,不要上前攻擊,你們打不過的!”
胡止知道此女神秘聰慧,且也不想讓他們死,立刻叫著師弟,倆人跟沒頭蒼蠅似的在空中亂飛,顛得羨澤都要吐了。她使勁兒一拽胡止的腰帶,胡止也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求后頭姑奶奶饒命。
他勒得眼冒金星,卻瞧見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團(tuán)朦朧水霧。
水霧變幻形狀,像是兩只蝴蝶一般呼扇翅膀,吸引走了胡蜂的注意力,而與此同時,空中陡然騰飛出許多符文,那些符文一碰到胡蜂震動的翅膀,便炸起煙塵來!
就在這極其影響胡蜂感知的爆炸中,數(shù)個水凝成的尖針,射向準(zhǔn)備襲擊的胡蜂!
胡蜂護(hù)甲極強,唯有的弱點是在脖頸之下,但以刀劍是極其難以攻擊到
那幾根水針|刺入胡蜂體內(nèi)立刻化作無形,幾只胡蜂撞在一起,瞬間毒發(fā)入體,倒地抽搐不止!
胡止驚道:“什么毒這么快?這根本就是眨眼間”
羨澤幽幽道:“蟲子可沒有血管,周身都浸泡在血液中,只要毒侵入,立刻就會散布全身�!�
師弟目瞪口呆:“師兄,難不成有高人正在幫助我們?”
胡止不敢說話。
但洞天外圍觀的諸位脈主和通過考核的弟子,卻看到了御劍翻飛時偶爾飄起的蟄隱衣下,時隱時現(xiàn)的窈窕身影。
“這……她什么修為?結(jié)晶期?成丹期?我以前可是對上胡蜂這么大的異獸,三個人才打得過!”
“這胡止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搭上了高手的順風(fēng)車。你看有多少人都被蟲子擊傷了”
陸熾邑抱著胳膊,看得入迷:“離譜,要是黃長老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巨蟲關(guān)卡,讓這個女人簡單幾招就破解了,恐怕又要罵人了�!�
匣翡沉默的看著洞天,半晌道:“我看不懂了。她不會御劍,沒有筑基……怎么能如此……”
在無數(shù)人討論驚嘆的圍觀中,只有江連星雙眸發(fā)光,沉默且驚艷地看著鏡像中根本看不見的羨澤,他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狂跳,耳膜鼓脹。
……師母何等的天賦!
如果可以,他完全能幫她走上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命運!
他可以……和師母聯(lián)手,擁有這世上的一切,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第9章
啊啊啊到底有什么辦法,能讓江連星在幾分鐘之內(nèi)快速黑化。
地下廳堂之中,幾顆法術(shù)變幻出的明珠高懸空中,照亮了四周如玉般的鐘乳石,地面上碧色淺潭,清澈的如同水晶,而一扇白色拱門正立在水潭正中小小的石臺上。
拱門之上,蒙著一層白霧,白霧上方還有凝結(jié)的墨色字跡:二刻三分。
正是上一個人離開后的倒計時,還要再等二刻三分,出口才會再次打開。
然而在周圍地下石廳里,已經(jīng)有五六位修仙者在和廳堂中出現(xiàn)的巨大蜈蚣、蜘蛛纏斗在一起。
蜈蚣身體油黑附節(jié),兩側(cè)多足鮮紅,幾個法修捏訣卻難以傷害它的甲殼。
而另一邊,有一位劍修被蜘蛛吐絲纏住,那蜘蛛并不是只會在網(wǎng)上等待獵物,反而迅速撲上去就要咬死劍修。
劍修連忙揮劍斬斷蛛絲,想要掙扎出來。
羨澤心道:廣闊石廳內(nèi)肯定不止這幾個人,必然有人會隱匿在暗處躲藏。
她踩在劍上,輕笑一聲:“說來,胡止你有靈石嗎?給我?guī)最w,上品下品無所謂。然后繼續(xù)飛,別停下來”
胡止掏出幾顆靈石給她。聽從羨澤的指揮,在地下石廳御劍盤旋,飛掠過碧色水潭與出口上方,胡止正要回頭問羨澤接下來該怎么辦,忽然就感覺自己劍上一輕。
胡止:“……高人?女俠?!”
但對方只是搭了個順風(fēng)車,到了地方就隱匿消失了。
而他經(jīng)脈之中還隱隱作痛,屁|股和后腰上還扎了好幾根針,雖說能平安抵達(dá)這里已是托了她的福,可胡止還是欲哭無淚:“至少給我把毒解了再走�。 �
胡止和師弟來到大廳中,很明顯場上本來就膠著的占據(jù),因為他們二人的加入變得更加微妙,在場的?*?
人既是提防著蜈蚣蜘蛛,也提防著他們二人突然發(fā)難。
他們二人修為并不算低,也猜的中眾人的心思,裝作被壁上蜈蚣纏斗住,正自顧不暇的樣子,眼睛也在評估在場人的本事。
時間很快一分一秒過去,拱門上的白霧逐漸稀薄,眼見著拱門上的數(shù)字,開始了倒數(shù),出口即將打開。
石廳內(nèi)響起少女的嬌笑聲與銀鈴聲,緊接著,是令無數(shù)令人汗毛直立的窸窣聲,仿佛有大量蟲子在順著墻壁攀爬而來!
穿著紫裙頭戴銀飾的刀竹桃,赤腳踩在高處的巖石上,雖然臉上紅疹還沒下去,但她笑得卻十足像個大計得逞的反派:“明心宗讓我來這洞天,那真是祖奶奶打?qū)O子,我紫云谷這些年驅(qū)使蟲子的本事,說沒有第一也有第二”
隨著她話音剛落,無數(shù)只蜘蛛順著洞壁攀爬下來,正準(zhǔn)備擺脫纏斗沖向出口的五六個修仙者動也不敢動,看著那崖壁上反光的無數(shù)蜘蛛眼睛。
刀竹桃手中銀鈴,正是之前戴在頸部的項圈,此刻在手中又拍了拍,那些蜘蛛焦躁的跺著腳步,仿佛隨時要將那些修仙者給生吞了。
卻不料水面上漸漸浮起霧氣,這些霧氣開始以詭異的速度彌漫,幾位修仙者立刻感覺到了渾身麻痹,他們連忙御劍而起,躲避濃霧,怒視站在高處的刀竹桃:“妖女,是你在下毒!”
刀竹桃一愣,辯駁道:“我的毒早就被人搶走了”她臉色又一變,咬著牙笑道:“好啊,用著我的毒,你人也跑不遠(yuǎn)!”
她將一點自己的血,涂抹在一片素色布料上,朝那群蜘蛛扔過去�?粗蝗褐┲氚l(fā)狂般,把那塊布料纏住撕碎,刀竹桃笑道:“給我找到這塊布料的主人,我要她也被我按在地上,將毒都試一遍!”
那些修仙者不明真相,朝刀竹桃發(fā)起攻勢:“快將解藥還給我們!”
刀竹桃只能驅(qū)使蜘蛛保護(hù)自己:“蠢貨!都是一幫蠢貨!”
而還有些蜘蛛在追蹤那塊素色布料的主人,但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來來回回亂轉(zhuǎn),刀竹桃開始還疑惑,瞬間又想了明白。
那打她屁|股的女人,之前便抓著什么瓜子殼突然出現(xiàn),顯然是有機竅在,她能夠快速移動。
這會兒,難道地上也有瓜子殼?!
場面混亂不堪,連胡止和師弟都捂著口鼻,被這幾乎溢滿石廳的毒霧逼得無處可去。
忽然,有人喊道:“倒計時恐怕已經(jīng)結(jié)束,出口打開了吧!”
眾人回頭,水霧之中看不清拱門的情況,他們正要拖著被毒麻了的身體往拱門處狂奔,水潭周圍,忽然爆發(fā)出一團(tuán)氣勢磅礴的真氣,直將混戰(zhàn)的數(shù)人與蜘蛛掀飛!
這真氣來的決然龐大,有些修為淺的好似被數(shù)掌拍在胸膛上,眼前發(fā)白,胸口郁結(jié),撞斷了鐘乳石落入水中。
與此同時,還有數(shù)不清的符文,如同落葉般飄飄然然灑滿整個廳堂,或爆出火花,或卷起旋風(fēng),簡直如同煙火般熱鬧雜亂。
水潭波濤四起如同海面,潭水如驟雨落下,澆濕了每個人的發(fā)頂。霧氣也被排山倒海的真氣推開,露出其中的白色拱門。
只看到上頭寫著一行字:
“一時辰三刻五十九分”
這是什么意思?
就在剛剛,已經(jīng)有人出去了?!
如何做到的!他們都沒有看到人接近拱門!
只有刀竹桃趴在一塊巨石上,被潭水打濕成落湯雞,她親眼看到有身影離開,氣得尖叫:“這女人,拿我們當(dāng)猴耍,就這么不費吹灰之力的贏了!”
而拱門前的小平臺上,只擺著個白瓷小瓶,上頭寫著“解藥”二字。
率先到達(dá)平臺的胡止眼睛一轉(zhuǎn),立刻拿起小瓶,轉(zhuǎn)身朝著高處飛去,俯瞰著下頭眾人這恐怕不止是解他劇毒的毒|藥,也是現(xiàn)在場中數(shù)人中毒的解藥!
……
江連星與眾位脈主,從剛剛就幾乎沒在鏡像中看到羨澤的身影,只是注意到,在胡止盤旋于石廳時,從他身后的空氣中,突兀伸出了一只素手,拋出的幾枚靈石,正落在石廳隱蔽處與那白色拱門前。
江連星這下明白了羨澤的戰(zhàn)術(shù):她完全躲在暗處,控制局面,到最后時刻利用靈石瞬移到白色拱門前,低調(diào)又迅速的離開了。
洞天外,在圍觀眾人還在迷惑到底發(fā)生何事時,忽然看到羨澤的身姿出現(xiàn)在了空場上。
“羨澤,通過入門考核!”
羨澤目光搜索著江連星的身影,江連星跟她雙目相對,他臉上露出松了口氣的笑容,羨澤臉上卻沒什么喜悅的表情。
[系統(tǒng)]:請盡快將其龍傲天值提升至100%進(jìn)入第二階段!
倒計時開始:00:02:27。
只剩下不到三分鐘了,羨澤看著江連星頭頂那寫著85%的進(jìn)度條。
……現(xiàn)在真的沒辦法了,必須要讓她做這個惡人,來讓他在幾分鐘之內(nèi)快速黑化。
甩他一巴掌說要退婚?
踹他一腳說不過是個孤兒?
這些也都太沒有由頭了啊啊啊。
要不干脆開始當(dāng)場“桀桀桀”,說什么“我不過是利用你罷了,既然已經(jīng)考入明心宗你就去死吧!”
而江連星卻面上露出一點笑意,他身上還負(fù)著許多法器武器,朝她走過來:“這些都是要給您挑選的,您還缺一把好劍吧。”
羨澤看著江連星,他就跟個掉進(jìn)回形針盒子里的吸鐵石似的,身上少說背了十來把兵器。
面對這么個大孝子,到底有什么話能扎心窩!
羨澤忽然感覺后背隱隱作痛,她轉(zhuǎn)過頭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肩上,扎了兩根毒針,針上正有著詭異的藍(lán)紫色,顯然是刀竹桃在她離開前,朝她的方向盲射過來的。
她眼前一黑,渾身發(fā)虛,朝前倒去。
江連星面露驚恐之色,連忙箭步上來扶住她:“羨澤?羨澤�。 �
在羨澤徹底閉上眼睛之前,她聽到了聲音:
[系統(tǒng)]:江連星龍傲天值提升至89%……93%、96%……
[系統(tǒng)]:已到達(dá)100%,任務(wù)達(dá)標(biāo)。江連星正式進(jìn)入[第二階段“三十年河?xùn)|”]。請您收取系統(tǒng)獎勵。
[系統(tǒng)獎勵]:寶囊每日可抽取次數(shù)+1。獲得初級保底,您將在每100次抽取中,必然獲得一件品質(zhì)為[上品]及以上品級的物品。
這都開服多久了……保底可終于來了�。�
……
“江連星,即已入我明心宗,便不可對同門弟子出手!請你冷靜些,若此地見血,明心宗不介意將你逐出師門!”
女聲脆利:“呸!我憑什么要給她解藥?反正她也死不了,就這么昏個十年八年吧!”
“脈主,羨澤姑娘的余毒已經(jīng)清除的差不多,不需要紫云谷的解藥吧。制毒者學(xué)藝不精,所幸未對羨澤姑娘造成太大傷害”
“你怕不是眼珠子長在屁|眼里看世界,誰學(xué)藝不精了?!我只不過是給她留條命罷了!”
一屋子吵吵鬧鬧中,羨澤緩緩睜開眼來,隔著單薄的床帳,就看到房間中站了不少人。
只有一只眼睛的脈主匣翡,正有些頭疼的維持場面。
她一邊站著面若寒霜,手持鐵劍的江連星,另一邊則是叉著腰氣的臉色通紅的刀竹桃。而江連星手中的鐵劍邊沿沾著血,刀竹桃肩膀面頰上各有一道細(xì)細(xì)的傷痕。
還有一位醫(yī)修正坐在榻邊替她診脈,顯然是剛剛說刀竹桃學(xué)藝不精的那位。
羨澤剛一睜眼,江連星就立刻注意到她,如硬鐵似的臉色變了,推開刀竹桃快步走過來,半跪在床邊:“師、羨澤,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頭暈嗎?口渴嗎?”
屋里其他人看到剛剛沉默拔劍,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的江連星,忽然說了這么多話,都有些驚訝。
那醫(yī)修都被江連星擠開了,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羨澤扶著他的胳膊,坐起來幾分。
“刀竹桃,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也通過了入門考核?”羨澤有些驚訝。
刀竹桃抱著胳膊,斜眼看過來:“哼,你以為奪走了我的毒和針我便贏不了了嗎?你太小瞧人了!我在紫云谷,也是驚世奇才!”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
刀竹桃是最后一個通過洞天的,而且出來的是鼻青臉腫的,連站都站不直了……
羨澤感覺刀竹桃可能確實學(xué)藝不精或者也可能是下手不狠,她除了有點頭暈,身上沒有太難受的反應(yīng)。
江連星那張臉,跟個向陽花似的支在床邊,她動一下,他便跟著動。羨澤忍不住摸了摸江連星的頭發(fā),十分滿意的看著他第二階段的進(jìn)度條。
刀竹桃臉上一副惡心擰巴的樣子,匣翡也感嘆了一句:“母子情深啊。像你們這樣一同考入明心宗的還是頭一回,但也是佳話�!�
一說到母子情深,江連星抽了抽嘴角,有些尷尬的在床頭跪直了。
刀竹桃瞪大眼睛:“母子?!母子!她、她都當(dāng)娘了?這面無表情的小煞星,憑什么他都能有娘?這長得也、也不像��!”
江連星卻沒接話。
前世,羨澤走到哪兒都非說他是她親兒子,結(jié)果就導(dǎo)致最后尋仇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找上羨澤,甚至辱罵她什么“子不教母之過”“生了這樣的魔頭愧對世間”。
這一世,哪怕自己真的再成為眾矢之的,江連星也不希望他們尋仇尋到羨澤頭上,于是轉(zhuǎn)頭道:“不,我是被收養(yǎng)的。在外,還是不要稱……母子了�!�
匣翡挑起單邊眉毛,不太在意這些小事。
羨澤愣了愣,沒想到關(guān)鍵劇情竟然被男主角自己否認(rèn)了,她只好含混道:“也是,你這個年紀(jì)真是好面子的時候,誰也不希望讓同學(xué)知道,咱們在一個班里上學(xué),以后你就叫我名字就是�!�
江連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羨澤的神色,怕自己讓她傷了心,沒想到刀竹桃怪叫起來:“這年頭,還有人想裝作自己沒娘!呸,你那面子值幾個錢,你要是不要,就讓給別人�。 �
刀竹桃氣沖沖的摔門就走,匣翡也帶著醫(yī)修走了,臨走之前道:“你若歇息好了,便可來妙箴峰來參加全部弟子的入門典儀,明心宗十年未有招收弟子,宗主也會參加入門典儀�!�
宗主!
這不就是劇情送的新丈夫嗎?
怪不得江連星故意在匣翡面前說什么自己是收養(yǎng)的,難道是怕耽誤了師母再嫁?
第10章
江連星的心理活動要是都說出來,這就是個活爹啊!
羨澤勻了口氣,感覺身體并沒有什么不適,這才起了床。
她換上了明心宗弟子的水藍(lán)色窄袖裙,衣裙外還有如霧般的深藍(lán)色罩紗,讓明心宗弟子個個都看起來利落肅整。
她篦頭發(fā)的時候,江連星也去換上了同色系的弟子裝束,他打了水走進(jìn)來。不得不說,江連星穿上很適合這套衣衫,連那苦命小白菜似的臉色,都多了幾分靜穩(wěn)端方。
屋子坐北朝南,面積也不小,以屏風(fēng)隔斷開內(nèi)外兩間,家具雖少,但窗明幾凈,有個簡易的梳妝臺,也有潔凈的帕巾床帳,算得上樸素整潔。門外小院子里有盛放的花草,她已經(jīng)很滿意,夸贊了幾句。
江連星一直緊繃著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淺淺笑意:“咱們賣符文那些錢,總是有用的,托了童子選下這間,向陽又風(fēng)景好,也不跟其他人連著墻,最是清凈。”
“你呢?你住在哪間?”
江連星似乎沒想到羨澤會問她,頓了頓道:“我住得也不錯,但我不喜日曬,所以住在了西頭。”
羨澤怕他又暴漲數(shù)值但自己來不及阻止,道:“你不是在洞天中奪了好些兵器法器?若是將那些賣了換錢如何,還是想與你住得近一些�!�
他抿嘴笑了起來。江連星忙活著手里的瑣事,笑臉并不是直接迎著羨澤,但反倒讓這似乎有些簡素的弟子院里有點暖意:“讓脈主和長老給下令還了回去。無事,徒兒喜歡那間院子�!�
羨澤看著他瘦削的側(cè)影,又看向窗外群山,心境似乎也開闊平穩(wěn)了許多,真品出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明心宗的巒川洞府沒有那么多宏偉的建筑,更多的是雅致野趣,數(shù)個云霧繚繞的山頭,偶見白墻黑瓦的建筑與御劍飛行的弟子。
一路奔波逃命,終于安定了。
羨澤這時候也關(guān)心自己的寶囊,她打開芥子空間,看到寶囊上抽取次數(shù),已經(jīng)在多日積累中變成了16次,而且旁邊也寫著保底次數(shù)。
她之前抽取的許多次,都算在了保底范圍內(nèi),所以旁邊寫著“再抽取15次,必然獲得一件品質(zhì)為“上品”及以上的物品”!
也就是說她必然會抽出一件好東西。
羨澤連忙往外掏,不多時,桌子上就擺滿了什么刻著龍的陶杯、帶雕花的痰盂、十三年前的桂花糕
桂花糕放了這么多年竟然能吃,好似時間就凝固在放進(jìn)去的那一天。只不過她要吃之前,江連星非要先替她嘗一塊,確認(rèn)是否有毒。
她真就是運氣差到了極點,直到最后一次,才終于出了保底。
羨澤看了看手中,是一個有小海螺吊墜的項鏈。
[你知我知傳話小海螺][奇品]
不只是[上品],而是更高一階的[奇品]。
[每日有三次機會,傳音入密,讓他人短暫聽見你的聲音,不會被任何靈力監(jiān)聽攔截;每日亦有三次機會,窺聽心音,讓你短暫聽見他人內(nèi)心聲音。使用方法:目視目標(biāo)并觸摸海螺吊墜。使用范圍:三百丈。]
能傳話,也能聽?
傳音入密倒是很容易被修為更高的人聽去,這個小海螺吊墜可以讓她隨意傳話,哪怕化神期也聽不見。
但羨澤更在意的是聽到其他人內(nèi)心的聲音。
羨澤看向背對著他的江連星,摸了摸海螺吊墜。
忽然,江連星的聲音出現(xiàn)在她的腦子里,簡直就像是貼著她頭皮說話:
[師母餓不餓啊,早上是吃粥呢?還是吃些糕點?]
[師母怎么如此貪涼,一早上就喝冷水,別得了胃病。]
[師母最愛干凈,估計想沐發(fā)了吧,但大病初愈還是不要碰水的好……]
[師母會不會……]
[師母……]
羨澤頭疼得像個金箍嗎嘍,捂住腦袋:師父別念了!
幸好她還有輩分優(yōu)勢,江連星不敢跟她多話,要是心理活動都說出來,這就是個活爹�。�
誰能想到少年看起來沉默堅毅,背對著她脊背筆直,內(nèi)心這么多絮叨啊。
歲月靜好是因為靜,江連星你還是現(xiàn)在這啞巴樣比較好!
幸好能窺探對方心聲的時間并不長,江連星將洗臉巾子泡好,疊著雙手遞給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聽不到他的內(nèi)心活動了。
羨澤松口氣,接過帕子擦著鬢角軟軟的碎發(fā),順口道:“也不知道你師父發(fā)現(xiàn)我?guī)е闳肓嗣餍淖�,會不會氣得入夢來罵我�!�
“我想師父不會的,而且他若是知道您也能聚氣修煉,一定會很開心。只不過……”他皺了皺眉頭:“我一直沒能想明白,為何師父孤身送藥回來時,一直到死前都沒說一個字。也未向我交代托付什么�!�
羨澤腦子里是一點記不得這個剛死的前夫,剛要問幾句,就聽到外頭鐘聲響起,說是弟子們都要一同乘坐云鶴去往妙箴峰。
在羨澤的想象里,會有一只雪白飛鶴展翅若坤鵬,他們這群人都能站在上頭,眾弟子衣袂翩翩,迎著云絲飛到更高的仙山上去。
卻沒想到,他們只看見了一輛由靈力驅(qū)使的大木車,車上有些掉了漆的白鶴漆畫,木車正順著長長望不見盡頭的臺階,從他們這些弟子住的山腳下,嘎嘎吱吱往上爬。
羨澤坐進(jìn)去,車子晃得她要吐了,雖然說是自動爬坡,但速度真的比自己爬快不了多少。怪不得下午才開會,這會兒就開始叫大家來乘車。
眾弟子都受不了了,他們大部分都會自己御劍,直接推開車門御劍飛出去了。就留下江連星和羨澤,跟兩個坐在囚車?yán)锏膿u頭娃娃似的。
羨澤受不了了:“連星,你不是已經(jīng)突破筑基了嗎?會御劍嗎?”
江連星面露難色:“會是會了,只是我的劍只是普通的鐵劍,不能隨著靈力變大,不適合在空中御劍”
羨澤也只有一把前夫留下來的霽威劍。
她扶著腦袋,推開車門:“要不咱倆爬山算了,再這么晃下去,等到了山頂我腦漿子都要搖勻了。”正說著,頭頂上有人御劍飛過,瞧見了她竟然還在飛過頭之后繞了一圈回來,驚喜道:“女俠,姑娘,是我��!”
羨澤回頭,胡止立在劍上,兩撇標(biāo)志性的小胡子也還在,他沒穿弟子服,反而是一套看起來就非富即貴的銀色暗紋衣袍。
胡止是根據(jù)靈力氣息發(fā)現(xiàn)了羨澤,降到他們面前,才看清羨澤的容姿,愣了愣神。若是在之前,他還會多看幾眼,可經(jīng)歷了夏霖洞天,他腦子里剩下敬重與一絲畏懼,連忙拱手道:“多虧了高人,我拿著解藥,緊接著您就通過了考核!說來,高人怎么還不去往妙箴峰?”
江連星警惕心很強,立刻就想回絕,羨澤則如蒙大赦:“帶我們一程,不過倆人也能帶得了嗎?”
胡止笑道:“當(dāng)然可以�!彼f著,腳下劍面變寬,如同舟船般,三人同行也不是問題:“我平素最愛游山玩水,所以特意選這樣的寬劍重劍做御劍。”
江連星一看就知道這劍是煉器煉劍世家造出的名器,才能如此輕巧又能輕易被靈力驅(qū)使。
三人跟開火車似的,排成一列站在劍上,江連星非要站在胡止和師母之間。
胡止站在最前頭,依稀聽到后頭羨澤問他:“你那師弟呢?也有考進(jìn)來嗎?”
“師弟慢了一步,只能含淚回汝南繼承家業(yè)了。”
羨澤想著之前在洞天里問胡止討要靈石,他隨便就給的是中品甚至上品的靈石。
她是孤兒寡母遠(yuǎn)遠(yuǎn)來投奔,人家是考不上就要繼承家產(chǎn),頓時心里堵得不想說話了。
胡止還想頻繁回頭跟羨澤說話,結(jié)果轉(zhuǎn)過臉去,只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江連星擋在中間。不但如此,江連星一雙眼睛死氣沉沉的盯著他,挪動腳步遮蔽住他看向羨澤的目光。
胡止摸了摸鼻子,只好悻悻作罷。
……
妙箴峰,典儀廳堂內(nèi)。
匣翡抱著胳膊,輕聲道:“我去看過了,她靈海里幾乎沒有存留的靈力,也看不出常年修煉《悲問仙抄》的痕跡。很可能是我們看錯了,《悲問仙抄》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怎么可能在一位煉氣期手中�!�
陸熾邑?fù)u搖頭:“不如直接告訴宗主,讓宗主試一試就知道,如果她真的修煉《悲問仙抄》,就把她泡池子里當(dāng)補藥給用了!”
匣翡卻沒接口。
她和醫(yī)修查探一番,便能看出她周身經(jīng)脈早廢了大半,而且體內(nèi)混沌一片,無法探知靈海,無法窺見真氣,生了副極美的皮囊,但內(nèi)里簡直就像是被人打散攪碎剛拼好的。
這樣的軀體,按理來說都不可能使用靈力,可她卻真真切切地釋放了相當(dāng)磅礴的靈力,并且非常漂亮地贏得了入門考核。
“等回頭在課上,再探探她的究竟。此時先不要告訴宗主和師尊。”匣翡道:“他們尋求多年,咱們確認(rèn)了再告知,別讓他們白白失望了�!�
陸熾邑踩著木屐,抱臂笑道:“要不這事兒還讓我|干,逼一逼便知道她的本事!”
匣翡知道他性子如孩童,有些不愿意,正要開口阻攔時,弟子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到達(dá)廳堂內(nèi),幾位脈主正了正神色,分開列站。
羨澤進(jìn)入大廳時,一打眼就看到了刀竹桃,她還穿著紫云谷的紫裙銀飾,格格不入。
七八個跟他年紀(jì)相仿的弟子,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表情兇惡得像是要當(dāng)場殺了她。
她跟個紫色小蜘蛛似的,手腳并用地爬到橫梁上,對著下頭吐口水:“我就是憑自己的本事考進(jìn)來的,你們再犬吠也沒用,我記住你們的臉了,等著吧,小心你們尿壺里有蜈蚣,順著鉆進(jìn)你們褲|襠里!”
羨澤看了一眼她那光著的腳底板,黑不溜秋,果然赤足妖女就沒一個愛干凈的。
圍著刀竹桃叫囂的弟子,大都十幾歲模樣。
壽命和變老速度都是跟修煉水平相關(guān)的,到了筑基期就開始變老速度減慢,如果前期境界升的很快,就能顯出凍齡的模樣。在場的弟子看臉大多都不到二十歲,又都是筑基期、結(jié)晶期,所以估計實際年齡也都很小。
可同齡的江連星性格跟個小老頭似的,面無表情地將目光從他們臉上劃過去,毫無湊熱鬧的意圖。
嘖。這么不合群,怪不得以后要受欺負(fù)。
外貌有將近三十歲的羨澤,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胡止:“哎,看年輕孩子鬧鬧騰騰的,也挺有意思的。咱們這樣的老人兒算是少見,就當(dāng)看熱鬧了�!�
胡止揉了揉胳膊:“……女俠,我生齡才二十一�!�
羨澤看了一眼他那比她還顯老的小胡子,沉默了片刻。
匣翡像是明心宗的大管家,這次又是她主持介紹。
明心宗果然是中小門派,人員結(jié)構(gòu)很簡單,除了宗主,就只有九脈分支,每一脈都有一位脈主與一兩位長老,長老之下再是不同層級的弟子。
這九位脈主并沒有來齊,只來了四五位。
最顯眼的就是匣翡,人稱“碧眼判官”,因為她眼睛能讀風(fēng)水秘寶,能甄別靈力來源,能看清隱藏細(xì)微的動作,曾經(jīng)做過幾屆仙門大會的評委。
還有那個綁著紅色高馬尾,個子不高鞋底很高的少年,陸熾邑,人稱“魔手傀儡”,聽說出身不太干凈。他標(biāo)志性的就是恨天高的木屐,以及布滿手臂指尖的陰刻紋路。
此刻他煩躁的抬起右手,空中突兀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木制傀儡手,那傀儡手跟他手部動作一致,將橫梁上的刀竹桃一把抓住,捏在掌心里扔回了地上。
還有幾位脈主,有位脈主創(chuàng)造了四個洞天,有位脈主專管丹藥,這明心宗給羨澤一種強烈的感覺,就是好不容易湊齊全科的希望小學(xué),招個生辦個活動,全校老師都上了。
而且所謂的師兄師姐,也就稀稀落落十幾個人。
匣翡道:“此次通過考核的三十六名弟子,后續(xù)還要在學(xué)習(xí)中經(jīng)過一輪輪門內(nèi)考核,修為天賦最上佳的九人便可直接拜師脈主”
羨澤看著周圍孩子都摩拳擦掌,甚至連胡止都躍躍欲試,只有她跟江連星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她忍不住戳了江連星一下,江連星一凜,回過頭來垂著腦袋聽她說話:“你也認(rèn)真修煉,回頭當(dāng)個什么大弟子呀。”
江連星看了她一眼,從來都是謹(jǐn)遵教誨的模樣:“是�!�
他頓了頓又道:“羨澤不打算也成為什么大弟子嗎?你想拜哪位脈主為師?”他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她是師母,否則容易問到師父的事,引來仇敵,便對外只稱呼她的名字。
羨澤剛想說自己要準(zhǔn)備拎包改嫁了,就聽到廳堂里道:“宗主到!”
匣翡和其余脈主面容嚴(yán)肅,往后退了一步,向來人的方向垂頭,羨澤抬起頭來無比期待的看了一眼宗主。
她呆住了。
……這、這要她怎么改嫁?
怎么沒人說過,明心宗宗主是一位女子!
宗主是位嘴唇緊抿,表情冷淡威嚴(yán)的中年女子,背著手飛身而來。她身材略顯單薄,穿著件深藍(lán)色交領(lǐng)裙,身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一對白玉耳墜,顯得她不茍言笑但目光溫和。
她那么小小的個子立在臺上,廳堂內(nèi)恰有微風(fēng)拂過,吹開她鬢旁的碎發(fā)與寬大的衣袖,羨澤一眼就看到了她那雙有不少傷痕的手。
是她自己太刻板印象了!宗主怎么就不能是女的�。�
羨澤轉(zhuǎn)頭,看到江連星面上有幾分安心的笑意,她擰起眉頭:“……你知道明心宗的宗主是女子?”
江連星點點頭:“自然�!�
他是故意的?!
第11章
我以后,也要做個對師母有用的人,我要做個……好孩子……
“宗主名叫鐘霄,雖然是大器晚成,但為人剛正不阿,不喜拉幫結(jié)派、不隨波逐流。明心宗在她手中一直很安定�!�
江連星當(dāng)時一聽羨澤選擇要來明心宗,立馬就安了心。
他雖然前世跟明心宗接觸很少,卻也知道宗主是一位女子,肯定不會強占師母;脈主們雖各有本事,但武藝都不算是佼佼者,真有覬覦師母之人,他也能想辦法;明心宗倒是有個師尊,但他幾乎不離開洞府,也是宗主的兄長,年紀(jì)更大
師母在明心宗就能安心做弟子,不會落入哪個狗男人之手了。
羨澤卻擰起眉頭。
怎么回事,她以為明心宗是江連星提的,隨便選肯定就不會跟劇情差太遠(yuǎn),怎么事情變成了這樣。
若是她沒本事嫁個宗主,江連星要如何去學(xué)那些秘籍寶典?如何得到各個宗門最核心最高深的絕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