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章

    江連星雙目緊閉,面色難看,仿佛隨時要嘔出一口血來。

    那男子瞧見有人來,立刻就要松手離開,但他手一抬起,江連星臉色更加難看悶哼一聲,他只得又將手壓回了江連星肩上。

    羨澤一驚,她心中提防,偷偷將手探入芥子空間中,面上卻一副人畜無害模樣。

    她走近幾步,才看清那男子樣貌。

    明心宗是出俊男美女的地方,但目前為止羨澤見到的脈主長老,確實無人能與眼前男子相比。

    他沒有束髻,烏發(fā)如瀑,肌骨猶如冰玉般泛著透光的冷色,卻披著有些泛黃的廣袖云衫,衣衫溫暖柔薄,臂彎處布滿細(xì)密陳舊的衣摺。

    唇色淺淡,眉宇如煙,他像是故紙堆里走出來的有些泛黃的畫中人,睫毛下的一雙眼睛,至澄至凈如清月寒枝。只是他衣領(lǐng)處,露出一些淡藍色的病態(tài)血管,如葉脈般從胸口攀上鎖骨脖頸。

    他像是被漿洗過了頭的絹綾白紗,被洗刷出磨痕的玻璃杯,有種新與舊,潔與污微妙的交替感。

    男人似乎天性避世避人,偏過頭不去看羨澤,只盯著閉眼打坐的江連星。

    “請問您是?”羨澤故作訝然,溫柔含笑問道。

    男人目光挪過來一寸,嘴唇過了半晌后微微翕動。

    像是說話,但她連氣聲也沒能聽見。

    羨澤上前一步,她注意到,這男子正透過掌心,向江連星體內(nèi)源源不斷送入澄凈的靈力,而江連星剛剛還難看至極的臉色漸漸恢復(fù),有了些血色。

    男子似乎不愿意讓羨澤再逼近一步,搖頭輕聲道:“只是偶遇……”

    他就跟好多年沒說過話似的,嗓子啞啞的,甚至第一個字節(jié)破了音。

    他也注意到自己的破音,緊抿著嘴,面上神色難辨。

    羨澤看他行動確實是好意,作揖道:“可是哪一脈的師兄,該如何稱呼?”

    男子沉默許久,看羨澤一直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才緩緩道:“……叫師兄,就好�!�

    這明顯敷衍,羨澤卻不可能隨便放過他,展露自己最虛假的笑容,甚至牙齒都露出來了:“師兄救了我的友人,總要讓我知道該感謝誰吧。”

    男人直面她的笑容晃了神,但又很快挪開了眼,表情說不上是有些恐懼還是不快,神色復(fù)雜的轉(zhuǎn)過臉,道:“岫�!�

    秀?我看你是挺秀的。

    這么敷衍她,到底有什么不可說的秘密。

    她故作不在意的笑起來,看向江連星:“岫師兄,他是怎么了嗎?”

    男子臉色稍微正了正,羨澤以為他要開口,但他只是嚴(yán)肅的搖搖頭。

    怎么也是個兩腳踹不出屁的!

    這時候,江連星也緩緩?fù)录{吸氣,睜開眼來。

    他眼神有半刻的迷惘,先是看向羨澤時有些驚訝,正要對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就看到眼前另一個男子收回手去。

    江連星這才注意到還有別人。他眸色一沉,心里翻騰,死死盯著那男子。

    岫師兄后退半步,被這倆人四只眼睛凝視,他竟然面如金紙,氣也上不來了似的掩面咳嗽起來。聽那咳嗽聲確實不是裝的,好似久病纏身,隨時都能嘔出血來般。

    江連星正要開口,只聽見嘭的一聲,這師兄身上冒出一團白煙來,煙霧散的極快,只留下一盞落滿青苔的石燈,在院落中佇立著。

    江連星:“……?”

    羨澤:“……呃、岫師兄?”

    那石燈佇立不動,而后忽然劇烈咳嗽顫抖起來,咳到石燈頭頂青苔都簌簌落下,而后燈身原地轉(zhuǎn)身,向著院門的方向飛速移動,消失了!

    羨澤震驚的眨了眨眼睛,不過片刻,就瞧見蒲葦?shù)刂�,升起小小身影,是一個石燈邊咳嗽,邊御劍飛走了!

    石燈、御劍、飛走了!

    羨澤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江連星立刻起身道:“那人是誰?!”

    羨澤:“不認(rèn)識,他自稱岫師兄�!�

    她轉(zhuǎn)過臉去,就看到江連星腳步踉蹌,一道鼻血緩緩淌下來�;蛟S是她表情有些驚訝,江連星這才意識到鼻血,他垂下頭連忙用手心蹭了蹭,但嘴唇上還有蹭亂的紅印,他有些勉強的擠出笑容:“最近可能修煉有些太累了,不小心傷勞過度,您不必?fù)?dān)心�!�

    但羨澤心知肚明。

    她記得原文中,江連星少年時期就有異常強大的心魔。

    早些年他實力不強,心魔只是如影隨形的改變了他的情緒心態(tài),但到后來他大放異彩的時候,心魔時不時就會背刺他操控他,直到最后師母死了,心魔徹底和他融為了一體。

    現(xiàn)在,恐怕是心魔初見端倪的時候。

    不過羨澤對他少年時期的憋屈劇情,基本都是跳過沒看,但有一點,她印象很深刻:

    江連星一直害怕自己的心魔暴露,躲躲藏藏,從不敢讓人感知他的經(jīng)脈靈海。也幸好因為他少年時沒有什么存在感,所以才沒有暴露……

    難不成,剛剛的岫師兄,已經(jīng)感知到他的心魔了?!

    怪不得需要她保護江連星的秘密。

    這倒是麻煩了。

    江連星此刻心里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之前沒有來上心法課,正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輩子的心魔,比前世活躍的更早,也更歹毒。

    江連星解釋不清楚心魔的來源,只知道和他人的走火入魔不一樣,而是他從出生開始就在靈海中有一枚“魔核”。

    前世師母在世時,他好幾次差點在她面前暴露。他私下痛恨自己的心魔,甚至想要把自己內(nèi)丹都挖了……但那魔核深深扎根在他魂魄之中,他半輩子也掙扎不過,越是修煉,魔核越被滋養(yǎng)的強大。

    直到師母死后,魔核徹底吞噬融入了他的心魂,他后來幾年甚至總是半夢半醒,分不清到底自己是死是活。

    這一世,他剛進明心宗就露出了端倪,還被人發(fā)現(xiàn)。若是鬧大了,恐怕不只是他被逐出去、被殺掉,連師母都要受牽連!

    江連星知道,他必須殺了剛剛那個人。

    羨澤卻在這時開口笑道:“那岫師兄真是個好人,我回頭打聽打聽,當(dāng)面感謝他。”

    江連星抬起頭來,陽光之下羨澤笑瞇了眼睛,她笑容實在是晃眼,江連星垂下頭去:“嗯。徒兒親自去�!�

    親自去殺了他。

    江連星從回廊上走下來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蹌,羨澤扶住他,很快就轉(zhuǎn)換了話題:“直接去食堂吃飯吧。我今天想吃你昨天點的那個湯面哦�!�

    江連星只感覺鼻子發(fā)酸,快速眨了眨眼:“好,那就吃湯面�!�

    ……

    第17章

    羨澤端詳著眼前的男人,美則美矣,只可惜命要短。

    幾日后。

    “您說有沒有名字里帶岫字的師兄?您也不確定是哪個秀字?”胡止抬起頭來。

    羨澤點頭:“年紀(jì)倒是輕。可能跟你差不多大,但可能比較窮,衣衫十分老舊�!�

    胡止摸了摸下巴:“容貌呢?”

    羨澤還特意畫了個圖,她將紙推向胡止,胡止捏起那紙片子看了半晌:“你畫的真不是個鮫人頂海帶?”

    “哪里有海帶?這是長發(fā)!”

    胡止又看了看:“這不是鱗片?”

    “那是衣摺!”

    羨澤放棄看圖說話了,嘆氣道:“總之就是年輕、窮、長得不錯,是個熱心人。”

    胡止覺得這也太模糊了,他想了想道:“要不你還是用墨經(jīng)壇找找,那上頭人多,咱們明心宗也有自己的分壇�!�

    “墨經(jīng)壇?”

    這回倒是胡止驚訝了:“修煉之人,有誰不知道墨經(jīng)壇?你不也是散修出身,難道沒有借著墨經(jīng)壇上其他同道的文帖來修煉入門?”

    胡止拿出一面祥云紋窄鏡來,他施了簡單咒法,上頭便浮現(xiàn)細(xì)密的墨字來,她仔細(xì)看過去,竟然是全修真界的論壇!

    上頭能看到,按照門派、修為、專長分了許許多多的小組論壇,比如劍修分壇、符修分壇、器修分壇;成丹組、結(jié)晶組、元嬰組;還有千鴻宮、元陽書院的分壇,在這個列表下頭,能看見不起眼的明心宗分壇。

    胡止點進去,能瞧見里頭有著密密麻麻的文帖:

    《經(jīng)樓借書指南-哪些秘籍最值得優(yōu)先兌換》

    《【切磋】妙箴峰十月二十三日切磋報名(已備醫(yī)修藥費自付)》

    《今日擺攤:中下品丹藥八折起,回靈丹買三送一》

    以及……

    《陸熾邑罪惡多端、罄竹難書,前夜再次襲擊弟子!》

    羨澤很快就發(fā)現(xiàn),討伐陸熾邑的文帖,竟然占了明心宗分壇的半壁江山。

    《不要辯解了,想看的都可以來弟子院看看案發(fā)現(xiàn)場的慘狀,陸熾邑就是要殺人!》

    《報!羨澤姐姐昨日離開數(shù)個時辰后才回來,強烈懷疑她找醫(yī)修治傷了》

    《她真的我哭死,她把自己治好了,就是不想讓事情鬧大》

    《一個大膽的猜想:不會是陸熾邑暗戀羨澤吧,他反復(fù)在羨澤面前跳腳的樣子真的小丑……》

    《【下毒預(yù)告】陸熾邑你等著把腸子都拉出來吧�。ù颂驯粍h除)》

    羨澤眨了眨眼:“這……”

    怪不得之前一群年輕弟子說著要罷課,這都在墨經(jīng)壇里溝通好了的。

    胡止轉(zhuǎn)頭問道:“姐,你真的前夜去找醫(yī)修治傷了嗎?”

    羨澤搖搖頭:“沒有。他并沒有傷到我�!�

    胡止大為贊許:“我就知道,沒人能傷了您!”

    他說著,以靈力為筆尖,就在窄鏡上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新文帖:

    《羨澤姐毫發(fā)無損,陸熾邑不過是外強中干,還想罷課的弟子請發(fā)帖響應(yīng)!》

    下頭迅速就一呼百應(yīng),多人回復(fù),甚至商量好誰發(fā)號施令,下課一同圍攻陸熾邑。

    ……?!

    羨澤心癢癢:“我也能發(fā)帖嗎?”

    胡止點頭:“只要是明心宗的相關(guān)人士,都可以提交申請加入分壇。咱們食堂的幾位廚子也在分壇里,經(jīng)常會提前告知當(dāng)日菜品�!�

    除了一些跟課業(yè)密切相關(guān)的貼文,還有大量從其他分壇轉(zhuǎn)過來的八卦、爆料以及時事帖子。

    而且明心宗分壇下面還有其他的友好論壇比如說,山腳下陵城定期開放的“閑豐集”,竟然那也有自己的閑豐集論壇。

    胡止沒忘了正事,用靈力搜了搜“岫”字,卻沒找到相關(guān)的詞語,他道:“要不要替你發(fā)帖尋人,找個地方約見?”

    羨澤卻搖了搖頭:“不必,不想驚動太多人。”

    胡止看她對墨經(jīng)壇愛不釋手,道:“墨經(jīng)壇并沒有門檻,幾乎只是能夠引氣入體,就可以用一面有靈力的鏡子入壇。你拿著我這面鏡子吧,我自己再回去取一面就是�!�

    羨澤說回頭要拿東西跟他換,但胡止可不缺寶貝,他只是笑容中有些認(rèn)真:“他日,還是請您跟我切磋一番。”

    他太知道羨澤的突飛猛進了,雖然他是結(jié)晶境界,但如果不再緊追猛趕,或許數(shù)個月就會被她趕超!

    羨澤覺得沒什么不好的,切磋也不過是需要多嗑點藥,反正她都已經(jīng)毒入膏肓了。

    不過出了食堂門,她看到食堂門口又?jǐn)[起了攤,這才想起墨經(jīng)壇內(nèi)也有擺攤信息。

    明心宗雖然人少,但是在食堂門前擺攤過的弟子卻不少,很明顯大家都窮得要死,有些丹修符修的師兄師姐,看新弟子有不少來自鐘鼓饌玉之家,更是大聲吆喝叫賣,搞出什么打折活動。

    這些師兄師姐每到了閑豐集也會下山擺攤,所以有些攤位上還支著布幅,寫有“內(nèi)部價格,明心宗特供,比閑豐集更優(yōu)惠”。

    明心宗真是不一樣的門派。

    羨澤記得書中講到的江連星去過的門派,無不等級森嚴(yán),欺壓嚴(yán)重,先輩一口唾沫就能砸死后輩,長老揮揮手弟子修為就能全被拿去上貢。

    而在明心宗,甚至有內(nèi)門大師兄、首席大師姐端著靈丹試吃的盤子,堆笑遞給弟子。

    單看墨經(jīng)壇里也根本分不出上下級,大家鬧作一團,辱罵陸熾邑也沒有刪帖除了那個想下毒的。

    宗門的氛圍往往都和宗主有關(guān),羨澤大概也能想象到宗主鐘霄是怎樣的性格。

    她手中也沒有幾個子,想著要考察考察,回頭帶著江連星來擺攤賣符文。

    羨澤沿著擺攤的道路左右細(xì)看,她雖穿著深藍色煙籠紗的弟子服,卻不像一般女修那樣披發(fā),而是梳著凡塵婦人的同心髻,頭上別著幾朵素色玉蘭。

    像是貴家女上元游街逛攤。

    卻沒想到走到各個攤上,有幾位師兄師姐都認(rèn)出了她。

    “你是羨澤?哎,沒受傷吧?真的沒事?我這幾枚匿聲符你拿著不要緊!”

    “哈我聽說你打了陸熾邑腦袋一巴掌?太解氣了,你都不知道我用來拎丹爐的那個機巧,找他幫忙修了三個月都沒修好!來來來這中品回春丹給你!吃了有勁兒,下次使勁兒點打!”

    “羨澤,我們反陸熾邑聯(lián)盟小組,需要你的簽字!你如果愿意加入我們小組,可以沒有會費”

    她沒想到食堂前這條沒有百丈的路走完,她懷里已經(jīng)抱了一堆東西。

    羨澤覺得自己的魅力是其次。

    關(guān)鍵是陸熾邑到底遭多少恨啊。

    ……

    羨澤在屋內(nèi)拿起窄鏡。

    怪不得之前在山腳下的陵城經(jīng)常會看到有人賣這種細(xì)長的,可以單手持的鏡子,許多修仙者都在那里挑選,都是用來看墨經(jīng)壇啊。

    她將一點靈力灌入窄鏡,果然鏡面上就出現(xiàn)墨字,并提醒她初來乍到先取個名字。

    羨澤想了想,隨便起名為“聽取媽聲一片”,然后開始在明心宗分壇里搜索。

    每次搜索需要耗費一定的靈力,但靈力對羨澤來說不要錢一樣,她就在其中來回?fù)Q詞搜索,終于看到了某個文帖中有線索。

    帖主問,說明心宗是否有類似于族譜之類的東西,他臉盲又不記名,想要惡補一下宗門內(nèi)的人名。

    下頭有個叫“睡完天都變了”的人,作了詳盡的回復(fù)。

    說在經(jīng)樓內(nèi),有一面墻的宗門傳譜,里頭記錄的是明心宗歷代脈主、長老與弟子,包括各人的修為與壽元。

    “睡完天都變了”的回復(fù)后面,很多人都在打卡留念。

    “睡姐!還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樓上怎么就以為是姐,萬一是哥呢。您真是高強度刷帖啊,昨兒半夜還在回復(fù)呢!”

    “睡,你之前去哪兒了?之前幾個月都沒動靜,最近連回了幾百條�。 �

    說起來,羨澤還真的對“睡完天都變了”這個名字有點眼熟,之前翻找的很多帖子都有他,仿佛都住在墨經(jīng)壇里。明心宗分壇里,很多人都對“睡完天都變了”說的事篤信不疑。

    她翻一翻,之前某個討伐陸熾邑的貼子里,竟然也有“睡完天都變了”這人回復(fù):

    “支持,陸熾邑應(yīng)該挨一頓暴揍,他實在是太煩人了!”

    看來也是個對陸熾邑頗有積怨的師兄師姐啊。

    此人說到的宗門傳譜,她可以去找找,看上頭有沒有人名字里帶“秀”字。

    不能再拖下去了,誰知道那位“岫師兄”會不會將江連星的事說出去,甚至告知哪位脈主、甚至宗主。

    而且這幾天江連星都不在她身邊,想必是私下去壓制心魔了。

    羨澤直奔經(jīng)樓。

    明心宗的經(jīng)樓非常龐大,主體樓閣半懸在山腰上,廊腰縵回,檐牙空道交錯,還引了溪流水瀑,在日頭極好的天氣時常能看到一彎長虹,橫跨廊橋。

    他們之前借閱心法武學(xué)時,只進入了西樓一小片區(qū)域。而剩下的絕大多數(shù)樓閣,其實都是閑書雜書、地理志經(jīng)、風(fēng)俗話本。

    羨澤又見到了黃長老,他那張老臉想起上次說錯話的事,似乎不太愿意見到她,心虛的撇撇嘴:“你怎么又來了,什么,宗門傳譜?明心宗的宗門傳譜就跟濺了油點子的腰帶似的,沒幾行內(nèi)容,你找那個干什么?”

    羨澤自然不會直說,黃長老也懶得問:“宗門傳譜就在中庭東側(cè)五層靠窗的墻上�!�

    她還以為自己的弟子身份不能看,黃長老坐在輪椅上,嗤笑道:“這邊的雜書想怎么看都行,但這年頭大家都鼓著勁修煉,誰會看雜書閑書。也不知道修煉又有什么用。去吧,不許在閣內(nèi)喝茶吃食。”

    羨澤上了樓,偌大的經(jīng)樓內(nèi)潔凈無塵,往外能看到半個明心宗的層巒疊嶂、云霧翻涌,她很快就找到了宗門經(jīng)傳。

    其實算是掛在墻壁上的一卷非常長的類似族譜的書卷,就像披帛般,一部分蜿蜒在地面上。

    上部大半像是被水浸透暈染,已然看不清了,能看到的最靠上方的兩個人,就是宗主和師尊。

    宗主稱謂下頭,還寫著名字“鐘霄”,而師尊下頭,只有些模糊的痕跡,只有三個字能看得出來“垂云君”,是師尊被世人敬稱的名號。

    也能看到下頭記錄的倆人的壽元,倆人生齡都不過一百多年,其中師尊垂云君要比宗主年長幾歲。

    唔,中年兄妹撐起家業(yè)啊。

    再往下就是九位脈主,這些脈主大多數(shù)都比較年輕,其中陸熾邑其實是具靈境界,但出生到現(xiàn)在竟然才四十多年,恐怕是奇才中的奇才了

    羨澤有些恍惚,實在是難以把這個奇才,跟走路時馬尾一抖一抖的小心眼少年聯(lián)系在一起。

    她再往下找長老、首席弟子、大弟子之類的,其中名字里有“秀”字音的,有兩個人。

    一個是元真峰的末席長老何袖,主修陰陽堪輿,修為不過是成丹期,但生齡已經(jīng)近一百七十多年,感覺快到成丹期極限了。

    還有一個是匣翡座下大弟子,名叫曲秀嵐,生齡四十多年,也是成丹初期修為。

    宗門傳譜上沒有寫性別,羨澤也不確定這倆人是否是那位“岫師兄”。不過這二人修為都不算太高,她還是有下手的可能性……

    她背著手思索的時候,忽然聽到樓上有些響動,轉(zhuǎn)過頭從樓梯往上望去,只瞧見一些古舊的卷軸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有些狼狽的散落在地面上。

    其中一卷滾到羨澤腳邊,她彎腰撿起來,只看到上頭寫的是《上古山川與河床雜記》……

    樓上的人似乎很輕巧的施了個法術(shù),那些卷軸飄起來朝樓上飛回去,除了她手里那一卷被她攥住了,沒飛起來。

    羨澤提裙拾階而上,準(zhǔn)備將卷軸還回去,她也想知道有誰會在這里看閑書。

    走上去,就瞧見了絹紗幕帷后的身影。

    他正跪坐在桌邊,桌上堆滿了卷軸。松散的簪了大半的頭發(fā),衣擺散開鋪在舊木地板,寬大云袖覆在桌子上,布料與卷軸是一樣的褶皺泛黃,日光落在他肩膀發(fā)頂好似金雪薄霜。

    她的腳步驚動了男人,他猛地回過頭來,臉隔著絹紗幕帷望見她。

    雙目對視,二人相隔的絹紗上有題詩文,正巧那句“松腰玉瘦,泉眼冰寒”在他臉邊。

    岫師兄!

    男人面前桌案上齊齊整整的放著許多書冊卷軸,分摞的邊角對齊,而在書冊之中,擺著食盒,里頭幾碟點心,還被人咬了半口。紙堆下頭有茶壺杯盞,有個杯盞撒了點清茶,被緊急拿開了旁邊的卷軸,他袖子上也濕了一片。

    顯然有人不但沒聽黃長老的話,而且還弄撒了茶水,這才慌慌張張將卷軸都撞到地上滾下了樓。

    羨澤故作驚喜,開口笑道:“岫師兄!正想著要感謝您呢,就在這兒瞧見了�!�

    她提裙走過去,不請自來的跪坐到男人對面去。

    他目光有些躲閃,似乎很不適應(yīng)其他人突然的接近,但還是略一點頭:“……嗯。”

    男人似乎略有些尷尬,似乎故意裝忙整理桌面,將每個卷軸長短對齊,掛繩捋直,每一本書冊書籍摞的絲毫不差,又把茶盞收拾好之后,列成一橫排。仿佛在用行動說:我很忙的,你快點走吧。

    羨澤可不在乎,她不會放過他,笑道:“我打聽了好半天。才知道名字中有‘秀’字音的人并不多,師兄可是叫曲秀嵐?原來是匣翡脈主的大弟子,實在是失敬失敬。”

    他有些驚訝,看了她一眼,而后沉默的將袖子從桌面上拖下來,兩只手?jǐn)R在膝蓋上。

    羨澤端詳著眼前的男人,美則美矣,只可惜命要短。

    她找到他的最初目的,就是殺人滅口。

    她指尖有慈悲的毒,身上有可以瞬移的降魔杵和遮掩身形的蟄隱衣。

    殺對方她有很多陰招。

    但羨澤還不確定要不要這么做。

    一是,她還在猶豫,自己是否有必要為了江連星,或者說為了任務(wù)做到這一步。羨澤只想讓別人為她手上沾血,可不想臟了手替別人鏟清道路。

    二是,她是否有把握能殺死這位師兄。成丹期修仙者水平差距很大,萬一慈悲對他來說用處不大,那就被動了。

    再加上謀害匣翡手底下的大弟子肯定會被追查,到時候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目前宗門上下對江連星的事還沒有反應(yīng),這位師兄應(yīng)該還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思索片刻,還是先試探一番。

    羨澤笑道:“還是要謝謝師兄救了我友人,他總是在修煉上著急,這心性一不小心就可能氣血上涌傷了自己。還希望師兄日后也能多指導(dǎo)我們一番。”

    男人垂眼,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羨澤驚喜:“師兄是真的愿意指導(dǎo)我們了!”

    男人這才反應(yīng)自己點頭答應(yīng)了什么,有些驚愕的瞪大眼睛,又連忙搖了搖頭。

    羨澤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啞巴,可他明明說過話……她手指不做痕跡的摸過自己的小海螺吊墜,眉眼看向這位師兄疏朗純真的眉眼。

    忽然有千軍萬馬如同崩潰哀叫般的聲音,鉆進了她大腦里:

    [啊啊啊啊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閑事了為什么要突然跟我說話��!而且我嘴里還有半塊桂花糕呢我根本不能說話啊啊!上次也是遇上她,我當(dāng)時都兩年沒說過話了,頭一句話就破音了丟死人了!我現(xiàn)在再用匿行隱蹤的法術(shù),直接在她眼前消失,是不是太刻意了?!]

    ?!!

    第18章

    在過去的十年,師尊成為了旁人的爐鼎。

    這聲音跟撞鐘佛音似的,叫得實在大聲,她都覺得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羨澤瞪大眼睛瞧著他那嘴唇緊閉的謫仙模樣,腦子里的轟炸還未結(jié)束:

    [早知道就不該一個人來,如今明心宗多了這么多弟子真是可怕,誰記得過來這些人!萬一見了我都要打招呼,不如把我殺了算了!呃呃呃真的好噎,她坐我對面我都不能動嘴咽下去了……]

    羨澤盯著男人的嘴角,果然看到了一點點可疑的碎渣,與此同時腦內(nèi)又是一陣驚恐抽氣聲:[她看我嘴干什么?她是不是看出來我吃東西了?]

    羨澤強忍著沒有笑出聲,連忙給他倒了一盞茶:“是我沒有眼色了,師兄茶盞空了半天也沒給您斟茶�!�

    她雙手奉上,男人愣了愣接過去,抬袖掩面抿嘴飲茶。

    看起來是優(yōu)雅,但羨澤腦子里卻聽到了一聲快慰的嘆息:

    [總算是咽下去了。她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吧?說起來,她叫什么?穿的是弟子衣服,看起來卻不像是弟子……算了,感覺已經(jīng)錯過能問的時間點了,實在是開不了口……就這樣吧。]

    果然是社恐,這錯過問名字的機會,恐怕是要錯過一輩子了啊。

    羨澤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訊息,裝作不知道,故意沒有主動自我介紹。

    [唔,她不開口說話嗎?難道要我開口嗎?呃說什么才好:你也在這里看書、哈哈、你幾歲了、平時主修什么、呃,怎么說都很尷尬。要不還是我裝體力不支昏倒]

    到這時候,心聲戛然而止,羨澤臉上有幾分憋不住笑容,又摸了摸項鏈。

    她太想聽了��!

    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如此慌亂,內(nèi)心尖叫,又表情上如此好懂。她似乎懂得了“玩弄”可憐社恐的樂趣了!

    他將目光挪到羨澤臉上,似乎被她的笑容震到,忽然咳嗽起來。

    他以袖掩唇,咳得實在是厲害,臉上泛起浮紅,更顯得層疊衣衫下的人瘦削久病。

    羨澤在咳嗽聲中聽到了他內(nèi)心的聲音:

    [啊啊啊啊她為什么要笑,是我穿錯衣服了嗎?還是頭發(fā)弄臟了?不要對我莫名其妙地笑了,真的很嚇人的!]

    羨澤感覺她再不開口,眼前的男人能活活被尷尬憋死自己。

    “師兄,我那位友人,可是氣血上涌,經(jīng)脈岔路?您看日后要如何修煉才好�!彼皟A著身子,關(guān)切地詢問道。

    他躲避開她目光,垂下眼睛,話語也因為桂花糕咽下而多了些:“……我瞧不清楚他的靈海。不過,他來明心宗之前,是否師出散修劍宗葛朔?”

    羨澤心里猛地一跳。

    葛朔。是她那位死了的丈夫嗎?

    “雖然他隱退多年,但他的霽威劍我早在數(shù)十年前便見過,豪邁浩氣,劍鋒可削山剔壑,亦可剪水飛花,但最厲害的還是他那套平實又包容的心法,我記得叫長祖功�!�

    霽威劍,就是她芥子空間中的那把前夫劍。

    師兄:“我看你的友人有修煉過長祖功的痕跡,會不會是修煉了多門心法,相互混淆,又因年輕沒有經(jīng)驗,所以才……”

    他說了幾句,又自覺多說了話,有些不自然地抿著嘴。

    羨澤垂下頭去把玩手指:這人能輕易看出江連星修煉了長祖功,甚至也認(rèn)識隱退多年的葛朔……恐怕他閱歷不少。

    他沒有提及江連星的入魔,可能是試探她但羨澤看他神態(tài)純真,涉世不深,又像是還沒發(fā)現(xiàn)江連星入魔。

    不論如何,這位師兄,也很有可能會在日后看出江連星的不妥當(dāng)之處。

    只是今日黃長老發(fā)現(xiàn)她來了經(jīng)樓,不適合下手了。

    羨澤故意找機會跟他多說些話:“師兄可是在這里找書卷?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男人總算是掩唇開口了:“嗯……找一些山川志。主要是五百年前的湖泊河流的圖畫。”

    羨澤并不太了解:“五百年前的湖泊河流和現(xiàn)在有很大的變化嗎?說來,咱們慣常稱呼九洲十八川,便是川流湖海極多的意思吧�!�

    說起這些,男人稍微多話一些:“是,五百年前還不是這樣,曾經(jīng)有巨海倒灌山陸,毀滅了千百座城池,將地勢以河流分割成如今這般的樣子,人稱‘夷海之災(zāi)’。”

    他剛開口時,似乎是因為太久沒說過話,聲音干澀,但很快就恢復(fù)了輕快清朗的音色,看到羨澤聽得認(rèn)真,他又有些愉快自信。

    羨澤這時才意識到,男人其實身骨頗為高大,將他皺褶的舊衣?lián)纬鰵舛ㄉ耖e的味道:“夷海之災(zāi)之前的資料留存的很少,所以很難對比當(dāng)時與如今河流的變化�!�

    羨澤忽然想起自己剛剛撿到的書卷,就是上古山川志,可能就是他要找的書。她不動聲色的往自己裙擺下面藏了藏。

    當(dāng)下如果還回去,她之后就不好再找這位師兄搭話了。

    “不過是區(qū)區(qū)五百年,總有些大能活過這個歲數(shù)吧?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憑印象畫一些舊時的山川圖�!绷w澤道。

    男人搖搖頭:“怎么能說是區(qū)區(qū)五百年,元嬰的壽元也不過兩三百年。而且聽說夷海之災(zāi)時,修仙界覆滅了大半不止,很多舊事都未能傳承下來。所以上古的心法才格外珍貴�!彼秸f熟悉的話題越是放松,兩只手也搭在了桌子上,手背是武人般的指節(jié)明晰,掌心是香師般的細(xì)膩柔軟。

    手如其人,對外看著唬人,翻手卻如同稚子。他不像是心事重的人,掌心一定沒什么細(xì)密的紋路。

    羨澤好奇道:“師兄為何對五百年前的圖志好奇?”

    他手指撫過桌上的卷軸,輕聲道:“聽說有許多上古的秘寶典籍,就藏在這些海水倒灌后形成的河流湖泊里。幾十年前我有幸得到一卷殘冊,這些年想找全剩余的部分,卻一直無所?*?

    獲�!�

    羨澤敏銳的瞇起眼睛。

    如果夷海之災(zāi)之后,大量陸地被淹沒,那藏在水中的殘卷秘寶應(yīng)該很多。

    但陸熾邑提到過悲問仙抄,江連星也說悲問仙抄是在水下洞府發(fā)現(xiàn)的,這個人也在找水下的殘卷,這些不太可能是巧合。

    眼前的男人會不會也在找《悲問仙抄》。

    為什么?

    忽然男人偏了偏頭,羨澤感覺他五感遠(yuǎn)比她敏銳,似乎聽到了什么。

    忽然他立刻收拾東西動了起來,低聲道:“是黃長老來了,別說我來過!這、這個點心就不要了,呃、對不起”

    羨澤:“?”

    她轉(zhuǎn)頭,就看到黃長老臉色發(fā)青,御輪椅騰空而起飛了上來。

    羨澤一臉淡定,拿著藏在裙子下頭卷軸起身。

    “這是你吃的?!我不都說了不允許隨便飲食?”

    羨澤早看出來他嘴毒人卻不惡劣,淡定道:“我進來的時候空著手呢,還能是藏在懷里帶進來的?”

    她余光往黃長老背后看去,就瞧見在了蹲在樓上偷偷往這邊看的岫師兄。他那么大個的人,卻只從書架后頭露出一只眼睛,手撐在地面上,長發(fā)也垂下來鋪在衣擺上,眼睛里滿是好奇。

    這師兄真跟個孩子似的。

    他察覺到羨澤的目光,滿臉抱歉的對她擺了擺手,然后消失了。

    羨澤看著黃長老,笑道:“再說我還要養(yǎng)孩子,哪里吃得起糕點喝得起茶�!�

    這句話又捏住黃長老七寸了,他悻悻道:“我猜也不是你。不過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羨澤立刻道:“是誰?他叫什么名字?”

    黃長老皺眉:“跟你沒關(guān)系,你看完了嗎?走吧走吧�!�

    羨澤拿起剛剛藏在裙下的《上古山川與河床雜記》,道:“那我想借走這卷山川志,可以嗎?”

    她借走這些書卷,就是要等他主動找上門來。

    黃長老看了幾眼,挑起眉毛怪異的笑了笑:“可以,別著急還。如果有人也想看,我會讓他去找你借書的。”

    羨澤突然微妙的感覺到了

    黃長老似乎也以玩弄“社恐”為樂��!

    ……

    “你今日竟然出去了。”宗主鐘霄背著手,站在那洞府之外,樓閣上懸掛的層層厚重絹幕,像是風(fēng)也吹不開的扉頁。

    她展開靈識,察覺到那個人影本在院中賞雪,聽到她的腳步就立刻回到了他不透光的樓閣之中。

    她沒有多等,揮袖引風(fēng)掀開絹幕準(zhǔn)備走入樓閣內(nèi),果不其然聽到了有些驚惶的聲音:“不要來!”

    鐘霄笑得眼下微微皺起柔和細(xì)密的紋路,但還是堅決的往里走進去,只瞧見地上兩個折疊的紙人嘭的化作銅兵金將,攔住了她。

    鐘霄輕聲道:“兄長,我也今非昔比了,兩個紙人還能攔住我?”

    她揮揮手,寬袖滑落露出她穿窄袖白衣的腕子來,略顯粗糲的手中有一把玉色無鋒短劍,短劍下頭掛了串鈴鐺,細(xì)瞧過去,每個鈴鐺都在打轉(zhuǎn),卻沒有一個作響。

    金皮紙人化作齏粉,帷幕像是被一道透明的長虹頂起,朝向兩側(cè)柔和的掀飛開來,日光撒入昏暗的樓閣廳堂內(nèi),果然里頭傳來某人一聲不適的悶哼。

    “少裝,我知道你今日出門去了�!彼捯魟偮渚吐牭揭魂噭×业目人月�,這咳聲不是裝的,她連忙在昏暗的洞府中快走幾步。

    昏暗深處開鑿的晏玉冰池,湛藍色冷水下鋪滿了東海的百年靈珠。這些靈珠奇形怪狀,但就是這樣的才蘊含著上古的靈力……

    鐘以岫伏著頭,一身白色單衣臥在晏玉冰池中,發(fā)光的靈珠照亮了他的臉頰,他胳膊被濕透的衣衫裹著,隱隱透出手臂內(nèi)側(cè)青色的筋脈,搭在池邊,艱難的將下巴擱在手背上,啞著嗓子道:“我去找書了。”

    鐘霄靠近冰池,隨著她抬手,旁邊矮凳滑過來,她提裙坐在上頭,把住了鐘以岫的手腕:“經(jīng)樓我早翻遍了,都查不到《悲問仙抄》的痕跡,還去找什么�!�

    他的經(jīng)脈早已破破爛爛,這些年靠著修煉《悲問仙抄》的殘篇,經(jīng)脈開始慢慢修復(fù),但仍然趕不上他垮掉的速度。

    鐘以岫輕輕咳了兩聲:“我先想,找到夷海之災(zāi)之后的江河湖泊,而后想方設(shè)法一次次入水找尋�!�

    “那才是大海撈針�!辩娤霭櫰鹈碱^:“還是莫要往那個方向去想。這次特意請千鴻宮少宮主前來,與他們拉近關(guān)系,跟此事也有關(guān)。我聽說千鴻宮多年來搜集了天下各類上古功法殘篇,其中說不定就會有《悲問仙抄》�!�

    鐘以岫抬眼看了宗主片刻,他其實想說,與千鴻宮交好到能讓對方拿出深藏的上古殘篇,恐怕是需要不少時間建立交情。他或許連千鴻宮他也等不起了。

    但他不敢告訴這個妹妹。

    鐘以岫生齡長鐘霄幾歲,但他十九歲就已然成丹入道,生齡三十年時,已然成為元嬰之境的仙人,而后再過二十年,他躋身化神境界。

    天下只覺得他的存在是個傳說。

    夷海之災(zāi)后,天下化神金仙不過寥寥數(shù)位,他算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

    有人曾見他擊退虞魔,一道細(xì)窄單寒的劍光,便使得仙都掛霜,冰凍三尺,細(xì)雪下了十?dāng)?shù)日不止;他為救下受沿海傾覆船只的百姓,只用柔軟細(xì)順的劍穗一甩,云氣飄蕩如浪花浮沫,將眾人推上了岸。

    他有時浮立于云端,施展神力后,云霧好似流淌的煙似的垂落下來,絲絲煙云如瀑如幕,便有了垂云君的名號。

    而鐘霄跟隨著哥哥入門,拼命修煉,只比他小了幾歲,卻只是明心宗外門弟子。

    鐘霄二十三歲才得以筑基,更別提后頭的修煉有多么困難,到她成丹時,兄長還恍若弱冠之年,而她眼下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細(xì)皺紋。

    那時,明心宗算是以劍法與機巧為主的門派,宗門頗有規(guī)模的,更因為垂云君一人名動天下,隱隱有了擠入三大仙門的趨勢。

    這樣的年紀(jì)早早化境,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諳世事,只懂道心,常年在明心宗山中過著清心寡欲、簡單至純的生活。

    但若未曾見過世界,那道心又算是什么?他窄窄的世界里,只看得到自己劍尖鋒芒的沉沉閃光,他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應(yīng)當(dāng)有利于天下生靈

    對于這樣的鐘以岫來說,五十年前匯聚起天下宗門的東海屠魔大業(yè),他是不可能不參與的。

    當(dāng)時修仙界秘密傳聞,這東海新生的魔神若是不除,夷海之災(zāi)就會再來一次,海水將再次倒灌九洲十八川,到時候說不定會變成百洲千川,生靈涂炭。

    說是屠魔,但聽聞魔只有一個。

    說是屠魔,但最后兩敗俱傷,無數(shù)后生折戟沉沙,修仙界斷代三十年。

    三大仙門宗主與大能,死傷無數(shù),勉強存活下來的,也在東海屠魔之后不大見世,閉關(guān)養(yǎng)傷了。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