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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你們也是害怕吧。沒事,

    這群家伙擄走了要獻給尊主大人的寶貝,

    我們要是找到了也會把他們都殺掉,確保他們不會回來報復(fù)!”忌使環(huán)顧著這群恐懼的穿山甲道。

    這口吻說起來,

    好像江連星他們才是魔域中讓人膽寒的惡徒一般。

    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事,

    聽到忌使這番話,

    那群穿山甲們表情動搖,

    終于哀叫起來:“忌使大人做主��!那群家伙人不人鬼不鬼,

    搶走了我們手里的礦,殺了我們養(yǎng)的蛙,那個渾身燃著黑火的家伙太厲害了,

    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啊”

    “還有個尖牙女妖威脅我們,

    說要是敢說出去,就讓我們上貢三百六十只爪子,她要磨碎了做藥丸!”

    “他們走了已經(jīng)兩三日了,

    特別好辨認,他們還牽了一頭后背都長著眼睛的黑羊,拉了巨臭的羊屎蛋,

    您要是有犬妖肯定能順著氣味跟上去。而且,

    他們其中兩三個人跟快死了似的走得很慢,您要是趕緊去,說不定今天就能追得上!”

    黑羊……莫不是這么久都沒洗過澡的丑卜吧!

    刀竹桃竟然把這頭蠢羊牽到魔域來了啊。

    而且它竟然也是個神獸一般,

    在魔域也跟沒事羊似的吃喝拉撒!

    那幾個身穿鎧甲的忌使交換眼神,其中某個犬妖忌使垂著禿毛狗尾巴,

    惡狠狠罵了幾句,走到村口的位置對一坨混著泥巴的不明物體聞了聞,熏得一個趔趄,干嘔幾聲,指向了村內(nèi)向西的道路。

    剩下幾個忌使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而后就在談笑間,徑直劈開了身邊七八個穿山甲,腦袋橫飛出去滾落在地,在血流成河中罵道:“早說不行嗎?耽誤爺?shù)臅r間!啐!”

    這群忌使說變臉就變臉。

    其他的穿山甲嚇得連叫也不敢叫,只癱軟在地嗚咽一片,忌使們大搖大擺的踹了斷尸幾腳便走了。

    羨澤現(xiàn)在覺出來為什么江連星、刀竹桃他們一行人會惡名遠揚了,因為在魔域,大家都覺得他們放的狠話會說到做到的!誰能想到就是一群小孩絞盡腦汁的耍狠�。�

    不過他們?yōu)槭裁匆偃�?怎么又會有人要死�?br />
    羨澤拽著宣衡,急急趕路追上這群忌使。她又沒有狗鼻子,這群忌使中為首幾個還騎有某種骨骼外露的駒馬,行進速度比她更快。

    果然像是穿山甲們所說,幾乎是在下一場冥雨到來之前的暗云下,忌使們就已經(jīng)追上了那一行人。

    他們雖躲藏在山洞中,但卻燃起火來,陣陣煙霧從洞中冒溢而出。忌使們并沒有輕敵,而是潛入黑灰色的灌木樹林之中藏起來,觀察著洞口的情況,很快就有那個犬妖忌使的禿毛尾巴晃了晃,指向洞口上方一塊凸石。

    石頭上一個面目被黑焰籠罩著的年輕男人,垂腿而坐,無聲無息的掃視四周,顯然是替洞中人作警戒。

    忌使們總覺得那黑焰看起來不可小覷,甚至有些眼熟,單看氣息,這個男人可能是這群人中唯一的強者,其他人不過是跟著他狐假虎威罷了

    必須解決他。

    羨澤趕到附近的時候,先聽到了幾聲嘶吼犬吠,緊接著是震山的魔氣擊倒山林中幾株大樹,黑灰色葉片的大樹抖著簌簌的灰塵砸在地上。

    宣衡率先因為這魔氣而呼吸一滯,擰眉道:“好濃烈的魔氣,甚至還有些是之前在明心宗現(xiàn)身的魔主嗎?”

    羨澤知道不是,她將鎖鏈扔給宣衡:“你先自己牽著自己,找地方躲著!不要過來插手�!�

    羨澤裹緊頭紗與暗色披衣,尾巴揮動飛身而起,緊接著聽到身軀狠狠撞擊在山體上的聲音。

    四起的煙塵逐漸散開,光禿禿的山崖上陡然出現(xiàn)一道道放射狀碎石裂痕,還有裂痕中心,被用一柄刺杖插在巖壁上、洞穿了肩膀的身影。

    羨澤看到了那身影周身熟悉的黑焰,卻擰起眉頭,她實在是無法將那樣的身形和江連星聯(lián)系在一起……

    手長腿長,五指鋒利如爪,肩寬而薄,腰卻窄,整個人顯得既有壓迫力又纖瘦,再加之他大開大合的狂放動作,像是長期吃不飽的狼化作人形。

    刺杖末端瘋狂生長,幾乎是要洞穿了他的整個上半身,他卻像是沒有痛覺一般,抬起肌肉都被撕開的手臂,握住杖柄。

    熟悉的灰白色邊緣的黑焰忽然順著杖柄蔓延過去,手握刺杖的忌使連忙撤開后退。卻沒想到他的身影在崖壁上一踩,忽然撲上去,大手一把捏住他的石鱗頭盔,毫不猶豫攥緊,砰的一聲捏碎,四濺噴射紅的白的!

    而他被刺穿的胸膛上,還在冒血,甚至有些被削下來一半的肉片隨著他大口呼吸而抖動。羨澤被這血腥手段驚得硬生生停在空中

    羨澤忽然聽到腦中傳來了滋滋啦啦的雜音,像是久違了的系統(tǒng)的聲音。

    [系統(tǒng)]:滋滋滋……“主線節(jié)點任務(wù):殺死江連星”,任務(wù)倒計時:3日!檢測到目標正在附近,請盡快完成任務(wù)!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身影頭頂,簡直恍如隔世的黑色進度條。

    [階段七:身若熔爐]

    看起來進度條還沒到一半

    哈?等等,之前在明心宗的時候,他不才是階段二還是階段三來著,怎么突然就暴漲成這樣��!而且這個子,這是十八歲?!

    要真想殺江連星,不如趁著兩撥人混戰(zhàn),她等他受傷足夠重的時候,再上去捅穿他的心臟便好。

    她甚至還頭紗裹著臉,他到死都認不出她來。

    這個想法在羨澤頭腦出現(xiàn)的一瞬,躲在灌木叢中的另一位忌使,手中甩出套圈。

    套圈如長了眼睛,牢牢套住江連星脖頸,像是訓(xùn)狗栓馬一般,用盡全力將他從空中拖拽下來。

    他后背啪一下落在地上嶙峋的石塊上,胸腔正面幾乎要凸出來!

    江連星咳出一大口血,吸氣聲如同破風(fēng)箱那般。

    他真的會死。

    會在倆人從未見過一面的情況下死掉。

    羨澤拿出手中艮山巨刀在低矮的灌木中跳躍,忽然擰身,襲擊向埋伏在地面的其他忌使!

    與此同時,江連星肩膀痙攣,嘔出幾大口血,卻迅速從嶙峋石塊上翻身而下,拽住緊緊套著他脖頸的套索,直將那人朝自己的方向拖來。

    耍套索的忌使臉長胸鼓,屁|股后頭一條長馬尾,身量極高,眼看拽不動立刻松手,雙蹄朝后疾退。

    江連星手腕一抖,一把銹蝕的不像樣的鐵劍在他手中出現(xiàn),上頭浮現(xiàn)黑焰,他身影往前一動,如瞬移撞開氣浪般將刀刃劃開那馬尾忌使腹腔。

    另一只手化作爪子,掏向馬尾忌使鎖骨,而后胳膊往下一拐,探入胸腔,捉住對方的心臟。

    鐵劍與利爪猛地用力拔|出,那忌使開膛破肚,腰腹如同開花,肋骨腸子稀里嘩啦掉在地上。

    而江連星握著它膨大的心臟,那心臟發(fā)燙冒著白煙,兀自噴血躍動,他像是吃蘋果一般,將那心臟往自己口中塞去。

    羨澤看到他頭頂進度條又緩慢漲了1%。

    江連星仿佛沒有受傷那般,剛剛迅疾到驚人的動勢又放緩下來,赤著的雙足踩在滿地血沫上,安靜的如同佛使腳踏蓮池一般,動與靜游刃有余。他黑亮的雙眸緊盯著埋伏的方向,有意暴露著自己肋下的弱點。

    卻沒想到那個埋伏他的體型矮小的忌使,身后忽然竄起一個戴著暗紅色西狄式頭紗的女人,手中武器只能看清一個巨大的剪影,卻不妨礙她的動作優(yōu)雅精準至極。

    那忌使發(fā)現(xiàn)被偷襲,縮地矮身,驟然變得極小,并背后射出暗器。而女人腰肢一擰,另一只手也抓住寬刀刀刃,高高躍起空中變招,將自己武器像是拍蒜一般往地上一砸!

    那縮地到不足二尺高的忌使以為躲開了劈,卻被這變招的砸得登時四分五裂。

    江連星看到那握寬刀如拿菜刀的手法,瞳孔一縮,可那女人頭紗下明顯頭頂還生長著怪東西,身后又有一團長長的綁著破布條的……尾巴?

    他又覺得有些迷糊。

    這女人明顯是來幫他。

    與此同時,最后一個還在埋伏的忌使突然向她出手。

    地面之下有隱秘的魔氣在向她竄去,江連星條件反射地猛地朝前沖去,正要截斷魔氣,那女人早已料到!

    甚至她大開大合的招式都是為了誘騙此人出手,她猛地改為單手握刀,寬刀以驚人的速度揮出,像是要割傷她自己一般又被拽回來,擰身瞬間將刀面帶著千鈞之力剁向地面,割開石頭,剁碎土砂!

    地下陡然冒出幾股膿血,如血管般的黏糊分叉觸須被震出地面。

    江連星立刻將窄劍一揮,魔氣匯聚劍尖,地上蹬出道道深痕,如貼地的雷暴般奔向那出招的忌使。

    與此同時,她手臂如柳,身形似鶴,腳尖點地,也輕盈如風(fēng)撫過的草葉般飛掠而來。

    她寬刀將至,他窄劍已然洞穿。

    江連星劍尖上的魔氣驟然炸開,那忌使瞬間化作無數(shù)燃著黑焰的碎塊,血如密雨般落下來。

    女人也被血淋了一身,她動作頓住,驚叫一聲,呸呸幾聲,似乎是臟血在她頭紗飛揚的瞬間落入她嘴中,她嫌棄的不行,一把掀開了頭紗,抹抹嘴。

    在這從天到地的一片暗色中,她的面容就像是臟兮兮泥坑中映著的一輪月一般,突兀地出現(xiàn)在江連星眼前。

    她黑發(fā)編作垂辮,暗紅頭紗像是枯萎的花瓣,因揮刀而微微冒汗的臉就像是凝結(jié)露水的圓潤白玉,而她下唇上落了一滴血,血沁在略顯蒼白的唇紋中暈開,金色比之前更盛的雙眸,正陌生又好奇的打量著他。

    江連星渾身血液倒流。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師母怎么會、怎么會來魔域?怎么會遇上他?

    羨澤看他沒有反應(yīng),蹙眉望著他被黑焰覆蓋的臉,試探般道:“江連星?”

    他雙臂發(fā)麻,手一松,那啃了幾口的心臟與鐵劍跌落在地面上。

    江連星跌跌撞撞撲上去,雙膝一軟磕在地上,但他雙臂也抱住了她的腰,他都分不清這觸感是不是也是幻覺的一部分,只仰頭呆呆看著她。

    羨澤臉上有些啼笑皆非:“你這樣子我都不敢認,把臉露出來啊,我不是之前幫你控住了魔氣嗎?怎么又跟個燃火小黑人似的了�!�

    他只感覺自己在最深的夢里,最迷醉的幻覺中,忍不住順著她的話語,讓自己周身黑焰緩緩?fù)氏氯ァ?br />
    江連星一瞬間甚至想,若這是某個強大魔修忌使幻化出的幻覺,那就讓他死吧,他好像選了比上輩子更難走的路,他要撐不住了……

    羨澤看著眼前臟兮兮的臉,五官一看便是江連星,只是面上神情像是剛睡醒般微微蹙著眉頭,疑惑又愣神地呆呆看著她。

    羨澤被他臉上的表情逗笑了,她想拍拍他的臉頰,可面頰額頭上遍布泥點與冥油,實在是沒有干凈到能下手的地兒。

    而剛剛躲匿在山洞中的幾個人走出來,為首的竟然是胡止,他手里拎著之前用半塊夾沙蓬萊金制成的大錘,一眼就看到了江連星跪在地上緊緊抱著個女人。而那女人的容貌竟然是

    “羨澤?!”

    胡止的這一聲呼喚,讓江連星渾身一抖,他轉(zhuǎn)過臉去看向驚愕的胡止,又看向眼前含笑的羨澤。

    他們也這么叫。

    也就是說……這不是幻覺。

    師母真的在魔域,真的相見了。

    他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大串眼淚先掉下來,像是太久沒說過話的嗓子咿呀學(xué)語般,含混道:“……師……母。”

    羨澤看到那臟臉上,掛著兩道干凈的淚痕,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們太難找了。”

    她是來找他的嗎?!

    江連星只感覺兩輩子加在一起,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都能哭出來似的,他好像早就無堅不摧又一直沒有長大,他哽咽道:“師母……師母!”

    她忙道:“你都是在魔域吃了什么,長得也太高了,快別哭了,也別拿手抹眼睛,一手血呢,都快抹成熊眼了”

    他也破涕一笑,忍不住道:“師母�!�

    羨澤:“就只會說這兩個字了嗎?”

    江連星訥訥:“……你怎么到魔域來了?是遇到什么危險了嗎?”

    就在羨澤想回答時,那系統(tǒng)又好死不死地跳出來,再度提醒:

    [系統(tǒng)]:殺死江連星!殺死江連星!任務(wù)倒計時:3日!盡快完成任務(wù),否則

    羨澤真想給這系統(tǒng)手動閉麥。

    現(xiàn)在江連星哭紅了眼睛跪著抱著她,她要怎么殺,現(xiàn)在捅刀嗎?

    而且眼見著山洞中,刀竹桃、胡止幾個人招呼著更多人走下來,刀竹桃?guī)缀跏羌饨兄钠饋恚骸傲w澤!羨澤”

    羨澤此刻更不能伸手掏刀了。

    她只好微笑著向他們打招呼。

    江連星聽到他們走來的聲音,別過滿是淚痕的臉,似乎覺得自己還有好多想說的話,但獨處的時間卻沒有了一般,略顯不滿的撇了一下嘴角。

    羨澤摘下頭紗遞給他擦臉,江連星也不想讓人看見他哭,將頭紗疊了疊捂在臉上,緩緩站起來。

    羨澤往前走幾步,對胡止揮揮手:“幸好我在上一個村子遇見了這群追殺過來的忌使,否則真的怕來不及�!�

    她剛往前走,就感覺江連星緊緊貼著她胳膊,羨澤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手臂,拽著他往前走。

    江連星胸膛心臟附近還燃燒著黑焰,體溫也比她高很多,可他像是被她手指燙到一般,又是一抖,然后僵硬的微微抬起胳膊,方便她牽著似的,緊緊跟著她的腳步。

    第120章

    只是江連星牽著她,她牽著宣衡。

    刀竹桃竄過來,

    像個兔子一樣跳到她身上,羨澤一個趔趄差點沒抱住她,她嘴里像是倒豆子般嗚哇亂叫,

    羨澤只聽到亂七八糟什么“羨澤你怎么也來這鳥都吃屎的鬼地方了你知道我們每天吃的都是什么惡心東西嗎還沒有水洗澡這日子我不想活了可是你身上怎么還香香的”。

    羨澤腦袋都被震疼了,

    拍了拍她后背,

    道:“你們是怎么活下來的?按理來說這魔氣”

    刀竹桃嘴巴擰了一下,不接話。

    胡止道:“江連星給我們分了一些特殊的靈力,

    就像是糖漿一樣能掛在我們身上,

    讓我們在魔氣中存活,

    但……”

    羨澤想起自己之前用“神魔不分”的靈力給江連星澆成了拔絲小土狗,

    江連星竟然會分享靈力,

    救助他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走上屠戮仙魔道路的性格啊。

    羨澤轉(zhuǎn)過頭看向江連星。

    只是她以前回頭習(xí)慣性平視他,現(xiàn)在都要不得不仰頭,

    小土狗也變成了大狼狗,

    她笑道:“江連星,你做得好呀!太不容易了,要是你們真的葬身魔域……我都不敢想�!�

    胡止和刀竹桃都知道,

    江連星一路上強忍著不耐煩,帶這么大隊人馬進發(fā),就是為了羨澤這一句夸獎。

    幾個人拿眼睛瞧他。

    江連星喉結(jié)動了動,

    他將她的頭紗從臉上拿下來幾分,

    垂下眼面無表情道:“沒什么……羨澤在也會這么做的�!�

    刀竹桃翻了個大白眼。

    羨澤笑了一下,想伸手摸摸他腦袋,只是手才抬到他耳朵的位置,

    她就看到那明晃晃的進度條。

    簡直就是催命,時時刻刻提醒著她的任務(wù)。

    羨澤想到那三日倒計時,

    心情糟亂一片,也實在是無法動手拍他腦袋,便放下手來。

    江連星心里一驚:為何羨澤不愿意摸摸他的頭呢?是他太臟了嗎?還是……還是她覺查出來他不對勁嗎?

    刀竹桃拽著她往山洞中快步而去:“羨澤!你快來,曲秀嵐大師姐要死了,好幾個人都撐不住了,只有你能救他們了!”

    羨澤松開了握著江連星手臂的手指,被刀竹桃牽著往山洞中走去。

    進入山洞,她才發(fā)現(xiàn)洞中還有將近十個人。

    有六個都是她認識的明心宗弟子,甚至還有她之前夜間瘋狂訂購燈影肉絲的魯廿師姐;另外四個人她依稀有點眼熟,但他們臉都臟兮兮的,其中有個男修驚叫道:“是你!那個在秘境里洗頭發(fā)的”

    啊。羨澤想起來了。

    千鴻宮的大饞小子張師兄。

    而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就是曲秀嵐和禹篤,她們二人是除了江連星以外修為最高的大弟子,因此也受魔氣毒害更深,而且她們應(yīng)該都為了自�;蛘弑Wo其他人出手過,調(diào)用的靈力更多,她們的經(jīng)脈受損也就更嚴重。

    山洞內(nèi)燃起烈火,是因為胡止正在敲打礦石,那些礦石應(yīng)該是穿山甲們挖掘而出,因為地底太深,靠近凡界,所以那些礦石中混入了一些靈石。

    胡止正是將這些靈石錘煉出來,用靈石內(nèi)蘊含的靈力想要為兩位大師姐恢復(fù)經(jīng)脈。

    但靈石品階太低,靈力微薄可?*?

    憐,此刻提煉出的幾塊拳頭大的充滿雜質(zhì)的靈石,擺在昏迷的二人身側(cè),微弱的散播著靈力。

    真若是羨澤晚幾日才找到他們,這兩位大師姐恐怕就要死在這臟兮兮的席子上了。

    羨澤走近一些,彎腰握住了她們的手掌,先將自身體內(nèi)靈力緩緩渡過去,而后掌中也再度浮現(xiàn)那半透明淡金色的靈力,如糖漿一般順著手腕攀到她們身上。

    果然,曲秀嵐和禹篤上如黑霧般的死氣大大散去,二人也從幾乎休克的狀態(tài)緩緩?fù)鲁鰩卓跉�,像是睡著了那般沉靜。

    羨澤施法之時,也有人好奇的看著羨澤身后的尾巴,還有她頭上的犄角;但更多的是被她體內(nèi)渡出的,好似完全不受魔氣影響的靈力而吸引。

    所有人也都意識到:她跟江連星一樣,能在仙魔兩界行走自如。

    只是江連星是更偏向魔域的暗面。

    她就是更靠近凡間靈力的陽面。

    而且她的靈力如此厚重廣博,如海浪一般不動聲色的蕩開,甚至緩解了周圍好幾位弟子的不適。

    羨澤緩緩松開手:“讓她倆休息片刻吧,但我看你們都或多或少受到魔氣侵擾,恐怕經(jīng)脈狀況都不太好”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看到眾人齊刷刷將目光匯聚到洞口處。

    刀竹桃、胡止等人只是皺起眉頭,警惕的拿起武器,而千鴻宮的幾位弟子驚愕不已,幾乎是要從地上爬起來。

    啊。

    她就說自己忘了什么。

    羨澤轉(zhuǎn)過頭去。

    宣衡握著鎖鏈,依靠著一點靈識,順著聲響摸索走至洞口處,他顯然感覺到了洞內(nèi)多人混雜的氣息,微微皺眉道:“……羨澤?”

    山洞內(nèi)一片寂靜。

    明心宗弟子們依稀認出來了,有些恍惚的看著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宣衡。

    而千鴻宮弟子幾乎是要倒退幾步,目光寫滿了不可置信。

    草。

    千鴻宮的心態(tài),如同落魄貴族被迫進入血汗工廠,然后發(fā)現(xiàn)工廠院子里拴著他們的國王正在當狗

    她們驚疑不定的看著羨澤。

    她一時間也有些尬住了,但此刻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羨澤轉(zhuǎn)過頭,朝他的方向走了幾步,道:“我在這里�!�

    她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的手,宣衡卻習(xí)慣性地將鎖鏈遞過去,羨澤手頓了一下,還是握住了鎖鏈,然后牽著他朝洞中走去。

    千鴻宮幾個弟子看到脖頸上還有著磨傷和……其他莫名痕跡的宣衡面無表情的走過來,節(jié)節(jié)后退,尖銳爆鳴:“少、少宮主?!”

    “少宮主怎么會掉到魔域來!”

    “你你你對少宮主做了什么?!”

    宣衡動作一僵,皺緊眉頭。

    他這才意識到,之前他一直以為掉入魔域已經(jīng)身亡的千鴻宮弟子,竟然還活著!

    明心宗眾人目光緩緩在二人之間挪移,直到有個聲音伴隨著殺意,冷不丁道:“……羨澤,你為什么會跟、跟他在一起?”

    江連星臉上滿是不可理解與憤怒,黑焰從胸膛猛地竄起,蔓延至雙臂,他緊盯著宣衡,仿佛隨時都會沖上去撕碎宣衡。

    羨澤剛想抬起手解釋,但抬手的動作又把宣衡拽的往前略微一踉蹌。

    宣衡大致感覺到了周圍微妙的氛圍,他自己率先開口,選擇了最給自己留臉的說法:“……我們起了沖突,我輸了半招被俘虜了。”

    呵呵。輸了半招。

    羨澤心里冷笑,嘴上戳破,但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我救了他。但他不服管。而且這樣還能偽裝成人販子�!�

    千鴻宮這幾個弟子本來就清規(guī)戒律出身,又比較憨,只顧著對那位傳聞中鐵血手腕、嚴苛律己且平日高高在上的少宮主如今被鐵鏈拴著的畫面震撼。

    但明心宗幾個弟子都是在世道上闖蕩過才加入明心宗,明顯看出了宣衡干凈的不正常的頭發(fā)衣衫,還有脖子上被魔域大蚊子猛嘬留下的痕跡。

    他們漸漸回過味來,之前就有傳聞,羨澤被西狄圣使叫媽媽,曾女票過垂云君,死去的前夫也可能身份神秘,現(xiàn)在怎么又牽著三大宗門之一的掌權(quán)人啊啊啊��!

    就這復(fù)雜的原生家庭,江連星不變態(tài)就怪了!

    但張師兄腦子在不該靈光的時候靈光了起來:“……少宮主掉入魔域,難不成是千鴻宮出了什么大事?難不成是有人故意陷害?”

    羨澤看著這群弟子們都沒被社會毒打過的天真面容,不好說自己屠了一堆長老,宣衡也不能說自己被人一腳踹下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意外�!�

    江連星猛地將臉扭向羨澤,蹙起眉頭。

    他們在一起隱瞞什么。

    羨澤為什么會跟宣衡有秘密!

    宣衡說著這話的時候,明顯晦暗的雙眸都沒有看向張師兄,而是看著周圍一片空地:“不必擔(dān)心�!�

    一直在盯著他看的江連星立刻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明心宗弟子也感覺到了宣衡的不對勁,他們都對當初兩個宗門會面時這個嚴肅的鐵屁|股印象深刻,他看人永遠都是目光如炬,銳利逼視,但此刻明顯像是雙目失明……

    但千鴻宮幾個人根本不敢抬頭看少宮主,因此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只是心里震撼,面上訥訥不敢言。

    羨澤岔開話題:“說起來,這群忌使追殺你們,說是你們劫了犯人?你們劫了誰?”

    江連星終于從宣衡脖頸上收回了目光,望向羨澤,道:“是師兄。師父為您尋找仙丹時,是帶著師兄一起去的,一直以為師兄和師父一樣遇難,沒想到他只是掉入魔域”

    羨澤一愣。

    師兄?

    啊。她依稀記憶起來,在他們離開住的地方準備去明心宗拜師時,江連星用劍在葛朔的墓碑上刻了四道,他說是師父、師母師兄和他。

    但羨澤記憶中,仍然沒大有她失憶前十幾年與葛朔相處的回憶,對這個師兄也……

    不過其他幾個明心宗弟子也有些驚訝:“師兄?師父,原來江連星你不是羨澤的親生兒子嗎?”

    宣衡目光微動,側(cè)過臉來。

    江連星只是“嗯”了一聲,不等羨澤問,江連星就握住她胳膊要去看師兄。

    他也是想跟她獨處,跟她離開眾多目光之下。

    只是江連星牽著她,她牽著宣衡。

    江連星急急邁步,羨澤被拽著走幾步,宣衡在后頭悶哼一聲。

    嚯。當時畫面就跟三人四足比賽似的,牽一發(fā)動三人,精彩極了。

    宣衡聽到江連星的聲音,也意識到這個“徒弟”剛剛對他的殺意與挑釁,拽住鎖鏈皺起眉頭來。

    江連星沒想到他一個階下囚、栓鏈狗還如此會裝腔作勢,眸色一沉怒視過去。

    羨澤感覺自己被兩邊同時拽住了,抻得像是飯后的褲腰帶

    明心宗幾人幾乎要把巴掌捂在臉上沒眼看。

    羨澤兩眼望天。

    左手是找到了就殺的徒兒,右手是睡完了就扔的前夫,她應(yīng)該先對哪邊撒手?

    不過,她更好奇師兄是誰,想了想果斷松開了拽著宣衡的手,跟著江連星往山洞深處走去。

    握在她手中那端鎖鏈被扔在地上,宣衡意識到她毫不猶豫的離開,愣了愣。

    張師兄這拍馬屁的小腦瓜又亮了,堆笑又惴惴的走過來道:“少宮主,要不我替您把這個摘了吧?”

    其他幾人心里大叫:你小子聰明不了一點!要是你能解開,少宮主也能解開,那不就更說明他不愿意摘!

    宣衡板起臉道:“不必�!�

    他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又道:“這上頭有法術(shù)禁制,你解不開的�!�

    張師兄以前的位階可輪不上跟少宮主說話,這會兒趁著能說,又立刻多聊幾句:“這羨澤我也打過幾回交道,看著溫柔,但特別張狂。而且還有江連星,之前在秘境時候就跟她形影不離,夜里還給她洗頭發(fā)呢�!�

    這話說完,宣衡臉色更臭了,他側(cè)耳聽著江連星和羨澤離去的腳步聲,忽然在沒有人問的情況下,自顧自道:“你該叫她一聲少夫人。”

    周圍兩撥弟子靜了靜。

    千鴻宮弟子瞪大眼睛:啊……不是說少夫人已經(jīng)死了好多年了!天下第一守喪鰥夫的老婆活著回來了?

    明心宗有幾個人翻了個白眼:則在當初試煉結(jié)束,羨澤被擄走的時候,就聽過宣衡提起過這件事。

    當時他們都覺得離譜,但現(xiàn)在看來,二人這姿態(tài)恐怕是真的……

    但狗鏈子還拴在脖子上,這幅死裝出的“夫妻做派”是想干什么��?!

    刀竹桃果然尖叫一聲大罵道:“你還有臉說,人家裝死都不愿意跟你在一起,還不反思一下,當鰥夫當了幾十年腦子里的水都曬不干唔唔唔!胡止,你別捂我的嘴我就要說,什么狗屁少宮主了一把年紀還少,這么愛裝,怎么沒人把你掛起來打、唔唔唔!”

    ……

    另一邊,羨澤只是因為吵鬧短暫回了個頭,就看向山洞內(nèi)躺著的人。

    山洞內(nèi)用舊衣服和草葉墊了個軟鋪,她遠遠就看到了一個修長纖細的身影深陷在軟墊中,淡金色的長發(fā)哪怕沾染不少臟污,也像是綢緞般有著淡淡輝光。

    她走近些,看到一張蒼白虛弱卻也難掩清妍俊秀的面容,就像是草窩里的白殼雞蛋那般脆弱。滿含少年感的稚拙英朗,配著白水中透出幾分嫵媚的天然清秀,羨澤難以形容,卻感覺到了沖擊般的熟悉。

    一瞬間這張臉與她枕臂而眠、飲酒纏吻、相擁歡愉的諸多瞬間都涌入腦中。

    可他又比她回憶中那鮮活蠻橫的面容,年輕純凈許多。

    羨澤喃喃道:“……鸞鳥�!�

    江連星一愣:“什么?”

    羨澤猛地回過神來:“我連你師兄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他叫什么名字?”

    “華粼。萬千光華的華,波光粼粼的粼�!�

    果然跟她記憶中的鸞仙一個名字。

    難不成眼前這個淡金色頭發(fā)的少年,就是葛朔帶回來的那枚鸞鳥重生的蛋?

    第121章

    羨澤笑了一下:“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江連星心中也有些五味雜陳。師兄和他不一樣,

    他到師母身邊沒幾年,可聽說是從小被師父師母收養(yǎng),一直在他們身邊寵愛著長大。

    再加上華粼師兄性格乖巧安靜,

    天賦異稟,

    師母也十分疼華粼,

    他小時候見到師兄將腦袋枕在她膝頭,把玩著師母的頭發(fā),

    只有偷偷羨慕的份。

    他知道如果自己撒嬌,

    或許師母也愿意讓他靠著她,

    可江連星張不開嘴,

    又覺得跟一看便不是凡物的師兄相比,

    自己實在就跟個小泥鰍似的……

    而現(xiàn)在,師母為了他深入魔域,卻連師兄的名字都忘了。

    羨澤蹲下身來,

    握住華粼的手腕:“他怎么了?”

    江連星搖搖頭:“不知道,

    我也探了探,可師兄體質(zhì)似乎異于常人,我也看不出他是否受傷,

    只是感覺氣息微弱。”

    羨澤心中也在懷疑叢生。

    首先,她跟宣衡分開之時,已然得知鸞鳥當初背叛過她,

    為何還將重生后的鸞鳥養(yǎng)大成人?是覺得重生后就不是害他那個人了嗎?

    她不至于這么仁慈吧……

    而且鸞鳥、魔主、內(nèi)丹核心與東海背叛,

    這一系列謎團環(huán)繞之下,按理來說跟葛朔一起被殺的師兄,忽然出現(xiàn)在魔域,

    還被江連星等人所救,實在是太過巧合。

    就像是某種誘餌。

    而且這么看來,

    她跟葛朔收徒并非隨隨便便。葛朔所謂劍圣身份也是四處殺人報復(fù)當年仇怨,不存在因?qū)Ψ踩擞谛牟蝗瘫闶照l為徒之說

    那江連星是誰?為何他也會被葛朔收養(yǎng)?

    江連星并未察覺她的目光,只是低聲道:“若是師兄醒來,是不是就能知道何人謀害師父了�!�

    羨澤偏頭看他:“你是想給師父報仇嗎?”

    江連星知道他們曾經(jīng)恩愛,低聲道:“師母不想嗎?”

    羨澤搖搖頭又點頭:“許多事我還沒有回憶起來,若是有機會自然是想的。你師父”

    江連星歪頭等著她繼續(xù)問,羨澤卻輕笑道:“他是不是總戴著竹笠,腰間別著好幾把刀,總忘記刮凈胡茬�!�

    看來羨澤哪怕失憶,內(nèi)心中還是有師父的身影,江連星點點頭:“不過最后這點,因為師母說了好多回,他便改了�!�

    羨澤臉上展開幾分柔和的笑意:“那我說不定慢慢就想起來了�!�

    可人已經(jīng)逝去了,想起來也是徒增傷悲,江連星喃喃道:“……師母也不必強求想起來。師父肯定也希望您能開心便好�!�

    二人起身要往回走,江連星欲言又止,拽了拽她衣袖。

    “……師母為什么會跟宣衡同行?我怕他會害你�!�

    羨澤本來想敷衍他一下:“只是路上碰見,我把他抓了當工具罷了。”

    但江連星腳卻像是扎在了地上不肯走回人堆里去,他眼睛撇開不說話,顯然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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