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觀沅笑起來：“不會形容就亂別說，哪有人好看得可以吃？”
木蕙搖著頭，“完了，你這一笑更好看了，可惜我不是個男人，你說二爺他……對了”她似乎想起什么，“望澧被趕走之后，二爺好像沒立刻禁止我們打扮吧？”
觀沅瞪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很記得那天，你說我都十四歲了要學(xué)會打扮，便給我梳了雙螺垂髻，還涂了些胭脂，結(jié)果就被二爺罵了。說都是望澧將我們帶得這樣只愛打扮，命我們從此不許涂脂抹粉，只能梳雙丫髻，還要跑步多吃飯�！�
木蕙兩手一拍：“這就對了，我總算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什么？”
“因?yàn)樗蹦巨ヮD了一下，又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才壓低聲音道：“他發(fā)現(xiàn)你長成美人兒了，心里不喜歡便故意折騰�！�
“真的嗎？”觀沅很有些不信。
木蕙用力點(diǎn)頭，給出結(jié)論：“咱們二爺可能真是斷袖，正常男人哪個不愛美女，他就偏讓咱們往丑了長！”
呃，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不過嘛”木蕙又自言自語道，“他最近對新來的這幾個美人兒倒不錯，平時對我們要求多高啊，特別是你的茶水，稍微一點(diǎn)不合心意就要被他訓(xùn)一頓，如今換了香杏伺候，似乎也沒什么�！�
說起這個，觀沅滿心委屈。
從前她伺候的時候，不說那些日常挑刺打手板了，最慘是有一次不小心把井水當(dāng)泉水烹了茶，他只淺嘗一口，便著人打來一大桶井水，叫她一炷香時間內(nèi)喝完，從此好好記住井水味道，再敢弄混就剁她手掌。
好家伙，那一整桶水，觀沅幾乎把肚子撐爆，最后只能一邊哭一邊嘔吐，生生把自己喝得爬不起來才罷休。
這一招也著實(shí)有用，從來粗枝大葉的觀沅，自那之后再沒在茶水上出過錯。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學(xué)什么都不上心，能在茶藝上精進(jìn)至此，都是靠這位冷血二爺逼出來的。
觀沅只能嘆息：“可見真是我悟性不夠，她們一來就會了，我也沒辦法。”
木蕙便拍拍她的肩安慰：“反正他是斷袖，她們再能干也成不了咱們主子，別放在心上。”
觀沅搖搖頭：“成了主子也不怕，反正熬過四年就走了，只是懊惱自己太笨罷了。”
兩人私下里這么議論的時候，竇炤卻已經(jīng)到了忍耐的極限。
他很知道這次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是儀清公主鬧的。
近幾個月，他每日去東宮教太子下棋，公主都會跑過去問東問西。那日煩不甚煩，便出言狠狠諷刺了幾句，隔日便出了這件事。
其實(shí)這件事外面怎么傳對他來說無所謂，皇帝找父親去問，也不過是借機(jī)會嘲笑一番，報(bào)一報(bào)去年不讓重修皇陵的事而已，并不算大事。
壞就壞在有人推波助瀾牽扯到太子，一旦太子風(fēng)評被害，會影響將來繼承大統(tǒng)。如今正有個祁王在一旁虎視眈眈，大家如此緊張也能理解。
只是苦了他，非得留著幾個不知所謂的丫鬟在院里，挑戰(zhàn)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其實(shí)想一想，收用幾個丫鬟又有什么打緊？可每次心猿意馬的時候，便想到生母下場。他不希望自己未來心愛之人也要陷入母親一般的苦痛中。
最終還是要正經(jīng)娶個人的，可是娶誰呢？周府的小姐？王府的千金？她們又有哪一個值得他喜歡？
竇炤心煩意亂地從東宮回來，剛進(jìn)院門，便看到在廊下竊竊私語的觀沅跟木蕙。
他氣不打一處來，喊道：“觀沅，沏杯茶來�！�
觀沅嚇了一跳，等人都進(jìn)屋了才想起答聲“是”。
木蕙興奮推她：“看到?jīng)]，二爺還是喜歡你沏的茶，快去吧！”
觀沅為難道：“可碧心姐姐不是不讓我們靠近二爺嗎？”
“管她呢，這是二爺親自叫的，她敢攔嗎？”
還真別說，茶沏好后香杏將她攔住。
“你干什么？”
香杏瞟一眼她手里的茶，是一杯松溪白牡丹，盛在一只素面琉璃茶盞中。琉璃晶瑩剔透，茶湯明凈杏黃，加上靜靜飄來的淡雅茶香，不必嘗便知這杯茶有多醇厚甘美。
觀沅正要說二爺叫她沏杯茶，香杏卻又妒又恨，不等她回答便怒道：“不是說了你們?nèi)妊诀卟辉S靠近二爺嗎？”
觀沅也很無辜：“我不是故意……”
“這還不是故意？就看見你一天天不三不四地找機(jī)會在他面前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diǎn)小心思，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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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了一張勾引男人的臉就有機(jī)會么？告訴你，癡心妄想，就你這種低俗狐媚子，二爺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手一伸：“茶給我！”
觀沅被她罵懵了，一臉呆滯地將茶盤交給她。
香杏接過茶盤后還不忘唾一口：“呸，身材長那樣也不知道遮掩一下，惡心！”
等她進(jìn)去后，觀沅悶悶地回去問木蕙：“她們?yōu)槭裁凑f我狐媚？又說我身材那樣也不知道遮掩，我身材怎么了？”
木蕙好笑地：“別理她們，不就是那里，和那里，比她們大一些嘛，雖然都說這樣俗媚，我卻覺得比她們瘦得竹竿兒似的好�！�
觀沅低頭看一眼，再對比木蕙的，果然要鼓一些，可她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啊，每個人長得都不一樣，有大眼睛小眼睛，高鼻子矮鼻子，連手腳也有長有短，怎么就不允許那些地方有大有小了？
木蕙又悄悄湊過來道：“其實(shí)吧，我娘曾經(jīng)跟我說過，屁股大好生養(yǎng)，男人嘴里說不好，心里其實(shí)喜歡著呢�！�
觀沅有點(diǎn)不好意思，也有點(diǎn)好奇，她畢竟六歲就跟著竇炤，一些女孩子的生理知識都是跟身邊姐妹和媽媽們學(xué)的，對于男女之間是怎么回事更是一無所知。
于是她問：“所以男人跟女人，要怎樣才能生孩子呢？”
她一臉懵懂地問出這么露骨的問題，羞得木蕙滿臉通紅，嗔道：“快閉嘴吧，這也是能混問的？”
可觀沅真的想知道，撒嬌地揉著她：“你就告訴我嘛！”
木蕙被揉得煩了，只好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就，就是身體接觸，摟摟抱抱啥的，有親密了，就，就能懷孕生孩子。”
觀沅恍然大悟：“怪不得望澧要躺床上勾引二爺，原來是想給他生孩子�！�
“也不能這么說”木蕙待要反駁，可再想一想，好像也沒錯……吧？
這邊香杏興沖沖地端了茶進(jìn)去，聲音甜得跟蜜似的：“茶來了，二爺快潤潤喉�！�
竇炤本沒在意，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香杏放下茶又多說一句：“今日特意給二爺沏的白牡丹，可香了。”
竇炤這才眉心微頓，注意到桌上這杯茶，琉璃杯中映琥珀，確實(shí)是他想念許久的白牡丹，可這茶，除了觀沅沒人能做出來。
他淡淡看向香杏：“是你沏的嗎？”
香杏愣了一下，然后生硬地點(diǎn)點(diǎn)頭，岔開話題：“二爺嘗嘗吧！”
“我問，是你沏的嗎？”竇炤的眼神明顯變冷了。
香杏知道自己水平，不敢再撒謊，連忙道：“不是我，是觀沅沏的，我看見便替她送了過來。”
“你很喜歡替人送茶？”
香杏開始結(jié)巴：“給，給二爺送茶，是，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
竇炤輕笑了笑，收回目光：“既然你這么喜歡送茶，便成全你，從明日起，讓采菊負(fù)責(zé)我的茶水，你每日去二門站著，給府中下人供茶，供足一個月再回來�！�
五雷轟頂！
香杏頓時軟了下去：“二爺……”
“再多說一句，加多一個月�！�
香杏不敢再求，咬牙忍淚退出。
竇炤這才端起茶盞，欣賞一番茶水顏色，聞一聞茶香，再淺飲一口，頓時覺得渾身哪哪哪兒都舒服。
果然，也只有那丫頭沏的茶能使人享受啊。
找回舒適感，竇炤突然覺得，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瞻前顧后了？影響了太子又如何，祁王哪怕當(dāng)上皇帝也能將他拉下來，委屈自己做什么？
至于公主，也是時候給她點(diǎn)教訓(xùn)了。
第6章
第
6
章
有心事
采菊自從攬了香杏的活兒便有點(diǎn)手忙腳亂，她從前在老太太那里只負(fù)責(zé)打扇捶腿什么的，沒怎么接觸過茶水。
竇炤知道她不熟，對她還算寬容，但那寬容也是有限的，一日幾次不合心意便要冷臉。
好在采菊還算聰明，知道利用身邊的資源，很多時候燒水、選杯具、燙杯、添茶葉，沖泡這些都叫觀沅來做，她只做最后一步將茶水倒進(jìn)杯中送去給竇炤。
然而只是這最后一步，她做得也不夠熟練，有時遲了，有早了，有時高了，有時矮了，味道便大不一樣，還是要叫她重新泡�？伤植幌肼犛^沅指導(dǎo)，有時候索性想讓最后一步也讓觀沅代勞，又怕被竇炤發(fā)現(xiàn)，只得這么忍著。
這日竇炤突發(fā)奇想，說很久沒喝到黎山蜜泉泡的茶，讓采菊備好，他下午回來要喝。
采菊以為黎山蜜泉也是府里藏著的泉水，便叫來觀沅：“今日要用黎山蜜泉，你去冰窖取來給我。”
觀沅道：“黎山蜜泉府里沒有，通常是有人從幾百里外的黎山密封取來，在外頭集市上賣�！�
采菊惱道：“那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去買？”
觀沅正好心里裝著一件事要出去見哥哥，便爽快答應(yīng)下來。找碧心領(lǐng)了銀子，跟門上管事的登記后出府。
哥哥名叫陸存舟，大她五歲，并非親生，是她小時候在外流浪碰到的。兩人一起要飯到京城，陸存舟生病，觀沅只得將自己賣進(jìn)竇府，銀子給哥哥治病。
陸存舟后來因認(rèn)字在藥鋪當(dāng)了幫工，十年來在藥石上有了些成就，觀沅便將自己近十年的積蓄都給他，讓他開了家小小醫(yī)館。
哥哥說，等攢夠了錢，會早點(diǎn)將她贖出來。
觀沅倒沒想那么多，反正離出府也就四年了，何必要花那一大筆銀子。再說哥哥如今都二十有一了還未成家，得攢點(diǎn)銀子早日娶嫂子才是。
至于她自己將來要如何，那反正是過一天是一天吧，以后跟著哥哥嫂嫂在醫(yī)館打雜也不是不行的。若有合適的人，隨便嫁了過日子也可以。當(dāng)然，最好能管她吃飽飯，不整日對她指手畫腳，這些年實(shí)在被二爺給挑怕了。
觀沅熟門熟路往左出了登寧街，行過荇水橋去到市集買好二爺要的泉水，再用自己帶的錢買了兩包哥哥愛吃的果脯點(diǎn)心，才去到他醫(yī)館所在的銅七巷。
這醫(yī)館開了不過大半年，當(dāng)時本錢不算多，只能在這巷子里租個小鋪面做著，好在陸存舟醫(yī)術(shù)不錯，暫且還有些生意。
觀沅來到醫(yī)館的時候，陸存舟正在給個婦人把脈。
“沒什么問題，只是酷暑貪涼，外感于寒、內(nèi)傷于濕，給你開一副香薷散，祛暑解表、化濕和中，必能表里雙解。”
說著寫好方子交給那婦人，婦人接了方子卻還不肯走，又問他些零零碎碎無甚相干的問題，一直找話聊。
觀沅見過好幾次這樣狀況，哥哥一表人才，脾性溫和，又還未成家，總會有些不安分的少婦娘子想來撩逗他。好在哥哥從不計(jì)較也并不逾矩，一直耐心解答，溫和相待，是以這邊客人里，倒是婦人比較多。
本想在外面等等，陸存舟卻看見了她，愣了一下，忙站起來，面露笑容：“回來怎么也不出聲？快進(jìn)來吧！”
觀沅笑道：“看哥哥在忙，不好打擾�！�
陸存舟輕輕搖頭：“跟我還客氣，去放了東西出來喝茶。”
那婦人見狀不好再待，只得起身：“既然陸郎中妹子回來了，我就先走了，若吃了不見效，我還要來問你�！�
陸存舟聲音溫和：“王娘子放心，此方按時服用三日便能痊愈，若不好回來我將診金全部退回便是。”
那婦人便挑了眉笑著：“那是自然，若治不好我定然與你好好算賬。”
婦人妖妖嬈嬈地走了，觀沅將買的點(diǎn)心遞給他：“路過集市，看他們的杏脯不錯，哥哥嘗一嘗�！�
陸存舟接過來，眼里是藏不住的驚艷：“幾月未見，小九白了也漂亮了，今日是路過來看看，還是有了假能吃個飯?jiān)倩啬�？�?br />
觀沅原名黎九慈，陸存舟一直喚她小九。
觀沅有點(diǎn)不好意思：“路過而已，這就要走了。”
陸存舟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去里屋，拿一個陶瓷小罐出來：“正好，上次給竇二爺調(diào)理睡眠的茶葉大概吃完了，這里又得了一些，你拿過去罷。這件事著實(shí)要緊，估計(jì)他再喝個小半年也就好了，咱們從此就好過了�！�
說到這個，觀沅便紅了臉，不大敢看他：“可是，他，二爺他不大喜歡那個味道，并不肯喝，那件事，我，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陸存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這個茶葉是治病的，自然不如你們往日吃的好，但于他失眠一事卻大有裨益，你也用不著跟他講，每日在他茶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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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個一兩根，沒什么味道，想必也嘗不出。小九，你要知道，那可是三百兩銀子，我們真的很需要，而且近來我這里生意也淡，之前借的銀子期限已到，若還了銀子以后怕房租都付不起，難道咱們又要回到討飯的日子嗎�！�
哥哥所求的事情其實(shí)不算難。
竇炤自他母親離世后便夜夜驚夢睡不安穩(wěn)，竇老太太和竇相國訪遍名醫(yī)不見效果，一些江湖游醫(yī)的偏方又不敢亂用，加之竇炤對草藥極為敏感，名醫(yī)開的藥都是千難萬難才喝下一點(diǎn)，其他方子更不會入口。
這些年來，竇炤一直氣血不足，臉上總是一絲血色也無。竇老太太心疼孫子，讓府里下人們四處招募，說若有人能用竇炤不反感的方式治好他的驚夢之癥，便可得賞銀三百兩。
這么高的賞錢自然有數(shù)不盡的醫(yī)者前來，可難就難在竇炤根本不配合，不管是用藥還是巫祝，他一概拒絕。也有高人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給他請神招魂什么的，可惜也無甚作用。
久而久之，眾人對這件事也就淡了心思，漸漸也沒人上門了。
陸存舟卻覺得這是個好機(jī)會，他認(rèn)定驚夢之癥只要配合用藥很快能痊愈，難的是讓竇炤將藥喝足。所以一開始他叫觀沅在竇炤茶水里偷偷加藥材，可竇炤是什么人，那茶端上來還沒嘗，光聞著味道便察覺不同。很快發(fā)現(xiàn)里面加了東西，本來只想打一頓手板，卻沒想到被望澧捅到老太太那里。
觀沅因此被老太太狠狠打了二十板子，打得三天沒起來床。也還是她辯解說那些藥材是想給茶水增香，竇炤又擔(dān)保說確實(shí)沒查出不好的東西，不然就直接被老太太打死了。
那之后，陸存舟也知道偷偷用藥不行，所以費(fèi)盡心思找來這些茶葉，說是無色無味，長期飲用便能將驚夢之癥根除。
觀沅拿回去之后自己也試過，確實(shí)沒什么味道，只是會將原本茶葉的香味減淡一點(diǎn)，她大著膽子又試了一回。
可誰知竇炤味覺根本不似常人，雖喝不出來添了什么，卻明顯覺出與往常不一樣，叫了觀沅詢問。
觀沅只好說少添了些茶葉，味道有點(diǎn)淡了，竇炤卻搖頭：“不是茶葉多寡，感覺不太新鮮�！�
觀沅生怕又被人查出里頭添了東西，只得借坡下驢，說可能誤用了要換下的舊茶葉。于是她便被罰在日頭底下跑步十圈，哥哥給的那盒茶葉便也不敢再用。
她最近心神不寧的，也是為這事，如果自己還在竇炤身邊伺候，也許能想出別的法子，可如今連他人都見不到，想必是再無機(jī)會了。
這次回來就是想要勸哥哥講算了，反正好好經(jīng)營醫(yī)館也能過下去，不是非要賺那三百兩銀子。
可如今哥哥這樣說，她怎么好意思再勸？
想了想，只得慢吞吞接過那陶瓷小罐：“哥哥說的是，我再試試看�！�
陸存舟點(diǎn)點(diǎn)頭，又溫柔地在觀沅頭上揉一揉：“你呀，還是這么拉不下臉皮，我所求之事也是為了咱們將來好，有了那三百兩銀子，咱們不僅能保住醫(yī)館，還能置一間自己的宅院，這樣才好安心接你出來享福呀。”
觀沅很想說，她并不稀罕這個福氣，可想起哥哥這么大還沒娶親，自己不稀罕卻也不能連累哥哥一起受苦。當(dāng)初若不是他，她只怕已經(jīng)死在討飯路上，這是她欠他的。
陸存舟見她不出聲，又笑道：“更何況，你跟了你們二爺十年，不想他的病早些痊愈么？咱們治好他也算功德一件，還要拜托小九再別叫為兄失望了�！�
觀沅便勉強(qiáng)扯出一點(diǎn)笑容來，點(diǎn)頭：“哥哥說的是，這次一定不讓哥哥失望�！�
回去的路上，步伐特別沉重。
到底要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讓二爺喝下這些茶葉？如今更不比從前，沒在跟前侍奉，雖然會幫著燒水什么的，可這茶葉也是萬萬不能偷摸放進(jìn)去的，除非這小命不想要了。
觀沅一邊苦惱著一邊回到竇府，將出府的牌子交還回去，再回到長直院，把買的泉水交給采菊。
采菊急急忙忙接過泉水，柳眉倒豎地呵斥：“怎么如此的晚？二爺即刻就要回來，這會子再泡茶若是燙嘴怎么喝？你是故意在外頭逛去，要誤我的事嗎？”
觀沅沒想到她這么急，也不敢說是去看望哥哥，只得道歉：“對不起，路上看到雜耍的多站了一腳，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二爺回家還要一個時辰，這會兒煮茶水是來得及的�！�
“放屁！”采菊直接罵人，“這茶水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天氣熱二爺不喜歡太燙的，你自己貪玩誤了時間還敢犟嘴，看我不罰你。”
觀沅便幫她想辦法：“或者用冰塊捂著能涼得快些。”
“住嘴，還敢胡謅�！�
采菊前整日被竇炤各種挑剔茶水冷了熱了，這會兒被一個三等丫鬟犟嘴，心里氣更甚，忍不住大聲叫起來：“碧心姐姐，你快來評評理。”
第7章
第
7
章
信她才怪
碧心走過來：“又是怎么了？”
采菊道：“叫她出去買點(diǎn)泉水，她貪玩這會子才回來，誤了我沏茶時間，姐姐也知道二爺，有時候一杯茶要給他沏個十幾次才滿意，如今叫我怎么辦呀？”
采菊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在觀沅胳膊上用力擰了一下。
觀沅吃痛后退，也很委屈：“沒，沒那么嚴(yán)重的，我平日都是在二爺回來前半個時辰開始準(zhǔn)備，交給我可以弄好的。”
“呸！”采菊唾她一口，“就知道你小蹄子沒安好心，使喚了你幾日，心就飛起來了，便故意使壞想讓我犯錯兒自己回來二爺跟前伺候呢，你想得美！”
碧心臉也沉了下來：“誰叫你在外頭閑逛的？”
觀沅低頭：“沒有閑逛，只是多看了一眼熱鬧，而且回來時也加快了步子……”
“行了，既然錯了就認(rèn)罰，自己去墻根跪著掌嘴二十，太陽不下山不許起來。”碧心早看她那張?jiān)絹碓窖┠鄣哪槻豁樠�，正好讓她去曬曬�?br />
生得不檢點(diǎn)還這樣不知收斂，活該被教訓(xùn)。
觀沅沒想到自己只是多繞了一小段路，連口茶都沒喝，急著趕回來竟然還要被罰掌嘴，也太過分了，哪怕是二爺也沒這么苛刻啊。
而且二爺只是罰打手板，跑步什么的，掌嘴多侮辱人啊。
碧心見她愣著不動，怒道：“還不去，等什么呢？還是要我回了二爺打你板子更舒服？”
觀沅唯一一次被打板子就是那次偷著放草藥，那板子著實(shí)打得人痛不欲生，她是真怕了，只能屈服：“明白了，我這就去�！�
觀沅自己出去在院墻跟下跪著，伸手欲要掌嘴，可手才抬起來，眼里的淚水便不受控制嘩嘩往下掉。
她覺得委屈，委屈得不得了。
多繞了幾步路而已，明明就沒耽誤多少時間，她們自己出去逛一天也沒人說什么啊，為什么非要這樣針對她？
又想到哥哥拜托的事情，要怎么辦啊，如今連二爺面都見不到，怎么可能讓他喝下那些茶葉？這二爺也是，明明是給他治病的好東西，他怎么就那么倔呢？
越想越難過，只想安穩(wěn)混過這四年而已，怎么就這么難？
“你在干什么？”正傷心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觀沅嚇了一跳，趕緊抬頭，果然是二爺。
他今天穿一套霜色銀線團(tuán)花錦袍，腰上懸著他從不離身的一顆黑玉棋子，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如此俊美絕倫的公子，臉上卻是一貫的冷苛與疏離。
觀沅著實(shí)沒想到他今天這么早回，看來采菊的擔(dān)心不是空穴來風(fēng)。不過就算她不去看望哥哥，以二爺今天回來的時間，她早個兩腳回來也于事無補(bǔ)啊。
只得如實(shí)回道：“我犯了錯�！�
竇炤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怎么見到觀沅，還是上次遠(yuǎn)遠(yuǎn)見她跟木蕙在廊下說話喊了一聲，讓她沏茶，她也沒來。如今近距離一看，發(fā)現(xiàn)她怎么突然白回去了。
這一白，原本被他故意削弱的美貌便藏不住了，雪白的肌膚，清亮的眸子，一張小臉未施粉黛，卻明艷如同夏日滿池綻放的荷花，撲面而來，直擊心靈。而臉上幾點(diǎn)因皮膚黑而被掩蓋的淡淡雀斑，此時顯現(xiàn)出來，更為她增添許多風(fēng)情。
竇炤掩下心中驚亂，放緩了聲音：“起來說話。”
觀沅只得站起來，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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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沒話找話：“二爺今日怎么回來這樣早？”
“犯了什么錯要罰跪？”竇炤反問。
觀沅低下頭扭著自己的手，想了半天才道：“我出去買泉水，因看熱鬧，遲……”
“二爺你回來了！”
這時碧心等都迎了出來，向竇炤解釋：“觀沅這丫頭近來有些懶散了，活兒也不好好做，出去買點(diǎn)東西還亂逛，我便罰她跪一跪，沒想到?jīng)_撞了二爺。”
“不止呢”采菊趁機(jī)道：“二爺總說最近的茶水不對，都是她準(zhǔn)備的東西不干凈，想是她不甘心被夫人罰在下面伺候，便故意使袢子讓二爺挑我們錯處，請二爺明鑒��！”
竇炤將眉頭皺了起來，看著觀沅：“你還有這等心思？”
當(dāng)著兩個故意潑臟水的丫鬟，觀沅哪里能辯，這會兒就算辯贏了，往后的日子怕是別想安生過，況且說她準(zhǔn)備的東西不干凈她也沒法澄清，出去逛回來晚了卻是事實(shí)。
只得咬了唇，眼巴巴看著竇炤：“二爺，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一時鬼迷心竅，還請二爺饒了我這回�！�
觀沅一雙剛哭過的杏眼黑漆漆水蒙蒙，臉上淡淡的雀斑在陽光的照耀下像跳躍的光斑，不僅不覺得丑，反而將她的美貌更襯出一點(diǎn)別樣味道，十分惹人。
竇炤不得不移開目光，淡聲道：“念你初犯，這次便算了，下次定不饒你�！�
觀沅喜出望外，掛著淚水的眸子里全是感激：“多謝二爺！”
采菊大為不解，沖動道：“二爺怎能這樣饒了她？今日叫她去買泉水她卻閑逛誤了時間，給您的茶水都沒準(zhǔn)備好呢！”
竇炤眸光微沉，聲音不變：“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采菊道：“當(dāng)然要繼續(xù)掌嘴罰跪，她還沒打您就回來了，不能這樣便宜她�！�
竇炤渾身一冷，微瞇了眼睛：“你們還叫她掌嘴？”
采菊被他瞬間變冷的眼神嚇一跳，后退兩步，結(jié)巴道：“是，是碧心姐姐，她，她罰的，不關(guān)我的事�！�
碧心暗恨，深吸一口氣跪下：“是奴婢做主罰的觀沅，只因采菊來告，說她私自閑逛誤了給爺備茶的時間，奴婢這才小懲大誡，希望她警醒�！�
竇炤冷笑一聲：“既然掌嘴罰跪是小懲大誡，你倆越過我私罰他人，我也對你們小懲大誡一回，去外面跪著，掌嘴二十，打完再回來伺候�！�
又吩咐觀海：“你去盯著，打輕了再多加二十�！�
“是！”
采菊大驚失色，還想再求，卻看見碧毫無怨言地磕了頭，跟著觀海出去，她便也不敢再說什么，流著眼淚磨磨蹭蹭跟出去。
雖說竇炤這一動作算是給觀沅出頭，可觀沅一點(diǎn)也不敢幸災(zāi)樂禍，反而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低著頭像根木棍般杵在那兒，只求竇炤不會突然發(fā)神經(jīng)也將她一起罰了。
見人都走了，她趕緊福一福身：“二爺若沒別的事，我先下去了。”
“急什么，跟我來，有話要問你�！备]炤并不想就此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