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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倒是沒有關(guān)系。”封旸在心里嘟囔,要是真把人弄病了,你到時候還得請?zhí)t(yī)。

    白休命沒理會他,冷著臉走了出去。

    陳慧被縛在一匹龍血馬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她早就知道明鏡司是什么樣的地方,進(jìn)去了哪里還能活著出來。

    她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個死人,可阿纏為了她與這人癡纏這么久,卻也被抓了進(jìn)去,讓她心中難安。

    阿纏反而適應(yīng)良好,她都沒用人綁著,十分自覺地爬上了隊(duì)伍中最高大的那匹龍血馬的馬背上,那匹馬刨了刨蹄子,竟然沒把她甩下去。

    白休命一出門,就見到搶了自己馬的季嬋,她那嬌小的身體坐在馬背上,看著搖搖晃晃的。

    后面跟著出來的封旸順著自家大人的目光也見到了這一幕,試探著問:“大人,要不我給季姑娘換一匹馬?”

    白休命沒說話,來到自己的馬身旁,翻身上馬。

    明鏡司衛(wèi)來得快去得也快,周圍店鋪的老板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就策馬離去。

    阿纏之前坐過白休命的的馬,但那時候他牽著馬,速度很慢,她不知道龍血馬跑起來竟然這么快。

    沒一會兒,頭發(fā)就糊了她一臉。

    阿纏和自己的頭發(fā)纏斗了一會兒,最后無奈放棄,她懷疑自己被白休命暗戳戳地報復(fù)了。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明鏡司。

    陳慧直接被人帶走了,卻沒有人來管阿纏。

    她看著邁步朝衙門內(nèi)堂走去的白休命,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白休命進(jìn)入內(nèi)堂后看都沒看阿纏一眼,徑自看起了公文。阿纏先是找了個距離他最遠(yuǎn)的椅子坐下,坐了一會兒覺得椅子太涼,又挪到了前面那張椅子上。

    一個個試坐之后,她成功將自己挪到了白休命眼皮底下。

    “大人,我想喝水�!眲偛趴薜糜悬c(diǎn)脫水,阿纏現(xiàn)在覺得口渴了。

    但這屋子里,只有白休命面前的書案上擺著茶壺。

    白休命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不能喝水嗎?”阿纏可憐兮兮地問。

    與其說她是在要水,不如說是在試探白休命現(xiàn)在的怒氣值。

    白休命拎起茶壺倒了杯茶,壺中的茶已經(jīng)冷了,還沒人來換。

    見他竟然主動給自己倒水,阿纏有些意外,難道他其實(shí)沒有那么生氣?那慧娘的事說不定還能再聊聊。

    她起身來到書案前,正要去端茶杯,卻被白休命攔了一下,他拿起了茶杯遞給她。

    這多此一舉的行為讓阿纏愣了一下,她剛結(jié)果茶杯,立刻又把杯子放了下來,手被燙到了。

    這人竟然用內(nèi)息把茶水加熱了,怎么能有這么記仇的人!

    “不喝了?”白休命問。

    “不喝了�!卑⒗p坐回去,眼睛盯著白休命,腦子卻在飛快地思索,示弱這招是不是用的太頻繁了,今天的效果似乎不太好?

    或許該考慮用別的東西來打動他?可是他需要什么呢?

    她正想著的時候,一名沒見過的千戶走了進(jìn)來,低聲在白休命耳邊說起了話。

    白休命邊聽那人說,邊抬頭看向阿纏。

    等那名千戶說完,他低聲道:“知道了,讓人把契書準(zhǔn)備好�!�

    “是�!蹦敲纛I(lǐng)命后離開。

    阿纏為了表示自己沒偷聽他們說話,正低頭認(rèn)真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這時,她聽到白休命問:“是你給那頭活尸做了防腐?”

    “你怎么知道?”阿纏意外,隨即有些警惕道,“你們對慧娘用刑了?”

    “她是活尸,沒有痛覺�!�

    阿纏沒吭聲,心想,誰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白休命又道:“她不想連累你,問什么就說什么。你呢,有什么話對本官說?”

    “有,真的不能讓我養(yǎng)她嗎?”阿纏語氣特別誠懇。

    與白休命對視片刻,她移開目光,妥協(xié)道:“好吧,是我給她做了防腐。獨(dú)家的防腐技術(shù),可以免費(fèi)教給大人�!�

    “我要這個技術(shù)干什么?”

    阿纏想了想:“可以熏一熏家里的雞鴨魚肉,明年還是新鮮的。這么神奇的技術(shù),大人真的不想要嗎?”

    “可以,等本官學(xué)會后就熏一熏你,讓你明年還是一具新鮮的尸體。”

    “……大人,有話好說�!�

    阿纏撇撇嘴,在心中腹誹,動不動就拿尸體來威脅人,小心眼。

    白休命問:“知道陳慧是怎么死的嗎?”

    “聽她說過,是被嚴(yán)立儒嚴(yán)大人的妻子和兒子放活尸咬死的�!卑⒗p回道。

    “這么巧,嚴(yán)夫人與其子近來都死了。”白休命意味深長道。

    阿纏眼睛一亮:“這個我知道,嚴(yán)夫人是被情夫殺了�!�

    她一副要是白休命感興趣的話,她可以詳細(xì)給他講一講的表情。

    白休命無視了她的躍躍欲試,繼續(xù)道:“她兒子的死呢?”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嚴(yán)大人沒有報官,想來是意外身亡了吧。”阿纏輕描淡寫道。

    “那嚴(yán)立儒中尸毒一事又怎么說?”

    “啊,嚴(yán)大人竟然中了尸毒嗎?”阿纏表情驚訝,“該不會是他夫人對他不滿,暗中給嚴(yán)大人下毒了吧?”

    “不錯,對過口供?”和陳慧說得一模一樣。

    “大人說什么呢。”阿纏笑的羞澀。

    “季嬋�!卑仔菝蝗唤辛怂拿帧�

    “在呢�!卑⒗p抬頭看他,“大人還要問什么,我一定知無不言�!�

    至于真假,那就不一定了,又沒人規(guī)定知無不言一定要說真話。

    “你想養(yǎng)活尸,如果她作惡,你會連坐�!�

    “我知道啊,封大人之前與我說過。”

    “她惹下的麻煩,你也會受到牽連�!�

    阿纏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猛地站起身,臉上帶著喜色,漂亮的杏眼中幾乎冒出了小星星:“你同意我養(yǎng)慧娘了?”

    這時,門外有人通傳:“大人,契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那頭活尸也帶了過來。”

    “進(jìn)來。”

    白休命一句話,門打開,一名千戶手中捧著一張紙和陳慧一起走了進(jìn)來。

    阿纏轉(zhuǎn)頭去看陳慧,兩人才分開不到一個時辰,陳慧身上并無傷口,神色看起來也無異樣,她稍稍放下了心。

    那名千戶將紙小心翼翼放桌案上,白休命朝阿纏揚(yáng)揚(yáng)下巴:“過來�!�

    阿纏像只輕盈的小蝴蝶一樣撲到他的桌案旁,她還不忘回身招呼陳慧:“慧娘快來。”

    陳慧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能聽她的話,也走上前,但看向白休命的目光依舊帶著濃濃的警惕。

    “簽名吧�!�

    阿纏拿起筆在上面寫下了季嬋二字,然后將筆遞給陳慧。

    陳慧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是什么東西,在店里時阿纏就對這人說過,有人可以養(yǎng)半妖,她要養(yǎng)自己。

    所以,這位大人同意了?

    她拿著筆的手都有些抖,寫下的名字也不如往日好看。當(dāng)兩人的名字同時出現(xiàn)在那張紙上,阿纏倒是沒有什么感覺,慧娘額頭處卻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圖紋。

    阿纏湊過去看,那似乎是用古紋寫的夏字。

    這似乎代表著,她們的契約受大夏承認(rèn)。

    白休命將兩人簽過名的契約書收好,才對陳慧道:“從今日起,你的一切行為,會受到明鏡司監(jiān)管,若是犯下重罪,季嬋會與你同罪論處�!�

    陳慧轉(zhuǎn)頭看了眼面上帶笑的季嬋,唇角扯動了一下,她語氣認(rèn)真地對白休命道:“我不會犯罪。”

    也不會讓阿纏受到牽連。

    ??[42]第

    42

    章:季嬋配香的時候,龍骨粉有剩下嗎?

    等白休命說完,阿纏滿含期待地問:“契約簽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不行。”他抬眼看向一旁候著的千戶,吩咐道,“帶他們?nèi)フ彝肯壬�,學(xué)完了規(guī)矩再放回去。”

    “是,大人�!�

    阿纏心里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yù)感,很快預(yù)感成真了。

    這位所謂的涂先生,聽帶她們來的千戶說,是專門為京中有生存權(quán)的非人存在制定規(guī)矩的。

    他看起來倒是不嚴(yán)厲,只是上來就給阿纏和陳慧一人發(fā)了一本冊子。

    笑瞇瞇地對她們說:“冊子上的內(nèi)容,還請兩位盡快記下,離開之前,在下是要考校的�!�

    阿纏傻眼,沒人跟她說養(yǎng)慧娘還要考試的�。�

    “要是考不過怎么辦?”雖然認(rèn)字,但是從來沒上過學(xué)堂的阿纏有點(diǎn)慌。

    “姑娘放心�!蓖肯壬鷳B(tài)度極好,“明鏡司會提供食宿,直到你們成功通過為止�!�

    阿纏瞅了瞅涂先生,確定不能通融,癟癟嘴低頭翻起了冊子。

    幸好冊子上的規(guī)矩雖然多,內(nèi)容卻很好記,最前面的二十條規(guī)矩最為重要,只要觸犯了其中一條,就會被明鏡司處死。

    阿纏認(rèn)真翻了翻,無外乎就是異類不允許靠近皇宮或是軍事重地,不允許刺探或插手朝廷之事等等。

    涉及生死的,大多是軍國大事,她們觸犯的可能性不大。

    還有一些別的條條框框,不允許私下與其他異類交往,不允許使用能力迷惑或者傷害普通人,這些才是她們需要注意的。

    涂先生將兩人留在房中,大概一個時辰后才溜溜達(dá)達(dá)走了回來,他先考校陳慧。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就問完了半本冊子,陳慧一個答案都沒錯。

    涂先生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還和陳慧閑聊了起來:“記性真不錯,聽說你是……活尸?”

    “是�!�

    “哦,看著竟和常人一樣,看來是有些奇遇�!�

    陳慧笑而不語,涂先生似乎只是隨口說說,也沒有追問。

    輪到阿纏的時候,她都已經(jīng)做好在明鏡司吃暮食得準(zhǔn)備了,然而涂先生就問了她兩個問題。

    這放的都不是水了,是海。

    答完了問題后,兩人就被涂先生請了出去,順便還將之前看的冊子塞給了她們,讓她們回家也多看看書。

    兩人一人拿著一本冊子正打算走,就見封旸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見到阿纏,他腳步緩了下來:“季姑娘這是要走了?”

    “對,封大人知道從哪個門出去嗎?”她們現(xiàn)在位于明鏡司深處,剛才拐了好幾個彎,阿纏有些記不清出去的路,怕走錯方向。

    “姑娘若是不急,一會兒我送你們出去吧,我先去見一下涂先生,大人找他。”

    “好,那就麻煩封大人了�!�

    封旸點(diǎn)點(diǎn)頭,走進(jìn)房間,見到正擺弄著一匣子刀具的涂先生,那里面的每一把刀都鋒利異常。

    “涂先生,尸體驗(yàn)完了嗎?”

    “早就驗(yàn)完了,剛剛還順便把你們從刑部弄回來的人尸也剖了一下。”

    這位涂先生本職是明鏡司的仵作,給異類訂規(guī)矩才是兼職,這個兼職也是白大人回京后才有的。

    “大人要見你�!�

    “好,我這就去�!闭f完之后,他試探著問封旸,“剛剛那位姑娘怎么和以前過來的都不一樣,走的是哪位的關(guān)系?”

    在上京,沒有通天的能耐,可沒辦法讓明鏡司給面子。不然隨便什么人都能養(yǎng)異類,上京豈不是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了。

    以前被送過來學(xué)規(guī)矩的,都是些桀驁不馴,用鼻孔看人的勛貴,或是什么大人物的子嗣,養(yǎng)的東西也都亂七八糟。從沒見過這般嬌弱的女子,養(yǎng)的還是活尸。

    如何像人,那也是一具尸體,他一個仵作也不愿意整日和尸體同進(jìn)同出,那位姑娘的膽子是真大。

    封旸隨手指了下身后的方向:“走得是咱們大人的關(guān)系�!�

    “��?”涂先生愣住。

    “別問了,我去送那位姑娘出門,你先去找大人�!�

    封旸轉(zhuǎn)身出了門,阿纏和陳慧都還在外面等著。

    “季姑娘,這邊走�!狈鈺D引著阿纏往外走去。

    季嬋和陳慧跟著封旸,不敢落后半步,明鏡司內(nèi)部到處都是崗哨,看起來就很危險。

    見阿纏謹(jǐn)慎的模樣,封旸忍不住道:“姑娘放心,他們不會隨意出手的。我們大人可比他們嚇人多了,也沒見你害怕�!�

    阿纏氣哼哼道:“我那是無知者無畏,下次不敢和白大人攀交情了�!�

    封旸輕咳一聲:“大人也就是那么隨口一說,若是真的不在意這份交情,他都不會聽你多說一個字。”

    “真的?”

    “當(dāng)然了�!狈鈺D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行吧,信你了�!卑⒗p眸光微閃,對封旸道,“我還以為你們大人不會這么輕易答應(yīng)我,他看起來好像對異類敵意很深?”

    封旸回道:“其他種族還好,我們大人通常都會一視同仁,不過若是涉及到妖族就另當(dāng)別論了。”

    “為什么?”阿纏好奇地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你要記得,養(yǎng)什么都好說,千萬別養(yǎng)妖族。大人在幽州的時候殺的妖數(shù)以百計,沒有一個能從他刀下逃脫。他回京之前,京里就有養(yǎng)妖的,后來都被清理掉了,大人的底線是半妖�!�

    “這樣啊……”

    阿纏若有所思,難怪白休命認(rèn)為她奪舍的時候下手這么狠,這人看來和妖族有深仇。

    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他也抓不到她的小尾巴。

    將阿纏送到門口,封旸才轉(zhuǎn)身回了衙門。

    封旸走進(jìn)衙門內(nèi)堂的時候,白休命正在聽涂先生匯報。

    “大人,那頭活尸的身體已經(jīng)解剖過了,它生前并非是純血人族,而是有微弱的蛇妖血統(tǒng)�!蓖肯壬�。

    “身份確定了嗎?”白休命看向剛走進(jìn)來的封旸。

    封旸立刻回道:“已經(jīng)確認(rèn)了,是鎮(zhèn)北侯府的護(hù)衛(wèi),二十年前就失蹤了。從陳慧的口供來看,這頭活尸一直受到鎮(zhèn)北侯之女方玉的控制,日前不知什么原因?qū)е禄钍タ�。�?br />
    “它要進(jìn)階了,若是到了三階肯定會失控�!蓖肯壬逶挼馈�

    三階是修士的一道分水嶺,對其他異類也一樣。

    “進(jìn)階原因呢?”白休命問。

    “說起這個就有意思了�!蓖肯壬荣u了個關(guān)子,“這頭活尸攝入的血肉根本不足以讓它進(jìn)階,反而是它體內(nèi)的蛇妖血脈很活躍,我猜很有可能是它吃了能夠提升血脈等級的東西才突然導(dǎo)致進(jìn)階�!�

    “能提升蛇妖血脈的東西,難道吃了條龍?”封旸隨口說了句玩笑話,卻見他家大人臉上一點(diǎn)笑意都沒有,反而抬眼看向他。

    “大人?”封旸突然心頭一慌。

    “季嬋配香的時候,龍骨粉有剩下嗎?”

    “……有�!�

    白休命沒有再問什么,而是對涂先生道:“繼續(xù)說�!�

    涂先生開口道:“為了驗(yàn)證此事,我將那名最后死于活尸口中的刑部員外郎的尸體也解剖了,從他殘余的血液中,發(fā)現(xiàn)了很微弱的龍族氣息的殘留。那頭活尸會襲擊他,吸干他的血,可能就是為了那點(diǎn)龍族氣息�!�

    說完,涂先生又補(bǔ)充了一句:“這人最近應(yīng)該接觸過龍血、龍涎之類的東西,當(dāng)然,剛才封大人說的龍骨粉也有可能。不過前提是這些東西的品階要足夠高,至少要四境吧,不然也不至于一點(diǎn)微弱氣息就能讓那頭活尸進(jìn)階�!�

    封旸咧嘴,卻笑不出來。

    四境龍族,殘余的龍骨粉還有恰好死在季嬋家門口的薛明堂……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季嬋。

    實(shí)在讓人很難相信,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季姑娘,能親手設(shè)計薛明堂的死亡,她真的能做到嗎?

    封旸仔細(xì)想了想,他好像是太容易被季嬋柔弱的外表蒙蔽了,倒是他家大人,似乎一直對季姑娘充滿了懷疑。

    “大人,薛明堂的死,還要繼續(xù)查嗎?”封旸問。

    “尸體收拾好還給刑部,這是刑部的案子,和我們無關(guān)�!卑仔菝�。

    涂先生朝白休命行了一禮:“大人,那我就先回去整理尸體了,一會兒刑部要來取。”

    “去吧。”

    等涂先生離開了,封旸才繼續(xù)問:“大人,真的就這么算了,不找……季姑娘問一問嗎?”

    白休命撇他一眼:“問什么,你有證據(jù)嗎?”

    封旸傻眼,沒有證據(jù),全靠猜測。而且這種事,想要查找證據(jù)很難。

    他撓撓頭,突然有了和江開一樣的煩惱,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jīng)開始不夠用了。

    “那就……這么算了?”

    封旸還有話沒說出口,如果真的是季嬋做的,她和薛家的仇可不小,現(xiàn)在薛明堂死了,那薛家其他人呢?

    這個道理,想來他家大人也是清楚的。

    白休命沒理他,而是換了個話題:“最近讓人盯著鎮(zhèn)北侯府�!�

    封旸的注意力立刻轉(zhuǎn)移:“是鎮(zhèn)北侯有什么問題嗎?”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查他女兒和外孫的死因�!�

    “那陳慧豈不是……”

    封旸的話并未說完,雖然之前對陳慧的詢問并沒有深入,但她偽裝身份進(jìn)入嚴(yán)家的事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鎮(zhèn)北侯的女兒和外孫殺了陳慧,陳慧進(jìn)了嚴(yán)家,顯然不是為了給嚴(yán)立儒當(dāng)丫鬟的。

    方玉和嚴(yán)呈的死肯定都不簡單,就算嚴(yán)立儒現(xiàn)在遮掩了過去,等鎮(zhèn)北侯回來也一定能查到真相。

    鎮(zhèn)北侯出手,可不像他們明鏡司,處處都要證據(jù)。

    封旸靈機(jī)一動:“大人是想用陳慧來引鎮(zhèn)北侯出手?”

    “不然呢,若不是看在她還有些用處的份上,本官憑什么放過她?”

    憑季姑娘又哭又鬧又撒嬌唄,把陳慧當(dāng)成餌,也不需要簽契約啊,直接把她抓走不就行了。

    然而自認(rèn)為看穿一切的封旸什么都不敢說。

    他迅速拍了個馬屁:“大人英明。那……屬下這就安排探子日夜盯著鎮(zhèn)北侯府,不過,鎮(zhèn)北侯真的會親自出手嗎?”

    “為他唯一的子嗣報仇,他不會假手他人�!�

    封旸偷瞄了眼白休命,吞吞吐吐道:“要是發(fā)現(xiàn)鎮(zhèn)北侯去了昌平坊怎么辦?”

    白休命沒說話,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封旸。

    封旸立刻就懂了。

    “屬下一定第一時間向大人匯報�!�

    這次沒接收到大人的眼刀,他果然聰明。

    阿纏回到家后,喝了兩杯水,又睡了半個多時辰,才終于緩了過來。

    在明鏡司走了一遭,雖然沒受什么罪,但身心俱疲,不過好在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結(jié)果。

    以后慧娘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再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阿纏睡醒之后,聽到樓下有人聲傳來,以為是有客人上門,結(jié)果下去后才發(fā)現(xiàn)不是客人,而是晉陽侯府的人。

    來的人是晉陽侯府的管家,還有晉陽侯名義上的繼子,薛昭。

    兩人被慧娘攔在樓下不知道多久,見到阿纏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

    阿纏慢悠悠地走下樓,目光從薛昭左臂上的玉制孝字牌上一掃而過,輕笑一聲:“找我有事嗎?”

    薛昭攥緊拳頭,他知道季嬋在笑什么,對自己最好的舅舅死了,她卻在幸災(zāi)樂禍!

    可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說,母親不過是行事稍微過了些,便害得父親在朝堂上被御史彈劾,不但父親被罰了俸祿,連帶著母親的名聲都壞了。

    這一切都是季嬋害的!

    明明都是父親的子嗣,自己和妹妹被人嘲笑了這么多年,她卻能在侯府當(dāng)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何其不公。

    好容易等她失去了一切,這女人卻又陰魂不散,害他一家不得安寧!

    阿纏即便看不透人心,也能猜出薛昭此時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可能會比他那個舅舅更想讓自己死,巧的是,阿纏也是這樣想的。

    她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對一直沉默不語的薛昭道:“沒有事嗎?如果找我沒事,就請回吧�!�

    薛昭朝身旁的管家遞了個眼色,那管家上前掏出十張一百兩額度的銀票。

    “姑娘,這是對你的賠償�!�

    “賠償?”阿纏還不知道今早朝堂上因她店被砸而起的一番波瀾。

    那管家見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只好簡單地說了兩句:“是我們夫人識人不清,導(dǎo)致昨日姑娘店鋪被砸,這些是賠禮。”

    薛氏怎么可能會突然對她賠禮道歉,這事想來還有隱情,不過阿纏沒有深究。

    她一張張的數(shù)起了銀票,將最后一張銀票放下后,她才笑道:“侯夫人可真是大方,這銀票我就收下了。想來最近侯夫人心情不太好,我就原諒她的無理了,還望她節(jié)哀。”

    “季嬋,你不要欺人太甚!”薛昭終究是沒能忍住。

    阿纏目光微動:“薛公子,欺人太甚的,不是你們嗎?”

    ??[43]第

    43

    章:季嬋,你最好別落到我手上

    “你……”薛昭指著阿纏。

    “公子,別忘了侯爺?shù)脑�,莫要�?jié)外生枝�!边沒等薛昭說出什么話,一旁的管家趕忙低聲制止。

    薛昭偃旗息鼓,阿纏卻沒有罷休。

    她站起身,看著被管家攔住的薛昭,慢條斯理地說:“薛公子見過薛明堂的尸體嗎?他死的時候,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

    她注視著眼中怒火焚燒的薛昭,補(bǔ)上了最后一句:“真是活該�!�

    “季嬋,我不會放過你的�!奔緥鹊脑捵屟φ言俅伟l(fā)狂,管家苦著臉一手捂住薛昭的嘴,強(qiáng)行把他往外拖。

    薛昭不住掙扎,嘴里還發(fā)出嗚嗚聲,直到被管家拖出門外,阿纏才聽到他喊:“季嬋,你最好別落到我手上,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阿纏朝退到門外的管家擺擺手:“慢走,不送�!�

    那管家瞧著面帶微笑,目送他們離開的阿纏,只能暗自嘆氣。

    誰能想到先前在府中性情溫和又知禮的大姑娘,出了府后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雖然將大姑娘趕出家門是侯爺?shù)臎Q定,他一個管家無權(quán)置喙,可他還是覺得侯爺做錯了。

    等晉陽侯府的人走了,陳慧走到阿纏身旁,好奇地問:“你與薛家有仇?”

    阿纏轉(zhuǎn)身:“我沒有告訴過你嗎,薛明堂的姐姐給我父親做了很多年的外室,還為他生了一兒一女。我母親過世后,她成了晉陽侯夫人,我母親背上了與外男私通的罪名,而我就是那個證據(jù)�!�

    陳慧愣了愣,她看著阿纏,她說這些事的時候,臉上并沒有帶著憤怒的情緒,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她并未深究,就像前日夜里,她聽到阿纏對薛明堂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也沒有追問一樣。

    無論阿纏是季嬋,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對現(xiàn)在的她而言,阿纏是她最重要的人。

    念頭閃過后,陳慧才道:“這位薛公子看起來不像會善罷甘休。”

    阿纏幽幽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被薛家人惦記上,真讓人寢食難安啊。”

    話是這樣說,但薛家人的短暫出現(xiàn),也并沒有耽誤阿纏吃得好睡得香。

    又過了兩日,阿纏發(fā)現(xiàn)街上行人突然多了起來,并且看起來都朝著一處去,與書鋪的徐掌柜打聽才知道,大家聽說鎮(zhèn)北侯今日便要進(jìn)城,都是去天街湊熱鬧的,想親眼看看“大夏戰(zhàn)神”的模樣。

    阿纏有些好奇地問徐掌柜:“這大夏戰(zhàn)神的名號是誰封的,陛下嗎?”

    徐掌柜笑答:“怎么可能,一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后來大家又聽說鎮(zhèn)北侯在西陵邊境與異族交戰(zhàn),百戰(zhàn)百勝,慢慢的大家也就跟著這樣叫了�!�

    “百戰(zhàn)百勝?這么厲害。”

    “可不是,季姑娘可要去湊熱鬧?”

    阿纏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道:“自然是要去的�!�

    “徐掌柜以過來人的身份指點(diǎn)道:“那你可要快一點(diǎn),天街兩旁的酒樓是最好的觀景點(diǎn),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阿纏笑著應(yīng)道:“知道了,我與慧娘說兩句話就去�!�

    她轉(zhuǎn)身回了店里,陳慧正坐在椅子上縫制香囊。

    此時陳慧手邊已經(jīng)擺了三個縫好的香囊了,這些香囊可比阿纏從外面隨意買來的那些要好得多。

    想來等店鋪重新開業(yè)的時候,這些香囊也會很暢銷。

    “慧娘,聽說鎮(zhèn)北侯要回來了,我一會兒去天街那里瞧瞧,你要去嗎?”

    陳慧放下了手中的針:“我就不去了,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吧,等我回來給你買點(diǎn)鹿血嘗嘗�!�

    陳慧吃人類的食物是沒有味道的,她們這兩天試過,只有血制品能吃出味道來。

    食物對陳慧來說并不是必須的,但是能吃到食物的味道確實(shí)會讓她心情愉悅。

    她臉上露出一抹笑,還不忘囑咐阿纏:“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阿纏隨著人群趕到天街的時候,鎮(zhèn)北侯還沒有進(jìn)城,但寬敞的天街兩旁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湊熱鬧的百姓。

    她站在街道旁張望了一會兒,見對斜面的一家酒樓的二樓還有位置,便拎著裙擺小跑過去。

    在門口迎客的小二見她氣喘吁吁的進(jìn)了店,趕忙請她坐著歇歇,然后才問:“姑娘可是要用飯?”

    “對,我要二樓靠窗的位置。”

    “沒問題,姑娘隨我來�!�

    等阿纏休息好,小二引著她上了二樓,恰好有一個窗邊的位置沒有人,她便占了窗邊的桌子。

    占了這樣好的觀景位置,現(xiàn)在又快要到晌午了,自然是要點(diǎn)菜的,阿纏在小二的里小孩子的哭聲了,八成是被嚇哭的。

    鎮(zhèn)北侯左后側(cè),騎在馬上的人就好看了許多,那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阿纏聽到林歲的兄長在喊“爹”。

    底下那人似乎聽到了林歲兄長的聲音,抬頭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朗聲回了句:“衡兒�!�

    與林衡的激動不同,林歲只是安靜地看著下面騎著馬經(jīng)過的中年男人,那個人可能也看到了樓上的林歲,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

    顯然,他大概是不認(rèn)識他的女兒。

    隊(duì)伍很快便過去了,林衡有些激動,也不管林歲了,直嚷嚷說要回將軍府等他爹回家,其余幾個人也跟著下了樓。

    林歲沒有走,她坐回位置上,喝了一口已經(jīng)有些冷掉的粥。

    “你還好嗎?”阿纏問。

    林歲抬頭瞥她一眼:“怎么,同情我?”

    她正要說自己不需要同情,就聽阿纏幽幽道:“就是有點(diǎn)羨慕,你至少還有爹呢。”

    不像她,她的阿爹不要她了。

    林歲想起關(guān)于季嬋的傳言,心中那些不平忽然散去了一些,也對,至少是個爹,以前不認(rèn)識,現(xiàn)在可以回家認(rèn)識一下,季嬋娘死后,爹都沒了。

    兩人吃完了飯,阿纏要付賬的時候卻被林歲搶了先。

    她對阿纏道:“謝謝你的位置,今天我請�!�

    阿纏也沒拒絕:“好,下次有機(jī)會我再請你�!�

    看完了熱鬧,又吃了一頓飽飯,阿纏買了一桶新鮮鹿血就往家去了。

    林歲雖然不想回家,但除了將軍府她也無處可去。兩人出了酒樓,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隊(duì)伍經(jīng)過了天街,眼看便到皇城外了,鎮(zhèn)北侯微側(cè)了側(cè)身,問身旁的安西將軍林城:“剛才那個是林將軍的小兒子?”

    林城笑道:“讓侯爺見笑了,小兒頑劣�!�

    “年輕人,活潑點(diǎn)好,我家呈兒與你小兒子年歲相仿,以后倒是可以讓他們一起玩�!�

    林城嘴角扯動了一下,笑的并不算誠心:“您說的是。”

    鎮(zhèn)北侯以及安西將軍回京述職,鬧出的動靜實(shí)在不小,皇帝雖然沒有親迎,也派了三皇子代為迎接。

    其他將士與有榮焉,只有鎮(zhèn)北侯神情冷淡,似乎有些瞧不上三皇子。

    三皇子倒也沒什么不滿,畢竟是四境強(qiáng)者,傲氣點(diǎn)是應(yīng)該的。本來父皇是派太子過來迎的,但太子拒絕了,父皇也沒生氣,直接讓他過來了。

    鎮(zhèn)北侯與一眾將軍入宮面圣,皇帝親賜了宴席,他們一直在宮中宴飲,直到傍晚才出了宮。

    鎮(zhèn)北侯喝了不少酒,出宮門的時候身上酒氣很重,但眼神清明。

    鎮(zhèn)北侯府的馬車已經(jīng)在宮外等了一下午了,駕車的是鎮(zhèn)北侯當(dāng)年的親衛(wèi),如今的侯府管家。

    “侯爺。”見到鎮(zhèn)北侯出來,管家上前行禮。

    鎮(zhèn)北侯左右看了看,皺眉問:“怎么只有你,玉兒和呈兒呢?”

    管家硬著頭皮道:“姑娘和小少爺……沒了�!�

    “你說什么?”鎮(zhèn)北侯面色平常,但周圍的方磚瞬間全都炸開,有碎片彈飛出去,還傷到了其他家的馬和等在馬車旁的下人。

    然而鎮(zhèn)北侯絲毫沒有在意這些,他充滿戾氣的眼神凝視著管家:“再說一遍?”

    管家只好將最近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

    “姑娘在外養(yǎng)了個年輕男子,她那個情夫卻和姑娘的丫鬟有了茍且,兩人合謀害死了姑娘。案子是姑爺親自查的,那兩名兇徒也被姑爺處理掉了。”

    “那呈兒呢,他又是怎么出事的?”

    管家將頭深深低下:“聽姑爺府上的管家說,小少爺看上了姑爺身邊伺候的丫鬟,那丫鬟不堪受辱,半夜里刺殺了小少爺,然后自殺了�!�

    “荒謬!”鎮(zhèn)北侯怒喝一聲,“嚴(yán)立儒哪去了,讓他來見我�!�

    “姑爺病了,似乎病得很嚴(yán)重,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沒有上朝了�!惫芗胰鐚�(shí)道。

    鎮(zhèn)北侯似乎不信,微瞇起眼:“走,去嚴(yán)家�!�

    很快,鎮(zhèn)北侯府的馬車停在了嚴(yán)家大門口,嚴(yán)府管家一見是鎮(zhèn)北侯來了,都不敢去通報,直接開了正門將人迎了進(jìn)來。

    鎮(zhèn)北侯進(jìn)了嚴(yán)府后二話不說,直奔嚴(yán)立儒的臥房。

    他闖進(jìn)臥房,看到臥病在床的嚴(yán)立儒后,臉上的怒容散了些許,問床上躺著的人:“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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