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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夫為阿纏診過脈后面色輕松:“這位姑娘只是著涼,額上溫度不高,喝兩副藥將養(yǎng)兩日就好了�!�

    “那就勞煩大夫開藥了�!标惢勐犃舜蠓虻脑掃@才松了口氣。

    阿纏的身體一直很虛,幸好今日病得不重。

    等大夫看完了診,陳慧從對方口中得知他是將軍府的府醫(yī),將人送出來的時候,順便與林城道謝。

    “多謝林將軍遣府醫(yī)來幫忙�!�

    “不客氣�!绷殖遣焕⑹巧线^戰(zhàn)場的人,即使知道陳慧的身份,依舊能神色自若地與她交談,“還要多謝你昨日收留我女兒�!�

    陳慧笑了笑:“林將軍言重了,林姑娘昨日只是受邀來我們府上做客�!�

    說著她看了眼林歲,林歲點頭:“對�!�

    聽她這樣說,林城反而有些欣慰。他知道這個女兒一直很孤僻,如今見她交了朋友,也算是一件好事,雖然這位朋友的身份有些問題,但他也沒有點破。

    他又對林歲道:“歲歲,昨日聽說高洛那孩子受了傷,我已經派人送去了銀兩,也請了大夫隨行,你不要著急。”

    聽到他的話,林歲卻并不覺得高興,他只說了補償?shù)霓k法,卻只字不提害了她弟弟的林衡。

    “知道了。”林歲語氣冷淡下來。

    林城依舊耐性十足道:“今日你大哥也回來了,家中人齊聚,你也回去……”

    林歲打斷了他的話:“我就不回去了,阿纏生病了我不放心,我要住在這里�!�

    她知道林城想說什么,但是她根本不想看他們一家團圓。

    林城微蹙了蹙眉,這時陳慧開口道:“若是林將軍不介意,可以讓林姑娘在我們府上住些時日,免得她回去了,心中還惦記著�!�

    想到進門前女兒的話,林城終于還是同意了。

    林歲就這樣在阿纏家里住了幾日,期間林城又來了一次,帶著她回了府,在將軍府住了兩日,她又跑了回來。

    阿纏知道林歲與她母親關系不好,也不多問。

    這日天氣晴好,三個人打算去逛逛馬市,一開門,卻見對面的將軍府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丫鬟婆子正扶著姚氏與林婷上馬車,林衡則騎在馬上,他們似乎打算出門。

    見到林歲走出來,林婷突然停下,繞過馬車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林歲見到她,身上就像是長了刺的刺猬一般,尖銳得讓人難以靠近。

    林婷站在她幾步外,朝她笑了一下:“姐姐這是要外出散心嗎?”

    “與你何干?”

    “倒也沒什么干系,只是告訴姐姐一聲,母親接了福寧長公主的帖子,要帶著我與二哥去荷園賞荷花,這幾日姐姐就不要回府了,免得沒人為你做吃食�!�

    林歲本來就對賞花沒興趣,林婷的話絲毫沒有刺激到她。

    但林婷卻并不愿意就此罷休,又特地補充了一句:“哦對了,福寧長公主還特地囑咐了母親,讓她務必不要帶著你這樣……不知禮數(shù)的人一起去她的園子�!�

    林歲的臉沉了下來,上一次林婷在長公主的宴席上與她鬧起來,說自己搶了她的未婚夫,讓長公主很是不悅。

    看來自己那位母親說了什么,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倒是讓林婷全身而退了。

    “對自己的長姐說出這樣的話,林二姑娘也算不得懂禮�!标惢墼谂噪S意說了一句,便轉頭對林歲道,“林姑娘,我們還要去看馬,別浪費時間了�!�

    “好�!绷謿q不在理會林婷,與阿纏她們一同離開了。

    林婷看著林歲的背影,表情逐漸陰沉了下來。

    凡是見過她的人,都很喜歡她,偏偏只有林歲和她身邊的人處處看她不順眼,她討厭這樣的特例。

    去馬市的路上,阿纏突發(fā)奇想:“我們干脆買一輛馬車算了,她們要去荷園賞花,我恰好有個莊子在荷園附近,那里也有荷花池子,我們也去賞花�!�

    林歲眨眨眼,心道這么隨意嗎?

    陳慧笑道:“也好,反正最近也沒事做,那莊子之前一直沒去,是該去瞧瞧。”

    說著她又轉向林歲:“林姑娘也可以趁機去城外看看你弟弟,那莊子距離你弟弟住的村子應當不遠�!�

    聽到她這樣說,林歲也動搖了:“那好吧�!�

    于是阿纏挑了匹馬,又買了車架,三個人在路上買了一堆吃食,就這樣直奔郊外的莊子去了。

    人已經出了城,林歲還是覺得這次出行實在有些過于隨意了,但阿纏和慧娘好像都不覺得有什么。

    今日受邀出城賞荷的人家似乎不少,官道上不時有勛貴或高官家的馬車駛過,阿纏她們倒是不急,路過一家茶棚的時候,還停下來要了茶。

    這家茶棚就設在路旁,里面坐著兩個行商模樣的人,還有幾個曬得黝黑的過路村民。

    那幾個村民中的一人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林歲時,眼睛突然亮了亮,高聲道:“這不是高家的小歲嗎?”

    林歲的目光看過去,面容不由緩和許多,與那幾人打招呼:“福貴叔,福貴嬸,王三奶奶。”

    這幾人是她曾經住的那個村子里的村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與她奶奶生前關系都不錯。

    “呦,還真是小歲,有兩年不見了,聽小洛說你回了自己家,最近可還好?”

    “一切都好�!绷謿q聲音放緩,“我聽說小洛摔傷了腿,他還好嗎?”

    “好著呢,前些時日有大夫又去看他,說只要好好養(yǎng)著,以后走路看不出毛病,娶媳婦肯定沒問題�!备YF叔笑呵呵道。

    林歲卻沒有笑,她知道自己弟弟想要的不是娶媳婦。

    既然這幾位是林歲認識的人,阿纏便多點了兩壺茶,還有兩盤點心,坐著與他們聊了起來。

    說到林歲弟弟斷腿的事,王三奶奶壓低聲音道:“小洛的運氣已經很好了,遇到了山君只是斷了腿,反而撿了條命,我聽說隔壁村子有人上了山就沒再下來過�!�

    福貴嬸見阿纏瞪大眼睛聽得認真,忍不住笑道:“哪有您老說得那么玄乎,那山君早就被京中來的大人打殺了,要我說鄰村的那個何老三分明是欠了賭債跑山里躲了起來。”

    王三奶奶卻偏偏不認同這個說法:“你怎么知道山上只有一頭山君,說不定還有一頭沒被抓到呢?”

    福貴嬸也較起真來:“咱們村里的張獵戶之前還在山里過了夜呢,第二日還不是完好無損地下來了�!�

    福貴叔在旁幫腔:“確實,張獵戶打了不少野兔,還分了我家半只,就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沒賣去城里?”

    “可能是嫌野兔賣不上價格吧,張獵戶說山里野兔泛濫,最近村里不少人都進山抓起了兔子,你可別去,當心遇到危險�!备YF嬸提醒福貴叔。

    “知道了,就你膽子小�!备YF叔也不反駁,笑呵呵地應了。

    聽著幾人閑聊了一會兒,又喝了兩杯茶解渴,阿纏她們才與福貴叔一家和王三奶奶告辭,聽說過幾日她們要去村里,王三奶奶還說要請阿纏吃飯。

    與同村人分別后,或許是打聽到了弟弟的近況,林歲心情也好了許多。

    又趕了一個時辰的路,他們終于來到了莊子外。

    阿纏發(fā)現(xiàn)福寧長公主的荷園距離她的莊子還真不遠,似乎就在不遠處的山里,去荷園恰好要經過這里,現(xiàn)在路旁還有幾輛馬車在緩慢前行。

    阿纏她們下了馬車后,一名胖婦人迎了出來,見到她們后神情很是警惕:“你們是什么人?”

    “這座莊子的主人�!卑⒗p回道,“讓莊頭出來見我�!�

    那婦人上下打量了阿纏幾眼,轉身跑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中年男人帶著幾個人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還沒等阿纏說話,莊頭就道:“我們這莊子的主人可是晉陽侯夫人,你是誰,竟敢冒名頂替?”

    阿纏拿出一張文書道:“這是官府的文書,這莊子現(xiàn)在屬于我了�!�

    那男人非但不看文書,反而伸手就要去撕。

    不過他才剛伸手,就被陳慧一把捏住手腕,隨手一甩,人就飛出去幾米遠,直接滾到了路旁。

    阿纏微微張開嘴,贊嘆道:“慧娘,你的力氣又大了。”

    陳慧回道:“沒有,只是學會了一些發(fā)力技巧�!�

    兩人說完,又看向莊頭。這人看起來不是不知情,而是故意的。

    那莊頭從地上坐起來,見旁邊有貴人的馬車經過,竟然干嚎起來:“打人了,有人搶了莊子還想打人!”

    原本行進就不快的馬車這會兒都停了下來。

    其中一輛馬車的簾子掀開,露出了薛氏的臉。

    那莊頭顯然認得薛氏,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薛氏的馬車外:“侯夫人,這莊子的主人明明是您,這人卻莫名其妙地說莊子是她的�!�

    薛氏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其余馬車也不往前走了,里面的人紛紛探頭往外瞧。

    比之前削瘦許多的薛氏來到阿纏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這莊子我不點頭你是收不走的,我想買下這里,你可以開個價。”

    那莊頭在旁幫腔道:“對,我們莊子里的人只聽侯夫人的話,其他的什么人我們是不認的。”

    莊頭帶出來的幾人也都甕聲甕氣地附和:“我們只認侯夫人�!�

    阿纏沒理會薛氏,只對莊頭道:“既然不認,那從今日起你就不是莊頭了�!�

    “憑什么,我在這莊子里住了十幾年,侯夫人都沒說話,你有什么資格趕走我�!�

    薛氏微微一笑,似乎在贊同那莊頭的話。

    這莊子里都是她的人,只要她一句話,就算季嬋拿著地契,也收不走這莊子。

    她原本早就想好了整治季嬋的辦法,只是沒想到季嬋今日才來了莊子里,還恰好撞見了自己。

    “就憑……”阿纏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亮。

    她朝不遠處騎馬的男人不停招手:“白大人,這里�!�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白休命勒住韁繩,轉過頭。

    在這里見到阿纏,他不由有些意外,身下的龍血馬并未收到指令,卻踢踏著馬蹄來到阿纏不遠處。

    “遇到麻煩了?”白休命高坐馬上,看了眼撒潑的莊頭,與一旁的晉陽侯夫人。

    “可不是�!卑⒗p幽幽嘆息,“晉陽侯夫人可能對白大人當日去要我娘嫁妝的事不滿,不然今日也不會如此咄咄逼人�!�

    她捂住胸口,重重咳了幾聲,看起一副來隨時要暈倒的模樣:“方才,晉陽侯夫人還要強買強賣,逼我將莊子賣給她�!�

    感受到白休命的目光,薛氏不由頭皮發(fā)麻:“白大人,是季嬋誤會了我的意思�!�

    “真的是誤會嗎?”阿纏眨著眼,語氣天真。

    “當然�!�

    “那這莊頭呢,他方才還威脅我�!�

    薛氏深吸了口氣:“膽敢威脅主子,這種人就該送官查辦。”

    “那就勞煩晉陽侯夫人幫忙送官了�!卑⒗p聲音輕柔道。

    薛氏擠出一抹笑,在那莊頭的哭嚎聲中,馬車旁的護衛(wèi)上前將人捆了起來。

    白休命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阿纏卻將狐假虎威這個詞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48]第

    48

    章:她竟然被人敲詐了!這還有王法嗎?

    不遠處停著的一輛極為奢華的車架內,福寧長公主姿態(tài)慵懶地掀起簾子,往外看去。

    心中還在奇怪,方才還騎馬跟在車旁的堂弟,怎么轉眼之間人就不見了?

    她朝外面瞧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了人。

    “他這是在做什么呢?”福寧長公主語氣帶著疑惑。

    她身旁伺候的嬤嬤眼尖瞧見了阿纏,頓時笑道:“看起來似乎是哪家姑娘遇到了麻煩,白大人上前幫忙去了�!�

    “他?幫忙?”福寧長公主幾乎要笑出聲,白休命那冷心冷肺的樣子,連見到自己這個堂姐都愛答不理,還會主動幫別人?

    這次雖然是她邀請白休命過來的,可她讓人送請?zhí)臅r候根本沒想過對方會答應。

    一路上,她絞盡腦汁找了幾個話題和他聊了幾句,她不開口白休命就沉默著,對自己都這幅樣子,難道對別人就不是了?

    “那位姑娘瞧著十分惹人憐惜,想來白大人也是一時心軟�!眿邒哒f完后,輕輕咦了一聲。

    “怎么?”

    “那姑娘……有些眼熟,似乎是晉陽侯家的嫡女?”嬤嬤有些不確定地說。她印象中的晉陽侯嫡女,雖然與對方容貌一樣,可舉止卻大有不同。

    “原來是她啊�!备庨L公主來了些興致,“我記得晉陽侯與她斷絕關系了?”

    “確實如此�!�

    “既然遇到了,給她也送上一張請?zhí)桑硕酂狒[�!�

    “是。”嬤嬤笑著應道,心想哪里是人多熱鬧,分明是公主想要看熱鬧了。

    嬤嬤去拿請?zhí)臅r候,阿纏還在輕聲細語地和薛氏說話。

    雖然那鬧事的莊頭被晉陽侯府的侍衛(wèi)綁走了,阿纏卻并沒有就此罷休,她按著太陽穴,眉頭輕輕蹙起:“方才侯夫人實在是太兇了,可真是嚇壞了我。”

    薛氏被阿纏這矯揉造作的模樣氣得半死,深深吸了口氣,余光瞥見依舊坐在馬上,冷眼看著她的白休命,臉上扯出一個假笑:“今日都是我言行不妥�!�

    阿纏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侯夫人就是這樣與人道歉的嗎,看起來不如上次真誠呀�!�

    薛氏表情一滯,想起了上次她讓人去季嬋的店里找麻煩,結果侯爺在朝堂上被參,她也被皇帝親口訓斥。

    上一次帶來的惡劣影響至今還在,原本她還打算為女兒尋一門好親事,最近邀了幾位夫人入府卻屢屢被拒。

    阿纏提醒道:“侯夫人,白大人還在看著呢�!�

    薛氏咬著牙朝身后的丫鬟低聲吩咐:“去拿二百兩銀票過來�!�

    身后的丫鬟不敢多言,趕忙跑回去取銀票,又快速回來,將銀票塞到薛氏手中。

    薛氏抖著手將銀票遞給阿纏,面上還不能露出不悅之色:“這些是壓驚費,你可莫要推辭�!�

    阿纏快速伸出手取走了兩張銀票,然后朝薛氏嫣然一笑:“侯夫人果真大方,這件事便罷了,都是誤會�!�

    “對,都是誤會�!币娂緥瓤偹悴辉偎酪е环牛κ辖K于松了口氣,她又朝白休命道,“白大人,我就不打擾了。”

    也不等白休命回應,她說完就帶著丫鬟和護衛(wèi)快步朝自家馬車走去,像是生怕被叫住一般。

    阿纏往晉陽侯府的馬車上瞧了一眼,薛瀅和薛昭正透過車窗往她這邊看,她心想,這賞荷宴果真是熱鬧。

    等薛氏走了,白休命才翻身下馬。

    他今日穿著一身白色窄袖騎裝,袖口處繡著一條繁復的銀色纏龍,龍口大張。腰間系著同色腰帶,下了馬后更顯得這人腰細腿長。

    阿纏的目光往他腰間瞄了又瞄,嗯,今日他沒有帶刀。

    “用我用的很順手�!�

    方才他還由著阿纏自由發(fā)揮,轉眼這人就有翻臉的趨勢。

    “怎么會呢,明明是大人樂于助人�!卑⒗p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今日多虧大人在場,若不是大人,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本官從不助人為樂。”白休命的目光落在了阿纏手上,指向性很明顯。

    阿纏的手往后躲了躲,白休命慢條斯理地開口:“利用本官敲詐晉陽侯夫人,往大了說,可是在敗壞本官的官聲,你說該當何罪?”

    你才沒有官聲那種東西,阿纏在心里腹誹。

    然后從兩張銀票中抽出一張,伸到白休命面前。

    白休命只垂眼看著,根本不接。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阿纏狠狠心,將第二張銀票也遞了過去,他這才伸手接過,然后十分順手地塞進了懷里。

    這人到底干過多少次這種事才會這么嫻熟�。�

    她氣的想要跳起來,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被人敲詐了!這還有王法嗎?

    幸好不是她的錢,不過這二百兩銀子可不能白花。

    “大人,你能不能借我?guī)讉人啊,這莊子里的人看起來都很兇,我怕他們不肯走,一會兒還要與我鬧�!�

    阿纏既然要收回莊子,這里的人就不能再用了。

    今日這群人能被薛氏攛掇著要趕走她這個主家,來日還不一定做出什么事,她一個都不打算留下。

    白休命:“今日沒帶人來�!�

    “咦,大人今日不是來辦差的,那是來做什么的?”阿纏神色意外地問。

    “賞花。”

    “大人可真有閑情雅致,也不知道要長成什么樣子的花才能引來大人�!彼钦娴姆浅:闷�,該不會是什么天下罕見的名貴品種吧,有點想看。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公主身旁的掌事嬤嬤走了過來,先朝著白休命行了一禮,然后雙手遞給阿纏一張請?zhí)骸凹竟媚�,這是公主給您的請?zhí)@幾日若是您有空,還請姑娘一同來參加賞荷宴�!�

    福寧長公主不是第一次辦賞荷宴,季嬋以前和她娘來過一次,知道這宴會要持續(xù)三四天時間。

    阿纏接過請?zhí)骸斑請嬤嬤替我謝謝長公主,我會去的�!�

    說完,她又問了句:“能帶人一起去嗎?”

    “自然是可以的。”

    阿纏可不覺得長公主是突然看她順眼才會臨時補了一張請?zhí)�,八成是看在白休命的面子上�?br />
    行吧,二百兩銀子買張賞荷宴的請?zhí)�,還是她賺了。

    掌事嬤嬤正要離開,這時白休命開口道:“勞煩嬤嬤幫我個忙。”

    “您說�!�

    “這座莊子里的人不太干凈,把他們都清走,再換上一批人�!�

    掌事嬤嬤看了眼不遠處的莊子,笑道:“這容易,奴婢這就吩咐人去處理�!�

    說罷她又看向季嬋,詢問道:“季姑娘對新的莊戶有什么要求嗎?”

    阿纏想了想回道:“老實本分就好。”

    “好,姑娘稍等片刻,我這就讓人來清理莊子�!�

    等這位掌事嬤嬤走了,阿纏立刻對白休命道:“謝謝大人,大人可真好�!�

    白休命睨她一眼,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朝福寧長公主的馬車而去。

    “大人慢走,路上小心,我明天找大人一起賞花呀。”人都走了,阿纏還在殷勤地揮著她的小手帕。

    二百兩銀子物超所值,感謝晉陽侯府人慷慨解囊。

    公主身邊的掌事嬤嬤果然雷厲風行,那邊去荷園的車隊還在慢悠悠地往前走,她已經派了人領著幾名護衛(wèi)進了莊子。

    沒一會兒,那些原本的莊戶們就排著隊被趕出莊子。

    阿纏帶著陳慧與林歲進了莊子歇息,發(fā)現(xiàn)這些人離開的時候,竟然還將莊子里打掃了一番。

    那名被派來的管事怕阿纏等急了,特地過來與她說,新的莊戶再過一個時辰就能過來,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果然沒過多久,新的莊戶就都來了,阿纏從這些人里選了個看起來精明懂事的做了莊頭,她這座莊子就算是徹底收了回來。

    那莊頭上任后,立刻讓人為她們收拾好住處,聽說她們要自己做飯,也沒有多言,只準備好了新鮮的食材送了過來。

    吃過了飯,阿纏興致勃勃地帶著陳慧與林歲去水塘邊看荷花,可惜這里的荷花稀稀落落的只長了幾個花苞,短時間內看起來并不打算開花。

    阿纏有點失望,對林歲道:“我們還是明日去荷園賞花吧,正好上午賞完了花,下午去看望你弟弟�!�

    “都可以�!比ツ暌κ弦矝]帶她來參加賞荷宴,林歲并不介意先看了花再走。

    阿纏想了想又道:“從城里走得匆忙,沒帶禮物,明天從莊子里抓兩只母雞帶上�!�

    她已經知道了,去別人家里探望是要帶禮物的,莊子里滿地奔跑的母雞在阿纏眼里可是規(guī)格很高的禮物了。

    林歲想著弟弟傷了腿,是應該喝點雞湯補一補,于是就同意了。

    兩人愉快地達成一致,又商量好了明日的行程,便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一早,卯時不到,阿纏就被公雞的打鳴聲吵醒,整個人都是懵的。

    起床后,她臨時把昨天定好的禮物換成了一只公雞一只母雞,出門前還讓莊頭把它們綁好,等她回來就拎著它們去送人,這次一點都沒覺得心疼。

    三人乘著馬車沿著莊子旁的那條路往里面駛去,拐過幾道彎,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就見到了依山修建的荷園。

    這座荷園依山傍水而建,將山中美景盡攬園中。

    出示了請?zhí)�,她們被恭敬地請入園中。

    荷園占地極大,園中大大小小有好幾處水塘,里面生長著品種不同的荷花,且大部分都已經開放。水面上還修建了回廊與涼亭,恰好能讓人在水面上觀賞荷花。

    若是不想與去涼亭賞花,還可以坐船。

    三個人在荷園里逛了一個多時辰,最后坐上了船。

    坐著船穿行在水面上,身邊就是朵朵綻放的荷花,陳慧與林歲都在欣賞美景,只有阿纏強烈要求下船,無奈才劃了兩圈的船夫只好將她們送回岸上。

    阿纏上岸的時候腿都是軟的,她第一次坐船,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暈船。

    見阿纏這幅模樣,陳慧好笑地與林歲一起扶著她,找了處少有人經過的回廊,讓她坐在旁邊的石椅上歇著,陳慧則去了廚房為她們拿吃食。

    荷園這里整日提供吃食,想吃可以隨時去廚房端。陳慧離開后,阿纏緩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了過來。

    她靠在林歲的肩膀上哼哼唧唧:“一會兒吃完東西我們就走,這里克她!”

    林歲想到剛才阿纏一副自己要被船夫害死在船上的表情,忍笑:“你昨天不是說要陪那位白大人賞花嗎?”

    “不賞了,我們沒有一起賞花的緣分。”

    “好吧。”可能是要回村心情好,林歲今日難得多說幾句話,“我們村子里也有水塘,里面養(yǎng)了不少魚,我以前和我弟弟最喜歡在水塘邊釣魚,一會兒我可以教你釣魚,王三奶奶做魚可好吃了�!�

    “好呀�!卑⒗p頓時來了興趣,纏著林歲問起了村子里還有什么好玩的。

    林歲回憶著自己以前的生活,對阿纏說:“村里的孩子偶爾會去后山玩,山上有幾棵果樹,到了季節(jié)大家就去摘果子,不過奶奶不許我和弟弟上山,有一次我偷偷上山迷了路,還是我弟弟偷偷跑上山將我?guī)Щ丶业��!?br />
    阿纏靜靜地聽著林歲說起她在村子里的童年,她的表情是少見的恬靜,那段在旁人眼中貧窮困苦的日子,她很懷念。

    “你弟弟今年多大了?”阿纏問。

    “他今年正好十五歲�!绷謿q想也不想地回答,“去年他考上了童生,村里的先生都說他聰明又刻苦,在讀書一道上很有天賦�!�

    說著說著,林歲溫和的表情漸漸散去:“如果不是林衡那些人心思歹毒強迫他上山,他也不會斷了腿,往后還不知能不能繼續(xù)科舉�!�

    兩人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兩道身影就站在她們不遠處,將她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等陳慧端著東西回來的時候,那兩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丫鬟扶著林婷的胳膊,語氣帶著些許不忿:“難怪夫人瞧不上大姑娘,果真是鄉(xiāng)下長大的,為了一個外人竟然還說起了二公子的壞話。”

    林婷輕笑一聲:“這不是很好,她若是不說,二哥又怎么知道他的親妹妹心里這么怨恨他�!�

    兩人穿過一處垂花門,前面的花園中,有不少年輕男女聚集在里面游戲。

    林婷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一眼便瞧見了穿著大紅色騎射服的林衡,低聲對丫鬟吩咐:“一會兒你就將聽到的話如實告訴二哥�!�

    “姑娘,你是要……”丫鬟眼睛一亮。

    林婷不再言語,帶著丫鬟一起來到正與友人比試射箭的林衡身旁。

    林衡放下弓箭,轉身就見到了林婷,他笑問:“你怎么過來了,不是不喜歡這些游戲嗎?”

    林婷道:“母親那邊沒意思,我就來尋二哥了。”

    說著她遲疑了一下,又道:“方才我在園子里看見了大姐姐�!�

    聽她提起林歲,林衡皺了下眉,表情明顯不悅:“她是怎么進來的?”

    “不知道,大概是被誰帶進來的吧�!�

    林婷漫不經心地說著,她偏頭看了眼身旁的丫鬟,那丫鬟便上前語帶氣憤道:“二公子,奴婢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大姑娘方才與人說話的時候提起了您……”

    “她說了我什么?”

    “她、她與旁人說您心腸歹毒,都是您害了她弟弟不能科舉。”

    林衡怒極反笑:“好啊,我當初沒弄死那個小畜生反而讓她對我生了怨恨,一個泥腿子難道想考上進士不成?”

    林婷擺擺手讓丫鬟退到后面去,等丫鬟走了,她才上前低聲安撫林衡:“二哥何必與大姐姐一般見識,你也知道,她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的,本就沒讀過幾天書,對家里人沒感情也是正常�!�

    林衡冷哼一聲:“母親已經將她帶回家兩年,她還是沒有一丁點長進,我看她就是一個白眼狼,這種人就不該留在府里�!�

    林婷嘆息一聲:“可惜了母親的一片慈母之心,大姐姐卻只把她在鄉(xiāng)下的弟弟當成家人,方才聽她說,似乎要去村子里探望她那個弟弟呢�!�

    林衡表情陰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婷見狀勸道:“二哥在園子里與人比試箭術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起去山中玩耍。二哥上一次去山中行獵遇到了意外,許諾我的小兔子都沒帶回來,這次可不能失言了�!�

    林婷的話說動了林衡,他本來就對賞花沒興趣,要不是母親說這樣的場合必須要出席,再加上他的幾個朋友也都過來了,他才不會來呢。

    “也行�!甭晕⑺妓髁艘幌�,林衡就答應了,他語氣有些陰森地說,“正好,進山行獵還缺一個向導,那小子的腿也養(yǎng)了一段時日了,該好了。”

    林婷看著開始呼朋喚友,和他們商量著一起外出上山打獵的林衡,將嘴角溢出的笑用帕子遮住。

    毀掉林歲其實很容易,只要除掉她最在意的人就行了。以她那樣暴躁的脾氣,只要知道了這件事與二哥有關,必然會遷怒林家所有人,此事鬧大之后,她只會與林家決裂。

    林婷一開始就知道如何拿捏林歲,不然也不會輕易離間了她與母親的感情。母親最討厭別人忤逆她,偏偏林歲以為她是母親的親生女兒,言行無所顧忌,可真是個蠢貨。

    等二哥為她掃清了障礙,到時候就算父親再舍不得這個親生女兒,他也遲早會被林歲的言語傷到,若是父親對她失望了,林歲又算是什么東西。

    林歲不想她留在林家,難道她會希望林家多出一個林歲嗎?她從小在林家長大,林府是她的家。

    安西將軍也只能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她林婷。

    ??[49]第

    49

    章:比起林歲的命,他的命當然更要緊

    林衡這次叫的還是上次與他一起打獵的那幾個人,上次他們本來就沒玩盡興,聽他說還要再去一次,不由都動了心思,各自吩咐身邊伺候的人去準備馬匹和弓箭。

    林衡來到薛昭跟前,拍拍他肩膀:“走,一會兒打獵去�!�

    薛昭有些猶豫,他不是不想去,能夠進入這個圈子對他來說殊為不易。

    但是自從舅舅過世后,他娘尤其重視他的安危,甚至不愿意讓他一個人出門,薛昭心中厭煩,卻也不敢忤逆。

    見薛昭不動,林衡皺了下眉:“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我要先去與娘親說一聲。”薛昭感覺到林衡的不悅,趕忙道。

    “行吧,這么大的人了,出去玩還要告訴娘�!绷趾馄财沧�。

    “林兄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薛昭裝作沒聽到他的話,匆匆去找薛氏。

    薛氏帶著女兒薛瀅坐在不遠處的蘭荷苑里,這里聚集了不少勛貴家的女眷,各家的姑娘們或彈琴或作畫或嬉戲游玩,她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坐在一旁說話的各家夫人們看在眼里。

    與其說各家夫人聚集在這里是為了賞花,不如說是趁機為家中子嗣挑選適婚對象。

    因為晉陽侯上次被皇帝斥責過,至今還沒人上前與薛氏攀談,薛氏心中略微有些焦急。

    薛昭來到蘭荷苑外不敢擅闖,讓守門的丫鬟代為通傳,不多時薛氏便被引了過來。

    “昭兒,你不是在園中與人玩嗎,怎么過來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薛氏見到兒子不由問道。

    “沒什么事,是林兄約我外出狩獵,我來與娘親說一聲�!�

    “不行,不能去。”薛氏一聽他要出去打獵,臉色立刻變了,“上次你就是與他們出去,結果在山上遇到了虎妖,難道還不長記性?”

    “娘,那只是意外,況且那頭虎妖已經被明鏡司的人處理掉了,這次不會再出事了�!�

    “那也不行,山里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就算沒有妖怪,若是遇到意外呢?叫你去的那些人難道會管你?”

    薛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緊皺著眉:“娘,兒子總要與人交際�!�

    “那就與正經人交際,你看你結識的那些紈绔……”

    薛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昭打斷:“你以為正經人愿意與我結交嗎?”

    他指著自己道:“娘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雖然他是晉陽侯唯一的兒子,但他的身份至今也過不了明路,許多勛貴子弟根本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也是在書院里故意接近理國公家的三公子,才被他帶入了這個圈子。

    偏偏他娘什么都不懂,卻還怨他。

    薛昭的話讓薛氏喉頭一哽,再也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紅著眼道:“都是娘沒本事,害得你和你妹妹被人瞧不起。”

    見他娘這么難過,薛昭也放緩了聲音:“娘,這不是你的錯,要怪也是怪季嬋……以后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是,我們一家會越來越好的�!毖κ想m然這么說,眉頭卻還是皺著,她心知不能強留下兒子,只好道,“你這次去山上,可要格外注意�!�

    “您就放心吧,他們這次出門都帶了護衛(wèi),不會有危險的。”

    “那晚上能回來嗎?”

    “能,您等兒子給你獵只狐貍回來�!�

    薛昭與薛氏說完話,匆匆去找林衡。

    找到林衡后,一行人背著弓箭策馬離開荷園,他們身后還跟著四名理國公府的護衛(wèi),都是二境修士。

    有了這幾名護衛(wèi),他們幾人都放松了不少。

    “林衡,這次咱們從哪兒進山?”

    理國公的三子張序姚大聲問道,張序姚的母親是理國公的填房,也是林衡的母親姚氏隔房的堂妹。

    林衡與張序姚算是表兄弟,這才是他們能玩到一起的原因。

    “還是之前那個地方,那邊野獸多�!�

    “那地方可不好進,你記得路嗎?”

    林衡嗤笑一聲:“不用記路,上次那個領路的不是挺好用么,這次還找他�!�

    幾個人聽林衡提起上次領路的人,不由都笑了起來,還有人說:“那小子沒死啊,我還以為他被虎妖吃了呢�!�

    “大概是嫌他身上土腥味重吧�!�

    幾人哈哈大笑,很快就來到了黃溪村。

    坐在村口閑聊的村民們見到了這群騎著高頭大馬還帶著護衛(wèi)的年輕公子哥,都遠遠避開,誰也不敢上前問他們是來做什么的。

    林衡看都沒看那些村民,輕車熟路地找到林歲弟弟的家,下了馬,一腳踹在不怎么結實的大門上,將半掩的門踹開。

    正穿著一身短打在家里劈柴的高洛聞聲抬起頭,見到林衡和門外那一群騎著馬的勛貴子弟,握著斧頭的手跟著緊了緊。

    “你們要干什么?”高洛警惕地問。

    林衡垂眼瞧了瞧他的右腿:“聽說你瘸了?”

    “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爹前幾天還找人來給你看過腿吧,看樣子是給你用了靈藥,不然也不會這么快就能下床,是不是還給你銀子了?”林衡不答反問。

    高洛繃著臉:“如果你是來要銀子的,我這就還給你。”

    “免了,那點銀子買你一條腿算你賺了,你還是好好收著吧。這次找你是讓你帶我們上山的�!�

    “我不去!”想到上一次上山的經歷,高洛吞了吞口水,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好容易撿了條命回來,這次說什么也不會再去了。

    “哈。”林衡嗤笑一聲,“這可由不得你,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只好把你另外一條腿也打斷了,讓你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他絲毫沒把高洛放在眼里,看他倔強的樣子,冷笑一聲:“你不會真以為林歲會為了你和我翻臉吧,醒醒吧,別做夢了�!�

    他說著,朝身后的護衛(wèi)招了招手。

    其中一名護衛(wèi)走了進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高洛。

    這人的眼神很嚇人,高洛被看得毛骨悚然。

    那護衛(wèi)問林衡:“林公子,現(xiàn)在就打斷他的腿嗎?”

    林衡笑了聲問:“高洛,去還是不去?”

    高洛咬緊牙:“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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