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前車之鑒的周敖給出了肯定答案。
他一邊數(shù)手里的身份卡數(shù)量一邊回憶：“我記得當(dāng)時為了躲避追債，我們找了好多地方封印身份，最后只有街道辦事處肯收。結(jié)果我們剛離開街區(qū)，就失去意識了……果然就是身份的原因！”
所以她們剛一回到社區(qū)內(nèi)，身負(fù)邀請函的唐心訣四人就立刻變回了人類，只有他還是河馬形狀。
他嘆了口氣：“但現(xiàn)在拿回身份卡，看到上面欠的債，突然感覺當(dāng)河馬也挺好的……不對，這個數(shù)量？”
周敖瞪大了眼睛看著最后一張卡，嘴巴不可置信地張開。
與其他四人不同，他不僅“贖回”了自己的身份卡，走之前還額外向606借了5斤，用團(tuán)體打包價把所有同伴的卡全部拿了出來。
所以現(xiàn)在他手里本該有11張卡，但為什么無論怎么數(shù)，都只有8張？
“如果不是辦事處給你扣了3張，就說明在你回來之前，已經(jīng)有人提前來過了。”
唐心訣挑起眉：“你的同伴中，已經(jīng)有人恢復(fù)了人形�！�
周敖連忙開始絞盡腦汁回憶，查找那三張身份卡的歸屬。
“如果我沒記錯，應(yīng)該是老張、麗可和……小宛？”
他揉了揉眉心，確認(rèn)自己記憶沒錯亂：“可是我明明記得，我親眼看到，小宛就自爆在我面前……她怎么可能還活著？？”
第199章
變換社區(qū)體驗
“有沒有可能是其中一人或兩人回來，卻總共帶了三張身份卡走？”
張游提出猜測。
周敖搖頭：“可這也說不通，因為她們分別來自三個不同寢室，互相之間都不熟，就算帶應(yīng)該也是帶其他人啊。”
“這樣說來，只有一個可能性最高�！碧菩脑E道：“她們?nèi)巳蓟貋磉^�！�
也就意味著，就在周敖忙著逃命，重返社區(qū)與鬼怪周旋的時候，失散的同伴里已經(jīng)有人提前解決危險，找到了取走身份卡的方法，并且時間差甚至大到讓她們連影子都沒看到！
周敖努力在腦海中消化這件事，最終還是難以理解：
“不可能啊……她們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靠著精神力異能加持，又踩中狗屎運(yùn)恰好遇上唐心訣一行，借著“VIP游客”的特殊待遇，才摸爬滾打跳過了“交錢”這一環(huán)節(jié)。
他很清楚，這中間但凡缺了一步，自己活命的概率連一成都沒有。
——換句話說，周敖之所以敢一口氣拿走同伴的身份卡，就是確定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很難再回來了。只有得到通關(guān)方法后主動去尋找，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三人能逃脫鬼怪追捕，又怎么變出錢來？更何況小宛當(dāng)時碎得比他臉上的雀斑還徹底，怎么能死而復(fù)生？
見小河馬怎么都想不通，唐心訣聳聳肩：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找一個人問了�！�
……
“哦，你說那三個人��？”
一行人重返街區(qū)辦事處，一開始周敖敲門還無人應(yīng)答。直到606也敲門，辦事員才不情不愿走出來，剔著牙開始回憶：
“一個是長頭發(fā)小男生，一個是光頭小女生，還有一個女生燙著波浪卷，我說的沒錯吧？”
周敖點頭如啄米：“對！波浪頭就是小宛，她的其他特點是……”
辦事員直接打斷他，開門見山：“前兩個人一起回來的，每人付了1斤拿走身份卡，后面這個波浪卷是別人付的錢。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別人付的錢？
周敖一怔，606對視一眼，唐心訣問：“是誰付的？”
“這可就不能說了，我是看在你們是VIP的份上才說了這些�！鞭k事員小山大的身軀輕輕靠在辦事處門口，將門框壓出一道裂痕。她從牙里掏出一根血紅的肉絲，理直氣壯道：
“我們辦事處是有原則的，不會隨便透露游客信息�！�
“這樣啊�！碧菩脑E笑笑：“原來是其他[游客]幫的忙�！�
辦事員：“……我說了嗎？沒有吧！”
奇了怪了，這人是怎么聽出來的？
“不用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唐心訣態(tài)度平和地繼續(xù)問：“那個長頭發(fā)男生叫什么名字，身體狀態(tài)有什么受傷的地方嗎？”
“哦，他叫張鵬輝。身上傷挺多的，至少幾十處吧。另外那個女生，叫什么馬麗可的也一樣，反正吊著口氣，也不知道怎么提前恢復(fù)的人形，后面那個小宛倒是狀態(tài)還不錯，但是她運(yùn)氣好，被……”
辦事員嘴巴禿嚕出一大堆，說到這里才戛然而止，警惕道：
“我們是有原則的部門，不該說的一句也不會說，你們不要再問了！”
唐心訣點點頭：“所以幫了小宛的人也和我們一樣，是VIP游客。”
辦事員：“……”
她剔牙的手緩緩?fù)谧旖牵骸拔艺f了嗎……沒有吧？？？”
她分明記得自己沒說啊！
“你說不會透露游客信息，但問你那三個人的信息你都知無不答，說明只有[一部分游客]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
唐心訣平靜解釋。
再結(jié)合對方說話間的態(tài)度差異，不難判斷出這部分游客的身份。
——極少數(shù)擁有優(yōu)先權(quán)、隱私權(quán)的VIP。
郭果倏地睜大雙眼：“所以這個副本里，除了我們，他們……”她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周敖，喉嚨吞咽兩下：“還有其他考生？？”
張游迅速接受了這一可能性，冷靜開口：
“游戲只說這是我們的獎勵副本，但沒說只屬于我們�！�
從看到周敖這批考生開始，她們就該意識到這點了。
說到這里，辦事員連牙都不剔了，匆匆就要把碩大身軀塞回門內(nèi)：“我可什么都沒說，這都是你們自己猜出來的，我沒違反任何規(guī)定哦！”
“辦事員！別走，辦事員！”
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道聲如暴雷的大喊，眾人齊刷刷轉(zhuǎn)頭，只見一個高大卻暴瘦的女人拎著個小孩飛速跑過來，正是那名砸碎了抓娃娃機(jī)的熊孩子母子倆！
郭果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唐心訣攬住她手腕：“沒事，不是沖我們來的�！�
眨眼間女人已經(jīng)飛奔到面前，直接忽視了唐心訣等人，強(qiáng)硬插隊到她們前面，一把抓住辦事員衣角：“我們娘倆快死了，你們辦事處要給我們做主�。 �
小孩也敏捷地抱住對方大腿，猴子一樣爬上去：“別走！做主！”
唐心訣若有所悟：“原來你們大學(xué)城要想辦事需要這種風(fēng)格，學(xué)到了�！�
辦事員：“……”
她一跺腳把母子倆都甩下去，氣哼哼退出來暴躁道：“什么事？”
母子有些畏懼地后退兩步，母親急忙說：“我要撤銷一個自動扣費項目，這個敗家賠錢孩子弄壞了抓娃娃機(jī)，不知道為什么錢扣得格外多，把我們剛發(fā)的工資都扣光了！”
辦事員取出一個本子翻了兩頁，搖頭：“系統(tǒng)沒出錯，你兒子弄壞的那個娃娃機(jī)，里面有十幾個非死亡外來者，被你們放跑得干干凈凈，按照底價百分之十來賠償，正好是你倆一年工資吧�！�
母親眼神發(fā)直，聲音干澀：“……十、十幾個活玩具？那我要是抓回來一個，是不是就能抵消了？”
隨著話音，女人手里染滿黑血的剔骨刀都興奮地微微顫抖起來。
站在刀邊的周敖開始默默向后挪。
辦事員還是搖頭：“不建議你浪費時間，這些外來人員有一部分已經(jīng)恢復(fù)身份了，剩下的就算還在，2號街這么大，是你找得快，還是被債務(wù)吸成干尸得快？我勸你們抓緊時間去打工吧�！�
“打工怎么可能賺得到這么多！我可憐的孩子啊，才這么小就要瘦死了……”女人抱住小孩開始撒潑。
小孩也嗚嗚大哭：“媽媽，不要難過，別想我！”
辦事員無動于衷，甚至又掏出一根胡蘿卜開始啃：“再哭就視為鬧事，全部進(jìn)□□房。”
女人瞬間收勢，討好地商量道：“能不能先貸款？你們放心，我明天就把兒子賣到黑礦里當(dāng)童工還錢�！�
小孩：“……”
“不行，這邊顯示你剛剛暴打多名社區(qū)居民，品行記錄非常差，不能給你開貸款�！�
女人急了，只能祭出最后一招：“那先給我辦理戶籍分割，我要和這個小兔崽子斷絕母子關(guān)系，他自己的債自己擔(dān)……”
聲音剛落入空氣，小孩格外敏捷地拔腿就跑！
恰好站在他逃跑方向上的郭果立刻躲閃，卻不想女人隨后撲上來抓人，小孩又迅速改變方向，直直撞進(jìn)了郭果懷里——
[救我——]
郭果只來得及在精神連接里哀嚎一聲，整個人就被撞出了好幾米遠(yuǎn)，重重砸在墻壁上。
“果果！”
“小兔崽子哪里跑！”
一群人影同時撲了過去。最前方，熊孩子母親的剔骨刀裹著一道陰風(fēng)去勢洶洶，606看得清楚，女人雖然嘴上罵孩子，刀鋒卻明顯正對著郭果的腦袋！
鄭晚晴臉色一沉拔快速度，銀手臂徑直握向?qū)Ψ降牡渡怼?br />
郭果被小孩砸出一口老血，也怒從心頭起，一把扯下吊墜：“都看我好欺負(fù)是嗎？”
吊墜攥在手心，落手就朝熊孩子腦袋罩去！
郭果半點沒留速，已經(jīng)做好了碰個硬骨頭的準(zhǔn)備。然而拳頭落下，既沒有痛感，也沒有頭蓋骨——
只有她緩緩收縮的瞳仁，和瞳孔里映出的一堆粉末。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已經(jīng)瘦到極致的小孩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最后一絲生命力，身體徹底化為枯萎的樹枝。還沒等拳頭落下，這具“枯枝”就自動化為齏粉。
而當(dāng)她一拳砸下，只有粉末在空中洋洋灑灑飄起，糊了滿手。
“……”
骨頭沒碰到，骨灰倒是碰了很多。
就在這一刻，幾道身影也同時沖了上來，瘦高女人一個急剎車，目眥欲裂：“你在干什么？！！”
郭果張了張嘴，弱弱攤開手心吊墜，施了個凈化技能：
“我在……為他超度？”
第200章
變換社區(qū)體驗
為了證明小孩化灰和自己沒關(guān)系，郭果特地張開手示意：“那個，你如果不信的話，要不然，我也幫你超度一下？”
只見[凈化]的白光悠悠落下，小孩漆黑的骨灰被漂白成灰色，更稀碎了幾分。
恰好一陣風(fēng)吹過來，吊墜上的粉末又倏忽起飛，在女人面前飄蕩。
女人：“……”
“啊——我的兒子�。。 �
反應(yīng)過來后她一聲銳利尖叫，郭果立刻在606另外三人幫助下飛速閃開，原地只留下一堆粉末。
女人抱著粉末，頭發(fā)倒豎：“你殺了我兒子！我要你們償命��！”
郭果：“？？？你有毛病沒有？他是自己撞上來又自己碎掉的好嗎！”
現(xiàn)在鬼怪都開始搞碰瓷了？
然而女人根本不聽解釋，大叫一聲舉起刀，就朝郭果砍來——
“住手，辦事處門口不準(zhǔn)斗毆！”
橫空劈下一道響雷似的大喝，鄭晚晴的鋼鐵手臂虛影還沒來得及對轟上去，女人就被一條粗壯大腿踹飛了出去。
兩米多高的辦事員轟然落在雙方中間，叉著腰俯視她們，嚴(yán)肅道：
“城有城法，區(qū)有區(qū)規(guī)。因果不滅，死生輪回。別的地方俺不管，在這兒待著就得遵紀(jì)守法，懂嗎？”
女人不服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們殺了我孩子，我要她們償命，有錯么？”
辦事員撇嘴：“睜眼說瞎話咧，什么償命，你分明是饞人肉啦。再說，你小孩明明是窮死的嘛。你們不是最應(yīng)該清楚嗎，變換社區(qū)莫欠債，閻王來了也難償。讓我看看，再還不上債呀，你也快了！”
最后幾個字一出，女人臉色驟然大變，也不再對著606幾人殺氣騰騰，連地上的骨灰都不管了。一骨碌爬起來向遠(yuǎn)處飛奔，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
危險……結(jié)束了？
周敖遲鈍地眨眨眼，身上的雞皮疙瘩這才緩緩散去。
“終于完事了，這破工作，累得我都掉秤了�！鞭k事員搖搖頭，又掏出一根玉米塞進(jìn)嘴里。
然而這時又忽聽唐心訣聲音響起：“她要去賺錢還債？”
“當(dāng)然啊�！鞭k事員一臉“這種問題也需要問”的表情。
唐心訣繼續(xù)追問：“以她欠下這么多的債務(wù)，也有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還得清嗎？”
正在擦汗的周敖一怔，仿佛從這句話中意識到了什么。
辦事員不假思索：“當(dāng)然了，差不多還剩三百多斤吧，沒到必死無疑的程度。只要別像她孩子一樣持續(xù)作死就行�！�
“去搏命？”
“怎么可能！別看它們兇神惡煞，實際能在這生活的居民，往往比你們這幫外來者還要惜命得多。”
辦事員砸吧砸吧嘴，語重心長道：“那些危險的活計，都是留著坑你們?nèi)プ龅睦�。�?br />
被坑過無數(shù)次的周敖：“……”
而唐心訣卻微笑起來：“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跟著她走，就能找到既安全又賺錢的辦法，對嗎？”
……
雖然辦事員拒絕再回答問題并給辦事處掛上了“今日休業(yè)”的牌子，但幾人依舊得到了答案。
周敖更是感覺自己連天靈蓋都被打通了：“對啊，我還可以這樣！”
跟著“本地人”走，不比自己摸爬滾打有用多了？他們當(dāng)初怎么就沒想到呢？
唐心訣把精神鏈接里的定位扔給他：“這是那位破產(chǎn)居民的位置，你現(xiàn)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周敖既激動又有些遲疑：“那你們……”
“我就先不過去了�！碧菩脑E搖頭道：“我還有一些事情想做。精神連接開著，有危險隨時說�！�
“謝謝，謝謝你們�！敝馨讲恢涝撛趺幢磉_(dá)感激好了，他只能抹了抹眼圈鄭重說：“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錢賺回來還給你們，還有找出口的事，還有……哦對了，你們要去哪兒？”
606一行則已經(jīng)開始向外走：
“去我們來時的地方�！�
此刻社區(qū)外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606四人時隔幾分鐘重回故地，再次來到抓娃娃機(jī)前面。
從一個正常人的視角再看向曾經(jīng)關(guān)著她們的娃娃機(jī)，還頗有一股微妙感。
郭果挨個機(jī)器摸了一遍，搖搖頭：“沒有幻覺�！�
她們又按照之前那個熊孩子的方法，用一斤一幣的價格抓了幾只玩偶出來，無論用精神異能也好，施凈化術(shù)也好，都毫無異常。
“剩余幾臺機(jī)器里的玩具數(shù)量都是一樣的�！睆堄闻袛啵骸拔矣X得其他人進(jìn)入副本的初始地點應(yīng)該不在這里。”
所謂“其他人”，指的是另一批和她們相同的“VIP考生”。
雖然辦事員拒絕透露他們幫小宛領(lǐng)完身份卡之后的去向，但通過只言片語能推測出，他們大概率已經(jīng)不在2號街區(qū)。這也是四人決定出來的主要原因。
用手機(jī)記錄下街區(qū)外的景象，她們重新回到街區(qū)入口。
只不過這次，她們選擇進(jìn)入的是左側(cè)1號街道，[富人區(qū)]。
“嘛呢？登記！”
還沒踏入，空蕩蕩的門口桌子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帶著破布帽子的老人慢慢抬起頭，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皮：“誰也別想逃票。”
四人并不意外，周敖之前說過，正常進(jìn)入社區(qū)需要繳納1斤的“門票”，穿插往返也不例外。
然而走到破桌前，對方卻遞過來一排單子：“10斤1人�！�
鄭晚晴：“？？？你怎么不去搶？”
老人冷哼一聲：“如果法律允許搶劫，這里將成為全大學(xué)城最喜歡殺人割肉的地方�！�
他瞥了四人一眼，慢騰騰解釋：“富人區(qū)和窮人區(qū)的準(zhǔn)入要求可不一樣，你們看起來也是活了二十來歲的娃娃了，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
好在這些“肉”她們還是出得起的。只見賬本自動劃掉相應(yīng)數(shù)字下去，同一瞬間，唐心訣明顯感覺身體一輕：一大塊肉無聲無息地消弭了。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惫罅四笮《亲樱骸拔叶亲由系馁樔馊紱]了，一摸全是骨頭，你們的呢？”
鄭晚晴低頭看了眼：“胸沒了。還行，對戰(zhàn)斗沒有太大影響，你們……張游？”
她聲音一頓，尾音直接飄移了上去。郭果好奇地沿著她目光轉(zhuǎn)頭，雙眼也同樣忽然睜大：
“游、游姐，你……”
她們?nèi)齻�瘦的都是軀干，外形還沒什么特殊變化。但唯有張游不同——她減掉肉的身體部位竟然是臉！
張游無言地摘下眼鏡，現(xiàn)在面部輪廓已經(jīng)掛不住它了。不用照鏡子她也能感覺到，自己整顆頭驟然縮水了不止一圈。
“很嚇人嗎？”
郭果輕輕點頭：“游姐，我從來沒覺得你眼睛這么大過�！�
去掉外面的一層皮膚，說是剛從山洞遺跡里挖出來的也會有人信。
但很快，隨著她們走進(jìn)1號街道，小頭大身子的身體結(jié)構(gòu)就絲毫不顯得奇怪了——因為她們迎面碰到的人里，就至少有3個比例極為奇怪的成年人。
其中有兩個仿若面條成精的女人，她們手中還抱著一個像把乒乓球和瑜伽球草率拼接在一起，看不出性別的小孩。
“它腦袋上為什么有兩根會動的天線？是道具嗎？”
郭果在精神連接里小聲問。
唐心訣：“那是它的耳朵�！�
說話間，那兩道“天線”一顫，兩條黑線從里面猛地睜開。郭果倒吸一口氣：
“它的眼睛，長在耳朵上？？”
“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呀�！�
一個面條人突然開口，語氣十分不滿。
“就是，沒見過三胞胎嗎�！�
另一個面條人附和。
鄭晚晴皺起眉：“三胞胎？第三個人在哪兒？”
“就是我啊�！�
皮球小孩肚子上突然裂開一張嘴，慢悠悠開口。
606：“？？？”
“鄉(xiāng)巴佬——這是1區(qū)的最新時尚外貌，姐花大價錢整的容啦，見過嗎�！�
皮球還自動轉(zhuǎn)了一圈，展現(xiàn)自己的身材。
“是我見識淺薄了�！碧菩脑E面不改色回答。
“切，窮光蛋。”
三姐妹昂首挺胸走過去，擦肩而過的剎那，皮球大姐突然叫停：“誒，你們這個身份牌……你們是外來的游客？”
唐心訣立即反問：“你們也見過一樣戴這個的？”
“嗯，偶爾會見到啦，被騙去給黑生意賣命的，借生死高利貸的，玩抽獎輸光褲子的。多虧你們來，2號區(qū)窮人過得舒服多啦�！�
真·社會底層·外來游客：“……”
“真可憐，給你們兩斤吧，要死得晚一點哦�！�
三姐妹繼續(xù)目不斜視走開了，四人一怔，就見賬本上突然多出了每人5斤的入賬提醒。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么？
沉默須臾，幾人繼續(xù)向前走。與2號街區(qū)大相徑庭，眼前的街道果然寬敞明亮許多。兩邊是華麗嶄新的別墅，能隱隱聽到里面?zhèn)鞒龅穆罡杪暋?br />
鄭晚晴有些出神地聽了會兒，轉(zhuǎn)頭問唐心訣：“里面在唱什么？”
“有人在唱？”張游皺起眉：“那不是電流的雜音嗎？”
唐心訣靜靜聽了幾秒：“是人聲，但是很雜亂，應(yīng)該是很多人在一起發(fā)聲，聽不出具體字眼。”
她們走到第三間建筑物門前，郭果卻倏地停住腳步，過來牽住她的手。
“我們，我們離遠(yuǎn)一點，好嗎？”
郭果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臉比平時還更蒼白一些。
唐心訣眉心一沉，毫不猶豫拉著對方加快腳步。一直到走過了這幾棟別墅，再聽不見半點聲音，郭果才呼出一口氣，身體慢慢松弛下來。
“發(fā)生什么了？”
張游立即沉聲問。
“那個聲音……”郭果嘴唇緊抿：“我聽到的是慘叫和呻吟。很多人，很痛苦，絕望……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我能感受到一部分他們的情緒�！�
就仿佛，這些呻吟中的痛苦會傳遞一樣。
每個人聽見的都不盡相同，里面究竟是什么？她們無從得知。
還好除卻開頭的別墅，再往前走街道兩側(cè)景物就變成了商鋪，肉眼看見的行人也逐漸增多。
又走了一會兒，她們在一棟樣式熟悉的瓦房前停下。
“到了�！�
敲響房門，一個又瘦又黑，像條黑樹枝成精的中年男子鉆了出來，面色不虞地看著幾人：“誰？”
“你好，我們是外來的游客，想來1號街區(qū)的辦事處詢問一些事情�！�
唐心訣不卑不亢地表明來意。
“嘖，我就說呢，誰這么沒規(guī)矩，來辦事處都不知道先走流程�！蹦凶臃藗�白眼：“知道怎么填表嗎？把表填完了再來敲門�！�
張游聳了聳肩：“可以，我最擅長填表了�！�
話還沒說完，從門內(nèi)就扔出了一沓半米多高的文件，重重砸在地上。
然后是第二沓，第三沓……
當(dāng)文件堆到比郭果還高的時候，這名黑瘦男辦事員才拍了拍手，居高臨下說：
“行了，今天之前全填完，過了12點作廢重填，懂嗎？”
“……”
唐心訣抬眼看他：“請問，貴辦事處的規(guī)定，確定是為人設(shè)計的嗎？”
“不然呢？歡迎來到富人區(qū)，無知的外地人，沒見識的膽小鬼，一窮二白的鄉(xiāng)巴佬們。”男子嗤笑一聲，輕蔑地掃了她們一眼：“你們以為自己是VIP游客，想走貴賓通道嗎？”
鄭晚晴聲線驟沉：“你不會說人話？”
“注意形象。公共場合大聲喧嘩，我們是要強(qiáng)制執(zhí)行送你們離場的。1區(qū)門票可不便宜，你們能出得起第二次嗎？你們——”
他的聲音斷在了嗓子里。
因為唐心訣抽出一張文件，在上面的VIP選項上打上勾號，然后連著邀請函一起遞了過來。
“這里恰好有四名想走貴賓通道的VIP游客，麻煩辦理一下�！碧菩脑E笑了笑：“很榮幸來到富人區(qū)�！�
第201章
變換社區(qū)體驗
空氣一度陷入沉寂。
黑瘦男辦事員對著邀請函確認(rèn)了很久，再抬起頭時，臉上的鄙夷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變成笑容：
“哦！遠(yuǎn)道而來的朋友，百聞不如一見的客人，充滿潛力和朝氣的同學(xué)們，歡迎來到和諧友好的1號街區(qū)，請問有什么我能幫助您的？”
這變臉的程度，與方才趾高氣昂的形象可以說完全判若兩人。
唐心訣點頭示意：“不用填表嗎？”
“不用不用，當(dāng)然不用�！�
辦事員笑著張大嘴巴，只見下巴“啪嗒”一聲掉到地面，將臉?biāo)查g抻成一米多長。上下兩排黃牙向前一咬，就將厚厚的文件表格全部吞進(jìn)了嘴里。
真·把說過的話吞回去。
“……”
幾人也無心和他糾纏，開門見山：
“我們想了解一下，在此之前有沒有其他游客進(jìn)入1號社區(qū)？”
辦事員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球：“這個當(dāng)然有了，不知道您想問的是……”
“一個身高一米五左右，黑色長發(fā)，穿著綠色裙子，被稱為小宛的女性普通游客�！�
唐心訣略去了那批“VIP游客”的相關(guān)信息，只談及一人，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八ツ睦锪�，有沒有留下什么信息？”
這名1號街的黑瘦男并沒有像2號街的高壯女人那樣對信息緘口不談，而是爽快地全盤托出：
“這您可就問對人了，整個大學(xué)城所有辦事處，誰的記憶力和業(yè)務(wù)能力比我更好？那名游客一進(jìn)1號街就直奔里面，很顯然是沖著布先生娛樂城去的，我看的絕對沒錯！”
“布先生、娛樂場？”
這個熟悉的品牌名字令唐心訣心頭一動。
上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在社區(qū)門口救下周敖時那幾名小孩居民的交談里。從它們話語中可以得知，“布先生”就是收購“活玩具”的人。
由考生制成的玩偶被賣到對方手中，會被拿來干什么？
隨著了解越多，這位神秘NPC的面目，與當(dāng)初《寢室友誼聯(lián)賽》中和藹形象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了。
她們會在這場副本里得知對方的全貌嗎？
黑瘦男笑瞇瞇道：“布先生是大學(xué)城最有名的富豪之一，他旗下的集團(tuán)不僅在道具研究領(lǐng)域首屈一指，創(chuàng)辦的娛樂場更是大學(xué)城最大最繁華的銷金地！”
唐心訣冷靜道：“以變換社區(qū)的人流量，能撐得起最繁華的娛樂場么？”
黑瘦男：“……”
他悻悻說出實話：“娛樂場本身并不屬于變換社區(qū)，這只是它連接整個大學(xué)城的投影。”
——也就是說，無論來自大學(xué)城哪個位置，都可以通過投影進(jìn)入娛樂場。
郭果抓住重點，立刻問：“等下，既然可以通過任意位置進(jìn)來，那要是想離開，是不是也可以通過娛樂場去往任何地方？”
說話間她的心也跟著高高懸起：如果是這樣，那娛樂場很可能就是她們離開副本的出口！
黑瘦男卻沒正面回答，只含糊不清道：“這個嘛，我們公職人員是不可以進(jìn)娛樂場消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呀，這就要你們親自去試一試了�！�
他又笑瞇瞇補(bǔ)充：“哦對了，今天娛樂場門票有折扣活動，排隊還要排上好久，您現(xiàn)在趕過去，沒準(zhǔn)還能碰上想找的人呢！”
幾人還想繼續(xù)問，街區(qū)里面卻又出來一個左搖右擺的大胖子，急匆匆沖到黑瘦男面前。抹了把汗，事還沒說就先瘋狂恭維：
“好幾天沒見，辦事員大人又英明神武了不少。我一見到您就安心了，您看……”
卻見黑瘦男連連擺手，一臉正氣：
“不要說這些好聽的話，我們辦事員的宗旨就是為居民服務(wù)，奉承討好是沒有用的！”
胖子：“……”
黑瘦男看起來態(tài)度恭敬，實際回答起話來卻十分圓滑。等606問到關(guān)于副本出口的事時，他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看起來什么都說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甚至開始反套606的話。
四人心里清楚，對方既然可以將前面那些考生的行蹤都說出來，也自然會把她們的信息都告訴別人，因此只可淺談不可多說。若論可信度，與先前2號區(qū)那名高壯女辦事員更是天差地別。
她們不想再浪費時間，又簡單問了幾句就離開了。
“一路順風(fēng)！”辦事員在眾人身后點頭哈腰送別，直到她們的身影都消失在視野盡頭，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才慢慢變得森然。
精神力將這一幕收入腦海中，唐心訣和室友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繼續(xù)向前走。
很快她們發(fā)現(xiàn)，街道兩側(cè)的店面建筑看起來五顏六色，實際上卻大部分都沒有門牌，能看到的字跡也大多是亂碼。緊閉的大門看不見里面景象，只能從偶爾走出的居民來判斷建筑物的功能。
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門店全都需要先繳納費用才能進(jìn)入，否則拒不透露任何信息。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不需要交門票的路邊攤，就顯得尤為可貴。
“賣地圖，全大學(xué)城最全的地圖嘍……”
她們在一條狹窄的樓房縫隙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賣地圖的小攤。攤主是個不足半米高的老太太，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有一顆頭歪著撐在小推車上，渾濁眼珠在深凹的眼窩里咕嚕嚕轉(zhuǎn)動，顯得尤為瘆人。
“小姑娘，想買哪張地圖呀？”老太太干癟的嘴角扯開一絲笑：“我這里什么地圖都有，只要你出得起錢，整座大學(xué)城都可以了如指掌�！�
郭果避開老太太打量的目光，隨手指向一張巴掌大的枯黃紙片：“請問、這是什么地圖？”
“這是窮人區(qū)的[百科全書]，有了它，誰也別想把你們騙到黑窯里去，只要150斤�！�
郭果：“……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有150斤的人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張用放大鏡都不一定能看得清楚，仿佛隨時都要化成灰的老地圖，竟然要150斤？？
她們好像有點明白，進(jìn)來時遇到的那三姐妹憐憫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小姑娘，不要用你們那里的物價標(biāo)準(zhǔn)來判斷這個世界�！崩咸πΓ骸皠e以為婆婆這里是黑市，等你們見得多了就會知道，我賣的才是最便宜的。包你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dāng)！”
郭果將信將疑，和唐心訣對視一眼，嚴(yán)謹(jǐn)?shù)卣遄么朕o：“那如果，我們想看見1號街的路線和建筑，最便宜要花多少錢？”
老太太伸出一根燒焦雞爪般的手指，在地圖堆里撥弄兩下，夾出一張樹葉大小的黃紙：
“斷了腿的烏鴉飛來富人區(qū)，也能看見個大概。這個對你們來說就夠用了。20斤。”
唐心訣閉眼須臾，睜開后點頭：“就這個吧，刷我的賬�！�
她伸手去接地圖，剛要抽走的瞬間，老太太的手指卻又將它按住了。
唐心訣抬眼，正好與那雙直勾勾的渾濁眼珠對視上。
老太太咯咯笑了兩聲：“小姑娘，阿婆看你們不像是有錢的樣子。你們要是不想花錢，阿婆也有一個方法，可以教你們免費拿走這些地圖�！�
干枯的手指指向唐心訣，又轉(zhuǎn)向郭果：
“只要……用你們兩個的眼睛來換。”
？？？�。�！
郭果瞬間瞪大雙眼攥住吊墜。鄭晚晴直接把她拽到身后，蓄勢待發(fā)的銀色手臂按住推車邊緣：
“你再說一遍？”
老太太毫無懼意，嘶啞的聲音慢悠悠出口：“小姑娘，你們以為，地圖是怎么做出來的？”
“我需要與眾不同的眼睛……能看到無邊領(lǐng)域的神眼、能看到過去未來的天眼、能看到黑暗深淵的鬼眼……你們很幸運(yùn)，有兩雙值錢的眼睛。關(guān)鍵時候，它能救你們一命�！�
蒼老的手指又將那張地圖推了出來：
“如果你們想賣，隨時來找我——不要賣給那幫奸詐的商人，他們只會從你口袋里掏錢。給，這是我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叫我王婆婆就行。”
翻開地圖背面，上面赫然刻著一行雜亂符號。
606四人面面相覷，郭果下意識問：“這是手機(jī)號？”
可無論她怎么看，這位“王婆婆”的年齡狀態(tài)，都不太像是會熟練運(yùn)用智能手機(jī)的人？
渾濁眼珠終于翻了一個白眼，老太太冷哼一聲，從攤位底部抽出一臺機(jī)型流暢華貴，無處不閃爍著金錢光芒的嶄新手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