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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2章

    陳覺非把手背到后頭:“到了。”

    出了地鐵,兩人回家的方向并不同,陳覺非堅持說晚上回家不安全,要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自己再回家。

    告別陳覺非,于真意沒有立刻進小區(qū)門,她探頭探腦地往外看,看到陳覺非站在路燈下,脊背挺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到出神。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上面余溫未消。

    今夜,誰是心懷鬼胎的那一個?

    ·

    今年運動會因為一場長久的暴雨延期半個月,所以期中考試安排在了運動會之前。本次期中考試的座位表并不按照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來排名,全部打亂重排。

    考試座位表被班主任貼在了后頭,于真意去看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名字前寫著陳覺非三個字。

    這么巧啊,這場考試他坐在她的前桌。

    于真意坐在位子上,邊托腮邊轉筆,目光落在教室門口。終于,她等到了陳覺非。

    她抬手,像招財貓那樣晃了晃:“好巧哦�!�

    陳覺非在她前面坐下:“好巧�!�

    語文考試時長兩個半小時,于真意做完整套試卷后還剩半個小時,她趴在桌上,看著陳覺非的背影發(fā)呆。

    語文考試是剩下時長最多的科目,大家都提早做完了,他怎么還沒結束。

    盯著盯著,有些無聊。困意也跟著上來,她伸直手臂,以手臂做靠枕,枕著睡覺。

    等陳覺非做完卷子又檢查一遍之后,還有十分鐘。他揉了揉脖子,余光瞥見于真意伸直的手臂。

    她手腕上帶著的手鏈像主人手里的飛盤,似乎在對他說:來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身子朝她手的方向挪,手臂貼上了她的手。

    她可能是睡著了,手剛觸碰到他的手臂就條件反射地捏了上來,隔著薄薄的棉質(zhì)校服布料捏著他手臂上的肉,一下又一下。

    很癢。

    陳覺非很不習慣,但他竭力壓下這些不習慣,任由她捏著。

    陳覺非甚至聽到了她在后頭咂嘴的聲音。

    教室里的每一個人都在睡覺,監(jiān)考老師起先在教室里一排一排地巡邏,后來就坐到了講臺上開始翻閱講臺上的書。

    有些許像上帝為了滿足他邪惡的私欲所刻意擺出來的場景。所有人都淪為了推動故事進程的路人甲,成為了無關緊要的存在。

    女主角的手指開始穿過他的袖口,微涼的指腹直接摸到了他的手臂,無意識地上下摩挲著,不像在摸他的手臂,更像拿捏著他的命脈。

    他的心像秋千晃個不停,也像鐵錘重重砸到海綿上卻滲出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尖銳的鈴聲響起,昭示這場短暫的劇落下帷幕。每排的最后一個學生起身收試卷,椅子腳劃過瓷磚發(fā)出的聲音比鈴聲還要刺耳,讓人心躁。

    于真意也在這喧鬧聲音中醒來,她邊環(huán)顧四周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尾泛出生理性的水花,臉被擠壓出印子,如同氳上了紅暈,眼里帶著剛醒的迷朦。

    她繼續(xù)趴回桌子上,剛睡醒時的聲音低低的,模糊得如從深海里冒出來,像撒嬌,又像抱怨:“怎么這么快就結束了呀�!�

    聲音像洶涌的海波打在他的耳畔。

    陳覺非回頭看她的時候,正好對上她還未完全清醒的朦朧的雙眼。

    恍惚間,他覺得他在夢里見過這個眼神。他尤其記得她的眼神,比夢中那夜的月色還要動人。

    就是這個眼神。

    明明一切都是在朝著結束前進,可是那朝自己無意遞過來的一眼,卻像在邀請他。

    ——邀請他,繼續(xù),別停。

    ……

    于真意歪歪腦袋,看他出神得厲害,于是敲了敲桌子,甕聲甕氣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俊�

    地鐵上的那種感覺又來了。

    他終于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想干。

    第53章

    “沒什么�!�

    想和做當然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所以陳覺非又嫻熟地擺出了那副他最擅長的道貌岸然的樣子。他拿好筆袋,神色如常地和于真意說他先走了。

    于真意叫住他:“你運動會報什么?”

    陳覺非:“不報�!�

    于真意哦了聲:“那太好了,我報了三千,你記得來給我送水�!�

    這本就是她的班級她的位子,她翹著二郎腿,從桌肚里拿出一袋牛奶塞到他懷里,“我跑三千可是非常厲害的,我去年就是第一呢�!�

    陳覺非動作愣了一下,聲音低到喃喃自語:“我知道你是第一�!�

    “什么?”

    他回神:“沒什么,我會來給你送水的�!�

    ·

    夏季運動會被這場暴雨活生生拖成了秋季運動會。

    主席臺前大喇叭正在播報女子三千米比賽。于真意把長發(fā)扎得緊緊的,在跑道邊拉伸。

    張恩儀給她捏捏肩,那千叮嚀萬囑咐的模樣活像她媽:“不要看到別人跑得比你快你就心急,要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來。”

    于真意點頭:“我知道。”

    “還有!”張恩儀雙手環(huán)胸,走到她正對面,“這次沖刺的時候稍微注意一點,看清楚我在哪里,去年的尷尬別再發(fā)生了行嗎,我真的很丟臉�!�

    于真意滿臉不耐地哎呀了一聲:“我去年是汗水滴進眼睛里,太難受了,實在看不清路,這次不會了�!边^了一會兒,她又奇怪地說,“再說了,丟臉的是我好吧�!�

    “你少胡說八道,你當時知道個屁啊�!�

    于真意在和別人的口舌之爭中從來不落下風,她撐著腰,理不直氣也壯地要繼續(xù)和她爭辯一番時,體育委員來催她和另一名一起參加比賽的女生前去錄入。

    錄入完后,她站在起跑線上,左顧右盼終于看到了陳覺非,她沖他招招手。

    哨聲響起,于真意不管別人的戰(zhàn)略,只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來,頭幾圈都跑在了中上段。

    不知道過了多久,裁判拿著大喇叭喊最后一圈。

    最后的沖刺階段,于真意加快腳步向終點跑。

    睫毛上掛滿了汗珠,讓她眼里發(fā)澀到想流淚。毫無意外的,她依然是第一個沖線,腿發(fā)軟地跌進張恩儀懷里。

    “我靠,一一我要死掉了�!彼龘е鴱埗鲀x的脖子,整個人掛在她身上,上氣不接下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我下學期不想再報名了�!�

    張恩儀:“女壯士,清醒一點,這是我們最后一屆運動會�!�

    于真意:“跑得我腦子都成漿糊了。”

    “于真意,喝水�!迸赃呌心猩o她遞水。

    于真意剛要接,突然停住,她費力地跺了跺腳,伸長脖子往人群中看,卻沒找到陳覺非的身影。

    肩膀被人從后方點了點,她回頭,看到陳覺非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站在這里呀?”

    陳覺非意有所指地答:“離你近一點,就可以第一個給你送水了。”

    于真意笑著拿過他手里的水,又對一旁的男生說:“不用啦,我有水了�!�

    跑道這里不能聚集人,一幫堵在這里的學生被體育老師和志愿者清散開。于真意和陳覺非往一班的場地走去。

    于真意體力和精力都恢復得快,她走在前面,低頭踩著自己的影子:“我又是第一,我太厲害了�!�

    陳覺非跟在后面:“嗯,你真厲害。”

    “你跑過三千米嗎?”

    “沒有�!�

    “跑完跟要死掉了一樣�!�

    陳覺非:“我知道�!�

    于真意:“你沒跑過,你怎么知道?”

    他當然知道。

    他剛才就站在張恩儀身邊,所以聽到了于真意和她的所有對話。他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地發(fā)現(xiàn),即使過去了一年,她跑完步依然會說同樣的一段話。

    時間回到高一運動會的三千米長跑比賽,陳覺非和幾個男生被岑柯安排站在終點線處給自己班的女生送水。

    旁邊有三五個女生也拿著水在聊天。

    其中一個女生又是捶脖子又是壓腿,另一個女生打趣:“張恩儀,你又不用跑步,你熱什么身?”

    那個叫張恩儀的女生回:“因為我有前車之鑒�!�

    “什么意思?”

    “初中所有的運動會,于真意每次跑完三千都往我懷里撲,你們沒有體驗過的人是不會知道她沖刺時候的那個力道,看著瘦瘦小小,都能把我撞飛。”

    陳覺非站在一邊,聽著左邊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地談論哪個女生長得好看,又聽著右邊的女生嘰嘰喳喳地講話,他低頭轉著自己手里的礦泉水瓶,只覺得好吵。

    “最后一圈最后一圈!”旁邊有人說完后,整個操場霎時響起呼天喊地的加油聲,陳覺非站在最旁邊,身邊的男生齊齊回頭看他。

    他不明所以:“干嘛?”

    男生:“她肯定想喝你送的水,你站到最前面來�!�

    這個她,指的是一班參賽的那個女生,陳覺非也不瞎,大概能猜測出對方對自己的意思。

    陳覺非:“這樣不太好�!�

    男生:“什么不太好,人家在為班級榮譽爭光,你不要扭扭捏捏的啊。”

    陳覺非:“我沒有扭捏,我只是覺得誰送的水都一樣�!�

    男生:“那我們都不送了。”

    陳覺非覺得無語,他有些煩躁地嘖了聲,站到最前面的沖線處邊上,等著沖刺的女生。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有一個柔軟的觸感撲進了他的懷里。

    他毫無準備,直直往后退了兩步。

    操場周圍的歡呼加油聲,哨聲和并發(fā)的槍聲,還有惱人的閑聊聲,那些原本匯聚在一起的幾乎可以用嘈雜來形容的聲音立刻消失不見了,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wǎng)全然壓制住它。

    取而代之的,他聽見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聲,即使沒有經(jīng)歷過劇烈運動,他還是感覺到了這可怕的動靜。

    他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這具身體的承受閾值竟然是如此的低。

    從頭到腳的麻意也跟著兩道混在一起的一點兒都不和諧的心跳聲而上升。

    女生勾住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胸口,頭轉了好幾圈,像剛洗完澡的小狗甩毛一樣,把額頭上的濕汗都蹭到他衣服上:“一一,我要累死了......我真的要累死了,我發(fā)誓,我明年絕對不報這狗日的三千了�。�!”

    她氣息不勻,胸口因為剛剛結束劇烈運動而大幅度地起伏著,手在他脖子上亂摸,摸到那根掛著玉佩的紅繩結:“咦,你怎么——”

    還沒說完,有人從后面拽住她的手,一個猛力將她從陳覺非懷里拉出來:“我真日了!太丟人了于真意!”

    于真意被她抓到踉蹌著走,陳覺非下意識想拉她的手腕怕她摔倒:“小心——”

    話音剛落,有些破音,再加上這句“小心”說的實在小聲,很快湮沒在張恩儀如大喇叭般的嗓門里。

    她的手腕太細了,細到陳覺非不敢用力,只能看著她的手從自己的掌心中脫開。

    像短暫停留又立刻離開的蝴蝶。

    “啊,那我剛剛抱的是——?”

    于真意徹底傻了,轉頭想去看看,頭才轉到一半又被張恩儀硬掰回來:“別看了別看了,太丟臉了,趕緊走!”

    可能于真意也覺得丟臉吧,她縮著脖子,躲在張恩儀懷里:“我說呢,你胸怎么突然縮水縮得硬邦邦的。

    張恩儀:“于真意,你是流氓吧你?你他媽別是故意抱錯的?”

    于真意:“什么呀,我閉著眼睛根本看不清跑道,你自己不在終點線迎接你的真真大人,你還有理了�!�

    張恩儀:“你怎么倒打一耙——”

    于真意:“別說了,走走走!”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圍觀了這場不過半分鐘的鬧劇,又隨著下一場比賽的到來而四散開。只有陳覺非,依然站在原地。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什么叫做相對靜止。對別人來說只是那么一瞬的功夫,像流星劃過天際,于他而言卻像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世紀,漫長到這從頭到腳的觸感仍然頑固地停留在灼熱的肌膚上。

    他從來......從來沒有和女生有過如此近的接觸。

    沸騰的神經(jīng)讓他得出了一個未經(jīng)證實的結論——

    這種感覺,有些許上癮。

    他感受到她撲在自己懷里時胸口柔軟的觸感,像一攤棉花糖融化開。酷暑中惡毒的紫外線將他的理智剝除了個徹底,他的大腦被外來者侵襲,所有防御系統(tǒng)自動報廢,毫不猶豫地背叛了他。

    所以,即使是站在廁所的洗手臺前,用冰冷的自來水打在自己的臉上,這股莫名其妙的沖動還是沒有消失。

    鏡子里的自己,臉紅耳朵紅,脖子也紅。

    幸好太陽毒辣,可以成為他用來借口自己臉紅的緣由。

    他手撐著洗手臺,低頭任由頭發(fā)上的水珠往下滴。

    “于真意,就你這件事我可以嘲笑你一整年�!备舯谂畮铮瑐鱽韼椎琅�。

    “行了啊張恩儀,說一遍就夠了,說那么多遍干什么�!�

    于真意率先走出來,她走出來的那一刻,陳覺非立刻低下頭,打開水龍頭捧著水搓臉以此捂住自己的五官。

    明明是她自己跑到他的懷里的,心虛的那個人卻是他。

    怎么會有這樣沒道理的事情?

    “都怪你,我都沒機會看清那個男生長什么樣�!庇谡嬉庀戳耸种螅B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又立刻往廁所里走。

    張恩儀:“要看清干什么?四目相對的時候難道不會很尷尬嗎?”

    于真意想想也是:“可是我這輩子還沒和男人抱過,萬一那是個丑男人怎么辦?”

    張恩儀:“抱了就抱了�!�

    于真意嗯嗯啊啊了幾聲,有些難以啟齒:“可是我以為那人是你,我和他貼得可緊了,我胸都疼,四舍五入,他摸了我的胸�!�

    陳覺非目瞪口呆地望著女廁所的方向,因為驚訝而嘴巴微張,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么。

    這個女生......這個有點可愛的女生怎么可以胡說八道呢?

    和他一樣驚訝的還有她的那位好友張恩儀。

    張恩儀:“這位女同志,你以后可以靠訛人發(fā)家致富了�!�

    于真意:“訛什么人啊訛,你屙你的屎吧�!�

    陳覺非只覺得腦袋疼。

    這個身上香香軟軟,長相可愛的女生,原來說話用詞是那么的......也是那么的可愛啊......

    陳覺非沒等到她們兩個人出來就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空無一人,只有他拿著筆盯著面前的作業(yè),說是做作業(yè)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密密麻麻的公式讓他覺得有點頭暈。摸摸腦袋,也是發(fā)燙得厲害。

    醫(yī)務室里都是因為腳崴或者是扭傷的“病患”,他站在一群人中間,看著自己面前的體溫計——

    37.7℃。

    校醫(yī)叮囑:“換季時節(jié),冷熱交替,發(fā)燒感冒都是常事,這段時間注意保暖,多喝熱水�!�

    陳覺非拿著那兩盒藥回到教室,嚴格遵守校醫(yī)的叮囑,去灌了滿滿一大杯的水。

    于真意的所有比賽項目都已經(jīng)比完了,她沒再回操場,而是趴在位子上,校服外套蓋在腦袋頂上,正大光明地拿出手機追劇。

    陳覺非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病,除了這一刻。

    為了能多看她一眼,他回到教室后,又開始頻繁喝水,然后頻繁地上廁所。

    等他第三次從廁所出來,于真意睡著了,原本蓋在頭頂?shù)囊路粼诹说厣�,陽光從走廊一側的窗臺灑進來,天邊散著的光暈連陳覺非都覺得實在刺眼,更不要說此刻睡夢中的正緊皺著眉頭的她。

    鬼使神差的,陳覺非站到那個窗口前,微微側身,他的陰影被陽光拉得很長,恰好落在她的臉上,遮住了斜射下來的陽光。

    那是他進入師大附中一個多月以來讀過的最有意義的下午,盡管,他只是像個被點穴成功的蠢貨一般站在原地,任太陽落在他的后腦勺和后脖頸,讓本就發(fā)燙的身體燒得更加熱了起來。

    他像個偶然經(jīng)過蜿蜒逶迤的小路,卻不小心窺見珍寶的盜竊賊。

    被太陽拉長的陰影落在她臉頰的那一刻,他甚至為這四舍五入可以稱之為親昵的行為而感到雀躍。

    樓梯轉角處,有男生女生的三五成群的腳步聲。陳覺非壓制住慌亂的心跳,鎮(zhèn)定地轉身朝自己的班級走。只是,走廊上像被按了0.5倍速的影子運動速度出賣了他的心緒。

    一班那些人走進教室的動靜太大,吵醒了于真意。

    江漪唰得將窗簾拉上:“你睡覺前倒是把窗簾拉上啊,這都能睡得著,神人�!�

    于真意揉揉眼睛,把掉在地上的校服外套撿起。

    在聲音徹底被距離隔斷之前,陳覺非聽見于真意迷迷糊糊的聲音。

    ——“哪有太陽,我覺得今天睡得可舒服了�!�

    那就好。陳覺非想。

    第54章

    陳覺非坐在一班的場地中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手肘撐著膝蓋,低頭盯著水泥地上的螞蟻發(fā)呆,于真意就坐在他旁邊,兩人一時無話,和諧地坐著。

    偏偏陳覺非一點兒也沒覺得無話可說會顯得很尷尬,相反的,他太喜歡,也太享受這種和她肩貼肩的感覺了。

    只是,這種舒適感所圍圈住的領地似乎被人盯上了,不識趣的愚蠢人類正試圖踏入那條分明的界限。

    “真真,冰淇淋吃不吃?”一個男生點了點于真意的右側肩膀,于真意看向右邊,沒人,再條件反射地往左邊看,一個冰淇淋離得她有些近,雪糕點到了她的鼻尖。

    于真意往后挪了一點距離,胡亂抹了抹鼻子:“幼不幼稚啊你?”

    男生笑:“那你還不是照樣上當?”

    于真意:“我那是剛跑完步腦子宕機了�!�

    男生又說:“哎,胖兒也來了,斗地主三缺一呢!”

    他揚手指了指后頭。

    于真意往回看,正要起身,又轉頭看著陳覺非:“你要去玩嗎?”

    陳覺非從聽到“真真”那兩個字開始心情就算不上好,他實在搞不明白,為什么同學和同學之間一定要用這么親昵的叫法,字正腔圓地叫對方大名不行嗎?

    奇奇怪怪的。

    三缺一,那缺的就是于真意。

    自己的眼前擺明了只剩下一個答案。

    饒是心里有說不出的郁悶,他也只是說:“不去了,你們玩吧�!�

    于真意:“那你待在我們班很無聊吧�!�

    陳覺非剛想說他可以回自己班級,對上于真意那清凌凌的大眼睛,腦子里的想法陡然轉了個彎:“沒關系的,雖然我都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和我說話,但是我可以自己玩�!�

    “我覺得看螞蟻搬家也挺有意思的�!�

    在于真意開口前,他用那發(fā)悶的聲音說:“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那雙眼睛里好像很明顯地透露出郁悶的意味,繼而這股郁悶又跟著散發(fā)到全身上下各處,明顯到人輕而易舉就能發(fā)現(xiàn)。

    腦子里的一根弦突然被拉緊。

    真像只沒人要的小狗。

    于真意的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她嚇了一跳。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商紂王看見妲己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究竟是誰發(fā)明的色令智昏這四個字,竟然如此恰到好處地形容出了她的心情。所以她難得也想昏庸一次,只是做了個轉頭的動作,敷衍地擺擺手支開旁邊的男生,視線卻依然盯著陳覺非:“你去玩吧,我不玩了。”

    ·

    “薛理科你是爬過去的嗎?于真意就坐在前面,你怎么去了這么半天?”張恩儀盤腿坐在地上,手里捏著副牌,“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和胖兒玩跑得快了�!�

    薛理科拉了拉褲腳,蹲下,有些納悶地說:“坐在真真旁邊的那個男生,是四班那個學霸嗎?”

    張恩儀:“是�!�

    薛理科恍然大悟地哦了聲。

    蔣英語:“怎么了?”

    薛理科臉上無不得意:“哎,我覺得這個學霸好像有點嫉妒我。”

    張恩儀和蔣英語對視了一眼,又冷靜地回看向薛理科,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是嗎科科,為什么呢?”

    薛理科認真地分析:“他看我的眼神里有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敵意,我覺得可能是我長太帥了,或者他可能曾經(jīng)就聽說過本人的名諱,然后在見到本人真身的時候自慚形穢,他對長得比他帥的男人有危機感!而且他對我的敵意很深,我感覺他想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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