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杜越瞳孔微張,面上卻不動聲色:“你怎么看出來的?”
千月聳肩:“我看到了,你剛剛準備掏.槍——你不會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強搶物資吧?”
杜越:“……”
男人臉色微僵,有些不快,“抱歉,我只以為你發(fā)狂了而已,并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
見話題被扯開,千月隨便敷衍兩句,也不再多說什么。
她現(xiàn)在有點后悔聽了郁成毅的建議來到北郊了。
“當過兵”“很厲害”,再加上眼前的杜越,千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榮譽退役的杜越這是到副本里面來發(fā)揮余熱來了?聽說他是專門陪弟弟來玩游戲的,不會杜元朗也在吧?
千月:……早知道就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加快進度了�。�!爭取明后天寫完這個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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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廢土之上(19)
千月后悔來北郊,?打算找個機會開溜,但杜越卻對她起了招攬的心思。
直到現(xiàn)在,他并不知道千月究竟是誰,?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人似乎有幾分能力。
雖說第三次副本中,?兩人也沒有見過,?但他還是從杜元朗那里聽了不少關(guān)于千月的話。
于是他說道:“我們基地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千月:“不用�!�
杜越大概能猜到她可能習慣是單打獨斗,?所以對于她的拒絕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千月最后肯定會跟著他走的。
杜越語氣平靜:“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光靠你一個人,撐不到最后。”
千月瞬間表情微妙。
她毫不客氣地問:“你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
杜越表情不變:“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這個副本和其他的不一樣,很快城就要破了。”
千月糾正他:“城已經(jīng)破了�!�
杜越搖搖頭,“這還不是最壞的結(jié)果�!�
至于最壞的結(jié)果是什么……
千月神色微凜,不由得嚴肅起來:“你知道些什么?”
杜越避而不答,反問道:“所以你加入我們嗎?”
千月:“……”
千月有些搞不明白,她好像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為什么杜越這么執(zhí)著于拉攏她?
難道是認出她了?可看他之前的樣子,也不像啊。
當時相親的時候千月壓根兒沒去,?這些年她也從來沒出席過任何社交場合。
光憑千母手上那張幾年前的照片,?對方應(yīng)該不可能認得出她來才對。
摸不準杜越究竟是什么想法,千月干脆直接攤牌:“戰(zhàn)爭副本不是我的強項�!�
言下之意,你拉我入伙也沒用。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杜越比她更坦率,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們?nèi)比耍惺志托�。�?br />
有、手、就、行。
“……”
千月頓時打住了之前那一系列的想法,看向杜越的眼神也變得十分復雜。
果然,?家中長輩張羅相親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杜越、祁風,都是活該單身的人;)
*
玩家加入基地,需要每天支付一份黑面包,或者板藍根、繃帶之類的藥物。
千月原本還有些猶豫,但看見他們的駐地之后,便打消了疑慮。
千月:“地鐵站?確實是個好地方�!�
在半星際時代,要判斷一座城市是否夠大,首先要看的就是其有沒有地鐵。
四通八達的地鐵線路深埋在地下,串聯(lián)起整個城市,特殊時期還能夠化身為重要通道,將它稱之為地下城都不為過。
同樣的,地鐵站內(nèi)的物資相對來說也很豐富,光是制式武器就有好幾種。
除此之外,有的地鐵站內(nèi)還會設(shè)有自動販賣機、便利店,甚至商業(yè)街,資源種類豐富,簡直是駐地的不二之選。
即便是下了雨也不怕,甚至比起其他所謂的“高處”來說,位于“低處”的地鐵站反而更加安全。
其內(nèi)部有十分強大的排水系統(tǒng),再加上防洪設(shè)施,很少會出現(xiàn)被水淹沒的情況。
只可惜地鐵內(nèi)部雖然不容易坍塌,但是入口處卻很容易被炸毀,或是被其他建筑倒塌后產(chǎn)生的垃圾給堵住。
千月之前在東城區(qū)那邊也見到過一兩個地鐵站,但是但部分都只剩下了一個路牌,廢墟埋住了入口,讓人根本找不到地方。
如今眼前的這個地鐵站也被炸毀了一部分,但還剩下小半邊可以通行——這是被基地里的人人為整理后的結(jié)果。
杜越見她一眼瞧出來地鐵站的優(yōu)勢,心中對千月的評價又提高了幾分。之前有不少人離開便是覺得地鐵站不夠安全,怕自己被活埋在里面。
杜越說:“這里是我們偶然發(fā)現(xiàn)的,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全城應(yīng)該也只剩下這一個地鐵站了。”
言下之意,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
千月無奈:“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權(quán)衡利弊。”
千月不愿意和人合作,無非就是嫌棄麻煩而已。她連自己的生活質(zhì)量都懶得追求,何況再帶上其他人。
但現(xiàn)在好處都擺到眼前來了,她自然也不會拒絕。
起碼,她目前確實想不出還有哪里會比地鐵站更安全。
“我留下�!�
千月利落地繳了基建費,問:“現(xiàn)在你可以說說你知道的事了吧?之前你說的城破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已經(jīng)先行進去了,杜越示意她邊走邊說,脫下來的“雨衣”徹底報廢,但他還是拿在手中,并沒有草率地丟在門口。
因為這東西要是放在門口,無疑是在向其他人昭示:這里住的有人,身上還有物資,快來搶我們吧。
駐地在地下二層的軌道電車里,兩人下了樓梯,繼續(xù)往里走。
杜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知道阿普朗斯戰(zhàn)役吧?”
千月:“知道�!�
從小學課本講到大學課本的戰(zhàn)役,估計沒人會不記得。
當時人類才跨入半星際時代不久,各方勢力還處于混亂當中,為了爭奪權(quán)勢,最終便爆發(fā)了阿普朗斯戰(zhàn)役。
也正是這場戰(zhàn)役,催生了后來由各方勢力組成、卻又不屬于任何一方的銀河總司的出現(xiàn)。
千月回憶了一下,但并沒有發(fā)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她問:“這個戰(zhàn)役和這次的副本有關(guān)系嗎?”
杜越點頭,“這是銀河總司參照其中一個小戰(zhàn)場而提供的靈感�!�
千月:“小戰(zhàn)場啊……”那她是真不知道了。
但杜越是軍校出身,對于這些事情自然如數(shù)家珍。
“當時位于后方的扶風城突然淪陷,被叛軍轟炸了足足月余,整個城市淪為廢墟。”
“轟炸結(jié)束之后,叛軍便進城清掃,當?shù)厝嗣裾归_了激烈反抗,但由于各種原因,最后效果甚微。同時,因為物資缺乏,當?shù)厝嗣裰g的廝殺也很激烈�!�
按照千月對于歷史的印象,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是叛軍進城——人民起義——雙方交戰(zhàn),但事實上,并不是每一場戰(zhàn)役都有反擊的余地。
就拿她現(xiàn)在所在的副本來說,首先,他們?nèi)狈Ψ纯沟奈镔Y,再者,原住民這邊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領(lǐng)導戰(zhàn)爭的勢力。
也許某些玩家覺得自己可以代勞,書寫輝煌歷史——畢竟很多游戲是設(shè)定就是這樣,玩家們就是救世主。
但事實上,以杜越來舉例的話,他好歹也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結(jié)果在這種情況下,卻連組建起一個幾十人的小基地獨善其身都成問題。
歷史記錄勝利、記錄有名的戰(zhàn)役,但還有更多無法申訴的過去則被湮沒在了歲月長河之中,埋在黃土之下。
銀河總司之所以選擇這場戰(zhàn)役來作為副本的原型,無非是想讓他們嘗嘗戰(zhàn)爭帶來的苦果,時刻在頭頂懸刀警惕罷了。
杜越回憶道:“當時正好是雨季,沒過多久便接連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受天氣影響,雙方行動都受到了限制,戰(zhàn)況沒有繼續(xù)惡化。但是相應(yīng)的,每天死于物資短缺的人數(shù)卻在不斷上漲。”
千月:“包括叛軍?”
杜越搖頭:“叛軍有他們自己的物資供給。在這一點上,游戲和現(xiàn)實有些不同�!�
游戲當中的叛軍和小怪差不多,但又有些不同。
玩家可以從他們手中搶到武器,但是那東西只是臨時的,用不了多久就會失效。如果直接擊殺叛軍的話,玩家頂多只能獲得一些道具碎片。
總而言之,就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同時,游戲當中的叛軍是無限刷新的。所以沒有人敢開口說“殺光”這種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多數(shù)的玩家都采取迂回策略,希望能夠拖到副本結(jié)束的那一天,而非直接硬碰硬。
杜越:“好不容易雨停了之后又是暴曬。廢墟發(fā)酵,疫病橫生�!�
“叛軍主動撤離,但同時他們從外面封鎖了整個扶風城。城里的那些幸存者,即便是獲得了自由,卻也逃不出去�!�
“至此,扶風城才算真的破了——兵不血刃,不攻自破。兩個月后,扶風徹底變成了一座死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我一定要日萬(12.01晚上兩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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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廢土之上(完)
變成了一座死城?
千月皺眉:“那照你這么說的話,?這個副本是無解咯?”
杜越搖頭,“扶風最后會變成一座死城,主要還是和疫病爆發(fā)期間的混亂有關(guān)……”
說話期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地鐵候車的地方。
杜元朗剛好聽人說他那個滿腦子只有正事的二哥破天荒地帶了個女玩家回來,?還交談甚歡,?便忍不住鉆出來看了一眼。
結(jié)果沒想到一眼就瞧見了千月,他頓時眼前一亮。
“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談話的兩人齊齊一頓,?杜越疑惑地看向千月。
后者面無表情,“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你弟弟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你弟弟”這三個字被她咬得很重。
說話間,杜元朗已經(jīng)湊了上來,?“姐,你是來找我的嗎?我在論壇上發(fā)的那些帖子你看到了沒唔唔唔……”
千月直接一手摁在他臉上把人推開,滿臉嫌棄。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五毛一條的話,我看到了。”
只不過她看到之后就后悔了,恨不得趕緊拿捧水洗洗眼睛。杜家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把孩子給教成了這樣,?活脫脫的一副二世祖德行。
杜越:“什么五毛一條?”
千月聳聳肩,“你還是問你弟弟吧。我去休息了�!�
說完,?她便徑直進了車廂。
杜越轉(zhuǎn)過頭看向杜元朗。后者頓時就像是被貓盯上的鵪鶉一樣,?先前的興奮勁兒一掃而過。
接觸到杜越的目光,杜元朗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那什么……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哥我先進去了�!�
他說完就想開溜。
杜越冷冷道:“站住�!�
杜元朗身形一僵,?“……還有什么事嗎?”
杜越一看他這表現(xiàn)就知道事情不對,不覺有些頭疼。
這些天杜越把人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杜元朗雖然已經(jīng)改了不少了,但整個人身上的小毛病依舊不小。老話說百年樹人,?杜越深刻地感受到:硬要把已經(jīng)長歪的苗子扳正,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比起這個,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杜元朗交代。
男人邁開長腿走向候車廳的長椅:“過來,我有事要問你�!�
“……哦�!倍旁视袣鉄o力地答應(yīng)了一聲,起初他慫恿二哥陪他打游戲時有多沖動,現(xiàn)在就有多后悔。
然而縱然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最后還是臊眉耷眼地跟上去了。渾身上下都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另一邊,千月走進了車廂。
地鐵站位于地下,見不到陽光,剛會兒下樓梯的時候,他們都是打著手電筒下來的。
但此時的車廂中卻“亮著燈”。
——?一邊是燈管,一邊直接連著箱子般大小的蓄電池的那種“硬核亮燈”。
千月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他們是把地鐵站里原有的燈管給拆了下來。
至于蓄電池……
“今天新來的吧?”見她盯著電燈看,基地里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在千月之前,幾乎每個新來的人都要感興趣地瞧上一會。
徐川在千月和杜家兩兄弟說話的時候便注意到了她,于是熱心地給她解釋道:“這是越哥帶咱們從地鐵站里找到的電瓶。基地里有電工出身的師傅,燈也是我們自己做的,還有簡易的電磁爐,可以自己動手做飯。”
聞言,其他的新人也跟著看了過來,最后發(fā)現(xiàn)電工居然是個原住民。
眾人;“大哥厲害了�!�
電工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土法煉鋼,原理簡單地很,做成這樣也就湊合著用用而已�!�
見眾人好奇,他干脆指著那些東西挨個挨個地解釋了一遍做法。
千月聞言心中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還能這樣。
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如今流行的都是綠色軌道交通,地鐵作為耗電大戶,自有自己的一套供電系統(tǒng)。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無論是列車還是站內(nèi)都存放的有獨立的蓄電池當作備用電源。
那種蓄電池就跟以前的電瓶差不多,全部放在同一個地方封存。
用基地老玩家的話來說:“一整個倉庫里全都塞滿了電池,我們破門進去的時候都驚呆了�!�
在千月看來,假如災(zāi)難發(fā)生之后,有機會進入地鐵站避難的話,恐怕絕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會選擇想盡辦法恢復地鐵站、或者列車本身的系統(tǒng)運轉(zhuǎn),來為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環(huán)境良好的避難所——包括她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如此。
但實際上,地鐵系統(tǒng)十分復雜。如果沒有接受過專門的培訓,想要順利地驅(qū)動程序幾乎是不可能。這種時候,恐怕大部分人都會直接放棄離開,根本想不到還能把能源單獨拆下來自行組裝使用。
千月不得不再次感嘆,果然還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像她這種常年生活在野外的,和自然相關(guān)的生存手段可以說是手到擒來,但這種涉及工業(yè)方面的,她就不行了。
倒也不是說她不會,只不過是一葉障目,根本想不到這方面來。
千月感嘆:“這方法確實不錯�!�
不過現(xiàn)在也是我的了。
=w?=
*
千月加入基地的當天,因為外面在下雨,無法外出行動。原本要外出巡邏的小隊被杜越重新打散,被分成了兩組。一組留在地他們來時的鐵口駐守,另一組則順著地鐵的軌道繼續(xù)探索。
千月還沒見過地鐵軌道中長什么樣子,于是便興致勃勃地跟著去搜查了一番。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們那一組走的方向不對,碰上了軌道坍塌,路線中斷,無功而返。倒是另外一組順著軌道找到了新的站臺。
那個地鐵站被毀了大半,無法從外面進入。最后倒是讓他們這群從里面摸進來的人占了便宜,拿走了不少的備用電池。
杜越松了口氣,基地里又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照明又是做飯又是取暖之類的,這幾天已經(jīng)用掉了不少的蓄電池。他之前還在擔心他們駐地里的電池是否夠用,現(xiàn)在有了新的補給,心中的大石頭也落到了地上。
他心想:“這樣的話,只要不出什么差錯,撐到副本結(jié)束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了�!�
千月倒是該吃吃該睡睡,一點都沒有處境不妙的自覺。
加入基地第二天,同樣也是游戲第七天,有流民摸到了他們附近。
千月被打斗的聲音吵醒,走出車廂便看見一群人抄著家伙往里面闖。他們約莫六七個人,全都是原住民,手上拿著鐵棍砍刀之類的武器,明顯來者不善。
此時杜越不在,剩下的人自發(fā)地抄起家伙往上沖。
杜元朗正好沖到車廂門口,手拿著武器大喊:“姐你別怕,我來保護你!”
千月:“……閃開,你擋我路了�!�
杜元朗:“……”
說話間千月毫不猶豫地把杜元朗推開,順手扯過了他手中的武器。那東西的造型有些古怪,一根長棍子上接了一個半弧,看起來有點像是以前千月小時候經(jīng)常用來叉蛇的蛇叉子。
不過不管它是什么,只要有棍,千月就能把它耍地虎虎生威!
“躲開�!�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女聲,還在和人糾纏的徐川下意識地避讓開,緊接著下一秒,一道黑影忽然從他旁邊飛旋過去,“哐”地一聲,和他交手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搜了再補刀。”
聽見對方發(fā)號施令,徐川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是昨天和越哥一起回來的那個女玩家?
然而千月忙著打架,連眼風都沒給他一個。
有了她的加入,幾分鐘后,那幾個流民全都在地上打起了滾兒。眾人按照千月的指示在這群人身上搜了一番,最后送了他們一道道白光。
戰(zhàn)爭時期情況特殊,如果他們放人離開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帶上另外一幫人回來搶占駐地,所以在動手滅口的時候,眾人幾乎都沒怎么猶豫。
千月走到地鐵口望了一眼,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大,密密麻麻的雨幕甚至讓人看不清楚遠處的情況。廢墟堆上開始有東西順著水流往下滑動,匯聚到地面上,成了一股流動的細流。
她看了眼頭頂?shù)奶炜�,不禁皺起了眉頭。
時機估計也差不多了。
千月囑咐道:“小心防洪,加強防范。接下來估計不會太平了。”
眾人下意識地回應(yīng):“是!”
千月嗯了一聲,面不改色地轉(zhuǎn)身往回走:“我去休息一會,有情況喊我�!�
眾人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千月消失,他們才突然回過神來。
等等,他們?yōu)槭裁赐蝗婚_始聽這個女人的安排了?
*
然而事實就如同千月猜想的那樣,流民闖入沒多久之后,又有人接二連三地找上了門來。
除去極小一部分人是來投奔的以外,其他大部分的人都來者不善。有時候是來找事的流民,有時候做出了幾個熱武器便自覺不可一世的玩家,甚至也有裝備精良的侵.略.者小隊。
除了誠心投奔的那幾個人之外,其余的人則是以化作白光的形式被留了下來。
一開始基地里的人以為這些家伙只是因為想要避雨,而陰差陽錯地闖了進來。
但反復幾次之后,眾人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感覺越來越頻繁了。我們不會是被發(fā)現(xiàn)了吧?”
“難道是有人暴露了我們?”
先前就提到過,基地建設(shè)初期,有一部分人是先在基地停留了一段時間,后來又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基地出走。如今他們占據(jù)的這個地鐵站的駐扎環(huán)境實在是太惹人眼紅,如果這些人在外面走投無路的話,保不齊會有人聯(lián)手其他心術(shù)不正的人打回來。
但千月并不這么認為。
她沉吟道:“雨已經(jīng)下了兩天了,那些人要是想來,早就該來了。”
杜越從早上帶人出去探查之后就一直沒回來,基地里本來有另外一位主事人,但對方似乎不擅長戰(zhàn)斗之類的事情。反倒是千月,整個白天的戰(zhàn)斗一直是她在主導,基地里的人漸漸地都很信服她。
徐川連忙問:“那你怎么看?”
千月瞥了他一眼,“很簡單,包圍圈收縮了。”
“收縮?!”
千月嗯了一聲。
這些侵.略者是在游戲第五天的時候,也就是兩天前進的城。雖然系統(tǒng)從來沒有通報過,但是憑借他們的所見所聞就應(yīng)該能夠知道,這些侵.略者的勢頭有多猛。
只不過這里還有原住民,因此以上的分析,千月只能換了一種說法解釋。
“之前轟炸了那么多次,城里依然有人存活。地毯式分散作戰(zhàn)的劣勢想必他們早就有了心得體會�!�
“現(xiàn)在正逢暴雨,外面很難出去。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某個角落里躲起來。這種時候,為了完成清剿任務(wù),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盡快地把人趕到一起,再一次性圍剿�!�
有人恍然大悟,“我是今天早上加入基地的,原本我是在西城區(qū)那邊活動,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人給盯上了�,F(xiàn)在想想,當時好像確實是被人追趕才往這個方向跑過來的�!�
另一人也跟著回憶,“你這么說的話,我感覺的情況好像也和你差不多……”
“我是看見大家都在往北邊撤,我還以為是北邊有什么好東西呢�!�
“……”
其他人:可不是有好東西嗎?他們這么大一個基地藏在這呢。
有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別吧,今天都已經(jīng)夠累的了。難不成接下來幾天打上門來的人還要更多?”
杜元朗突然道,“難道我們就要這么被動地等著他們找上門來嗎?”
難得聽見杜元朗冷靜下來,說句過腦子的話,千月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徐川苦笑:“雖然我們也不想,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杜元朗皺眉,試圖學著分析:“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反正都是打,那為什么不是我們主動打出去呢?”
他這話說地其他人齊齊一怔,似乎有些觸動。
對啊,橫豎都是打,為什么他們要在這等著被人打上門來,而不是他們主動打出去呢?
杜元朗見其他人陷入思考,心里也漸漸有了底氣。
“這場雨不可能一直下,要不然我們……嗷,姐!”杜元朗話說到一般,旁邊忽然伸出來一只手,“啪”地一聲直接把他整個人的臉都給推歪。
杜元朗支支吾吾:“唔在嗦正事呢……”
千月直接打斷他:“本來還想說你哥帶了你這么久,總算有點長進了。結(jié)果沒想到表面上看著冷靜了,實際上還是和當時在山上一樣,一點沒變�!�
“……”聽她提起“山上”這兩個字,杜元朗腦海中頓時閃過當時被暴揍的場面,下意識地屁股一緊。
杜元朗:我懷疑我被內(nèi)涵了,但是我沒有證據(jù)。
千月:“現(xiàn)在外面下這么大的雨,你們打算怎么出去?”
有人回答:“啊,我們可以等雨停了以后……”
千月反問:“雨停了之后,那些廢墟就該發(fā)酵了。你們身上都囤了口罩?還是說可以確保自己百毒不侵?即便這些你們都有,要是那些人開槍,引爆發(fā)酵后產(chǎn)生的沼氣導致瞬間爆炸,你們誰有把握跑得掉?”
眾人面面相覷。
最后有個原住民緩緩舉起手,干笑道:“……這說的,會不會太夸張了?”
只是出個門而已,危害這么大?難不成之后幾天他們都不能出去了嗎?
千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僅不能出去,我們還要繼續(xù)往地下走。”
“什么??!”
眾人頓時七嘴八舌地鬧起來。
“可是早上的隊伍還沒回來�!�
“還往地下走?萬一塌了怎么辦?”
“東西……”
……
千月臉上漸漸露出些不耐煩。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需要統(tǒng)一意見的群體活動,這下一鬧起來,她更煩了。
眾人吵了兩分鐘,最終千月實在是忍不住了——
“好吵�!�
明明她也沒吼,也沒發(fā)火什么的,可就憑這一句話,全場忽然又安靜了下來,齊齊轉(zhuǎn)頭看向她。
千月臉色稍緩。
目光掠過人群中那幾個玩家,她一語雙關(guān)地提醒道:“你們可別忘記了,我們現(xiàn)目前的主要任務(wù)是求生�!�
事實上,在之前杜越向她介紹這個副本原型的時候,千月就大致摸到了通關(guān)的竅門。后來杜越領(lǐng)率眾人囤物資、開拓線路的舉措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想。
這個戰(zhàn)爭副本和其他游戲當中所接觸到的不同,“主線任務(wù)”并不是要他們?nèi)ソy(tǒng)帥戰(zhàn)爭拯救城市之類的,而是希望他們學會思考,在當年的那種情況下,應(yīng)該怎么樣才能盡可能地幸存,而不是重蹈歷史的覆轍。
畢竟,《十日計劃》是個求生游戲。
同樣,這也是為什么這個副本被叫做“廢土之上”,而不是“戰(zhàn)火連天”。
然而這里面有太多的原住民,關(guān)于戰(zhàn)役原型的事情千月也不好透露。所以她干脆不理會眾人的震驚。
不過話又說回來,哪怕這是個打怪副本,按千月那個懶得動彈的脾氣,估計還是會選擇繼續(xù)茍下去,反正這里又不是真正的戰(zhàn)場,摸摸魚也無傷大雅=。=
千月看了一眼時間,吩咐道:“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準備離開這里�,F(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點過了,再等二十分鐘,如果早上的隊伍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往他們?nèi)サ姆捶较蜃��!?br />
杜元朗一驚:“反方向?!等等,姐你這話什么意思?”
杜越他們的隊伍出發(fā)也有好幾個小時了,這一點都不正常,恐怕是出了什么事。要不是白天他們這邊有敵襲,早就派人去找了。可現(xiàn)在千月說,如果二十分鐘后還等不到人的話,就直接往反方向走?
那不就是直接放棄了那群人嗎!
徐川皺眉:“他們這么久沒有回來,肯定是出事了。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去找人?”
千月起身離開,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不用。”
杜元朗意識到事情不對,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千月追上去,“姐你別嚇我,你真打算不管我哥他們了?”
他一口一個“姐”,又一口一個“我哥”,聽得千月眉頭緊蹙,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千月不快道:“你想去找他的話,我不攔你。還有,別叫我‘姐’,我弟弟可不長你這樣。”
杜元朗改口:“師父——”
千月忍無可忍地又在他腦門推了一把,直接把人抵在門外。
“滾。”
這些人也不好好想想,杜越他們那一隊三個玩家,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無故消失這么久。
整個白天,千月這邊沒有任何地動山搖的感覺——這說明將小分隊困住的不可能是塌陷之類的□□。這樣一排除的話,剩下最有可能性的就只能是敵襲了。
對方究竟是一共來了多少人,才能夠?qū)⑺麄円唤M人全都留下周旋,遲遲不能往回走?或者情況比她想象地還要再糟糕一些:那邊的組員早就奄奄一息,現(xiàn)目前只是在用身軀為他們爭取時間?
這些,駐留的人全都無從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假如真的發(fā)生了什么的話,那些人恐怕絕對不會想看到基地的人為了他們,再度以身犯險。
千月:“重復最后一次,再等最后十八分鐘。你們想救人的自己去,但要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完,千月便轉(zhuǎn)身進了車廂。
“師……”杜元朗還想說點什么,卻被徐川給拉住了。他回過頭,見眾人一副目光閃躲的樣子,頓時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杜元朗問:“你們都不愿意去嗎?”
徐川輕咳一聲:“倒不是愿不愿意的問題。現(xiàn)在狀況不明,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有人應(yīng)聲道:“這事兒情況畢竟復雜,還是聽她的安排吧。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我也覺得�!�
“本來不覺得,現(xiàn)在覺得了�!�
……
看著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杜元朗扯了扯嘴角,情緒居然十分平靜。
按照他之前的脾氣,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鬧騰上了,可現(xiàn)在他卻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確實,除了他和他哥之間有特殊的關(guān)系之外,其他人頂多就算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他們愿意在原地等待一會,而不是立刻撤離,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這種時候,他們確實沒有必要為了別人把自己也搭進去。
杜元朗轉(zhuǎn)身跳下軌道,“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我哥�!�
說完,他便朝著隧道深處跑了進去。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一群人在煎熬中度過。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時間了,眾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要再等等……”
話音剛落,千月掐著點從車廂里走出來,瞧她那樣子,明顯是準備出發(fā)了。
就在這個時候,隧道里傳來一道聲音。
“等一下!等等我們!”
杜元朗氣喘吁吁地從隧道里跑出來,后面還跟著另外一個人。
“趕上了!”
徐川連忙迎上去:“怎么回事?怎么就只有你們兩個,其他人呢?”
杜元朗大口大口地喘氣,“在后面……情況有變,他們果然遇上麻煩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麻煩�。�
見他一直說不到重點上,后面跟上來的那個人連忙補充道:“我們本來找到了一個新的站臺,打算搜點物資,結(jié)果那個地鐵站也是通的,有小隊從上面下來搜查,我們正好碰上了。”
當時他們的小隊一共就只有五個人,而對方的人數(shù)則是差不多快有他們一倍多。
杜越當即下令丟掉物資,打算帶人迅速撤回脫身,但另一方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并且以為是他們害怕了,連忙帶人追擊,想要對他們的物資下手。
軌道線沒有地上的公路那么復雜,但卻也四通八達。
為了不將人引回來,杜越他們不得不中途繞去了其他路線,這一追趕,就花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
等到杜元朗趕過去的時候,戰(zhàn)斗已經(jīng)到了尾聲。
“怪不得一直等不到你們回來。話說回來,我們這邊今天也來了不少人�!�
那人皺眉:“果然和越哥猜的一樣啊�!�
徐川跳下站臺:“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立馬去增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