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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容涵之抽出了手指,咬上了皇帝耳垂,一手扶著皇帝的性`器,慢慢地向下壓腰。

    只是聶鉉被他先前的唇舌服侍激起了十二分的興致,性`器漲大到了極致,津唾做潤滑,畢竟有些滯澀,容涵之先前自己拓張得又草率,更是第一次嘗試這樣主動的體位,竟是進入得十分艱難。

    聶鉉喘息著扶住他的腰身,道:“慢些來,不要急,莫要弄傷了。”

    容涵之卻覺得不耐,吸了口氣腰下用力,一下子坐到了底。

    兩人同時呻吟著長嘆了一聲。

    這樣的姿勢,進得深極了,容涵之閉了眼抿著唇,聶鉉按捺住情`欲,有些擔(dān)心地愛撫著他的腰身,沙啞著嗓子問:“可還好么?”

    又有些心疼地責(zé)備:“怎么這樣急……”

    容涵之睜開眼,試探著動了動腰:“還好……有些疼,但沒傷著�!�

    聶鉉放心了些。

    卻聽他的次相伏下身在他耳邊笑著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分別在即,怎能不急?”

    聶鉉眸色一黯,握住他的腰身狠狠地向上挺身撞進去。

    一場情事漫長得仿佛抵死纏綿,君臣兩個從輿圖上滾到墻邊,又不知怎么做到了桌案上。

    終于盡興的時候,容涵之已經(jīng)疲得睜不開眼,懶洋洋趴在宮中的溫泉池子里,任由皇帝給他擦洗清理。

    隱約聽見皇帝湊在他耳邊道:“待容卿這回凱旋歸來,便正式立浚哥兒做太子,讓他出閣讀書,你給他做太傅,好不好?”

    容涵之像是沉沉地睡了過去,沒有回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容涵之隔日都未能動身,又過了兩日,才整了一支精銳騎兵,正式開往巴蜀。

    恰是早春二月。

    乍暖還寒最難將息的時節(jié),周曦便又病了。

    聶鉉估摸著一半是真的又感了時氣,一半?yún)s是因為想避避風(fēng)頭,不由覺得氣苦。

    一肚子的火發(fā)了一半,剩下一半憋著發(fā)不出來。

    派去清河的暗衛(wèi)尚未回京,他心血來潮想到要去看看國史修撰的進度,便去了翰林院。

    新任的文學(xué)侍從官文采斐然,才思敏捷,又落落大方。

    而且還長得好,更是會拾掇,風(fēng)姿極佳。

    聶鉉記得自己上次一眼就看上了他,因了內(nèi)務(wù)處將藥造了來,急著去吃聶琪,放在了腦后。今次見著頓時又記了起來,忍不住多看幾眼,回頭就問身邊太監(jiān):“那是哪家的子弟?”

    文學(xué)侍從官往往是世家子弟出任,真正有權(quán)有勢的大家族里的出眾子弟往往不耐煩去考科舉,靠著族中長輩的舉薦去做皇帝的文學(xué)侍從官入仕,得了皇帝的青眼,便可以平步青云。

    這是極清貴的出身,尋常小士族或是寒門子弟巴望都巴望不來。

    也只有周曦那樣心高氣傲自以為是的才會去考科舉,還為了個狀元跟人結(jié)下深仇大恨。

    還在想著周曦,就聽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陛下,新翰林是蘭陵周氏子�!�

    聶鉉笑了笑,心說這倒是巧了,摸著下巴道:“又是蘭陵周氏?哪一房?跟丞相親不親?”

    那太監(jiān)神色有些微妙的看了皇帝一眼,把頭低下去小聲說:“是長房嫡出,丞相嫡親的幼弟,名喚周昱的�!�

    聶鉉愣了愣:“朕看他年輕得很�!�

    周曦今年都三十出頭了,這個周昱看著還頂頂鮮嫩,都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

    太監(jiān)低著頭說:“丞相父母故去的時候這個幼弟才滿周歲,是丞相一手帶大的,過年剛滿十八,剛夠年紀(jì)出任陛下的文學(xué)侍從�!�

    皇帝是文學(xué)侍從也不是說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一般都會等到族中子弟十八以后再薦上來,去年十七歲就薦了來,確實只能叫剛夠年紀(jì)。

    聶鉉掐指算了算,周曦十四五歲就沒了爹娘,還要帶孩子,倒也是不容易。

    這哪是弟弟,簡直是兒子。

    難怪少年時便才名遠(yuǎn)揚的周伯陽直到十七歲才去考進士,那會子應(yīng)該是正好為他父母服完孝,才剛除服。

    說著又想起來,問道:“朕聽說丞相有兩個弟弟?還有一個現(xiàn)在在哪里任職?”

    “陛下問的是周家六郎名昶的�!碧O(jiān)慢條斯理地想了想說:“周家六郎風(fēng)評不佳,說是性輕佻,喜奢華,不讀書,一直沒有出仕�!�

    頓了頓補了一句:“據(jù)說是丞相一直壓著,不許他出來做官�!�

    “哦?”聶鉉饒有興趣地掐了掐指頭:“他家兄弟年紀(jì)相差倒大�!�

    “蘭陵周家子嗣艱難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宗家嫡系的兒子,生一個死一個。丞相說是嫡長子,前頭好像有過兩個哥哥,后頭十個弟弟里頭,只活了周昶和周旭”被問話的太監(jiān)是專管這些的,對那些世家里各房各支的八卦傳聞如數(shù)家珍。

    聶鉉側(cè)了側(cè)頭重復(fù)道:“子嗣艱難?”頓了頓淡淡地問:“丞相有幾個兒子了?”

    太監(jiān)想了想說:“丞相的第一任夫人過世得早。之后一年都沒有動靜,再然后就娶了現(xiàn)在這個夫人……卻是個不會生養(yǎng)的,妾室倒養(yǎng)了幾個兒子,好像都沒活,丞相目前膝下應(yīng)該只有一個女公子�!�

    聶鉉撇了撇嘴說:“他是太聰明了,神思耗得這樣多,可不就生不出兒子么�!�

    太監(jiān)覺得皇帝這話說得有點損,卻只是低著頭,唯唯道:“陛下圣明。”

    “圣明?”聶鉉笑了一聲,意味不明,摩挲著下巴道:“既然丞相這么迫不及待地把弟弟送到朕身邊來,朕倒不好辜負(fù)了……去,置酒風(fēng)荷榭,讓那周昱來陪席�!�

    第一百二十章

    周昱陪皇帝吃酒直吃到二更天才回來。

    入座時尚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拘謹(jǐn)著,到散宴時已經(jīng)對皇帝敬服得五體投地。

    皇帝不過大他四歲,竟是這般才學(xué)廣博目光遠(yuǎn)大,又待人親和言笑無忌,那般雄才大略堪稱千載少有的明君,尤其話里話外流露出對自己的看重,更讓年輕的周昱心頭火熱。

    從馬車上下來時,尚且沉浸在君臣知遇的興奮里不能自拔,心中猶想著,陛下這般英明的君主,不知兄長為何與之嫌隙頗深,打定了主意要勸勸長兄。

    卻見周曦的親信就站在門口,看到他便上前見禮道:“十郎,丞相在書房等您�!�

    周昱愣了愣,道了聲好。

    他自幼由這個長兄撫養(yǎng)長大的,視之如父,而且長兄對他一向管教甚嚴(yán),多年積威在那里,不免有些畏懼。

    到了周曦書房,輕輕敲了敲門道:“兄長?”

    清雅的聲音冷冷得傳出來:“還知道要回來?進來�!�

    周昱心說不好,自己今日被皇帝傳召,沒想過會吃酒吃到這樣晚,竟未想到要叫人回來報信。

    硬著頭皮推門進去,周曦正坐在書桌后蹙著眉看著手上的奏疏,抬眼看見幼弟一身酒氣,眉頭皺得更緊,沒好氣道:“到哪里去鬼混了!”

    周昱低著頭小聲抗辯:“沒有鬼混,只是在宮中與陛下一道吃酒�!�

    周曦聞言一驚,擱下了手里的奏疏:“陛下……留你吃酒?”

    便見幼弟應(yīng)了一聲,十分靦腆地道:“陛下待小弟極親近看重的�!�

    周曦心里頓時就涼了。

    他少年時就沒了父母,兩個弟弟都是他親手帶大,六弟不成器,這個小弟卻是人品才學(xué)都極好的,說是長兄,卻幾乎視如己出,一心要他有個好前程,方才薦予天子做文學(xué)侍從官。

    此時卻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竟忘了皇帝是個好男色的,連自己都不肯放過,自家小弟品貌這般出眾,如何能逃了去?!

    送羊入虎口,只怕已經(jīng)是被惦記上了。

    周昱見兄長臉色一瞬間難看得嚇人,不由愣了愣,低聲問:“兄長這是……怎么了?”倒還記得周曦自從年前重病一場后身體一向不好,這幾臣之首,聽著那御史的陳述。

    仿佛此事與他全無干系一般。

    似乎是察覺到了皇帝的目光,尚且有暇恭敬地斂首欠身。

    監(jiān)察御史盧懷恩彈劾工部尚書馮延嗣二十八條大罪,從貪污款項,到收受賄賂,從私相授受到以公謀私,條條樁樁,有理有據(jù),甚至他還從懷里掏出了一封函套,里面厚厚實實,全是馮延世的罪證。

    滿朝文武都安靜地聽著。

    誰都知道工部尚書的皇帝親自理政后一手提拔上來的,更有甚者,當(dāng)時皇帝從后宮里出來,初掌朝政,想要安插人手,還很是遭了世家的掣肘。

    盧懷恩這樣在大朝會上當(dāng)庭彈劾馮延世,跟眾目睽睽之下脫下臭鞋底子往皇帝臉上抽也沒有太大區(qū)別了。

    偏偏他言之鑿鑿,連物證都能拿出來。

    帶到洋洋灑灑的控訴說完了,不忘跪倒在地,自己除了朝冠,恭恭敬敬地道:“臣知陛下信重馮延世,正因如此,馮延世欺君罔上,才更是罪不容誅!臣請陛下,秉公論斷,將其問罪!”

    聶鉉心情差到了極點,拿著太監(jiān)呈上來的函封向龍案上一倒,厚厚一沓的證物落在龍案上,他沉住氣理了理那些箋紙,一張張看過去,越看越是心氣不順,恨不能全都灑在馮延世臉上,再叫他一張一張吃下去。

    只喝道:“左右金吾,還不將馮延世拿下,交三法司論罪!”

    頓了頓吸了口氣平復(fù)心氣,又道:“盧卿且平身罷,愛卿忠勉勤謹(jǐn),理當(dāng)降旨褒獎,不必如此�!�

    盧懷恩謝了恩,方才起身來,又把朝冠戴上。

    聶鉉氣得不想說話,卻聽有臣子出班道:“啟奏陛下,戶部尚書至今空懸,工部尚書如今又出缺,六部乃朝政之樞要,不可無主啊。”

    聶鉉那幾個有意戶部尚書的世家中人頓時紛紛出來,明里暗里,一邊撕擄一邊要皇帝早定戶部尚書。

    聶鉉抿了抿唇,道:“戶部尚書事關(guān)重大,且先將工部尚書的人選定下再議�!�

    周曦嘴角微微彎了彎。

    工部左侍郎何鄭與馮延世都是皇帝一手提拔上去的,此時噤若寒蟬。

    工部右侍郎李騫上前一步道:“啟奏陛下,朝中諸公,通曉公事營建的本就少,馮延世如今被彈劾數(shù)樁大罪,臣與何侍郎與馮延世乃是親近同僚,陛下不追究已是大恩,臣以為,司農(nóng)寺陳寺卿,可以為工部尚書�!�

    聶鉉驀地抬頭。

    周曦仍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神色,連嘴角那絲笑意都斂去了,君子端方,溫其如玉。

    第一百八十四章

    馮延世不僅被革職抄家,更是滿門遠(yuǎn)流三千里。

    新任工部尚書是陳楓。

    盧懷恩是周昱的妻兄。

    聶鉉一口一口地喝著茶,喝了三杯,擱下茶盞道:“去政事堂�!�

    太監(jiān)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仍舊去備了車輿。

    周曦正在批復(fù)奏疏。

    給皇帝批閱的奏疏要分出輕重緩急來,要事急事直送御前,沒那么緊要的,有些是丞相先看過了,與皇帝去議的;有些是丞相寫個批復(fù),叫皇帝過目的;再不要緊些的,丞相一言可決之,不必驚擾天子。

    縣衙到州府,州府到中書,中書倒六部九卿,六部九卿到丞相,丞相再到皇帝,上上下下其實都是這樣的。

    本來設(shè)首相和次相是叫二相分理文武,也輕松些。只是容涵之常年在外領(lǐng)兵,本該二相共參的政務(wù)皆決于周曦,甚是瑣碎繁冗,但是周曦才具出眾,長于治政,又最是不肯放權(quán)的脾氣,也就這么做下來了。

    他落筆批復(fù)雖快卻穩(wěn)健,每一筆都落得深思熟慮,務(wù)求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正寫著一筆端正的八分漢隸,就有老吏匆匆進來拜倒:“周相,陛下來了!”

    周曦一愣,筆鋒一收,險些污了紙面。

    政事堂就在宮中,到垂拱殿都不算遠(yuǎn),皇帝要見丞相,從來只有宣召,什么時候要皇帝親自巴巴地過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面思緒千頭百轉(zhuǎn),一面卻是擱下了筆起身整理衣冠,匆匆出去接駕。

    聶鉉從龍輦上下來,看見周曦帶著屬官吏員們在外頭迎著,別人都跪了,周曦沒跪,壓著腰拱手作禮,說著些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yuǎn)迎之類的話。

    聶鉉走過去一把抄住他肘下,不由分說把他拉起來,仗著自己身量比他的丞相還要高些,仰著下巴居高臨下地道:“丞相不必多禮,可有清凈地方說話?”

    清靜地方這幾個字咬的格外重些。

    周曦心里一跳,左手尾指無意識地抖了抖。卻只是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掙開了皇帝的手,側(cè)過去做了個請的動作,欠身道:“陛下請�!�

    說著把皇帝引到了平日里自己處理公事的東廳。

    皇帝擺了擺手稟退了人,問:“可還有再清凈些的地方么�!�

    周曦眼角余光看著自己屬官和皇帝的內(nèi)侍都退了出去,不僅是小指,就連掩在袖里的左手都無意識地顫了一下。

    跟皇帝獨處的厭惡,或者說是恐懼,根深蒂固。

    他抬起頭,問:“不知陛下有何要事吩咐?”

    皇帝拿起他桌上被喝過的茶盞,湊唇喝了一口,然后溫聲問:“伯陽真的要在這里同朕說么?”

    周曦面不改色地,只掩在衣下的左手的指甲無意識地?fù)钢中模瑤缀跻咽中牡钠と鈸钙啤?br />
    沉默良久后,才將皇帝帶去了自己平日小憩或者值夜時歇下的內(nèi)間。

    內(nèi)間里也同聶鉉在溫子然那里見到的一樣設(shè)了繡榻屏風(fēng),只是擺設(shè)細(xì)處都是格調(diào)不凡又極盡精致的,收拾的一塵不染,果然像是周曦待的地方。

    聶鉉玩味笑著,慢慢地向他的丞相走了過去,周曦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又自嘲地笑了笑,站住不動了。

    聶鉉失笑,說:“這樣多好?本來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周曦抿了抿唇,正要說話,皇帝卻出乎意料地扣住了他的左腕,周曦力氣不及皇帝,只來得及將無意識摳弄手心的手指猛地一蜷,掌心摳弄留下的痕跡卻被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聶鉉把他的手掌舉到唇邊,在那幾乎破皮出血的痕跡上輕挑地舔過去:“做什么?不知道朕要心疼的么。”

    皇帝說話的時候微微偏著頭,眼波風(fēng)流,眉目含情,看得周曦都沒由來地怔住了。

    皇帝又說:“許久不做,伯陽真的就……不想朕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皇帝又說:“許久不做,伯陽真的就……不想朕么?”

    周曦一下子就回過神來,臉色更冷,寒聲道:“不想�!�

    聶鉉用更加溫柔愛憐的眼光看著他:“聽說丞相……”目光在他下身一掃,而后十分同情地道:“看來是真有其事呢�!�

    周曦切著后槽牙,擠出來一句:“謠言止于智者�!�

    聶鉉點了點頭,攬著他就往榻上帶:“兼聽則明,朕還是親自驗驗看�!�

    周曦被推坐到榻上,忍無可忍地站起來:“馮延世確實瀆職,不堪為工部尚書!”

    聶鉉伸手按在他肩上,溫柔卻又不容拒絕地壓他坐下:“朕知道�!�

    “朕也確實心悅伯陽,想同你親近啊�!�

    周曦略向后傾了傾,從沉厚的御香的覆壓下掙出來,道:“為國除奸,縱有私心,亦是問心無愧�!�

    聶鉉傾身追過去,笑著道:“丞相好坦蕩�!�

    周曦退無可退,一逼再逼,腰身向后彎折的弧度越發(fā)大了,薄薄的嘴唇緊抿著。

    聶鉉驀地笑了,不再逼近,倒坐到了周曦身側(cè)去:“怎么會想著從工部下手?”

    周曦才坐正了,理了理衣角,并不答話。

    皇帝伸出一條手臂攬著他的腰身,追問道:“嗯?”

    周曦本能地戰(zhàn)栗了一下,掙了掙,沒掙開,便也不掙了,低低地笑了一聲,道:“陛下想聽實話么?”

    聶鉉摩挲著他的丞相的腰線,心里想著,怎么還是這樣瘦,卻道:“伯陽這么說,是常和朕說假話的意思么?”

    周曦沒有答這一句,只是非常平靜地道:“臣原先也不知道,馮延世原來當(dāng)真是這樣的巨蠹。但臣只道,但凡是做實事的人,尤其是牽涉到工事營建之事,就鮮有找不出毛病和錯處的。工部尚書總掌土木水利工程以及屯田、官府手工業(yè)之政令,馮延世又不是溫善之那樣精細(xì)得滑不溜手的人物,怎么會找不出他的錯來。”

    聶鉉點了點頭,知道他說得是很有道理的。

    文學(xué)清貴之臣最清貴之處就在于,自己是不必做實事的,只需盯著做事的人挑錯處,乃是立于不敗之地。

    聶鉉心里不知怎么的,隱隱有個念頭將出未出,他細(xì)細(xì)思索了片刻,眼前閃過的是周昶滿臉的倔強和不服。

    便有些恍然了。

    心里想著不知周昶的議荊湖治水十事疏寫得怎么樣了。

    也不知周曦知道了,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這樣盤算著,便笑了出來,心里輕快不少,旋身把人壓在了榻上,道:“好丞相,朕可不是拿你撒氣,朕是……真的想你了�!�

    周曦臉色都變了,想也不想就是狠狠一推,擲地有聲地喝道:“這是在政事堂!”

    聶鉉猝不妨被推了個踉蹌,卻不肯罷休,重又壓了上去,湊過去親他的眼睛,調(diào)笑道:“便是在垂拱殿也不是沒做過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聶鉉猝不妨被推了個踉蹌,卻不肯罷休,重又壓了上去,湊過去親他的眼睛,調(diào)笑道:“便是在垂拱殿也不是沒做過啊�!�

    周曦臉色又紅又白,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來:“你還有——”

    后半句實在是不像話,他用莫大地毅力硬是咽了回去,嗆得別過頭輕咳了幾聲。

    聶鉉看他咳嗽,壓著他的力道便放輕了些,只看著他調(diào)笑道:“還有什么?”

    周曦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寒聲道:“臣卻不知,在垂拱殿中逼奸臣子,于陛下而言,竟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聶鉉湊在他光潔的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又舔了兩下。

    周曦沒有蓄須,看著和周昶其實也沒差多少,聶鉉沿著他的下巴舔到頸項,周曦又狠狠地推了他一下:“那么多人都在外頭,陛下就非要——這樣么!”

    聶鉉捏住了他的手腕,湊過去含弄著他的喉結(jié),含糊地道:“伯陽怕羞了?”

    周曦恨不得一口咬上去:“陛下難道就不要做人了么?”

    聶鉉這才松開他起身來,只端詳著滿眼都是調(diào)笑。

    周曦連忙撐起身來整理衣襟,又從袖里摸出一塊錦帕,在臉上頸間胡亂擦著。

    聶鉉不以為意,湊過去輕聲道:“原來丞相還是喜歡與朕幽會么?”

    周曦站起身來對著銅鏡整理發(fā)髻,冷著臉只不說話。

    聶鉉低低地笑了聲,說:“幽會的事可以改日再說,朕是真有要緊事與伯陽說�!�

    周曦回過頭,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徐徐地道:“陛下有何要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聶鉉笑了一聲,說:“這回的事情,其實朕還是要多謝伯陽的。若非伯陽,朕也不會知道,馮延世竟是這樣的國蠹�!�

    周曦挑了挑眉,一面對著銅鏡拆開了方才掙亂的發(fā)髻拆開了,一面淡淡地道:“恕臣直言,陛下看走眼……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聶鉉扭頭看著周曦披散著一頭裂錦似得黑發(fā),愜意地瞇了瞇眼,倒也沒生氣:“一個秦軒,一個馮延世……細(xì)細(xì)想想,朕提拔起來的兩個六部正堂,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這個識人不明的罪名,朕是要擔(dān)定了�!�

    話一出口,便也自覺不是滋味。

    前世做大周天子的時候,卻不是這樣世家橫行的局面,他也惡補了自己駕崩后的兩朝國史,知道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當(dāng)時覺得扶持寒門便能打壓世家,如今卻知道,實在是想得太簡單了。

    聶鉉慢條斯理地道:“朕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了,先皇那樣打壓世家,為何朕東宮潛邸中仍舊全是世家中人。這些事,不是單純的扶持寒門,打壓世家可以解決的,伯陽,你說是不是?”

    周曦把長發(fā)梳理順了,一言不發(fā)。

    皇帝不蠢,既然不打壓寒門扶持世家,那么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分裂世家。

    他周曦作為世家之首,首當(dāng)其沖會是皇帝要針對的對象。

    慢慢將象牙梳擱在了一旁。

    卻聽聶鉉忽然道:“伯陽,你家六郎為何一直不曾出仕?”

    周曦驀地轉(zhuǎn)身看向皇帝,漆黑的長發(fā)劃開一個半圓的弧度來,與眼神一般,鋒銳如刀。

    第一百八十七章

    周曦的頭發(fā)非常漂亮,漆黑細(xì)膩,絲光水滑,摸上去同最好的貢品云錦也不差什么。

    聶鉉有時候心里還嘀咕,身子骨這么差,又體弱多病的,不該連頭發(fā)都是枯的么?太操勞的話,三十歲上白了鬢角也是有的。

    怎么周曦就把一頭長發(fā)養(yǎng)的這么好,若非幾乎在人前解下來,恐怕整個京城的女人都是要嫉妒的。

    莫不是因為這樣才怎么調(diào)理也還是這樣消瘦罷?

    嘀咕歸嘀咕,仍舊克制不住地喜歡,見到他旋身時長發(fā)劃開的弧度,更是覺得心猿意馬,上前撈起了一把看那漆黑細(xì)軟的發(fā)絲月光似的從指尖流走,猛地攥住了,湊過去聞一聞。

    仍舊是那種別有一番溫潤的冷香。

    皇帝滿腦子糟污地想,若是在床上把精水泄在這頭漂亮的長發(fā)上,不知道該有多么地活色生香。

    周曦卻驚怒不安地甚至忽略了皇帝意味深長的眼神。

    他冷淡里含著試探地道:“臣弟魯鈍,不堪隨侍君上�!�

    聶鉉噗嗤笑了,說:“伯陽那會兒也是這么說你家十郎的。但十郎是何等雋秀出眾的人物,可見伯陽只是太過自謙了。六郎想必,亦有出眾才具�!�

    周曦臉色不好,但聲色不動,只把自己的頭發(fā)從皇帝手里扯了出來重新梳理起來:“舍弟性子差,不讀書,當(dāng)真不堪隨侍天子。否則臣也不至于到如今,都不曾薦他出仕�!�

    聶鉉瞇了瞇眼,笑道:“是這樣么?”

    說著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牙梳。

    周曦一怔,不肯松手,卻是掙不過皇帝,被皇帝拿去了,又按著他坐下,慢條斯理地給他梳起頭來。

    周曦找不到皇帝乍然提起周昶的頭緒,只是本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一時也不說話,只尋思著根由,甚至想著,是否要將周昶送出京去避一避。

    再過不久容涵之也當(dāng)回京了,屆時自可分去皇帝大半的精力和關(guān)注,再把人接回來也好。

    左右他也是不喜歡留在京里的。

    雖說六郎對著他從來沒有個好臉色,但做大哥的,怎么也不能看著弟弟受委屈。

    只是皇帝心思莫測,或許只是看自己這般護著十郎,才拿六郎來激將,若是真的反應(yīng)過度,倒真的又叫皇帝拿住軟肋,豈不是失策么?

    周曦抿著唇自顧自思索著,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皇帝為他將長發(fā)再次梳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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