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哪兒了?”南勤站起來。她像父親,天然帶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她看了下手表,“都快十點了�!�
“出去散了下步�!蹦蠁陶f。
“這個點兒出去散步?”南勤問,“你一個人?”她走近南喬,但沒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南喬說:“晚上天黑,人少。”
南勤不帶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也是,一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門,也怪悶的�!�
南喬不說話。
“一個人?”南勤又問。
南喬點了下頭,“一個人回來的。”
南勤繞著她轉(zhuǎn)了一圈,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除了指尖上綠色的葉汁,也不見別的東西。
“你該不是去找常劍雄了吧?”
南喬搖了搖頭。
“小喬,”南勤語重心長地說,“你過去從來不撒謊。”
南喬說:“我沒有撒謊�!�
“是嗎?”南勤在屋里來回踱了兩趟,依然看不出什么異樣�?此钚伦龅囊惶自嚲恚廊皇菨M分。各個項目的申請進展也都正常。小妹雖然單純了一些,甚至有時候直接到有一些癡氣,但在學習上,卻比她和二弟南思更有天賦,或許是專注的原因。
學業(yè)沒受到影響就好。南勤稍稍松了口氣,對南喬說:“沒有就好。今天爸剛打了電話,說媽身體不適,打算再療養(yǎng)一個月再回來�!�
南喬立即問:“媽媽身體怎樣了?”
南勤道:“沒什么事,老毛病,出差在外面水土不服了�!�
南喬點點頭。
南勤說:“爸讓我照顧好你,尤其是學業(yè)和申請,不能放松。他已經(jīng)放棄管你了,說無論是出國還是呆在國內(nèi),都由你自己決定�?傊會再出一年學費和生活費直到你成年,以后就全都由你自己負責�!�
南喬又點點頭。
南勤不說話之后,宿舍里就徹底陷入了沉默。南勤見南喬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不由得嘆了口氣,說:“早點休息吧,我回家去了。”
南喬又點了點頭。
11.
韓宇是最早意識到時俊青的作息時間開始發(fā)生微妙的變化的。
從這學期開始,時俊青每天晚上回宿舍的時間比往常都會晚一個來小時,踩點進門。起初他們以為時俊青在實驗室,但后來何同九聽一個研究生說,他們實驗室通常不讓本科生在九點以后干活,以免影響正常訓練。
兩個人旁敲側(cè)擊地問了時俊青幾次,也沒問出什么。時俊青母親身體不好,被他帶來在北京治病。跟隨而來的父親雖然能幫忙照顧一下母親,但好賭的毛病依然改不掉,來北京摸清門路之后,甚至愈演愈烈。時俊青曾經(jīng)因為這件事,違規(guī)翻墻出校,挨了處分。后來母親病情經(jīng)治療穩(wěn)定下來,父親才老實了一些。兩個人提醒時俊青可別在最后一年畢業(yè)的節(jié)骨眼上,又鬧出什么違反紀律的事情,時俊青說不會了。
有一個晚上,何同九和韓宇去小賣部買洗衣粉,路過小賣部后面?zhèn)}庫,遇見一個人眼熟。仔細一看,是時俊青在卸貨。
院系里注冊的家庭有困難的學生,可以申請勤工儉學機會,在學校的后勤部門打工,按時薪計算,可以賺一些錢。
韓宇拉了拉何同九:“走吧,咱們就當沒看見。”
何同九點點頭。時俊青從來不開口找他們在錢上面幫忙,是個硬氣人。
兩人拎著洗衣粉和幾袋餅干準備走,何同九忽然拉了韓宇一下。韓宇道:“嘛呢?”只見何同九往倉庫邊大卡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韓宇看過去,愣住了。
時俊青把卡車上的貨一箱箱抱到手推車上,旁邊來了個人,拿了支白花花的奶油雪糕喂給他吃。
那個人顯然是個年輕女孩,個子高挑,頭發(fā)很長,穿著白色的襯衣和牛仔褲。只是她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時俊青沒同她客氣,只要女孩把雪糕喂過來,他就吃一口。
雖然夜色中不太看得清女孩的臉,卻能感覺得出來她很開心,也很享受這個投喂的過程。時俊青有時候咬得很大口,她還會把雪糕往后抽,不讓他三兩口吃完。
兩個人沒有什么很親密的動作,也沒有交談,可韓宇就是覺得兩個人很親昵。
他震驚著看向何同九,何同九凝固的表情說明,他和韓宇是一樣的感受。
“這個是……”兩個人都沒有說出口,可是顯然心里都已經(jīng)有了同樣的答案。
“怎么會……”韓宇低聲喃喃。
何同九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口就是一聲怒罵:“靠,時俊青什么毛�。颗笥哑薏豢善�,他這是在干什么?瞞著我們所有人挖老常的墻角?”
韓宇不太確定地辯解:“好像也不能這么說……南喬也沒和老常談戀愛,算不上朋友妻吧?”
“那也是老常先看上的人!”何同九怒道,“偷偷摸摸把人給撬了,還不敢說,你說他要臉嗎?”
韓宇想不出反駁何同九的理由。
卡車那邊,時俊青把紙箱裝了滿滿一手推車。紙箱里看起來是罐頭之類很沉的貨品,時俊青單手推了一下手推車,竟然只往前滑了一步。
南喬伸手想幫忙,被時俊青揮舞著戴著勞保手套的手給擋開了。他用了雙手推,手推車開始穩(wěn)而緩慢地向前走。
南喬和他并排著走。時俊青比她高出一個頭,穿著軍用背心,蜂腰猿背,一身結(jié)實的腱子肉。南喬正面著光,寬松的白襯衣里映出薄薄的腰,整個人被逆光照得像是晶瑩剔透。
兩個人站在一起,沒有挨著碰上�?身n宇和何同九都覺得,他們像手牽著手似的。
好配。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冒出這樣的念頭。
12.
時俊青借小賣部的公用電話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到的是房東家里,過了一會兒,母親才過來接起。
“媽,你可以去預(yù)約手術(shù)時間了�!睍r俊青很高興地說,“等這周末我把錢匯過來,手術(shù)的錢就夠了�!�
電話里的聲音答應(yīng)得有些含混。時俊青問:“爸呢?”
“他不在。”
“去哪兒了?”
“不知道。他這幾天經(jīng)常不在�!�
時俊青臉上的高興消失了。他囑咐母親:“銀行卡的密碼無論如何不能告訴他�!�
母親答應(yīng)了。
南喬今天來晚了一些,因為和南勤通電話。
她來到小賣部后面那條路的時候,時俊青已經(jīng)完成了工作,有些疲憊地坐在臺階上,身邊放著一個白瓶的小扁二,空了半瓶。
她坐到時俊青旁邊,拿起小扁二看了幾眼,往嘴里倒。時俊青眼疾手快,一把搶了下來。
“你喝這種酒做什么?”他沒好氣地說,倒是沒計較她小小年紀就會喝酒的事。畢竟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的小孩,接觸酒要早一些。
“沒喝過�!�
“沒喝過就要試嗎?”
南喬明亮的眼睛閃了閃:“要的�!�
時俊青哽了一下,把酒瓶蓋子蓋好,收了起來�!澳且膊荒�,你還小�!�
他試圖站了一下,沒站起來。今天是一整天高強度的專業(yè)訓練,尤其是模擬平臺下跳,練完之后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晚上又來小賣部搬運了兩個小時貨物,現(xiàn)在兩條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南喬看了出來,站到他面前,問:“要幫忙嗎?”
時俊青望著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拉哥哥一把�!�
南喬握住了他的手。
時俊青的手很熱,也很粗糙。平時很有力量,但現(xiàn)在他可能太累了,一只手松松地任她抓著。
南喬先用了一只手,時俊青紋絲不動,她覺得他就像一頭大象。
她用了兩只手,用力地拔,卻依然沒有拉動的跡象。她很較真,于是用更多的力。
然而可能是太用力了,她的手從他的手上滑脫。
時俊青眼神一凜,反應(yīng)奇快地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條長腿也抬起來勾住了她的身體。
臺階不矮,她要是隨著慣性跌下去,后腦勺著地,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南喬只覺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了過去,撞進一個堅實的懷里。
那股力量太大了,骨頭也太硬,她整個人都被撞得生疼。
時俊青抱著她,雙腿也圈著她,不是他要摔倒,可他嚇得不輕。他抽著氣說:“小祖宗,你是要嚇死我。”
南喬的姿勢有些扭曲,無處著力,手一按就是他的胸膛,她覺得不對,又按到他的脖頸。緊張地松手,再按下去又是他的大腿。
時俊青也意識到這樣的姿勢有些尷尬,很快松開了她,把她推得站了起來。
“我身上臟�!彼麤]好意思看她。手撐著地,吃力地站了起來。比南喬站得高一個臺階,南喬現(xiàn)在只到他的胸口了。他僵硬著雙腿,費勁而緩慢地走下臺階,站在了地面上。
“不臟�!蹦蠁毯鋈徽f,也轉(zhuǎn)過身走下來。
“沒洗澡�!彼行┎蛔匀坏卣f。少女單薄柔軟的身體落在懷中的感覺那么新鮮,仿佛把他空蕩蕩的心臟填滿了似的。她好輕,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想像,又想起白天訓練完之后,他只是用毛巾浸水簡單擦了擦,然后就匆忙吃飯過來打工。他開始后悔沒有多擠出幾分鐘來沖個澡。
他看著女孩越走離他越近,直至相距毫厘。他想向后退一步,腳后跟卻磕住了水泥臺階,后退不了了。
“不臭嗎?”她離得太近了,他有些緊張地問,故作很平靜地笑著,想要化解兩人之間已經(jīng)濃得化不開的某種情愫。
南喬搖了搖頭。她抓著他的雙腕,踮起腳,努力抬高鼻子嗅了嗅,說:“你身上有酒味,很濃。”
時俊青閉了閉眼睛。是有酒,度數(shù)高,辣,而且上頭。酒不聽話,告訴他“不管了”。
他把南喬抱進懷里,用力抱緊。他緊閉雙眼,頭埋在她頸邊嗅她身上清新的氣味。看不見一切,他就可以假裝全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松開她,和她一雙明亮干凈的眼睛對視,她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了,反正他看不出來,她伸出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他于是又能奢侈地擁有她一小會兒。抱住她輕輕地搖晃,把她抱起來雙腳離地,又把她緊緊地按在懷里。
仿佛在跳一支舞,和他的珍寶。
第66章
豆瓣新番外:《如果故事再來一次》(6)
13.
南喬罕見地睡不著覺。
像這樣地想念一個人:想念被他擁抱的感覺,想念他冰涼的鼻尖蹭在頸窩的癢,想念他的手,想念他身體上扎實暖熱的氣息。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枚金屬的徽章:一柄展開雙翼的利劍,藍色背景,雙翼是榮耀金,利劍則是赤紅色。這是時俊青給她的,是他第一次參加軍事比賽拿到第一得到的獎品。
她覺得那柄赤色的利劍像是一顆心臟,她按著這枚徽章的時候,仿佛又能感受到熟悉的心臟的搏動。
她就這樣握著這顆“心臟”入睡。
14.
和南喬分開后,時俊青拎著小半瓶小扁二往回走。待看到宿舍樓時,路上走出來一個人,拎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推到圍墻上按住,然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嘴角感到腥味。
他吐出一口血沫,轉(zhuǎn)過頭來,那人伸手還要打,被他敏捷地伸手制住手腕。
兩個人在空中角力,不分上下,最終他施力一摁,兩個人的手臂都落了下去。
時俊青把小扁二的瓶子向旁邊的荒草地一扔,兩個人立即扭打起來。
最后趕在熄燈前回到宿舍的兩人都鼻青臉腫,身上盡是泥草和淤青。
感受到兩人之間冰冷的敵意,韓宇試圖打圓場:“打一架就好了,兄弟之間,沒有什么是一場架解決不了的�!�
見兩人之間依然劍拔弩張,韓宇心虛地說:“如果有,那就兩架……”
話音未落,兩個人又動了手,宿舍中的椅子都成了武器,瓶子罐子嘩啦啦往下掉。
眼看就要殃及池魚,韓宇和何同九趕緊勸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把兩個人拉開。
“日你媽的時俊青……你對得起我嗎……”被何同九拖著的常劍雄嘶聲大喊。生怕引來教官的何同九趕緊死死捂住了常劍雄的嘴。
“我對不起你?”時俊青冷冷地說,“你呢?你對得起我?”
他冷笑道:“是南喬把論文還給你的吧?看來你們早就背著我搞在一起了!”
“還真沒有,我不是那種人�!睍r俊青說,“要不是你做出那件事,還不敢向我承認,我不會去追南喬。”
“你是在報復(fù)我�!背π蹛汉莺莸卣f。
“不是報復(fù)�!睍r俊青說,“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我喜歡她,為什么不能追她?我為什么要忍?為什么要讓?”他看向常劍雄,“我為什么不能爭?”
15.
時俊青坐在椅子上,南喬拿了碘酒給他擦。
這天是周末,白天沒課,只有早上的例行訓練。時俊青和常劍雄打架的事情經(jīng)過一個早訓就在全校被傳得沸沸揚揚,連南喬在食堂吃早飯的時候就聽說了。
所以她親自去看了一眼時俊青,發(fā)現(xiàn)他掛彩嚴重,就把他悄悄帶到了宿舍,宿舍里有醫(yī)藥箱。
和常劍雄攤牌后,時俊青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狗常劍雄……絲……凈往我臉上招呼�!�
時俊青嘴唇被打破了,半邊臉有點腫,還被挫出了幾道血口子,掛出了彩虹色。
南喬默認這個事實,她也看到了常劍雄,但常劍雄臉上沒傷,只是走路是瘸的。
南喬一直緊繃著臉色,一聲不吭。一直到擦完了藥,她依然悶悶不樂。
時俊青輕輕刮了刮她的臉頰,逗道:“你說我以后會不會毀容了?”
“會吧�!蹦蠁虅e開臉說,“誰讓你不躲�!�
時俊青樂了,敢情她是嫌棄自己沒打贏,其實他只是沒盡全力罷了。
“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躲�!睍r俊青對天發(fā)誓。
“你以后不要打架了�!蹦蠁陶f。
“好,不打。”時俊青保證,過了一會兒卻又不甘心地說,“我其實是因為會打架才被部隊看重的。我沒上過高中,不然也進不了這個學校。”
“那你進來了就不用打了�!蹦蠁虉猿�,有一點點只有時俊青才能感受出來的委屈。
“好�!睍r俊青看著她認真保證,心里突然很軟,軟得像一攤泥、一湖水似的。
他向她伸出手:“抱一抱好嗎?”
她于是很緊地抱上來,像是等候很久似的。
他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和后背,小聲地在她耳邊說:“我好想你�!�
“想了你一晚上還有一早上。”
南喬的額頭蹭了蹭,把頭埋得更緊,在他懷里深深吸氣。
宿舍門忽然就被打開了。逆著門外的光,南勤站在了他們面前。
16.
南勤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地打量時俊青。
過去對他的印象并不復(fù)雜:個兒高,體格佳,在老師們面前比較悶,不像常劍雄、韓宇他們那么愛現(xiàn),但做事情是一頂一的認真。他家庭環(huán)境不好,但很要強,整個系里沒人不知道他一心一意想進藍天利劍。
但她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跟南喬好上!
南喬性情耿直,不通人情世故,過去十多年,從來沒有表現(xiàn)過對什么人特別的好感。
南勤一度懷疑,南喬是不是根本不懂得情情愛愛這些東西。但她那樣的笑,還能用別的什么原因來解釋?
南勤想過是常劍雄。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常劍雄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人才,對南喬的喜歡和用心,她都看得出來。之前之所以順其自然,是因為南喬確實不像開了竅的樣子。
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時俊青。
她試圖從他身上找出南喬喜歡他的那些原因的蛛絲馬跡。
男生的臉上掛了彩,破了幾處,嘴角和左邊臉頰都有些腫。她甚至不太想得起他臉上沒傷時候的長相。但這些傷痕,卻顯出了他非同尋常的男性氣質(zhì)。
他眼睛晶亮,眼神頑強得像某種猛獸,在她面前也沒有絲毫示弱。她忽然想起來,這個時俊青,不是和其他學生一樣是考過來的,而是部隊上的老兵去征兵點專門挑過來的。
她應(yīng)該信那些老兵的眼光,繼而有些抗拒地想到,這也是南喬的眼光。
她曾一直驕傲地覺得,父母的三個兒女中,她是和父親最像的那個,南喬最特別,和父親母親都不像。父親也這樣認為。
但她和父親好像都錯了。
“時俊青,你和南喬在一起多久了?”
時俊青遲疑了一會兒,說:“沒多久。”
南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和時俊青談話之前,她已經(jīng)和南喬談過。對她這個問題,南喬罕見地選擇了沉默。她過去從來不會拒絕別人的問題。
“本來,無論是部隊還是學校,都沒有禁止你們戀愛。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已經(jīng)成年了,但南喬沒有。”南勤平靜而有威嚴地說,“她還在上高中。這種行為,屬于早戀�!�
時俊青張了下嘴,像是想要辯解,但最終沒有說話。
南勤道:“關(guān)于南喬的成長,我們家庭有些疏忽。讓她更多時間一個人,以致于后來不太擅長與人交際。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她也比較遲鈍。我想你和她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應(yīng)該能感覺出來�!�
時俊青沉默著。
南勤接著說:“從年齡和智識上說,在你和南喬的關(guān)系里面,你應(yīng)該承擔更多責任。我并不想否認你們的感情,但我希望你能夠比她多想一步:你很快就要入伍,學院和部隊都覺得你是個好苗子,進藍天利劍的可能性很大。南喬呢,雖然我父母都希望她留在國內(nèi),但她感興趣的東西,很可能會讓她選擇出國去發(fā)展�,F(xiàn)在是你們兩個人做出人生選擇的關(guān)鍵時期,不應(yīng)該被戀愛影響。如果你們選擇堅持感情,那么也要考慮,未來好幾年的分別,天各一方,你們是否能夠承受�!�
看著時俊青不斷變化的神情,南勤忽然生出一種于心不忍的感覺。她清楚自己這些話的份量,雖然沒有強迫他們分手,卻足以折磨時俊青,讓他為這份感情感到痛苦。
她或許給不了南喬壓力,但時俊青,毋庸置疑她可以。
第67章
豆瓣新番外:《如果故事再來一次》(7)
17.
時俊青走到宿舍門口,聽到里面有說話聲。
是隔壁宿舍的男生過來串門。
“……老常帶著時俊青認識了南喬,然后時俊青和南喬好上了,是這么回事吧?”
“那時俊青也太不地道了。沒看出來啊,平時不是挺老實的嗎?”
“你也不看看南喬是什么人。換成你,每天訓練完了還要辛辛苦苦打工賺錢,拚死拚活地拿名次攢分數(shù)去爭取一個進藍天利劍的機會,突然有這么一條捷徑從天而降在你面前,你走不走?”
“說得是啊,嘿嘿,我要是有他這么一張臉,這么好一副身板……”
時俊青突然一腳踹開宿舍的門。
里面幾個男生被嚇了一跳,各各瞪著眼睛,呆站在原地。
時俊青說:“我是喜歡她,不是為了走捷徑。”
他推開擋在面前的幾個人,走到自己座位上拿了兩本書塞進書包,轉(zhuǎn)身走出宿舍。
帶上門的一瞬間,他聽見里面漏出幾聲嗤笑。
晚上吃飯的時候,常劍雄、何同九和另外幾個比較熟的男生一起吃飯,看到他沒叫他過去。
倒是實驗室的幾個師兄師姐叫他過去一起吃。
他看其中沒有和常建雄熟的那個師兄,就過去了。
一個師姐欣賞過他臉上的傷痕,笑著說:“早上就聽說你被打了,看來被打得還真不輕�!�
這事兒傳開了。時俊青剛才端著餐盤一路走過來,都能感受到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
一個師兄說:“平心而論,這事兒是你做得不地道�!�
另一個師兄則反對說:“平等競爭嘛。關(guān)鍵得看女生喜歡誰,她喜歡我們時師弟,時師弟也喜歡她,這就沒什么不對嘛。”
師姐八卦說:“小時,你追得她還是她追的你��?”
時俊青扒著飯,又想起水房里她大膽打量自己的目光,寬松柔軟的白色襯衣,還有抓著透明塑料袋的手指。
一切都在這個夏天的尾巴上令人無比心動。
師姐說:“好了好了,不逼你說了,你看你耳朵都紅了�!�
之前說時俊青不地道的師兄說:“還是我們時師弟心氣兒高,學校四年都沒出手,一出手就是這樣的大人物�!彼锌f,“我沒這個勇氣,南主任,我多看一眼都覺得怕。更別說父親大人了。讓我和這些人天天一起生活,只怕跟坐牢似的�!�
師姐說:“那你就一輩子當個大頭兵吧!真是的,有什么好怕的?怕老師怕上級,那還當個蛋的兵�!�
那個師兄開玩笑說:“是是是,教訓得是�!幌氘攲④姷谋皇呛帽�,實在當不了將軍,還能當個將軍女婿嘛不是。”
或許他們只是不帶惡意地調(diào)侃,時俊青卻覺得如坐針氈。草草把飯吃完,就向師兄師姐們告別離開了。
晚上依然是系籃球隊集訓。常劍雄沒來,隊里的氣氛似乎變得沉悶了許多。
有個隊員頻繁地撞時俊青,因為動作過于明顯,被隊長叫停。問那個隊員在做什么,隊員嬉皮笑臉地說:“打籃球還不能撞到人了?不小心嘛�!�
時俊青沒說什么。
一場訓練磕磕絆絆地打下來,時俊青收拾場地時遇到了來找他的韓宇。
韓宇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站住時還在喘。他喊了一聲“老時”,說:“南喬要走了,你不去道個別?這回是真走,被南主任帶著,箱子都拖走了�!�
時俊青扔下手里的繩子,問:“哪個門?”
韓宇道:“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