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于是只得單手解開自己的外?衣,將他裹了進來。
霎時間,
女人身上獨有的淺淡藥香充盈進柳驚絕的胸腔,他眷戀地用側臉蹭了蹭姜輕霄溫熱的脖頸,愈發(fā)地抱緊了她纖細柔韌的腰身。
姜輕霄溫熱的體溫傳到他的身上,
讓柳驚絕直覺得此?刻自己的內心,是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就在這時,姜輕霄忽然?放緩了牛車的速度,最后慢慢地停在了一對小妻夫面前。
女人見到是姜輕霄后,
驚慌又尷尬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是小姜大?夫啊,
你們這是要回家嗎?”
而她身旁的夫郎則是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聞言,姜輕霄點了點頭,
溫聲言道:“上來嗎,
我順路送送你們,天晚了山路不好走。”
誰知女人竟然?連忙擺手拒絕了,
“不了不了,小姜大?夫,
你們快走吧,俺跟俺家那口子,還有別的事要忙�!�
說著,便?要牽著身旁的男人往前走。
姜輕霄見狀淡淡蹙眉,疑惑他們?yōu)楹螘室舛阒约骸?br />
片刻后,她覺出了些許端倪,隨后立刻跳下?車趕上了他們。
“李姐等等�!�
姜輕霄擋在了小妻夫的面前,神情?關切地問道:“小寶恢復得還好嗎,前不久村長通知所有患病的孩子來我這里復查,怎么沒見到他��?”
聞言,妻夫倆的面色俱是一白?
。
“小姜大?夫,小寶他、小寶他去親戚家了......”
片刻后,女人不敢看姜輕霄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說道。
而她身旁的夫郎,則是突然?捂緊了自己的嘴,別過?了頭,似是在強忍著什么。
女人的謊言太過?拙劣,一下?便?被?姜輕霄輕易看穿了。
小寶不過?七八個月大?小,正是需要父乳喂養(yǎng),離不開娘爹的時候,怎么可能會被?送到親戚家呢。
姜輕霄心中閃過?一種不好的猜想,一雙柳眉越蹙越緊。
少頃,她抿了抿唇,試探著言道:“這樣啊,真是不巧,不過?為了防止復發(fā),我還得再為他檢查一下?,可能得勞煩你們將小寶給抱回來�!�
聞言,女人的神情?有一瞬時的慌亂,還在想著該用什么理由推脫時,她身旁的夫郎卻?率先崩潰了。
男人的淚水噴涌而出,悲傷地大?哭道:“他回不來了,他被?我們倆給害死了,小寶再也回不來了!”
聞言,姜輕霄神情?驀地一僵。
“你說什么?”
原來,那日從姜輕霄那里拿完藥回去后,小寶的癥狀確實緩解了許多?。
可沒過?兩日,便?又重新開始發(fā)起熱來。
妻夫倆看姜輕霄開的藥沒多?大?用處,于是又接連抱著小寶看了許多?大?夫,卻?都無功而返。
期間,甚至忘記了姜輕霄不要帶孩子外?出和見風的囑托,導致小寶的身體愈發(fā)得虛弱。
最后二人病急亂投醫(yī),去找了鎮(zhèn)上的一個神公。
神公推算一番后告訴他們,這孩子是個煞童子,根本養(yǎng)不大?不說,還會給他們招來災禍。
現(xiàn)在附近村莊越來越多?的孩子出現(xiàn)了與小寶相同的癥狀,就是因為他不甘心自己一個人走,想要帶點玩伴下?去。
若不趕快處理了,興許還會克死他們。
起先,小妻夫倆對神公的這套說辭異常的憤怒,抱起小寶便?回了家。
可走在路上,看著四周原本待人和善的鄰居,現(xiàn)下?對他們避之不及,視作洪水猛獸的樣子,他們的心中也漸漸涌起愧疚與不安來。
待看到大?門和院中被?人潑滿了用以‘驅邪’的穢物時,小妻夫倆再也頂不住了。
關緊了院門,抱著孩子痛哭出聲。
哭到最后,李滿疲憊又認命地安慰起了自己的夫郎。
說讓他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她自己留下?來向村民贖罪。
可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夫郎卻?緩緩搖了搖頭,神情?是崩潰過?后的極度平靜。
他說與其讓小寶掙扎著死去,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小寶是他生的,他給的小寶一條命,也理所當然?的可以拿走。
孩子沒了他可以再生,但是妻主不能有事。
更何況,小寶只是個男孩。
說罷,便?以平常給孩子喂奶的姿勢,將其死死地捂在了胸前。
待到李滿反應過?來,拼命地將孩子奪過?來時,小寶已經面色發(fā)青,斷了氣。
想不到平常溫柔善良的夫郎狠下?心時,竟會親手悶死自己的骨肉,李滿回過?神來時,既覺得害怕的同時又異常的心酸。
抱著做完這一切面無表情?呆愣在原地的夫郎,李滿咒罵著老天爺對他們妻夫倆不公的同時,又大?哭了一場。
原以為他們妻夫倆的苦難就此?可以終結,誰知小寶夭折的第二天,村長便?傳來消息,說是小姜大?夫找到了可以治療這怪病的藥,讓全?村患病的孩子都去她那里,免費醫(yī)治。
可那時候的小寶,早就被?他們扔到了山里......
也許再等等,他就不會死了。
想到這兒?,李滿心痛后悔不已,而身旁的夫郎更是接受不了直接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便?開始淚流滿面地說小寶餓了,在哭,他要去給他喂奶。
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的。
李滿沒辦法,就只能帶著他去原本扔掉小寶的地方去找。
可過?去了那么多?天,尸體已經不見了,周圍還有許多?血跡和動物的腳印。
八成是被?山上的野狼叼走吃了。
他們日日來,又次次無功而返。
李夫郎傷心勁兒?過?去后,也知道木已成舟,兒?子已經回不來了,而他和妻主的日子還得過?下?去。
于是向李滿提議,買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和糖塊去山上,最后看一下?兒?子,以后便?再也不去了。
誰知下?山途中,二人竟意外?撞見了姜輕霄。
他們心虛又愧疚,當初若是他們足夠聽姜輕霄的話,不帶著小寶出門,也許便?不會將瘟疫染給同村的孩子。
他們若是足夠相信小姜大?夫的醫(yī)術,再多?等一日,小寶也就不會死了。
小妻夫倆早就聽說了姜輕霄為了治療這次瘟疫不吃不喝,最后還拿自己的身體做的試驗的事。
又自知做錯了事,害了自己的兒?子,他們罪有應得,所以才無顏面對姜輕霄的問詢。
待李滿斷斷續(xù)續(xù)地講完事情?所有的經過?后,姜輕霄早已死死地攥起了雙手,蹙緊了眉。
深呼吸了許久后,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哽咽著言道:“他還那么小,你們做母父的怎么忍心......”
“對不起小姜大?夫,對不起......”
“我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小寶�!�
此?時的李滿心中悔恨交加,流淚的同時仍不住地對著她道歉。
姜輕霄望著淚流滿面的女人和她身旁神情?絕望又憔悴的夫郎。
心中情?緒萬轉千回、百感?交集。
都說母父是世?界上最愛孩子的人,可為何還會有人,會因為神棍的一句混話和一個不確定的事,便?能親手扼殺自己的孩子呢。
姜輕霄看著他們憔悴又悲慟的面容,縱使心中氣憤難當,卻?再難說出一句苛責的話來。
只因在李滿妻夫的身上。
愛是真、恐懼是真、悔恨亦是真。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日小寶緊抓著她手指不放的場景。
待到姜輕霄再睜眼時,眼底隱隱漫起了水光。
少頃,她哽咽著問道:“你們把小寶放哪了?”
一直以來,姜輕霄都知道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夭折的孩子都會被?村民隨意地扔到山里或是水溝中。
總之不能立碑安葬。
這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為了是那家日后不會再出現(xiàn)孩子夭折的情?況,甚至有的還會用極其殘忍的方式對待孩子的遺體。
美名其曰,要讓死去孩子的鬼魂感?到畏懼,以后不會再敢投胎到他們家。
姜輕霄以前聽到這個說法時只是沉默且不以為然?,但當真實地發(fā)生到自己身邊時,又覺得十分?荒唐與可笑。
最后是深深的無力與悲哀。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風從密密的山林間穿過?,又吹到人身上時,仿佛猶帶著凜冬未化的雪意。
刺骨的冰寒。
晚風拂過?姜輕霄的全?身,原本額前柔韌的發(fā)絲此?刻好似變成了一把鋼刀。
一下?一下?劃著她的臉。
疼得整顆心都在顫抖。
姜輕霄望著面前那塊曾停放過?小寶尸體的石頭,縱使夜黑如墨,她也能清晰地瞧見石身上那一縷縷比夜色還要濃重粘稠的血跡。
姜輕霄突然?心生一股強烈的,對自己無能的憤怒以及自責。
不停地想著:若是她能更早一點地找出解決的辦法就好了。
若是她能時刻關注小寶的情?況就好了。
若是她更加努力地學習醫(yī)術、看過?許多?書,更加見多?識廣就好了。
若是她......
師父在時總說,干她們這一行的,每天都要面對疾病和生死,心中每時每刻都要做好離別的準備。
可事實上,姜輕霄還是無法接受自己曾醫(yī)治過?的病人離世?,更況且他還那么小。
姜輕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雙手愈攥愈緊,眸中的淚水也越蓄越多?。
就在她的心猶如烈火烹油,在被?愧疚與自責反復炙烤時,手背處卻?突然?覆上了一只溫涼的手。
青年?將渾身僵硬的女人慢慢地攬入了懷中,學著她曾經的樣子,輕輕地拍打著姜輕霄那顫抖不止的峭薄脊背。
聲音溫柔如水,一點點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妻主不要太過?自責與難過?,小寶的死不是你的錯。”
柳驚絕抬眸瞥了一眼姜輕霄身后,漂浮在半空中的那抹小小的嬰兒?魂魄。
是透明的淺藍色。
溫聲說道:“小寶死的時候沒有很痛苦,死后也沒有怨恨他的娘爹�!�
“并且十分?的喜歡你、感?謝你�!�
“他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聞言,姜輕霄哽咽了一瞬,積蓄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沾濕了青年?的衣衫。
女人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肩膀,淚水無聲而又洶涌地流淌。
柳驚絕見狀,心疼得愈發(fā)抱緊了她。
他猶記得上次姜輕霄曾說過?的話。
作為一名大?夫,治病救人是她的職責,不是兒?戲。
姜輕霄一向恪盡職守,甚至可以為了治病救人而犧牲自己。
她生性那么的善良,所以即使知道小寶的死并不是她的錯,可也免不了良心的煎熬。
此?時的姜輕霄很痛苦,柳驚絕知道。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愈發(fā)地抱緊她。
告訴姜輕霄,他在,無論?何時他都會陪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姜輕霄緩緩抬起了頭,抱緊了他。
聲音里滿是發(fā)泄過?后的疲憊。
“阿絕,我想好好地安葬小寶�!�
“你幫我,好不好?”
聞言,柳驚絕撫了撫她的后背,溫聲道了句好。
下?一刻,只見青年?原本曜黑的瞳孔中,開始逐漸流轉起翡色的暗光。
柳驚絕喚醒和驅使了整座問晴山的蛇類去尋找小寶的尸骨,加之身側小寶的靈魂的指引,柳驚絕他們很快便?找到了小寶那幾乎快要被?山中的野獸啃食得干凈的遺骸。
姜輕霄脫下?外?衫,將嬰兒?小小的尸骨一點點地收攏了起來,最后葬在了一處向陽的山坡之上。
為小寶立碑時,姜輕霄望著空白?一片的木板,猶豫了許久。
她內心雖然?對那個荒唐的習俗嗤之以鼻,可終究還是要尊重李滿妻夫的選擇。
若是他們不相信那個傳言,也許就不會將他們的親生骨肉扼死后而拋尸荒野。
任由野獸啃食。
柳驚絕看著孤苦無依,飄蕩在半空中無處可棲的嬰兒?魂靈。
心中是感?同身受的酸辛與憐憫。
鬼魂同他們妖怪一樣,被?高高在上的神仙凡人們視為邪惡與不祥。
可有時候,明明他們要更加可怕。
柳驚絕知曉姜輕霄在猶豫什么,他不是人,所以并不懼怕凡人口中的那些忌諱。
他只要輕輕開心就好。
想到這兒?,青年?愈發(fā)握緊了女人的手。
少頃,緩聲言道。
“妻主,不若我們認小寶作兒?子吧。”
“阿絕,我想認小寶作我們的兒?子......”
兩人聲音相撞的同時,二人俱是驚訝地望向彼此?,目光相觸的剎那,兩顆柔軟的心也碰撞到了一起,發(fā)出了同頻率的震顫。
久久難消。
偌大?的問晴山上,寒風呼嘯,不多?時便?下?起了暴雨。
可僅用一塊簡易木板做就的墓碑,正紋絲不動地牢牢佇立在一方小小的墳包前。
沉默著為它遮擋了所有風雨。
只見上面寫著:姜輕霄姜柳氏愛子姜小寶之墓。
回家后的兩三日時間里,柳驚絕見姜輕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便?想盡辦法地逗她開心。
某夜,姜輕霄正坐在書桌前發(fā)呆,突然?她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指套玩偶。
姜輕霄下?意識地朝后仰了一下?,才認出這玩偶,還是那日他們去棠鎮(zhèn)時,她見柳驚絕喜歡才買回來的。
剛好是一對,一女一男。
指套玩偶的做功有些粗糙,衣著也十分?的簡單,但是各個部位卻?被?做得十分?的圓鈍,就顯得憨態(tài)可掬了起來。
見狀,姜輕霄眨了眨眼,好奇地想要看柳驚絕要做些什么。
青年?伸出了兩支胳膊,將她圈入了懷中,兩只手則她面前就這樣演起了戲來。
只見青年?動了動左手上的男小人,甕聲甕氣故作憂傷地說道:“唉,妻主不開心可怎么辦哦�!�
這時,他又控制著右手上的女手偶走了過?來,拉尖了聲音說道:“這好辦,給她講個笑話唄�!�
男小人抬起腦袋看向女小人,接著挨挨蹭蹭地走到了女小人面前。
疑惑地問道:“講什么笑話好呢?”
女小人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瞥了他一眼,問了男小人一個問題。
“你聽過?小聰明說‘有’而小笨蛋說‘沒有’的故事嗎?”
聞言,男小人搖了搖頭,甕聲甕氣地答道:“沒有。”
女小人一轉身,十分?傲嬌地說道:“好啦,我的笑話已經說完了,你可以講給你妻主聽了�!�
姜輕霄聞言,面上忍俊不禁,終于抿唇笑了起來。
柳驚絕見狀,開心地扔到了手中的玩偶,在她臉頰上重重的親了一口,而后緊緊地抱住了她。
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她的肩窩,小聲地懇求道:“妻主,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聞言,姜輕霄將柳驚絕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攬住了他勁瘦的腰身。
一想到方才青年?笨拙地逗自己開心的畫面,姜輕霄的整顆心便?軟成了一灘水。
她傾頭在柳驚絕殷紅柔軟的唇瓣上抿了一口,與他額頭相抵,神情?有些愧疚,“抱歉,這幾日有些忽略你了�!�
聞言,柳驚絕搖了搖頭,湊上前回親了她一下?,“沒關系,在阿絕心里,妻主才最重要�!�
他一瞬不瞬的凝望著面前的女人,眼眸深情?且真誠。
“只要是能讓妻主高興的事,阿絕都愿意去做。”
殊不知他的這番說辭卻?讓女人會錯了意。
姜輕霄聞言驀地挑眉。
少頃,她微微揚唇,嘴角的笑意夾雜著一絲隱秘的惡劣,望向一臉單純無辜的青年?,問道:“當真?”
柳驚絕不明所以,可仍篤定地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的是,姜輕霄簡直愛極了青年?圓睜著清澈的眼睛,單純又懵懂看向她時的神情?。
隨即,柳驚絕便?被?姜輕霄緩緩地解開了身上的腰帶。
女人將腰帶慢條斯理地塞進了他的手中,笑吟吟地言道。
“去吧,自己將雙手綁到床欄上�!�
第28章
二十八個鰥夫
在遇到柳驚絕前,
姜輕霄無法想象,怎么會有人可以僅用一個眼神,一句話?,
甚至含混的一聲低.吟,
便?能輕易地勾起她的憐欲、愛.欲與施虐欲。
無論是?那雙飽含愛意而潮漉漉的柳眼。
還是似痛苦又似歡愉而緊皺的墨眉。
抑或是微張呵著熱氣的薄唇。
以及沾滿了他們泥濘汗水的修長脖頸。
在姜輕霄看來,
都可以成為一個信捻,
輕易便?能點燃她的理智。
而榻上?的青年的熱情奔放與無底線的包容和配合,更猶如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