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五十個(gè)鰥夫
話音落后不久,
柳驚絕便瞧見身前的女子面色微僵,隨后又變得冰沉。
姜輕霄斂緊了眉,既震又怒。
心中著實(shí)沒料到青年膽大包天到?,
即使被罰抄了?七八日的《清心咒》,
心中竟然還敢如此冒瀆她。
姜輕霄側(cè)目看向青年,
“你當(dāng)真是......荒淫不堪、屢教不改!”
聞聽此言,
柳驚絕先是訝然地一怔,隨即好似意識到?了?什么,神?情驚喜。
“妻主說這話,
可是想起了?什么?”
畢竟也只有他?們妻夫二人才知道‘請吃人肉’究竟代表著什么意思。
他?方?才也只是觸景生情,竟未料到?姜輕霄會(huì)有如此意外的反應(yīng)。
誰知對方?并未回答柳驚絕的話,
只是轉(zhuǎn)過了?頭,望著面前的池水,冷冷地命令道:“跳下去�!�
青年自知自己方?才的言行興許觸怒到?了?女人,
于是乖順地依言下了?池。
池水湛藍(lán)清澈,沁涼入骨,對于身為蛇妖的柳驚絕來講并不十分好受。
可他?還是一步步地走入了?池中,待到?池水漫至腰際才將將停下。
“妻主,
這里?行嗎?”
柳驚絕剛回身,卻瞧見女人不知何?時(shí)坐在了?池邊的一塊巨石之?上?。
話音落后許久,
對方?依舊沒有應(yīng)聲,
青年見狀想要?折返回她的身邊,
卻在邁腿的剎那激起一道金光。
青年被那道金光包圍在了?一個(gè)圈中,
猶如一個(gè)透明琉璃鐘般將他?罩進(jìn)了?里?面,極大地限制了?行動(dòng)。
不僅如此,
還有無數(shù)金色銘文流轉(zhuǎn)在他?面前,柳驚絕驚訝地定睛瞧去,
發(fā)現(xiàn)是自己最?近一直在抄誦的《清心咒》。
見此情景,青年唇角微垂,神?情委屈地看著池邊的女子,“妻主,是阿絕做錯(cuò)什么了?嗎?”
少?頃,姜輕霄方?淡聲開?口,“念夠一百遍,自會(huì)放你出來�!�
《清心咒》全文約一千字,平日里?柳驚絕抄誦一遍的時(shí)間最?快也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若是念夠一百遍,少?說也得三四個(gè)時(shí)辰。
那豈不是許久不能親近她?
柳驚絕不想將二人寶貴的獨(dú)處時(shí)間,浪費(fèi)在這上?面。
想到?這兒,青年微微蹙眉,軟聲開?口,“妻主,能不能......”
誰知柳驚絕話還未說完,便被姜輕霄冷聲打斷了?,“口無遮攔、頑固不化,再加一百�!�
這是在點(diǎn)青年一直喚她‘妻主’之?事。
聞聽此言,柳驚絕望著女人,徒勞地張了?張口,終是不敢再為自己求情。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dú)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
池邊清寒水汽氤氳,霧濕了?青年鴉密的眼睫。
柳驚絕一邊念著《清心咒》一邊凝眸望著不遠(yuǎn)處打坐的姜輕霄。
只見女人長眉舒展、雙目微闔,稠麗的面容平靜且從容。
雖只簡單地著了?一襲皎白素裙,脊背挺拔卻猶如覆雪勁松。
她就定定地坐在那里?,周身散發(fā)著令人難以忽視的金色光暈。
冷漠、威凜,遙不可及。
看得青年一陣恍惚,不自覺地?fù)P起了?唇角。
可漸漸地,一股難言的恐慌與不安自他?胸腹處緩慢萌生,一瞬間便長成了?參天大樹。
將他?整個(gè)人都?遮蔽在了?陰影之?下,密不透風(fēng)。
柳驚絕恍生出一種錯(cuò)覺。
他?抓不住......
此念頭一出,青年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攥住了?,緊疼得他?喘不過氣。
柳驚絕眨眨眼,一滴清淚就這么毫無預(yù)兆地墜了?下來。
淚水朦朧了?他?的視線,池邊女人的身影也隨之?變得模糊起來。
青年哽咽,心中愈發(fā)地驚慌絕望起來。
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以此來填補(bǔ)心口不斷坍縮的大洞。
不多時(shí),池岸邊打坐的女人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隨即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但見對面的小蛇妖正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站在池中,神?情專注地吟誦著面前的《清心咒》。
而水下,一條長長的蛇尾延伸到?岸邊,最?后虛虛地環(huán)住了?女人的腰身。
對方?力道控制得恰好,即使將她圈在了?其中,也并未真正地觸碰到?她的皮肉或衣角。
以為這樣做便不會(huì)被女人發(fā)現(xiàn)了?。
纖細(xì)青翠的尾巴尖兒,還在姜輕霄的眼前愜意地晃動(dòng)著。
殊不知......早在上?岸時(shí)便被她發(fā)覺了?。
見狀,姜輕霄無聲地扯了?扯唇角。
微微瞇眼,徑直抬手攥住了?它。
“......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呃�。 �
猝不及防地,池中青年的喉中溢出一聲呻.吟。
還帶著細(xì)碎的顫抖。
他?深吸了?一口氣,連忙抬頭向著岸邊望去。
單見自己那脆弱敏.感的尾尖兒,正被女人牢牢地抓在手中。
少?頃,對方?微微用力,一陣細(xì)密的酥麻裹著刺痛自尾端泛起,如同過了?電般,霎時(shí)間傳遍青年的全身,軟了?他?的筋骨脊梁。
柳驚絕遏制不住地全身發(fā)出細(xì)碎顫抖,隨即便紅了?眼尾。
“妻、妻主,不要?!”
他?啞了?嗓子,慌忙地懇求女人手下留情。
可對方?仍舊恍若未聞,手中作弄的力道愈發(fā)大了?起來。
與魔族交戰(zhàn)數(shù)千年,被姜輕霄打敗的妖怪?jǐn)?shù)不勝數(shù)。
自然清楚蛇妖尾尖最?敏.感脆弱之?處在哪。
知曉怎么在保證對方?不受傷至死的情況下,又能使其生不如死。
狠狠長長教?訓(xùn)。
只見她將指面平抵在嫩青色的蛇腹之?上?,面無表情地施力揉捏著對方?的風(fēng)麻穴。
對于蛇妖來講,被按壓尾尖的風(fēng)麻穴便猶如凡人被撥動(dòng)肘骨處的軟筋。
不痛,就是那如潮水般無止盡的酥麻,能折磨得人瞬間失去理智、丟盔棄甲。
柳驚絕難受地濕了?眼眶,胸口上?下起伏著,下意識地想要?從女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尾巴。
可惜,不僅沒能如愿,還遭受了?更加一波嚴(yán)厲的懲罰。
一陣一陣的酥麻掃蕩過脊髓,又攀爬至他?的心臟,猶如被無數(shù)根羽毛搔刮著內(nèi)腔,又癢又脹,又酸又麻。
“呃哈......”
青年終于不堪折磨,哭出了?聲。
短短續(xù)續(xù)地求饒,“嗚嗚嗚......阿絕知錯(cuò)了?,妻主饒命......阿絕知道錯(cuò)了?�!�
姜輕霄聞言,微微抬眸看他?。
手中動(dòng)作稍緩,“繼續(xù)念�!�
柳驚絕聽罷,抽泣著抬頭,一雙柳眼嫣紅一片,顯然是委屈得很了?。
念及方?才的教?訓(xùn),他?不敢不從。
于是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又念起《清心咒》來。
“......我情豪逸,天地歸心;我志揚(yáng)邁,水起風(fēng)生......”
可念著念著,青年便又控制不住地微微喘.息起來。
此刻,女人雖停下了?動(dòng)作,卻仍舊緊握著他?的尾巴。
于是,酥麻感漸漸褪去,莫名的熱意便自正被姜輕霄抓著的尾尖傳來。
燒得柳驚絕即使浸在沁涼的池水中,也覺得心旌搖曳。
腦中克制不住地閃過一些片段。
想到?曾幾何?時(shí),自己被妻主壓在床上?,誘哄著他?顯出尾巴,任她把?玩。
那時(shí)的姜輕霄,也是這般,總是故意地用牙尖慢條斯理地去磨他?的尾巴軟肉。
直得將他?咬得淚水漣漣,小聲地哭求才肯放過。
而如今,妻主重又觸碰了?它......
想到?這兒,越來越多的熱意聚集到?了?青年的面頰、心口,隨后又游走向下。
他?氣息低喘,尾巴不安分地在女人手中扭動(dòng)著,神?似恍惚,就連念錯(cuò)了?字都?未發(fā)覺。
很快,女人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只見她微微斂眉,指尖當(dāng)即用力毫不留情地搓捻過青年的風(fēng)麻穴。
“唔呃......”
猝不及防的這下,激得青年瞬時(shí)挺起了?脊背。
細(xì)長的尾巴緊緊繃直,控制不住地打著細(xì)顫。
他?高昂著頭,纖長白皙的玉頸上?興奮地頂起根根青筋,一雙柳眼更是紅得徹底。
模樣既痛苦又歡愉。
片刻后,青年的身子便軟了?下來,抬眸看向岸上?女人時(shí),眸中波光流轉(zhuǎn),透著莫名的饜足。
姜輕霄見狀,直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隨即放開?了?手中細(xì)長的蛇尾,斂眉閉上?了?眼睛。
片刻后,隨著柳驚絕念完了?那兩百遍《清心咒》,姜輕霄設(shè)下的結(jié)界也隨之?消散了?。
此刻,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青年面頰上?的潮紅還未散去,他?抬眸望了?眼池岸邊正在打坐的愛人,不甘心方?才的淺嘗輒止,心中渴望愈發(fā)濃烈。
思索半瞬后,他?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水中。
少?頃,隨著嘩啦的一陣清脆水響,柳驚絕重又出現(xiàn)在了?池岸邊。
無數(shù)水珠自他?周身滾落,幾縷浸濕如海藻般的烏發(fā)緊貼在他?脖頸與面頰之?上?,襯得青年面愈白,唇愈紅。
清純惑人。
柳驚絕抬頭望著面前的女人。
輕聲開?口,纖長眼睫濕淋淋低垂著,平添了?幾分無辜乖巧,“妻、神?君,我念完了?�!�
聞言,女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姜輕霄望了?青年一眼,覺得他?較之?前確實(shí)規(guī)矩了?不少?。
隨即落落地站起身,淡聲言道:“那便回山神?殿�!�
話畢,她轉(zhuǎn)身欲走。
卻未曾料到?青年出手扯住了?自己的裙擺。
姜輕霄身形一滯,驀地?cái)棵伎聪蛩?。
柳驚絕被她冰冷眼神?掃得心口雖痛,卻強(qiáng)撐著并未松手。
他?眨眨眼,放低了?音軟聲求她,“神?君,我腿軟得上?不了?岸,你能不能......”
誰知青年話還未說完,便被女人冷聲打斷了?。
“放手�!�
柳驚絕聞言神?情一怔,面上?一閃而過的受傷。
少?頃,他?微垂著頭,掩下眸子的委屈又落寞,緩緩地松開?了?長指。
忍著鼻酸,不甘心地哦了?一聲。
誰知下一刻,柳驚絕便被一道玉白緞帶卷纏著腰身給帶上?了?岸。
站穩(wěn)后,他?急忙抬頭,便見那玉帶又頃刻間化作了?一團(tuán)柔光,飛入了?女人袖中。
“跟上?�!�
話畢,姜輕霄轉(zhuǎn)身離去。
誰知她方?行出幾步,身后青年便又急急追了?上?來。
“神?君等等!”
柳驚絕抬起雙臂,用身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姜輕霄不明所以,但還是擰眉停下了?腳步,語氣冷淡地發(fā)問:“何?事。”
聞聽此言,青年抿了?抿唇,似是在猶豫踟躕,片刻后面頰微紅地言道:“我、我好似來了?葵水,神?君能否陪阿絕回家拿些東西,換身衣裳?”
女人聽罷訝然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又?jǐn)棵家崎_?了?視線,沉默不語。
有時(shí)候,沉默即是默許。
三百年前,柳驚絕便深諳這個(gè)道理。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女人片刻,見她沒有出聲拒絕后,當(dāng)即欣喜地?fù)P唇。
脫口而出道:“多謝神?黎明之?際山中起了?大霧,又在朝陽升起時(shí),被道道金光刺破了?。
密林下光柱叢叢,稀薄的霧氣氤氳其中,縹緲又陸離,其中有一只色彩極其艷麗、尾生三翎的鳥兒,不斷穿梭在光中,上?下翩飛著叫聲清脆響亮。
當(dāng)金光偶然照耀在它那三只翎羽上?時(shí),原本平平無奇的尾巴,剎那間變得五彩斑斕,耀眼奪目。
見此情景,姜輕霄緩緩地停下了?腳步。
身側(cè)的青年也隨之?駐足。
“它在做什么?”
隨即,柳驚絕只聽女人淡聲問道。
聞聽此言,青年望了?眼那只極樂鳥,轉(zhuǎn)頭笑著看她,輕聲解釋道:“他?在求偶。”
聽罷,姜輕霄半信半疑地側(cè)眸望了?柳驚絕一眼。
青年柳眼微彎,狀作無意地朝她走近了?一步,一瞬不瞬地凝著女人肅麗的側(cè)顏,喉頭輕滾。
緩聲開?口,“極樂鳥又稱為愛情鳥,因?yàn)樗鼈円惠呑又徽J(rèn)一個(gè)伴侶,認(rèn)準(zhǔn)了?便無論如何?都?要?得到?,迎著光跳舞也僅僅只是他?們求偶的一個(gè)手段而已。”
說著,青年好似想到?了?什么,微微抿唇,耳根有些泛紅。
輕笑出聲,“與其說是求偶,倒不如說是在色.誘�!�
“而且,只要?雄鳥足夠漂亮,往往都?會(huì)成功。”
似乎應(yīng)了?這句話,柳驚絕話音剛落,便不知打哪又飛來了?一只極樂鳥。
它身上?的羽毛雖沒有上?一只那般炫麗,身形卻十分健壯矯捷,叫聲也是異常的響亮。
雌鳥圍著雄鳥繞了?兩圈后,便停在了?一枝樹干上?,雄鳥見狀當(dāng)即飛了?上?去,依偎在了?雌鳥身邊。
為她梳理起身上?的羽毛來,叫聲興奮又歡快。
姜輕霄望了?它們一眼,唇角笑意一閃而過。
淡聲開?口,“倒是有趣�!�
青年怔愣地望著面前的愛人,輕易便被對方?那抹淺淡而又讓他?無比熟悉的笑意激紅了?眼眶。
心跳聲咚咚作響。
柳驚絕長指微動(dòng),下意識地想要?牽住女人的手,卻又驀地攥緊了?指節(jié),強(qiáng)壓下了?那股渴望。
再等等、再等等......
少?頃,青年抿了?抿唇,眸光溫柔地望著她,“確實(shí),而且這種鳥性?子極其貞烈,若是發(fā)現(xiàn)無法與愛人長相廝守,那么結(jié)局只有一個(gè)�!�
聞聽此言,姜輕霄淡淡斂眉,疑惑地側(cè)頭看他?,“什么?”
柳驚絕直直地望著她,眸中的情緒深沉如潭,輕聲吐出一個(gè)字:“死。”
話畢,青年一瞬不瞬地觀察著女人的面容,見她神?情一如往常地冷淡后,心中沮喪。
不過很快他?重又振作了?起來,抿了?抿唇,試探著開?口,“問晴山中像極樂鳥這般有趣的小妖還有許多,我在此生活了?數(shù)百年,神?君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阿絕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女人聞言,輕嗯了?一聲。
那便是應(yīng)允了?!
瞧見輕輕沒有拒絕自己,柳驚絕眸中一亮,為了?按捺心中澎湃的歡喜,無意識將下唇咬得櫻紅。
下山途中,二人一路無話。
直到?行至半山腰。
令姜輕霄頗感意外的是,柳驚絕口中的‘家’原就是前幾日她在孤仞云崖看到?的那間竹屋。
竹門被走在最?前的青年率先推開?。
柳驚絕微微側(cè)身望著女人,無聲地邀請對方?入內(nèi)。
還未走進(jìn),姜輕霄便嗅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
待行進(jìn)院中時(shí),姜輕霄望著滿院盛放的香豌花淡淡蹙眉,心中恍然生出一股難言的熟悉感。
令她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時(shí),一雙手臂自背后緊緊地?fù)碜×?她。
下一刻,只聽柳驚絕輕聲呢喃。
“妻主,歡迎回家�!�
第51章
五十一個(gè)鰥夫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