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姜輕霄聲音冰沉,不怒自威。
對著面前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說道。
“身為仙者,不以保護(hù)弱小為己任,玩忽職守可是錯(cuò)?”
“手握法器,不除兇衛(wèi)道,反而濫殺無?辜、戾氣橫生?可是錯(cuò)?”
“既已釀下大禍,卻?不設(shè)法彌補(bǔ),又毫無?悔改之?心可是錯(cuò)?”
語畢,女人直直地望向凌傲雪,杏眸黑沉猶如深潭。
“以上種種,你可認(rèn)?”
少年聞言,驀地咬住了?唇瓣,心中委屈得難以自抑,淚水也隨之?奔涌而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了?地上。
他不明白一向疼愛自己的輕霄姐姐,今日為何?會為了?那么多外人,而如此咄咄強(qiáng)硬地對待他。
明明以前還是她教會的自己,遇到不公與欺壓,要奮起反抗的......
凌傲雪哽咽出聲,面頰蒼白得駭人,卻?始終不肯低下頭顱。
半晌后,他別過臉,神情倔強(qiáng)地開口,“傲雪不認(rèn)�!�
見此情景,秦子凝擔(dān)憂地望了?眼身側(cè)的好友。
姜輕霄長眉緩緩斂起,“說出緣由來。”
聞聽此言,凌傲雪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卻?又忽然咬緊了?下唇。
回憶起方才崖頂所經(jīng)歷的一幕幕,少年心中勉強(qiáng)壓抑下的憤怒重又卷土重來,面上的神情是被恨意折磨到極致的猙獰和扭曲。
此時(shí)此刻,他方知曉柳驚絕的險(xiǎn)惡用心。
畢竟,任由哪一個(gè)男子,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心悅的女人面前,親口描述一遍自己被侮辱時(shí)的場景。
這無?異于將他整個(gè)人扒干凈了?,丟掉所有的尊嚴(yán)與臉面,公開處刑。
教他如何?說得出口?
凌傲雪驀地攥緊了?雙拳,用一雙恨得發(fā)?紅的雙眼,死死地瞪著緊挨在女人身側(cè)的柳驚絕,指甲深嵌進(jìn)了?肉中。
恍惚中,他好似看到青年唇角微勾,淺極又淡極地朝自己笑了?一笑。
縱使?轉(zhuǎn)瞬即逝,也教凌傲雪瞧清了?他眸底深藏的得意與嘲弄。
與那些卑賤小妖嘲笑他時(shí)的嘴臉一模一樣!
這一幕的出現(xiàn),瞬間挑動(dòng)了?少年脆弱而又緊繃的神經(jīng)。
惡心!
賤人!
凌傲雪環(huán)視四周,怒極反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都是一些賤命而已,死便死了?,哪里值得我為他們豁出性命!”
此話?一出,姜輕霄與秦子凝俱是面色一沉。
身后的常醞與濮蒙也跟著心頭一跳,忍不住抬頭驚訝地望向凌傲雪。
而此時(shí)的少年,還絲毫未意識到自己已然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踩到了?面前女人的底線。
只見他強(qiáng)忍著眸中的淚水,上前一步,仰頭望向姜輕霄,“傲雪難道說得不對嗎,還是神君您忘了?,當(dāng)初我姐姐是因?何?而死的.......”
誰知凌傲雪這番話?還未說完,秦子凝便出聲徑直打斷了?他。
“傲雪,別說了?!”
凌傲雪不知道的是,當(dāng)年他姐姐凌透雪的死,其實(shí)另有隱情。
并不是如外界所傳的被妖魔偷襲仙隕的,甚至她的尸首都是由凌傲雪口中一群有著賤命的小妖拼死送回的。
而此時(shí)的少年,已然聽不進(jìn)去任何?人的勸阻。
“不,我偏要說!”
他切齒一笑,語氣怨毒又癲狂,“我沒?錯(cuò),天下所有的妖魔,都該死!”
“若是可以,傲雪定會殺光他們,為我姐姐報(bào)仇雪恨�!�
“傲雪沒?錯(cuò)!”
話?音既落,簪星崖上一時(shí)間靜謐得可怕。
在場的眾人,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最中央站著的女人身上。
片刻后,姜輕霄抬眼,映著少年身影的沉靜杏眸中掠過一絲失望。
只聽她緩聲開口,“你真的,沒?有半分肖像你姐姐。”
大雨傾盆而下,無?數(shù)雨滴打下屋檐落在地上,水花迸濺開來,掀起了?一層甸沉厚重的霧障。
擎明殿里,秦子凝透過窗欞看向正跪在雨中還在不斷求饒的少年,不忍地蹙了?下纖眉。
她轉(zhuǎn)過頭,對著正坐在榻上打坐調(diào)息的女子輕聲勸道:“輕霄,小懲大誡即可,何?必這般大動(dòng)干戈,送傲雪去歷劫十?生?十?世呢?”
歷劫十?生?十?世,且世世為妖不得善終,這懲罰不可謂不嚴(yán)重。
聞聽此言,榻上女人的神情并不為所動(dòng),而是淡聲反問她。
“若是透雪還在世的話?,你覺得她會怎么做?”
秦子凝聞言,怔了?一瞬,隨即默了?聲。
九重天上無?人不知,余徽仙君凌透雪最是中正律己、剛正不阿,若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弟弟這般視人命為草芥、玩忽職守又冥頑不靈,定會比姜輕霄所罰更重。
見好友沉默了?下來,姜輕霄緩緩睜開了?雙眼,攏住了?蒼白到幾?乎透明的指尖。
聲音隱隱透著沙啞與疲憊,“鞭子不抽在身上是不會痛的,唯有以這種方式,才能讓他明白,這天下非神之?天下,乃眾生?所共有�!�
聞言,一直沉浸在了?自己紛亂的心緒中秦子凝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未察覺好友方才的些許異常。
窗外,少年的哭泣求饒聲湮沒?進(jìn)了?滂沱的雨聲,忽遠(yuǎn)忽近。
“姐姐,傲雪真的知錯(cuò)了?......”
“......嗚嗚嗚,別趕傲雪走好不好�!�
昔日笑容燦爛如春陽般的少年,此刻正跪在傾盆暴雨之?中,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原本鮮艷的燦黃衣衫被雨水打濕,變成了?枯萎般的朽木褐色,沉甸甸地墜在他的身上,再沒?了?往日光鮮傲然的模樣。
奉命護(hù)送凌傲雪去天界緣機(jī)處下凡歷劫的濮蒙,此刻正手持著一把油紙傘,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后。
聽著少年接連不斷的哀哀乞求,她無?聲低嘆了?口氣。
搖了?搖頭。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dāng)初呢。
臨近子夜時(shí)分,問晴山的暴雨下得越發(fā)?猛烈起來,孤仞峰巔,烏云團(tuán)團(tuán)猶如濃墨,銀藍(lán)的閃電在其中不停地翻滾醞釀,頭頂蒼穹透著黑紅,詭譎又壓抑。
“轟隆隆——”
“咔嚓!”
一聲響雷炸響在承光殿頂,榻上的青年幾?乎被瞬間驚醒。
他下意識地坐起身,抓緊了?胸前的褥邊,背后冷汗涔涔一直浸透了?里衣。
好半晌,柳驚絕才緩過神兒來,撫了?撫莫名?悸跳不寧的心口,深深地吁了?口氣。
又一陣悶雷在頭頂響起,震得整個(gè)大殿都在跟著抖動(dòng),檀桌上倒扣的瓷杯碰撞在一起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憽?br />
青年抱緊了?懷中的被褥,緩緩轉(zhuǎn)頭,望向了?將承光殿與擎明殿隔開的那道墻壁。
神情怔忡,思緒也不由自主地飄回了?自己與妻主的從前。
夏季多雷雨,他又生?性懼雷,于是每逢打雷下雨天,妻主都會將他溫柔地?cái)埲霊阎�,一下一下地耐心安撫�?br />
有時(shí)甚至還會像哄孩子一樣,給他小聲地講故事聽,雖然大多時(shí)候,故事的結(jié)局都會從溫馨有趣陡然變得駭人又恐怖起來。
每一次他被嚇到,抓緊了?妻主的衣襟不松手時(shí),對方都會一邊笑著打趣,說他身為一只妖,竟然還怕鬼。
一邊又忍不住地親吻他,夸贊他方才的表情真可愛......
想到這兒,柳驚絕的心中難以克制地泛濫起思念來。
瞬時(shí)間整顆心變得又癢又疼,猶如正在被無?數(shù)只蟲蟻密密啃噬著。
無?法消解,令人抓狂。
好想妻主啊......
片刻后,青年再承受不住心中滔天的想念,旋即披衣下榻,剛想打開門出去,卻?被一道金光給阻攔了?下來。
是昨日輕輕下在他殿中的禁足令。
她不知自何?處得知了?自己與凌傲雪在崖頂?shù)膶υ?,于是以犯口業(yè)為由,罰他緊閉一月,且日日抄誦《凈言咒》。
這還是念在他救了?許多人的前提下,從輕進(jìn)行的處罰......
片刻后,柳驚絕重又頹唐地關(guān)?上了?門,慢慢地踱到了?緊挨著擎明殿的那道墻壁前。
隨后緩緩俯身,將耳朵貼近了?墻壁,屏息聽了?起來。
幻想著能夠從隔壁聽到妻主傳來的些許響動(dòng),哪怕只是她淺淡的呼吸聲也好。
可等了?好大一會兒,都沒?有任何?的聲音。
青年漸漸地垮下了?肩膀,心中溢漫出一股失落與沮喪來。
就在他剛想轉(zhuǎn)身回到榻上時(shí),一聲極其壓抑的痛.吟連同著頭頂?shù)膼灷�,一同落在�?柳驚絕的耳畔。
青年耳力極強(qiáng),一下便聽出了?不對勁,當(dāng)即懸起了?心來。
他一時(shí)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不住地拍打著面前冰冷的墻壁,焦急地詢問出聲,“妻主,你怎么了??”
“妻主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回答他的,是隔壁殿內(nèi)桌凳倒塌、瓷杯碎裂的聲響,以及頭頂接二連三落下的響雷。
柳驚絕聽得心驚肉跳,當(dāng)即不顧一切地打開了?房門,想強(qiáng)硬地闖出結(jié)界去尋姜輕霄。
一連硬闖了?七八次都無?法突破,直撞得自己頭破血流也不肯作罷。
待巡邏的天兵經(jīng)過承光殿發(fā)?現(xiàn)他時(shí),青年才堪堪停下這一稱得上自.殺的舉動(dòng)。
他神情驚慌失措,白皙的面頰上盡是額頭流下的道道血痕,襯得青年整個(gè)人猶如一只伏行在夜間的魅鬼。
只聽柳驚絕歇斯底里地大喊,“快去救神君,快去救神待到秦子凝得了?消息,隨著常醞一道匆匆趕至擎明殿時(shí),榻上女人的情況已然不容樂觀。
縱然姜輕霄在此前敏銳地察覺到了?身體的異常,率先服下了?好友給她的無?定丹以壓制體內(nèi)的戮火,可前日打坐時(shí)被打斷安定終究落下了?禍根。
現(xiàn)下,越來越多的戮火連同著未被燃盡的猲狚毒,正循著那個(gè)空子,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侵吞著她的靈臺。
一時(shí)間,女人額間黑氣繚繞,原本茶色的眼瞳也被緩慢污染上血紅。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姜輕霄緊緊地抓住了?好友的手腕,蒼白著唇瓣艱難懇求她。
“子凝,別讓我入魔......”
秦子凝聞言,反握緊了?她的手,哽咽著不斷點(diǎn)頭,“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就在姜輕霄昏死過去的剎那,秦子凝轉(zhuǎn)頭沖著身后的常醞大喊。
“快,去把那只小蛇妖帶過來!”
第79章
七十九個(gè)鰥夫
青年剛被常醞帶入殿,
一眼便瞧見了榻上此時(shí)正雙眼緊閉,周身繚繞著黑紅魔氣的?姜輕霄。
他心?中一痛,跌跌撞撞地來了女人面前,
握緊了她的?手。
柳驚絕望著榻上無知無覺的?愛人,
腦子又不可遏制地回憶起了三百年前的?痛苦經(jīng)歷。
一股又要失去她的恐懼重又溢漫上他的心?頭,
折磨得青年險(xiǎn)些失去理?智。
他胡亂地觀察著女人的?周身,
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妻主你怎么了.....”
“妻主你不?要嚇唬阿絕啊好不?好�!�
淚水簌簌地自柳驚絕的?眼眶墜落,他面色慘白,
一雙柳眼卻紅得駭人。
就?在這時(shí),青年瞥見了站在一旁的?秦子凝,
他當(dāng)即哭著向?qū)?方懇求道。
“綺綾仙尊,您是神仙,您一定有辦法救我妻主的?,
我求求您了,您救救她好不?好......”
說著,柳驚絕便要向她跪下,秦子凝見狀連忙制止了他。
女人蹙緊了一雙細(xì)眉,
神情肅重又無奈地沖他搖了搖頭,“實(shí)不?相瞞,
本?尊能力有限,救不?了她�!�
此時(shí)此刻,
正在姜輕霄靈臺肆虐摧毀她神志誘她入魔的?,
不?是旁的?什么。
而是凝聚著世間所有苦難之?人的?怨氣、戾氣,最重最毒的?戮火。
這戮火自當(dāng)年峯澤一役姜輕霄被人偷襲種下后,
已然折磨了她上千年之?久。
其實(shí)依照常理?,姜輕霄神系出自兌澤,
靈力強(qiáng)悍,世間所有邪火皆近不?得她身。
可她偏偏在飛升成?神時(shí),莫名丟了心?脈中最重要的?沝芯,致使她無法徹底擺脫戮火,深受其害......
說罷,她迎著青年陡然絕望的?神情,話鋒一轉(zhuǎn),“眼下能救她的?,就?只?有你�!�
聞聽此言,柳驚絕神情一震,急忙說道:“我、我該怎么做?”
秦子凝:“你身體里?有她的?沝芯,只?要能將其激活,或許能救她一命。”
“沝芯?”
看到青年面上疑惑的?神情,秦子凝出聲同?他解釋,“對?,沝芯靈力至純至盛,能滅天下一切邪火,是輕霄飛升成?神那日所化,卻不?知為何會在你體內(nèi)�!�
柳驚絕聞言神情微怔,隨即想到了自己猲狚火毒發(fā)那日早晨輕輕同?他說過的?話。
他連忙撫上了自己的?后頸,急急開口,“那能不?能將它取出來,還給?妻......”
誰知青年話還未說完,便被對?方搖頭打斷了。
“本?尊提過,可輕霄她不?同?意,說那沝芯早已與你的?心?脈融為一體,強(qiáng)行取出的?話你會因此魂飛魄散的?�!�
柳驚絕聽罷,神情遲滯地眨了眨眼,隨即好似意識到了什么,淚水又崩潰似地涌了出來。
顆顆滴落在了女人的?手背之?上。
他望著榻上的?女人,又哭又笑,不?能自已。
“妻主,你怎么那么傻,我死了沒關(guān)系的?......”
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哪怕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望著榻上已然被濃稠的?黑紅霧障纏繞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女人,秦子凝再一次出聲提醒。
“她現(xiàn)下的?情況很不?樂觀,恐怕堅(jiān)持不?了多?久,若是墮魔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進(jìn)入她的?靈臺后,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時(shí)間內(nèi)找到輕霄的?神識,喚回她的?理?智,并用沝芯撲滅戮火�!�
此時(shí),正與姜輕霄并肩躺在榻上的?青年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愈發(fā)地握緊了女人的?左手,與她十指相扣,閉上了雙眼。
見柳驚絕做好了準(zhǔn)備,秦子凝隨即凝神,掐訣頌咒作起法來。
不?多?時(shí),屬于青年神識的?一抹淺翠光團(tuán),緩緩自柳驚絕的?額間沁出。
望見這幕后,秦子凝慢慢地放下了雙手,對?著它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道了句。
“拜托了�!�
話音既落,光團(tuán)倏地沒入了姜輕霄的?眉心?。
不?知過了多?久,柳驚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四周空曠無聲,入目是一片漫無邊際的?冰白,辨不?清方向。
蕭然又孤寂。
這里?是姜輕霄的?靈臺。
“妻主�!�
“妻主你在哪兒!”
青年牢記著秦子凝的?囑托,絲毫不?敢耽擱,一邊朝著一個(gè)方向快速移動(dòng),一邊尋找著姜輕霄神識的?蹤跡。
他的?周圍,廣漠而靜謐,是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禁區(qū)。
“輕輕——!”
柳驚絕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可無論他如何呼喚,都似泥牛入海。
在這個(gè)曠白寂靜的?世界里?,得不?到半分回應(yīng)。
一時(shí)間,青年就?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尋不?到任何出路,慌亂得不?知所措。
就?在柳驚絕想換個(gè)方向去尋時(shí),一轉(zhuǎn)頭,忽地迎面撞進(jìn)了一團(tuán)白霧之?中。
剎那間,青年的?眼前便換了一副景象。
金陽透過大敞的?窗欞,映照進(jìn)了殿中,明晃晃一片。
呼吸之?間,盡是淺淡清寒的?雪柏香。
望著面前的?場景,柳驚絕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回到了擎明殿。
就?在這時(shí),濮蒙突然走了進(jìn)來,手中拿著一只?艷紫色的?花。
正是他摘來的?紫瓊合枝。
“神君要嗎?”
青年聞言,下意識轉(zhuǎn)頭,正瞧見女人站在不?遠(yuǎn)處。
“妻主!”
柳驚絕心?中一喜,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手卻徑直自女人的?身體穿了過去。
就?在他無比震驚之?際,只?聽面前的?姜輕霄冷聲開口,“就?說本?神不?要,還回去�!�
青年聞聽此言,心?口驟然一酸,難過地眨了眨眼。
與此同?時(shí),一旁的?凌傲雪突然走了上前,拉住了姜輕霄的?衣袖撒嬌,面上是柳驚絕從未見過的?明媚乖巧。
但瞧少年鹿眼微彎,眸光又晶又亮,聲音甜膩得令他瞬間斂起了眉,起了一身惡寒。
“姐姐,這株花好生?漂亮,傲雪喜歡,姐姐不?要的?話,可以送給?傲雪嗎?”
柳驚絕神情一怔,當(dāng)即緊張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唇瓣慘白。
姜輕霄聞言,垂眼望向少年,眸光深沉犀利得不?容逼視。
少頃,她忽然開口,聲音平淡,卻聽得凌傲雪如芒在背,莫名心?虛起來。
“你是真的?喜歡,還是因?yàn)樗橇@絕送的??”
少年聞言一哽,不?斷翕動(dòng)著雙唇,想撒謊卻又不?得不?在女人審視的?目光敗下陣來,訥訥地默了聲。
姜輕霄:“花園里?有許多?奇珍異草�!�
說著,女人淡淡地移開了目光。
“你若是喜歡可以盡情去摘。”
言下之?意,唯有這枝花不?行......
柳驚絕聞言,揚(yáng)唇不?由得笑了一下,如玉的?喉結(jié)輕輕顫動(dòng)著,望著女人的?眼眸微濕,心?中滋味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