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聞聽此言,姜輕霄垂眸望著他,不解地蹙了下眉。
青年的喉結(jié)不斷攢動著,語氣充斥著自?責(zé)與悔恨,“妻主對不起?,我早該殺了它的,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妻主也許就不會死了......”
說著,他那?雙本就哭得緋如血玉的柳眼,重又沁出了大滴的眼淚,順著眼角不斷滾落。
柳驚絕痛苦地皺緊了眉頭,口中不斷重復(fù)著。
“對不起?。”
“對不起?......”
乞求著愛人的原諒與寬恕。
見此情景,姜輕霄動作溫柔地捧住了青年的面頰,長指一點點揩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她?望著柳驚絕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女人聲音輕柔,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你的妻主,保護(hù)好你是我的責(zé)任,我心甘情愿的�!�
說著,姜輕霄緩緩揚唇,眸光泛起?淺淡的溫柔,“即使重新來過,我也依舊會選擇那?樣做�!�
柳驚絕聞言,瞳孔猛烈一顫,滾燙的淚水重又沖出了眼眶,濺落在了女人長指之上。
“妻主......”
見他又哭了起?來,姜輕霄無奈失笑。
她?低頭,輕輕地吻了吻青年被淚水浸透了的眼睫,溫聲哄道:“別哭了,我會心疼�!�
女人的唇瓣溫涼柔軟,激得柳驚絕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
仿佛姜輕霄的那?個吻不是落在了眼皮,而是落在了他心上。
“妻主.....”
柳驚絕喃喃出聲,克制不住地抬起?下頜,去?尋女人的唇。
待兩人的唇肉終于相碰時,青年的心尖猛地一顫,靈魂也在跟著戰(zhàn)栗。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城門,將女人引入口中,卷纏著她?、裹挾著她?、激烈地追逐、奮力地挽留。
拼命地吮吸著她?口中的甜津,去?滋潤干涸了三百年的內(nèi)心,撫平十萬多個日夜的相思與孤寂。
如果可以,柳驚絕想要時光就此停止,整個世間唯有他與妻主。
窗外,橙黃暖融的夕陽照了進(jìn)來,將二?人的身影映在了地上。
纏.綿又繾綣。
適值盛夏,當(dāng)空的日頭雖烈,可壁立千仞的孤仞峰卻仍涼爽如同仲春。
山風(fēng)穿廊而過,蔥蔚洇潤的柳枝隨風(fēng)搖曳,驚飛了一群啾鳴不止的鳥雀。
翠綠的柳葉飄飄揚揚地落在樹下一白裙女子的肩頭,很快又隨著她?翻閱玉冊的動作滑了下去?。
“神常醞走近后跪地行?了一禮,輕聲喊道。
姜輕霄自?手中的玉冊移開視線,轉(zhuǎn)而投向她?,淡聲開口,“何事?”
“綺綾仙尊傳信來,說她?已然?平安潛入魔界了�!�
聞聽此言,女人點了點頭,微凝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她?輕抬長指,沖常醞吩咐道:“好,叮囑她?萬事小心。”
常醞輕聲應(yīng)下,隨后一轉(zhuǎn)話鋒,壓低了聲音神情嚴(yán)肅地開口,“神君,酆都那?邊善魂丟失的事情有進(jìn)展了�!�
姜輕霄聞言長眉微挑,“哦?”
“有人看?到那?些?丟失的善魂,皆被丟進(jìn)了一個巨大爐鼎中......給煉化了�!�
女人脫口而出道:“誰干的?”
常醞皺眉搖了搖頭,“看?到的人說,那?些?人全身皆黑,蒙頭蒙面,裹得手指頭都不漏一個,壓根辨不出是仙是魔�!�
說完,常醞轉(zhuǎn)頭看?向她?,“神君您說,她?們這是想做什?么?”
聞言,姜輕霄微微瞇眼,緩緩握緊了手中的玉冊,指節(jié)用力到有些?泛白,神情罕見地凝肅沉重。
半晌后,她?方沉聲開口回道:“我曾在《無卅冊》孤卷中偶然?窺見一上古神器,名?喚玄陰戟�!�
“它雖名?喚玄陰戟,卻是由九千九百九十九條善魂打造,純陽剛正到既可斬魔,又可弒神,無往而不利,若是問世,三界必將大亂�!�
常醞聽罷,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神君,我們該怎么辦?”
女人長眉緊斂,“此事,地藏王菩薩可知?曉?”
常醞點了點頭,“菩薩已然?知?曉,并托屬下向神君您轉(zhuǎn)達(dá)一句話。”
姜輕霄聞言抬眸看?向她?。
“菩薩說,她?愿全力協(xié)助您找出幕后主使�!�
女人聽罷,沉吟了許久,似在思索著什?么。
常醞見狀適時提議說:“神君,需不需要屬下帶人去?酆都,阻止......”
誰知?她?話還未說完,便被姜輕霄抬手打斷了。
“不可,那?樣的話不僅會打草驚蛇,甚至?xí)频脤Ψ焦芳碧鴫��!?br />
說罷,她?忽然?抬手,以指作筆在空中虛劃片刻后,一張信箋便浮現(xiàn)在了她?掌心。
姜輕霄將手中之物遞給對面的常醞,“將此物送予菩薩。”
常醞當(dāng)即道了聲‘是’,隨后鄭重接過,這廂剛要轉(zhuǎn)身,卻又被對方喚住了。
“神君還有何吩咐?”
聞言,女人微微側(cè)頭,朝擎明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音。
“回來途中,記得去?一趟邇島,就說......”
臨近日落,原本溫涼的山風(fēng)經(jīng)過一日的烘烤,終于變得暖融起?來,吹拂在人身上,猶如披上了一層輕柔薄紗。
好不愜意。
這廂,姜輕霄剛剛放下手中的玉冊,肩膀便被人自?身后抱住了。
青年將頭深深地埋入了她?的肩窩,一邊密密地親吻她?的耳垂與脖頸,一邊小聲控訴。
“妻主怎么在這兒,讓阿絕好找。”
說話間,語氣掩不住的委屈。
姜輕霄聞言,莞爾一笑,抬手握住了青年伶仃的手腕,將他拉至了自?己?腿上。
隨后摸了摸他溫?zé)岬拿骖a,柔聲開口道:“睡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雖說她?體內(nèi)大部分的戮火在幾?十天前?的第一場與柳驚絕的神交中已熄了大半,可余毒到底沒清干凈。
往后,幾?乎每隔一天都得神交一次,可二?人靈力懸殊猶如天塹,每次啟用沝芯后青年都要昏睡上一天一夜才能恢復(fù)精神與體力。
是以,姜輕霄非常關(guān)注柳驚絕的身體健康。
聞聽此言,柳驚絕眨了眨眼,剛想解釋自?己?已然?能控制住沝芯的啟用,不需要再睡那?么長時間了,隨即又咽了聲。
只因......他可恥地享受輕輕主動關(guān)心他的每一瞬。
只見青年微微努唇,隨后點了點頭。
可憐兮兮地開口,“有的,妻主,阿絕這里有點不太?舒服�!�
說著,他拉起?女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
聞聽此言,姜輕霄深深斂眉,剛想仔細(xì)詢問怎么回事,青年便湊近咬上了她?的耳朵。
小聲哼哼道:“一覺醒來見不到妻主,想你想得心口疼�!�
好半晌,女人才反應(yīng)過來,柳驚絕這是在同自?己?說情話。
向來端方清冷的神君,不受控制地紅了耳根。
她?身子微微后撤,屈指刮了下青年挺翹的鼻梁。
語氣寵溺又無奈,“小騙子�!�
二?人在原地沒情儂多少時間,柳驚絕便如夢初醒般,將女人自?玉凳上拉了起?來。
“妻主,快隨我回擎明殿!”
姜輕霄不明所以,可還是跟著去?了。
待到入了側(cè)殿,嗅到了滿室飄散的米香時,才知?曉方才青年如此焦急是為何。
“時辰剛剛好!”
說著,柳驚絕便將熬得濃香,入口即化的魚片粥端了上來。
檀桌正中央不知?何時也已擺上了四五道精致可口的小菜,嗅之令人垂涎欲滴。
見此情景,姜輕霄微微有些?怔神。
“我知?曉妻主是神仙早已辟谷多年,凡人的五谷飯食對你們來講只是負(fù)累�!�
柳驚絕一邊說著,一邊執(zhí)筷去?挑碗中的魚刺。
他動作利落又熟稔,能做到既不損傷魚片完整,又能將魚刺快速挑出。
姜輕霄望著盤子中被他挑出的魚刺,根根干凈分明,再無第一次挑時的那?樣,沾滿了碎肉。
她?抿緊了唇,心中情愫說不出的復(fù)雜。
“可是,阿絕還是想做給妻主�!�
就向凡間無數(shù)男子為自?己?的妻主做一日三餐那?樣。
說罷,柳驚絕將手中那?碗已然?挑干凈魚刺的魚片粥推到了女人面前?,眸中帶著希冀。
“妻主不用真?吃,聞聞可以嗎?”
聞聽此言,姜輕霄沉默片刻后,抬眼看?向青年,眸底泛著一片溫柔。
“如此好粥,若是單單聞一下,豈不是可惜了?”
說著,她?迎著柳驚絕驚喜的目光,低頭喝了一口。
隨后又在口中細(xì)細(xì)咀嚼,慢慢咽下。
末了淺笑著感嘆,“好喝�!�
聞聽此言,青年眼眶一熱,喉中哽咽喚道:“妻主......”
姜輕霄喝罷,又拿起?了一旁的竹筷,夾起?了一顆被炒得清脆潤亮的油麥菜。
見此情景,柳驚絕剛想阻止,對方卻避開了他的手。
姜輕霄:“夫郎好不容易做的,自?是要全部吃完,不浪費才好�!�
說罷,淺笑著送入了口中。
臨入夜,姜輕霄正在榻上調(diào)息打坐,忽地聽到了隔壁湢室內(nèi),正在沐浴的青年呼喚聲。
“妻主,可以、可以來一下嗎?”
第83章
八十三個鰥夫
柳驚絕的聲音沾滿了急切,
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問題,語氣甚至稱得上是在乞求。
姜輕霄不疑有他,隨即便走了過去?。
由于引了溫泉水進(jìn)殿,
此時湢室內(nèi)已經(jīng)氤滿了縹緲的水汽。
繞過門前用來擋春的屏風(fēng),
女?人循著嘩嘩的水聲來到了一個用白玉石砌就的,
得有半人高的水池面前。
此時的青年正背對?著她,
微垂著頭,不知在做些什么。
期間還不時發(fā)出?幾聲急切的哭腔。
“怎么了?”
姜輕霄疑聲開口。
聞聽此言,柳驚絕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身后及臀長的烏發(fā),隨著他?這一動作,
劃過水面,接著又似一捧柔軟的海藻,在池中蕩漾開來。
湢室內(nèi)溫度較高,
將青年白?皙的面頰熏蒸得有些泛紅,好似敷了層天邊淺淡的云霞。
纖長挺翹的眼睫因浸滿了水汽,此刻正濕噠噠地垂著,一雙柳眼不知是沾了水還是哭得,
莫名泛著紅意。
原本兩只透亮瞳珠,現(xiàn)下紅得仿若九月榴籽,
其內(nèi)細(xì)細(xì)的血絲好似一張精巧的蛛網(wǎng),亦如?清潭內(nèi)錯雜勾連的蕪蘅。
抬眼看向女?人時,
神情說不出?的委屈與可憐。
只見青年癟了癟嘴,
眸中紅意霎時又濃了半分,“嗚,
怎么辦啊妻主,解不開了......”
說著,
他?松開了手中緊握著的褻衣前襟。
姜輕霄聞言,視線隨之望去?。
但?見現(xiàn)下柳驚絕身上穿著的,正是前幾日自己送給他?的那件月錦華衣。
腹部以下的衣裳已然浸透了水,正如?皎潔月華一般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結(jié)實的腹腰曲線若隱若現(xiàn)。
見此情景,姜輕霄眨了眨眼,寬袖掩映下的長指微蜷。
少頃,她方?將目光移向了那被青年不知怎么打成了死結(jié)的衽帶之上。
“我來幫你。”
說著,女?人抬手,三兩下便將纏死的衽帶給解開了。
沒了衽帶的束縛,青年胸前的褻衣隨之朝外散開。
“好......”
‘了’字還沒說出?口,姜輕霄望著眼前的景象忽地默了聲。
看到她面上的反應(yīng),青年不著痕跡地?fù)P唇,隨手撥了撥右側(cè)墜著的銀鈴。
小鈴鐺隨即發(fā)出?一串清脆的聲響。
柳驚絕沖著她歪頭淺笑,小聲地說道:“妻主喜歡嗎?”
聞聽此言,女?人喉頭驀地一滯,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如?實說道:“喜歡�!�
不過隨即她望著面前殷紅的櫻桃,又蹙起了眉,“會不會很疼?”
聞言,青年神情一怔,隨即唇瓣愈彎,心口也軟熱得一塌糊涂。
他?搖了搖頭,眸光情深繾綣,軟聲提議道:“不疼的,妻主不信的話,可以摸摸看�!�
姜輕霄聽罷剛想順著對?方?的話抬手,不過很快她又頓住了。
妻夫一場,她何嘗不明白?這是青年的一次變相的邀約,可念及柳驚絕此時的身體情況......她不得不煞次風(fēng)景。
“咳,下次吧。”
說著,姜輕霄收回了手不再看他?,“你沐浴完后就?快些出?來......”
誰知她這廂話還未說完,青年便突地悶哼了一聲。
聲音好似非常痛苦。
她急忙回頭,但?見方?才還站著的柳驚絕此刻正微佝著腰,皺緊了一雙墨眉。
脖頸鎖骨連帶著肩膀,紅了一片。
就?連扶著池邊的雙手,都用力到迸出?了明顯的青筋,全身止不住地細(xì)顫,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見此情景,女?人連忙來到他?的身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了?”
柳驚絕隨即回握住了她,長臂又趁機(jī)向上緊緊地攀住了女?人的肩膀。
伏在了她頸邊,小聲地哼哼。
“難受,我難受......”
就?在姜輕霄不明所以時,水中忽然傳來一陣細(xì)小的嗡鳴,池水順勢蕩開漣漪。
當(dāng)即,懷中的青年好似被掐到了死穴,哭聲瞬時又大了幾分。
伏在女?人懷中,全身顫抖的同時更是止不住地抽泣。
“哪里難受?”
見此情景,姜輕霄四下觀瞧著青年的周身,想要找出?癥結(jié)所在。
可對?方?好似被定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好半晌才抽抽噎噎地說出?話來。
“后面......難受�!�
后面?
就?在姜輕霄疑惑地朝他?身后望去?時,柳驚絕忽地伏在她耳邊磕磕絆絆地說了句話。
迎著女?人驚訝萬分的神情,青年眨著哭得透紅的雙眼,軟聲乞求道:“我夠不到......妻主發(fā)發(fā)慈悲,幫幫我好不好?”
夏夜,山中蟬鳴不止。
嘈雜的蟬聲一波接著一波,忽大忽小,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待到將東西艱難地替柳驚絕取出?來時,姜輕霄才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被他?帶入了池水中。
此時的青年,正伏在她肩頭,閉著眼睛小口小口地喘著氣,仿若劫后余生。
修長的雙腿也不知何時,化作了一截翠青柔韌的蛇尾,正緊緊地卷纏上了她的。
將她整個?人都箍在了水池中,寸步難行。
彼時的姜輕霄,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是受了美人蛇的誘惑,不自覺上了他?的當(dāng)。
可惜......已然晚了。
只見緩過勁兒?來的青年瞇起了一雙柳眼,霎時間媚色無邊。
他?仰頭,湊近了女?人白?皙的下頜,柔軟紅潤的薄唇輕啟,呵氣如?云。
聲音莫名喑啞,“多謝妻主出?手相救,要不然阿絕定要‘死’在這兒?了�!�
說著,青年用唇瓣微微摩挲著姜輕霄的面龐,激得姜輕霄后背的皮膚泛起一陣聳立。
只聽他?語氣悠然,一字一句地說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可阿絕身無長物?,只好以身相許了......”
聞聽此言,姜輕霄垂眸看他?,茶色的瞳孔涌動著暗光。
少頃,理智稍稍占了上風(fēng)。
她蹙眉,嘆了口氣,“你承受不......”
誰知女?人話還未說完,便被柳驚絕溫聲打斷了。
“還望神君成全�!�
說罷,青年望著姜輕霄面上松動的神情慧黠一笑,隨后抓住機(jī)會,攥緊了她的衣袍,帶著女?人朝后仰去?。
一下便將天上清冷的神君,拉入了人間溫暖的春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