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到時候只能乖乖投奔。
當(dāng)圣子的最后都死了。
真正信這個的，也被忽悠得獻(xiàn)出生命。
真以為在未來的神明降臨日自己能以嶄新的面貌復(fù)活，成為神最親近的寵兒。
將死亡與美好未來掛鉤。
人都沒了，還說個屁的未來。
邪教害人不淺。
沈言越想越惡心，感覺這種惡心比阮知閑還要更勝一籌。
被安詳擺在身體兩邊的手，忍不住抓緊。
又松開。
沈言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旁诹耸裁吹胤�，隨后是雙方完成交接后，沉著穩(wěn)重的問候語。
蓋子掀開。
外面那一圈人發(fā)出驚呼。
“天啊，神的造物！神的造物！”
“完全沒有任何改造的完美人類，純真得如同嬰孩�！�
“神父，我真的配為圣子裝扮嗎？”
盛放在白色絲綢和晚香玉和白玫瑰點綴的棺材中的沈言被一個個細(xì)長的黑影籠罩，一雙雙探尋的視線在他身上游弋，不必睜眼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畏懼、惶恐的炙熱。
戴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微微泛著涼意的手，從沈言的腳踝開始，一路上滑，經(jīng)過小腿、大腿、小腹和肋骨，最終停在他紅腫、破皮的胸口那一點鮮嫩的顏色。
捏起、揉捻。
沈言險些被弄得繃不住，用盡畢生演技才讓呼吸穩(wěn)定、沒有立刻暴露。
“圣子需要凈化�！北浯判缘穆曇簦馐锹犞湍茏屓嗽谀X海里瞬間閃過十幾個抖S形象，“你們出去�！�
有幾個還想爭取，又說了幾句，被旁邊的同伙拽走。
那皮質(zhì)的、帶著輕微澀感的手指，落在沈言的眼睛上。
“你可以醒了。”
沈言睜眼，一直處在黑暗的眼睛，被亮眼的燈晃了下，不適地刺痛。
那只手移了過來，擋住沈言的光線，喟嘆似地感慨，“純潔的羔羊，如此脆弱。”
沈言把他的手拿開，從棺材里坐起，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堪稱身無寸縷。
薄如蟬翼的白色輕紗，半遮半掩地蓋住沈言的下半身，稍微動一動所有隱私就一覽無余。
兩條輕軟的布料繞過沈言雙臂，開襟，胸口空無一物，袒露出年輕健康的身體。
沈言勾了下堪稱情趣內(nèi)衣的上半身那幾條帶子，心想這要是被送去獻(xiàn)祭給邪神，就這副打扮，被炒的可能性大于被吃。
但這個世界沒有神，沈言的假設(shè)不成立。
沈言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怎么凈化啊兄弟�！�
男人俊秀的眉眼微皺，對沈言這魯莽的話語很不滿意，掐著他的下巴晃了晃，目光冰冷。
“我是你的父，你應(yīng)該叫我父親�！�
沈言嘖了聲，不耐煩地拍掉男人的手，嗤笑道：“年紀(jì)輕輕輩分就這么大？想當(dāng)爸自己生去，別逮著個人就叫兒子�！�
“魯莽、粗俗�！蹦腥藨z憫地?fù)u頭，嘆息，“未經(jīng)點化的世人總是如此�！�
“沒關(guān)系，我會教你�！�
沈言維持叛逆，心里毫不意外。
沒錯，就這個味。
他人生經(jīng)歷很豐富，也接觸過邪教。
他有個在外留學(xué)的小侄子被人傳教，信得很深，自己在里面信生信死，捐了快五百萬不夠，還想拉著家里人一起進(jìn)。
沈言得知情況，特意出國深入敵后看看能不能從內(nèi)部擊破，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不說人話后，深刻意識到國內(nèi)外意識形態(tài)的差距，沒再耽擱，把小侄子救出來，花了小半年才讓他變正常。
而不是神神叨叨的謎語人。
沈言故意激怒這男的，主要是想看看他被洗腦到什么程度，有沒有策反的可能，一看他這個態(tài)度心思就歇了一大半。
已經(jīng)被腌入味了。
估計是第一批被傳染的人。
他不喜歡沈言的態(tài)度，眸光微冷，去墻邊書架，取出一個盒子。
木盒里裝著鞭子。
沈言不是不識抬舉的受虐狂，人家鞭子都拿出來了，還擱這傻樂那就太沒必要了。
鞭子上纏繞著鐵荊棘，很新，在亮得能照亮房間每個角落的燈光下，閃爍著巍巍的寒光。
抽下去肯定要皮開肉綻。
沈言適時地流露出恐懼，攥著棺材的手指指節(jié)發(fā)白，弱聲道：“哥們，我不亂說話，你把那玩意收起來唄�！�
被卷成三圈的鞭子，被男人拿在手里，湊過去輕輕蹭了下沈言的臉蛋，“叫我父親�！�
沈言往后躲了一下，喉結(jié)滾動，舔了下磚紅色的嘴巴，顫顫巍巍地吐出兩個字。
“……父親�！�
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落在他胸口。
沈言皮膚白，稍微有點顏色就很顯眼，法爾森這小子不老實，說是單純的吃，實際在其他地方也占地盤似地吸吸舔舔，留下了很多印子。
印在沈言的皮膚上，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不潔�！北涞谋拮右灰宦舆^這些痕跡，鐵刺刮蹭時帶來輕微的刺痛，男人嚴(yán)肅地問：“你是否愿意為自己的不潔懺悔？”
看來這頓打是挨不過去了。
要是能少疼點，那還是少疼點好。
沈言抿著唇，主動挺胸，在男人驚訝的目光下，拽著鞭子往自己胸口上按。
鐵荊棘的刺很尖銳，皮膚刺破，滲出星星點點的血跡。
沈言的掌心也疼，但是還不夠。
沈言又多用了幾分力氣，直到胸口的血跡將白紗染紅，這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男人。
“父親，我知錯。”沈言將手掌攤開，讓他看自己掌心和胸口的傷，真誠道：“我大錯特錯�！�
轉(zhuǎn)變得太自然。
還沒來得及傳教的男人定定地望著沈言。
“謊言比淫欲罪孽深重，我再問一遍，沈言，你是否誠心懺悔？”
沈言也勇敢地回看過去，神父打扮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一身肅穆的黑，發(fā)黑，眸黑，每一根頭發(fā)絲好像都寫著規(guī)矩守禮，純白的念珠纏著他的手腕，這是他身上唯一的點綴。
黑是黑，白是白，世界黑白分明，非黑即白。
如此憐憫，又如此嚴(yán)肅。
哦，超度眾生、無所不能的神的代言。
偉大的神父。
沈言在心里給這男的配bgm和畫外音，努力讓自己入戲。
適得其反。
賽博朋克世界觀還能看到這么復(fù)古的元素，無異于在黃金里摻屎。
金子是金子，屎是屎。
差點笑出聲的沈言壓著嘴角，艱難地調(diào)整表情，露出一個非哭非笑的表情，因為有點現(xiàn)實基礎(chǔ)，鬼話張嘴就來。
“我生而為罪，又該如何才能得到寬��？我的父。”
神父沉默幾秒，鞭子三次抬起，又三次落下，最終還是沒能動手。
他抬起沈言的下巴，深深凝視他的眼睛，再次發(fā)問：“你是否愿以神圣的祂之名發(fā)誓，你真的知錯？”
完全不知道祂是誰的沈言：“我愿意，我知錯�！�
神父的表情變得寬和，指尖向下，輕輕點起一抹血，在指尖攆開，放在鼻尖輕嗅。
“我沒有聞到說謊的味道�！�
沈言：……？
哥們，這裝的就有點過了。
沈言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友軍，只是太入戲，沒控制住。
男人后來的行為，打消了沈言的懷疑。
半人高的臺子，沈言坐起來的上半身，剛好到他腰腹。
他把沈言摟在懷中，輕撫他后腦的發(fā)絲，神情憐憫柔和。
“神已看到你的決心，祂不會降罪于你。”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靜的香氣，沈言閉著眼睛，假裝自己是被寬敕的罪人，模仿法爾森，哽咽道：“父親，我被原諒了嗎？我可以擁抱你嗎？我好難過，嗚嗚嗚�！�
“當(dāng)然�！蹦腥擞鋹偟溃拔业暮煤⒆��！�
沈言的發(fā)絲從他指尖穿過，暖融融。
他享受地閉上眼睛，感受無知羔羊全心全意的崇拜和依賴。
難以克制地激動。
.
沈言這兩天在圣堂呆著，吃飯睡覺都被看管，用餐禮儀被糾正，說話做事都一板一眼，稍有不對神父就會亮鞭子。
這哥們好像很想抽他一頓。
但沈言滑跪很快，眼睛一閉，小嘴一張，巴拉巴拉就是一套絲滑小連招，給人哄得不知道天南海北，抱著他乖孩子乖孩子地叫。
只第一天有傷，傷口也被神父細(xì)致地涂了藥。
這個時代的各種藥品很發(fā)達(dá)，傷口當(dāng)晚上就結(jié)了痂，沈言癢得要命，想撓，被神父發(fā)現(xiàn)以后捆住手，說什么從此往后你的身體屬于神，除了神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傷害它。
沈言覺得這個神適合去賣保險，包賺的。
就這么挺著，神父又給他上了一些藥，最后痂自然脫落，竟然連一點痕跡都沒留。
沈言總覺得神父好像很遺憾，好像不希望他好得那么快。
除此之外，沈言還差點打釘。
神父說，為了更好地侍奉他們的神，圣子需要毫無保留地對神明打開。
沈言不理解這和釘有什么關(guān)系，直到神父從那一大堆華麗閃亮的配飾中找出一條細(xì)而長的金鏈，對著沈言比劃了一下。
“很漂亮�！鄙窀纲澷p道：“神會非常、非常滿意�！�
沈言：……
明明是他很滿意。
長得人模狗樣的，一口一個為了神為了教眾，好像有多禁欲似的。
實則恰恰相反。
后來在沈言極其激烈的拒絕下，才保住了完整的自己。
沈言沒有離開的想法，每天跟著神父的節(jié)奏走，并不害怕自己這輩子就這么困在這里，在日復(fù)一日的督訓(xùn)下，為了神奉獻(xiàn)一生。
漫長的時間感都是神父有意為之，實際上也就過了七天。
沈言在這七天里，頭一次穿上稍微正經(jīng)一點的衣服。
正經(jīng)只是和之前其他衣服比，現(xiàn)在這個布料還是很少，露出好大一片胸和兩側(cè)的腰。
至少褲子是嚴(yán)嚴(yán)實實的褲子，什么都沒漏，走起路來也不透風(fēng)。
沈言一時竟然還有點不習(xí)慣。
“今晚的晚宴，不必緊張，只要正常表現(xiàn)就好�！鄙窀笇ι蜓院苡凶孕�，“你是最優(yōu)秀的圣子，沒人會比你更好�！�
沈言順從道：“當(dāng)然，父親�！�
穿過雕花和精致彩繪的長廊，又轉(zhuǎn)了幾個彎，終于抵達(dá)目的地。
推開沉重的大門，神父向望過來的幾人微微頷首。
他們是最后一個到的。
肅穆的大廳中央擺著足夠坐下七人的長桌，左右兩邊各三人，左邊為首的是阿萊德，第二順位空著，估計是給沈言留的。
而一進(jìn)門就能看到b格猛然提升，和周圍座椅格格不入的超豪華寶座。
每個人身邊都跟著他們的神父。
已經(jīng)落座六人目光不一而同，有害怕，有獵奇，有麻木。
其中阿德萊的眼神最為復(fù)雜。
像是再說完了你下海了，又像是在可憐完了你下海了。
沈言閉目。
媽的。
看來看去，就他穿得少。
他知道他代表什么了。
沈言，男，24歲，精神狀態(tài)和身體狀態(tài)都還不錯。
確診色欲。
沒救。
第37章
圣宴
沈言落座，
神父在他右后方。
阿德萊想跟沈言說話，但礙于晚宴的規(guī)矩，只能安靜地等待開餐。
鐘表的指針停在十二點，
仿佛從天外傳來的鐘聲敲了七下，
一眾侍者肅穆地進(jìn)入房間給他們上菜。
菜品很豐富，
葷素搭配健全，
紅酒香味醇厚，長桌擺得密密麻麻，
應(yīng)該享受這些的客人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只垂著眼睛不敢亂動。
不敢吃，不確定。
這地方的肉，會是動物的肉嗎？
只有一個身形健碩的男人全程緊盯桌面上的食物，咽了口口水。
沈言不動聲色地觀察這些人。
他左手邊是阿德萊，
右手邊是個看上去挺文弱的小初中生。
阿萊德對著的人像刻板印象中的大學(xué)教授，儒雅端正，
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察覺到沈言望過來的目光，
他也回看了過去，
在沈言的臉上堪堪停留一秒，又迅速將眼神轉(zhuǎn)開，
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幾個人里面，除了他和阿萊德，
就這個人看起來最鎮(zhèn)定。
順位往下，依次是咽口水男、黑長直酷姐、頭快埋進(jìn)胸口看不清人臉的老實人。
房間很靜，
所有聲音都一覽無余，
老實人渾身發(fā)抖，牙齒打顫的聲音很明顯。
他身后的神父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老實人一個哆嗦，
猛地抬頭，露出一張和阮知閑完全一樣的臉。
正巧和沈言對視，鋒利的眼睛驚慌失措地移開，紅著臉重新低頭，握成拳頭的手拘謹(jǐn)?shù)胤旁谕壬稀?br />
沈言：……
阮知閑一直走bking狂攻路線，是冬天就算凍死了也不會主動戴可愛粉白貓貓毛線手套的那種人。
而眼前這個老實人，頂著這張狂攻的臉，肩膀往里縮，嘴唇發(fā)白，喪眉搭眼，本來長相帶來的十分兇戾變成了負(fù)十，好像誰都能來踩他一腳。
是阮知閑本人，還是世界上恰好真有人長這樣，又或者生阮知閑的那個人其實生了倆？雙胞胎？克隆人？
原著沒寫，沈言現(xiàn)在走的又不是原著劇情，不好說。
他仔仔細(xì)細(xì)地將這人和他印象中的阮知閑對比，很遺憾，他沒能從細(xì)微的差別中找到他和阮知閑的不同之處。
阮知閑算得上是他的噩夢，忘都來不及，哪還記他的身體記他的臉？
沈言一頓。
如果真要驗證，最簡單粗暴不動腦子的方法也有。
就是太符合自己目前被賦予的色欲身份了。
沒必要。
姑且當(dāng)沒看到他吧。
沈言收回目光，鐘聲再一次響起，所有人舉起高腳杯，在空中虛虛地碰了一下。
“敬我們的神，阿那。”
“阿那。”
沈言已經(jīng)習(xí)慣了神神叨叨的調(diào)調(diào)，非常專注認(rèn)真地進(jìn)行餐前禱告，他對面的酷姐嗤了聲，隨便吃了口蔬菜，把餐具隨便一放，擦擦嘴，“我吃完了�！�
神父：“你還沒有禱告�！�
“心里告的，你沒聽到？”
神父：“……”
小初中生抬眼看她，聲音細(xì)細(xì)弱弱：“姐，再吃一些吧�！�
酷姐不耐煩，從餐盤里找了個小洋柿子扔她。
不知道是準(zhǔn)頭不好還是故意為之，最后扔沈言身上了。
沈言脾氣很好地把小洋柿子從腿上撿起放一邊，看向酷姐，不贊同道：“你很無禮，你不該在神賜的宴席目中無人、興風(fēng)作浪。”
酷姐冷笑，“你穿成這樣也好意思說，怎么，我們贖罪你陪睡？”
沈言很欣賞這姐們的攻擊力，但現(xiàn)在他是信奉神明愿意付出全部的純潔小羊羔，錯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地仰頭尋求他的神父的幫助。
神父按住他的肩膀，神情微冷，“達(dá)木，管好你的圣子�！�
那個叫達(dá)木的神父好像也挺怕酷姐，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道：“小水，神明的厭倦會剝奪你和你妹妹的生命，今日的宴席至關(guān)重要，神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祂在看著你。”
“人話都不會說就別來教訓(xùn)我，裝模作樣嚇唬誰呢？”陳遇水撩了把頭發(fā)，“放我和我妹出去，我倆對你們這種無聊的過家家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