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三天才停。
現(xiàn)在身體的狀態(tài)很詭異,身上到處都是阮知閑咬出來的傷,稍微一動,皮膚與布料摩擦就會痛,但是這痛浮于表面,并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反而讓他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感覺可以下去跑個幾公里。
沈言自己拔了輸液針,抬手按鈴。
來的不是護士,是阮知閑。
阮知閑沒什么表情的站在門口,反手鎖上了門。
沈言一言不發(fā)看他走過來。
病房里的安靜死氣沉沉,阮知閑走到床邊,隨手拖了把椅子坐下,過了一會兒,見沈言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扯了扯唇,“怎么這么看我?”
沈言:“我的終端呢?”
阮知閑:“我換掉灼吻上的毒,你不開心?”
沈言平靜道:“終端�!�
阮知閑突然笑了聲,“終端終端,哥,干了你兩天的人在你面前,你卻一睜眼就管我要終端想聯(lián)系別人……”
“聯(lián)系誰?布雷茲?”他歪著頭,探究似地問,“你喜歡他?你愛上他了?”
沈言盯著阮知閑看了幾秒,身上那股緊繃的冷意散去,靠著床頭游刃有余地勾起唇角,“阮知閑,你和我什么關(guān)系?敢問我這種話?”
阮知閑:“哥覺得是什么關(guān)系?”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
阮知閑低笑:“我和你的關(guān)系,并不由我決定。”
“哥,你想我們是什么,我們就是什么。”
這話說得挺乖,好像沈言無論把他安排到哪他都能安然接受,然而聯(lián)系他的所作所為仔細一想,又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會遵守沈言的規(guī)則,無所謂沈言的愛恨,就算沈言給他圈定了關(guān)系的范圍也無濟于事。
這是他自己或許都沒察覺到的,居高臨下的傲慢。
越發(fā)了解阮知閑本性的沈言心情更加平和,并未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一如往常地耐心道:
“管你要終端是因為這幾天我準(zhǔn)備做的事剛開頭,得時刻留意島上勢力動向,意外來得太突然,睡了兩天發(fā)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失控的感覺很不好。”
阮知閑顯然沒把這話當(dāng)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希望從他口中聽到一個更合心意的答案。
沈言沒管他,下了床伸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舒服地嘆了口氣。
爽。
也算因禍得福。
原本還挺生氣,阮知閑把神經(jīng)毒素改成春藥,把規(guī)則改得不倫不類,還故意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趁火打劫裝腔作勢,試圖看他狼狽乞求的丑態(tài)。
但仔細分析,他其實沒有損失,也用不著生氣。
舌環(huán)誤打誤撞地取了,好事;忙了許久有些疲憊的身體爽了,好事;他越做越清醒,阮知閑沒能得逞,更是好事中的好事。
而挑撥新舊兩派的其實也沒那么要緊,有布雷茲盯著,布雷茲又夠靠譜,他用不著事必躬親。
在阮知閑沉沉的注視下,沈言安然地換了衣服。
衣服放在床頭,床頭柜上還擺著玻璃瓶,玻璃瓶里插著新鮮的百合。
沈言抽出百合,走到阮知閑身邊,抬起他下巴,拇指微微用力。
阮知閑順勢張開嘴,沈言把百合花枝橫著放他口中,居高臨下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臉。
“活不錯,賞你的小費,收好�!�
.
沈言沒第一時間回酒店,去島上的商場買了兩件高領(lǐng)衣服,確保穿著衣服是能遮掉他身上的所有痕跡。
他和阮知閑的關(guān)系見不得光,別人也不知道。
另外那三個除了法爾森以外狀態(tài)都挺穩(wěn)定,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成這樣,肯定又要生出點小九九。
無論是發(fā)現(xiàn)真相針對阮知閑,還是虛空索情敵,這些節(jié)外生枝的行動,都不利于他計劃的推行。
天堂島上的軍事基地直屬于一區(qū),普通的混亂肯定不會引起一區(qū)的關(guān)注,但如果混亂到觸及一區(qū)的根本利益,不派人下來是不可能的。
所以島上兩派的摩擦只是第一步。
沈言真正想做的,是擴大新舊兩派的矛盾,讓他們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而自己則渾水摸魚,借由新派的手,對舊派掌控的大型生物公司名下的各種生物項目動手。
讓他們的實驗推行不下去,沒辦法及時上交一區(qū)所需的材料,引起一區(qū)關(guān)注。
等一區(qū)的其他人下來解決問題,他再看之后怎么走。
一區(qū)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只要有弱點就能想辦法利用。
他要的不多。
一張通往紅星的船票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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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回去后沒看到法爾森。
問瓦倫,瓦倫說他死了,問布雷茲,布雷茲也說他死了。
舌尖上的藥是單向的,按理來說法爾森應(yīng)該不受影響,天堂島這一局游戲還沒結(jié)束,阮知閑不會對他們?nèi)齻動手。
沈言給他發(fā)了兩條消息他沒回,聲訊全無。
看監(jiān)控攝像頭,翻遍了也沒有。
他擅長偽裝,的確不好找。
沈言皺眉。
這大地雷怎么還把自己藏起來了。
地雷擺明面上,危險性比埋土里要低得多。
布雷茲冷著臉蓋住沈言的終端,淡淡道:“不用管他,該出現(xiàn)的時候他就出現(xiàn)了�!�
這話聽著有點怪,但因為是布雷茲說的,沈言也沒多想,轉(zhuǎn)而去問這幾天的情況。
布雷茲有條不紊地跟他說了,事情的發(fā)展跟沈言預(yù)料的差不多。
亂了。
原本暗流涌動的競爭和敵對關(guān)系,被這么一挑撥,導(dǎo)火索點燃,窗戶紙捅破,雙方對彼此的忌憚和厭惡擺到明面上來。
他們大量向軍事基地購買武器,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之下,天堂島獲得了許多訂單,武器都在加班加點的趕制。
雙方有小范圍的火并,矛盾沖突加劇,不少生物實驗室被毀,不少數(shù)據(jù)遺失,實驗體出逃,造成了較為廣泛的社會影響。
短短兩天,即使拼命壓著輿論,新聞還是在各個角落冒頭。
各區(qū)人心惶惶。
布雷茲低頭看沉思的沈言,搞不懂他做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他沒有從中獲利的意思,也不像單純?yōu)榱撕猛妗?br />
隱約的直覺,讓他下意識地抗拒沈言交給他的任務(wù)。
但沈言和他分享自己計劃時的樣子又太可愛,受不了。
就像現(xiàn)在。
“再找找法爾森,你們?nèi)齻和阮知閑下島,繼續(xù)擴大矛盾,我在天堂島上觀察軍事基地的情況,隨時聯(lián)系�!�
布雷茲的目光落在沈言磚紅色的唇上,有幾個細小的傷,“知道了,什么時候?”
沈言:“唔……兩天后吧。”
布雷茲靠近一點,“還有呢?”
沈言正在想計劃中的錯漏,沒留意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變得不那么安全了,想了一圈沒想出什么,回道:“應(yīng)該沒什么了,你覺得呢?”
“我覺得也是�!�
布雷茲消滅掉最后一段距離,抱住他。
“瓦倫和法爾森都不在,沈言,可不可以多親幾下?”
已經(jīng)習(xí)慣了布雷茲的粘人勁,想著這事結(jié)束后不會再見面的沈言,點頭,又警惕地補充,“一分鐘�!�
布雷茲:“好�!�
細碎的吻落下,布雷茲珍惜地輕啄沈言的唇,由淺及深。
眼皮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布雷茲視線落在沈言背對著的,不遠處的衣柜。
他給衣柜留了一條縫。
縫隙內(nèi)是一片漆黑。
沈言頓了下,腦袋往后仰,狐疑地看了看四周,“什么動靜?”
布雷茲捂住沈言耳朵,又吻。
“專心�!�
第85章
超級大壞蛋(十)
沒了舌環(huán)限制的沈言,
每天都要親很多嘴。
白天和瓦倫和布雷茲輪流親,晚上阮知閑摸進他房間偷偷親。
非常之淫亂。
沈言有時候會想起自己之前做的5p夢,半夢半醒間一個激靈直挺挺地坐起來,
睜著倆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漆黑的夜,
睡不了一點。
他現(xiàn)在的情況,
好像也沒比夢里好到哪去。
唯一不同的是,
法爾森不知道躲哪去了,不至于真的5p。
沈言緩緩倒回床上,
被旁邊的阮知閑摟住,扒拉進懷里,蹭了蹭。
最近幾晚都是阮知閑和他一起睡。
為了把阮知閑也拖下水,讓他也加入犯罪,方便以后連著他一起送進局子,
沈言苦思冥想,給他在“完美家庭”中,
安排了格格不入的新身份。
陰暗爬行的小三,
見不得人的情人。
完美家庭的破壞者。
沈言本來只是想拿這個挑釁一下阮知閑,
真正想讓他呆的位置是平平無奇的弟弟。
老公孩子朋友都有了,就缺個正經(jīng)的手足關(guān)系。
沒想到阮知閑壓根沒給他說出來的機會,
一口答應(yīng),興奮地扮演“情人”這一角色。
具體表現(xiàn)就是在瓦倫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和他親嘴,
還會半夜爬床。
并且……
并且��!
并且(心)(心)(心)
要不是和阮知閑做完后身體狀態(tài)重置至最佳狀態(tài),不然每天就兩三個小時的睡眠,
沈言肯定撐不下去。
法爾森一直沒出現(xiàn),
布雷茲說他沒有下島權(quán)限,想要從島上游回岸邊那是癡人說夢,不用管他,
他不會跑遠。
在他們準(zhǔn)備離開天堂島的那天,沈言終于見到了法爾森。
他外表上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氣質(zhì)變得更加陰郁,一反常態(tài),沒有一見到沈言就湊過來黏黏糊糊地說話,站在瓦倫身后,低著頭,看都沒往他這邊看。
異常的狀況值得警惕,沈言和阮知閑確定好離島的情況后,轉(zhuǎn)而面向法爾森,挺溫和地說:“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消息也不回,怪讓人擔(dān)心。”
法爾森不說話,也不動,低著頭。
沈言走近,“法爾森?”
布雷茲突然開口,“小言,方塊六說他留下來的指令還需要打打補丁,最近模塊十二那部分暫時不要動�!�
布雷茲和布雷茲手下的團隊,已經(jīng)把軍事基地武器庫的權(quán)限破解至百分之六十。
除武器庫外的其他權(quán)限,也已經(jīng)掌握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沈言現(xiàn)在可以輕松調(diào)動監(jiān)控和各項數(shù)據(jù),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悄無聲息的潛入主管的臥室,在他臉上畫小豬。
模塊十二那邊無關(guān)緊要,布雷茲交給他的材料里也寫了這件事,為什么又突然提出來?
沈言面不改色地點點頭,直升機降落,阮知閑走在最前面,帶著布雷茲和瓦倫上去。
跟在最后,走得很慢的法爾森被沈言叫住。
法爾森腳步一頓,還想繼續(xù)往前走,被沈言一把揪回身邊。
已經(jīng)進入直升機內(nèi)部的三人都看了過來,表情各異。
算不上友善。
沈言把自閉版法爾森拉到身后,對他們揮揮手,“有事和他說,你們先走,之后再會和�!�
布雷茲從未關(guān)上的艙門處探著頭,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沈言身后的法爾森身上,頷首,將艙門拉上。
直升機離開。
沈言仰著頭看,直到直升機消失不見,才轉(zhuǎn)頭看向法爾森,捧起他的臉,“他們欺負你了?”
法爾森抬眼飛快地掃了眼沈言,又迅速落下,“沒有�!�
沈言把手放下時,法爾森的指尖抖了抖。
“那就是討厭我�!鄙蜓暂p笑,聽不出指責(zé)的意思,“看都不看我�!�
法爾森低著頭,聲音很小:“沒有�!�
剛開始的法爾森裝乖裝聽話,裝靦腆裝不好意思,后來熟了,不裝了,暴露出戰(zhàn)斗吉娃娃的本性,但凡有人和沈言親密一點,都得呲著牙大叫汪汪汪地咬人。
反差太大,會讓人誤以為法爾森有雙重人格。
他肯定是被欺負了。
表現(xiàn)出這個樣子,就像小時候干壞事被爸媽打了,吃飯的時候冷著臉,不夾菜光扒拉大米飯,內(nèi)心活動是“再也不會天真地笑了,再不會有感情了,做個無情的學(xué)習(xí)機器,這樣所有人就滿意了吧�!�
也是,十七歲,正是叛逆的時候。
沈言彎腰,又湊近一些,用那種給小孩講睡前故事的語氣說:“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法爾森長大了,個子高高,心眼多多。”
法爾森低著頭,散碎的發(fā)絲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露出的耳尖漸漸變紅,讓人能看出他的幾分情緒。
沈言伸出一根手指,從他的耳尖飛快地滑到耳垂,又勾了下,這才把手縮回去,在他耳邊說,“好難猜,猜不到,你要不要主動和我說?”
法爾森耳尖的顏色蔓延到脖子,沈言清晰地目睹著他皮膚的變化,看他依舊一言不發(fā),無奈道,“你不說,以后我就不問了,免得招人煩�!�
法爾森:“……媽媽�!�
沈言這回沒糾正他稱呼上的問題,淡淡地嗯了聲。
過了一會,法爾森才抬頭和沈言對視。
他磨磨蹭蹭地湊過去,試探性地伸手環(huán)住沈言的腰,見沈言沒有推開他的意思,于是更進一步,收緊雙臂,抱得很緊,是恨不得把自己和他融為一體的力度。
“對不起,我以為我會和你一起死�!�
沈言頓了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是說要來取走我的愛?搞同歸于盡,多大仇。”
法爾森的鼻尖埋在沈言頸窩,悶聲悶氣道:“媽媽,教教我,我不知道怎么做。”
沈言剛想好好教教,法爾森卻話風(fēng)一轉(zhuǎn),勒緊沈言的脖子,像蛇冷森森地吐著信子。
“教教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你這種朝三暮四、滿口謊話的壞媽媽,真的愛上我。”
法爾森指尖銀光閃動,飛快地給沈言注射了早早準(zhǔn)備好的麻痹藥劑。
和阮知閑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沈言現(xiàn)在也有了耐毒性,這一針下去只是微醺,在察覺到身體的微妙變化后,沈言判斷出針劑的作用,兩眼一閉,嫻熟裝暈。
法爾森把他抬起來放車?yán)�,一路朝天堂島偏僻的邊緣駛?cè)ァ?br />
.
法爾森的確是地雷。
平時埋得好好的,看著很無害,好像渾身都是雷點,實際絕大部分都是假的。
踩了不會炸,于是慢慢放下心來,直到踩中那個真正的點。
沈言眼睛上蒙著黑色的眼罩,雙手雙腳也被捆了起來,粗糲的麻繩內(nèi)部貼心的墊了細膩的布料,不至于讓沈言在掙扎時把皮膚磨的血肉模糊。
沈言掙了掙,感覺手腕處的束縛感加強后,動作便停了下來。
耳蝸里新鮮內(nèi)植的微縮通訊器里傳來方塊六的聲音。
“嫂子你醒了?”
“我靠這人誰��?敢綁我們嫂子!不要命了!”
“嫂子你等著,我這就——”
沈言像是覺得躺的不舒服,細微地搖了搖頭。
方塊六的聲音突然停下后,又問:“這也是您計劃中的一環(huán)嗎?”
沈言點頭。
方塊六又很機靈道:“不用跟大哥說?”
又點頭。
方塊六:“收到�!�
方塊六:“另外,不得不提醒您一句,那個綁架您的神經(jīng)病,正在您三點鐘方向一動不動地盯著您看�!�
方塊六:“您之前讓我準(zhǔn)備的三架隱形者v7正在路上,預(yù)計三分鐘后抵達�!�
沈言蠕動著,緩緩坐直。
孩子靜悄悄,必是在作妖,不管這孩子是主動安靜還是被動安靜,沈言都不太放心。
于是多留了幾手保命的東西。
被人綁成這樣也不怎么緊張,好不容易坐起后,摸索著周邊事物,把頭抵在墻上,試圖蹭掉眼罩。
眼罩綁的挺緊,沈言試了兩下后放棄,又蠕動著身體往床邊靠,靠到邊緣后,做好心理準(zhǔn)備,撲通一聲掉了下去。
因為知道法爾森在看,他掉下來的位置,是離法爾森較近的那一側(cè)。
摔下來后,似乎是有些疼了,沈言皺了皺眉,輕輕的吸氣。
與此同時,方塊六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隱形者v7已就緒,隨時為您保駕護航�!�
“哦喲,綁匪的這個位置真的很適合爆頭�!�
緩了一會兒,他按照流程,開口問空氣:“法爾森,我知道你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