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止是江寧生產(chǎn)大隊,其他大隊也奇怪得很。
每回去公社里開會匯報情況的時候,
都抓著張金財問東問西,非要把西豐生產(chǎn)大隊的情況問個底朝天!
沒過多久,
大家才發(fā)現(xiàn),好像是西豐生產(chǎn)大隊的大伙兒都學(xué)著江茉奇奇怪怪的那一套,
才起了作用!
這可稀奇了,為什么要這么做,大家都不太懂。
但是其他生產(chǎn)大隊也號召著鄉(xiāng)親們這樣做之后,
果然就沒人染上禽流感了!
不止如此,
病死的雞鴨也少了很多。
這下,
江茉的名字可算是在十里八鄉(xiāng)都出名了,許多人都說,這小姑娘怎么那么厲害呢?這些法子她都哪兒學(xué)來的呀。
后來,江茉的男人在冬捕時逃過一劫,還有她家第一個選雞鴨卻選了小雞小鴨的事情,不知道也怎么流傳開來。
又有好多人都在背地里說,江茉說不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呢!也可能是神仙渡劫!又或者每天晚上都有哪路神仙給她托夢呢!
江茉聽到張金財說這些的時候,嚇了一跳。
怎么這封建迷信的說法還越傳越廣了呢。
這面錦旗她也不想要,正好許永昌和張金財往她這兒送錦旗的行為非常張揚,所以不少鄉(xiāng)親們都跟過來看熱鬧了。
江茉就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擺擺手拒絕道:“許書記,張隊長,這錦旗我不要。我天天就在家里,什么都沒干,你們才更應(yīng)該拿這面錦旗,這些日子,最辛苦最光榮的是你們!”
確實也是如此,張金財整個人都瘦一圈了。
江茉反而每天在家里吃吃喝喝睡覺看電視,連平時飯后遛狗的活動都取消了,這段日子下巴都略顯圓潤了一點點。
看著她如此謙虛,許永昌也笑道:“江茉同志,這面錦旗,你當(dāng)之無愧!要不是你,咱們公社還不知道有多少鄉(xiāng)親要遭殃呢!”
“是��!江茉你就收了吧!”旁邊也有大伙兒起哄,“你倒不如和我們說說,是哪個神仙給你托的夢�。俊�
江茉一聽,神色立刻嚴肅起來,忙道:“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可不要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我們都要堅信馬克思主義!這世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你們還說我能未卜先知什么的,那更不可能呀。我要是有那能耐,不早就送去被研究了嗎?”
大伙兒將信將疑,忍不住問:“那你怎么好像就是提前知道�。俊�
其他人也附和,還是不太相信江茉的話。
江茉只好繼續(xù)解釋,“冬捕那回我也說過了,是靠天氣判斷的,上回拿小雞小鴨,也確實是因為它們可愛。”
“至于這回,這些預(yù)防禽流感的法子,我也是和江寧生產(chǎn)大隊知青站的一個知青學(xué)的�?上呀�(jīng)回城了,不然這回要是他在,肯定能更早提醒大家的�!�
反正原身江茉確實和那人挺熟,江茉睜著眼說瞎話,把一切都推給那位知青。
現(xiàn)在人早走了,一切沒有對證,江茉還在一臉鄭重地宣揚道:“所以說啊,知識就是力量!大家平時閑著沒事還是要多識字,多學(xué)文化,以后就會發(fā)現(xiàn),根本不需要祈禱天上的神仙來讓咱們過上好日子。”
“憑腦子里的知識和文化,靠咱們的雙手,就能一天比一天好�!�
“好!”許永昌帶頭鼓起掌來,“江茉這話說得好!你們啊,都別一天神神道道的了,別以為這種地就是靠天吃飯,要學(xué)的還多著呢。”
被許永昌這樣一說,大伙兒臉上的表情更奇怪了。
都狐疑地摸摸腦袋,難道這種地還不靠老天爺了?
學(xué)那些知識有什么用�。窟能讓晴天變雨天,讓那些下的冰雹子都收回去?
實在搞不懂,大伙兒一頭霧水地散了。
不過看他們離開時的那眼神,江茉也估摸著他們沒怎么相信她和許書記說的話。
算了,封建迷信的落后思想也不是這么一時半會兒能消除的。
只要他們以后見到她別想剛剛那樣,差點兒就掏出兩炷香朝她跪下來。
……她真受不住啊。
-
最后,張金財還是非要把那錦旗放在了江茉家的院子里。
想起他在眾多生產(chǎn)大隊長面前長臉的時候,他就越看江茉越高興。
臨走前還忍不住叮囑,“江茉啊,要是以后你又獲得了什么有用的新知識,一定要及時告訴咱們啊�!�
許永昌點頭表示同意,和張金財一路走遠,想起什么,壓低聲音道:“以后江茉說了什么,你都放在心上,無論什么聽上去靠譜的,不靠譜的,你來公社的時候都得上報,別又漏了什么重要的事兒�!�
想起上回冬捕,要是張金財上報了江茉說的話,公社里提醒所有冬捕小隊都小心點兒,也就不會有后面那些慘事了!
許永昌后悔不已,張金財也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檢討道:“我當(dāng)時確實沒當(dāng)回事兒,以后一定注意。這知識……還真厲害啊,許書記咱這回也是長見識了�!�
望著張金財和許永昌漸漸走遠,江茉笑笑,帶著繞在她腳邊的烏云踏雪進屋取暖烤火。
冬天的農(nóng)村已經(jīng)越來越冷,幸好齊曄在客廳里建了一個大壁爐,把房子里烤得暖烘烘的,而且一點兒煙味也沒有。
既暖和,又干凈,江茉現(xiàn)在冬天最喜歡的事兒就是窩在沙發(fā)上看那臺小彩電,膝蓋上搭著薄枕和書,手邊泡上一杯暖暖的玉米飲。
烏云踏雪也很乖,冬日慵懶,總是伸著懶腰伏在她腳邊的地毯上,睡得四肢發(fā)軟,懶散得抬不起來。
禽流感過去,生產(chǎn)大隊也徹底平靜下來。
每天能掙的工分也不多,齊曄幾乎也不怎么出去了。
他每天在家做做木雕,集滿一籮筐就送去鎮(zhèn)上賣掉,也能賣出不錯的價錢。
其他時候,也就打理打理菜地,灑掃灑掃院子,養(yǎng)養(yǎng)雞,喂喂狗,再給江茉做好吃的。
自從有了自己的家,齊曄給后院的菜園子就種了不少瓜果蔬菜,免得江茉吃膩。
春夏秋三個季節(jié)都很忙,又是播種又是除草施肥又是收獲的,唯獨到了冬天,可以難得地清閑下來。
地窖里儲存了滿滿的大白菜、大蔥、大白蘿卜、小紅蘿卜,都能可勁兒吃。
羅蘋還送了她腌的酸菜來,又脆又爽口,拌飯或是就窩頭吃,都很下飯。
江茉愛吃餃子,齊曄也偶爾給包一頓,放豬肉白菜,皮薄餡多,配上他做的大醬,一咬就是滿滿的享受感。
還有秋天時曬成了菜干的茄子豆角,這會兒冬天拿出來吃,不像新鮮的那樣水分足,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每天下午,齊曄還在壁爐里給江茉悶上一個地瓜或者土豆,熱乎乎的,冒著氣兒,她一邊吃一邊看書,愜意地瞇起眸子時,就是齊曄一天里無數(shù)個最幸福的時刻之一。
江茉也喜歡這樣慢悠悠的日子,冬天雖然冷,但屋子里一直都暖和得像春天,看書喝茶睡覺,都不耽誤。
日頭偶爾也暖融融的,照亮院子里的每一處角落。
她也會帶著烏云踏雪出去串門,去看看宋秋,或者去看看烏云踏雪的媽媽。
后來王春雨放寒假回家了,三人又像從前那樣,圍在炕上說話,一邊吃著爐子里烤的地瓜土豆,香噴噴的。
一邊吃一邊聊天,還在爐子上架一口小鍋,煲一塊骨頭,灑上蔥花,香得附近幾乎人家都能聞到。
吃完黏糊糊的地瓜土豆,再呼著熱氣喝口熱湯,江茉這享受的日子呀,真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除此之外,江茉也會聽著王春雨和宋秋說說生產(chǎn)大隊里的消息。
她們仨都是小姑娘,沒事也愛聊聊八卦。
有時候說說誰家又孵出了好多可愛的小雞小鴨呀,或是誰家的貓貓狗狗又懷孕了。
要不呢,就是誰談對象了,是哪個生產(chǎn)大隊的誰誰誰,再悄悄評議祝福一番。
或者又是誰家里又生小娃娃了,可愛得呀,她們下回也要去瞧瞧。
不僅是這些,王春雨也會說說省城里她的見聞。
現(xiàn)在時代的變化,真是日新月異,省城里的變化更是一天一個樣,有時候說起來,聽得宋秋瞠目結(jié)舌,又免不了小小羨慕一番。
當(dāng)初要是她也和王春雨一塊考了大學(xué)就好了。
不止這些,還聽說那個趙大勇現(xiàn)在也沒干跑腿的活兒了。
現(xiàn)在交通工具也多了,什么自行車、拖拉機,生產(chǎn)大隊里的人要是想去鎮(zhèn)上賣東西,也不必再托趙大勇,總能找到去鎮(zhèn)上的親朋好友捎過去。
但最近又有了新的花樣兒,開始有菜販子上門收菜。
明碼標價,當(dāng)場就給錢,鄉(xiāng)親們倒是更喜歡這個。
不久又聽說,趙大勇又學(xué)了這個,也開始當(dāng)菜販子,上門收菜。
齊曄知道后,倒是心動了一下,但和江茉盤算分析過后,又打消了這個心思。
還是再找找旁的門道,這種別人都已經(jīng)開始做的事兒,他再上路,也只能跑在別人后頭。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很慢很慢地過去,歲月悠悠,但也爛漫。
齊曄每天出門回家的時候,都會給江茉帶上他在路邊采的花,有時候是梅花,有時候是水仙花,或者是山茶花。
裝點在客廳、臥室里,又香又漂亮。
別看齊曄悶頭悶?zāi)X的,他骨子里的確是個浪漫的人。
當(dāng)然齊曄什么都好,就是江茉覺得他可能……是個不太正常的男人。
每天睡一個床上,她那么香香軟軟的,她不信他聞不到。
可他偏偏躺在那兒,比一具尸體還像尸體,連手指頭都沒見他動過一下!
到底是她不行?還是他不正常?
這晚因為太過無聊,江茉決定親自試試,在鉆進被窩之前,她先把自己的睡衣剪短了一大截兒!
第49章
第
49
章
家里一般都是江茉先洗澡。
她洗完,
就鉆進了被窩里,想到待會兒的嘗試,莫名其妙心跳有點加速。
沒過多久,
齊曄也洗完澡,
進了臥室。
每天晚上,他的話都格外少,
只會默默關(guān)掉燈,
然后躺下,徹底變成一具不會動的尸體。
屋內(nèi)陷入黑暗中,江茉清淺的呼吸聲也漸漸傳來。
齊曄繃緊僵直的身體,
緩緩放松。
這么多天,他已經(jīng)可以正常入睡,
只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睡著。
平常江茉睡覺還算規(guī)矩,
尤其兩人蓋的還不是同一床被子,
冬天的時候,被子這么厚,就幾乎更感受不到她那邊的溫?zé)崛彳洝?br />
誰知今天江茉不知道怎么了,
忽然打了一個翻身,
手壓到了他的胸口上,白晃晃的腳丫也翻了過來,
壓在他的小腹上。
就在肢體接觸的一瞬間,齊曄仿佛觸了電似的,彈坐起來。
江茉的小腳丫也隨著他翻身下床的動作,
而砸在了軟軟的床單上。
齊曄像是被嚇了一跳,
江茉更是。
她沒想到,
齊曄反應(yīng)這么大,
至于嗎?她做什么了?怎么顯得她在欺負他似的?
她皺了皺眉,
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睡意軟腔,“齊曄?”
夜色太黑,她看不清他。
但她可以確定,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卻沒能讓他屁顛屁顛跑過來。
她只能聽到他酥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輕“嗯”一聲,啞得不像話。
就這?
江茉嘟了嘟嘴,聲音里又多了幾分委屈發(fā)軟的哭腔,“你剛剛干嘛��?我的腳都被你摔疼了!”
其實一點兒都不疼,她就是要故意這么說,急死他。
誰讓他表現(xiàn)得讓她覺得她一點兒都沒有魅力!
果然,黑暗中響起齊曄的響動,他手忙腳亂地打開燈,一臉慌張地走過來,查看江茉的腳,“受、受傷了?”
他因為太著急,甚至一時間什么都顧不上了,徑直扣住了江茉的腳腕,左看右看。
“……”
“……”
半晌后,他什么傷口都沒看到,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很快他又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握著江茉的腳腕,像是回不過神,很快又像握著燙手的山芋,連忙扔開。
就這么一會兒,把他耳朵尖子都燙紅了,黑沉沉的眸子也暈上一層熠熠的害羞光澤。
江茉真的沒見過他這么純情的,趁他把她的腳扔回床上,盡管一點兒都不疼,軟軟地陷進被窩里,她卻還是細著嗓子嚶嚀一聲,繼續(xù)朝齊曄嬌聲道:“齊曄!你知不知道你力氣有多大!我的腳好痛!”
齊曄緊張地舔舔唇角,手足無措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得給我揉揉�!苯暂p哼一聲,再次抬起小腳丫,直接伸過去,放在他寬厚有力的肩膀上。
她一向從頭發(fā)絲都腳后跟都注意護理,所以她的小腳丫也是每天都擦香香軟軟的珍珠膏,一點兒細紋都沒有,每個腳趾甲都圓潤透亮,腳背上的雪肉更是細膩酥嫩,像上好的瓷玉。
就這么隨意撐著放在齊曄的肩線上。
她就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散發(fā)著荷爾蒙的爆炸力量,同時脖頸上的青筋也微微露出來,伴隨著喉結(jié)的滾動,一下又一下顫動著。
她的話,他不敢拒絕。
慢慢伸手握住她的腳踝,垂下眸,輕輕給她揉著。
他掌心的薄繭輕輕蹭過她腳踝上嫩得像剝殼雞蛋的肉,不疼,只有一點兒酥酥麻麻的感覺。
江茉瞇起眸子,忽然從被窩里坐起來,收回腳道:“好了,不疼了,齊曄,你——”
她是一邊說話一邊坐起來的。
隨著她坐起,蓋在身上的被子滑直腰間,也露出被她剪了一大截的睡衣全貌。
只將將遮住了她的肚臍往上,露出平坦漂亮又雪膩的小腹,沒有任何贅肉,反而有兩條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馬甲線。
還有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細腰。
齊曄目光發(fā)直,愣了片刻。
孩子像被嚇傻了,不等江茉說完話,他就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江茉剩下的半截話還卡在喉嚨里,望著齊曄落荒而逃的背影。
???
她再次懷疑自己,下床在衣柜面前嵌著的那塊大落地鏡前照了照。
里面的人腿長腰細,膚白貌美,眸子更是因為夜色的朦朧而鍍了一層勾人的水霧。
哪哪都不差啊。
一定是齊曄的問題。
江茉總結(jié)一番,躺會被窩里,還生氣地把齊曄的枕頭扔到了床下去。
他居然嫌棄她!看樣子是一整晚都不打算回來睡了?
好!他真有本事!
-
齊曄還真一晚上都沒回來。
江茉醒來時,看到齊曄的枕頭已經(jīng)被他撿起來,放在她枕頭旁邊。
他的被子也已經(jīng)疊得整整齊齊。
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躡手躡腳做完了這一切,但她可以確定,他一晚上都沒再躺下來。
她那氣又不打一處來。
順手又把齊曄的枕頭和被子扔了下去。
走出臥室,齊曄剛把午餐做好,一樣樣擺在餐桌上。
今天的午餐很豐盛,除了小米粥、玉米窩頭、腌酸菜和辣白菜,還有一鍋紅白蘿卜燉羊肉。
臨近年關(guān),各類肉也多了起來,這羊肉是齊曄早起去集市上買回來的。
昨天江茉隨口說了想吃羊肉,他就記在了心上。
回來的路上,還順手采了很多新鮮的山茶花,插在餐桌上的玻璃花瓶里。
江茉洗漱完,坐到餐桌上,看著齊曄那沒事人的樣子,她又生氣了。
桌上的菜都很好,挑不出毛病。
江茉撇撇嘴,順手拿起桌上的山茶花數(shù)了數(shù)。
這一數(shù),她就委屈了,“齊曄,今天的花怎么比昨天少了一朵?”
齊曄愣住,動作一頓。
江茉就把那些花往地上一砸,想起昨晚的事,越發(fā)心酸委屈,眼淚說來就來,眸子里氤氳著水花兒。
“齊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了?”
這問題,讓齊曄方寸大亂。
他張嘴,然而那個“愛”字又卡在喉嚨里。
他笨嘴拙舌的,哪里會說哄人的話。
憋得耳尖通紅,眸子里浮浮沉沉滿是霧靄,欲言又止半天,沒說出半個字。
最后,他啞著嗓子,拿起手邊的外套,又逃也似的跑了。
這辛辛苦苦燉的一鍋蘿卜羊肉,他竟是一口沒吃。
并且一整天加一晚上,都沒回家。
江茉心想,齊曄真是出息了�。�
結(jié)果第二天一睜眼,就看到滿屋子的山茶花,擺得床上、地上、桌上、還有沙發(fā)上,都快沒有落腳的地兒了!
更無語的是,還有她那截了一大截的睡衣,不知道齊曄從哪翻出來她剪下來的那一截,把它給認認真真縫好了!
是的,他把它給重新!縫!好了!
針腳細細一圈,讓江茉覺得那么離奇。
在齊曄忐忑地試探著觀察她滿不滿意時,她扶額半晌,沒有說話。
-
因為齊曄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把后山坡上那滿片的山茶花都摘回了家,一眨眼那好看的漫山遍野的花都成了光禿禿的樹椏子,這也成了西豐生產(chǎn)大隊的一件大新聞。
茶余飯后,大家總免不了說起這事,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說齊曄真是吃飽了飯沒事干,摘那么多山茶花回家,一天一夜不睡覺,就為了哄媳婦兒開心�。�
也有人羨慕江茉,不少女人悄悄地想,要是自家男人能這樣對自己一回,就是做夢也能笑醒!
還有人就當(dāng)笑話說,只覺得江茉太不懂事,總要齊曄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真不知道娶了她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正正經(jīng)經(jīng)過日子的,真沒見過她這樣的過法!
似乎更多人也都覺得江茉這樣的媳婦兒帶給齊曄的,就是負擔(dān),瞧齊曄每天忙里忙外累死累活的,也不比以前在他叔嬸家干活兒少��!
江茉那才是比城里千金大小姐還金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連衣服都要齊曄疊好了送到手邊呢!
因為這山茶花的事,引發(fā)的議論,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奚落,有人取笑。
風(fēng)言風(fēng)語在生產(chǎn)大隊,在沒有什么娛樂節(jié)目的農(nóng)村,總是一如既往的盛行。
江茉偶爾也聽王春雨和宋秋告訴她,大伙兒又經(jīng)常在背后議論什么。
江茉對這些并無所謂,齊曄都不在意呢,其他人那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呢。
而且齊曄自從惹她生氣之后,連滿屋子的山茶花都沒哄好。
又回到了以前的待遇,晚上抱著自己的枕頭被子睡沙發(fā)!只有烏云踏雪陪著他。
這要是被生產(chǎn)大隊那些人知道,不是更替他不值?
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呢。
但齊曄呢?他每天過得其實很滿足很幸福。
以前,在叔嬸家,他是為了報恩,被他們呼來喝去,才干那些活兒。
可現(xiàn)在,江茉從來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
他是自己主動想要做更多,想看到江茉笑,想讓他們的家更好。
為她心甘情愿,千千萬萬遍。
-
只是近來,齊曄唯一有些頭疼的,就是江茉的氣似乎一直沒消。
他不太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但就是江茉經(jīng)常對他哼哼,而且也不許他進臥室了。
他總是忍不住想,是因為之前自己不小心碰了她腳踝嗎?
可他也是著急,怕她受傷,才亂了分寸。
齊曄從來不敢想,江茉是因為他不碰她才生氣。
因為有一直有種隱而不顯的自卑籠罩著齊曄,讓他覺得他配不上江茉。
連碰她一根手指頭,都是冒犯。
齊曄盤算了好久,終于找到事情可做,“我、我們?nèi)タh城采買年貨吧?正好去解放叔那兒坐坐,吃頓飯�!�
第50章
第
50
章
從西豐生產(chǎn)大隊到縣城,
算上辦事,一天的時間勉強打個來回。
現(xiàn)在自己家比招待所舒服多了,所以江茉并不打算在縣城睡一晚,
也就沒讓齊曄去開介紹信。
兩人起了個大早,
江茉收拾好小包包,還把那幾封發(fā)黃的書信也放了進去。
解放叔那么厲害,
說不定能托他幫幫忙,
去查查戶籍。
臨近年關(guān),縣城也熱鬧得很。
集市上販賣爆竹煙花的小攤最是熱鬧。
更有不少男人排著長隊,寧愿等上一整天,
也要打兩瓶酒過年喝。
還有孩子三三兩兩聚在家門口玩風(fēng)車轉(zhuǎn)。
路過廣場,更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掌聲雷動。
齊曄讓江茉坐到他肩頭上,
托著她瞧了一會兒。
原來是中間有人表演踩高蹺扭秧歌呢。
自從進入80年代,
發(fā)展好像瞬間踏上了高速帶,人民的日子越過越好,業(yè)余生活也越來越豐富。
無論是中間表演的還是旁邊圍觀的人們,
臉上都洋溢著幸�?鞓返男θ�。
江茉也忍不住被感染,
唇角勾著笑,坐在齊曄堅實寬厚的肩膀上,
就像坐在一座小山丘上。
他力氣大,手臂很有力,輕輕松松托著她,
游刃有余。
除了江茉,
旁邊都是小朋友被爸爸放在肩頭,
笑嘻嘻地看熱鬧。
坐了一會兒,
江茉也不大好意思,
拍拍齊曄,讓他把她放了下來。
這會兒已是快到中午,兩人決定先去拜訪李解放,再去采買年貨。
這年頭,縣公安局長也是住在筒子樓里面的,和其他普通公安警察沒什么兩樣。
這是縣公安局的家屬樓,就在縣公安局后邊的院子里。
上回李解放說過他住在三樓302,所以江茉和齊曄很快就找到了李解放家。
雖說李解放不喜歡他們送東西,甚至可能會翻臉,但這到底是過年,他們還是提了一斤肉,一斤白糖,還有兩斤水果和一罐麥乳精。
來開門的是李解放,看到齊曄江茉,他先是一高興,露出笑容,可隨后看到他們手中的東西,臉又是一板。
抬手就是要把他們掀出去。
這回齊曄倒是有經(jīng)驗了,他反手把那些尼龍網(wǎng)兜都背在身后,堵在門口,那胸膛推起來硬邦邦的,像鐵板似的。
李解放推都推不動,手也疼了,被氣笑道:“你這臭小子,仗著自己力氣大是不是?”
江茉連忙道:“不是不是,解放叔,咱們也沒別的意思,就大過年的,都沾沾喜氣啊您說是不是?”
李解放又無奈地笑笑,“行,你們進來吧,下不為例�。 �
江茉和齊曄這才進了李解放的家。
一位中年女人從廚房里走出來,系著圍裙,拿著鍋鏟,身形纖細苗條,長相白凈素雅,保養(yǎng)得當(dāng),看上去倒不像四十來歲的女人。
只是笑起來時,眼角才有不容易察覺的細褶子,“這是小江和小齊吧?常聽解放提起,這回總算見著人了�!�
李解放接過齊曄手上的肉,拎去廚房切,“你們先隨便坐著,我去加幾個菜!”
“解放叔,隨便吃吃得了�!苯赃B忙起身,卻又被李解放的愛人按下。
她笑盈盈道,“你們別客氣。他切菜很快的,不麻煩的。”
之前總是聽解放叔絮絮叨叨夸他愛人。
今天一見才知道,原來每天炒菜做飯都是他倆一起的,李解放洗菜切菜,匡霞炒菜。
匡霞給江茉和齊曄都泡了一杯麥乳精,才重新進去做飯。
過了一會兒,李解放擦著手出來,笑道:“久等了啊,待會兒就能開飯了。你們一定要多吃幾碗,我愛人的手藝啊……嘖,聞著香味就開始饞了�!�
江茉忍俊不禁,齊曄也抿起唇角。
真好,他真羨慕這樣的感情。
李解放和匡霞四十幾歲了,一直都沒生孩子。
在這個年代,無論你混成什么樣子,多大的干部,沒有孩子這件事,總會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
可李解放和匡霞卻從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兩人相濡以沫,相互扶持,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把日子過成了詩。
聽李解放又叨叨叨地夸了他愛人好一陣,江茉嘴也甜,時不時附和兩句,說得李解放的一張臉都笑開了花。
而且李解放也確實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愛人都手藝確實很好。
江茉齊曄都愛吃,她吃了兩小碗,齊曄吃了兩大碗,這捧場可讓李解放和匡霞都忍不住笑起來。
目光里都是長輩對小輩的寵溺和愛護。
吃飽喝足,李解放也拿起帽子,得去上班了。
他送江茉齊曄一塊下樓,到了樓下,齊曄從口袋里拿出那幾封發(fā)黃的書信,上面的地址和名字還很清晰。
他聲音有些發(fā)緊,“解放叔,這、這好像是我舅舅以前的地址,可我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