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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她抿起唇角,小聲道:“我以前啊,和你們一樣�!�

    王春雨和宋秋都露出異色。

    “江茉姐,你以前也經(jīng)常被逼相親?”

    “江茉姐,你也被人傷過心?”

    江茉輕笑著,正要和她們說一說這個,忽然聽到轟隆轟隆——幾聲巨響。

    半空中揚起塵埃滾滾,還有遙遠又渺茫的尖叫聲穿透而來。

    眾人面面相覷地站起身,望著那巨大動靜傳來的方向。

    好像是聶士忠的游樂園那邊。

    這是出什么大事了?

    第158章

    第

    158

    章

    聶士忠的游樂園……真出了事!

    他那的過山車也不知道怎么的,

    運行的時候忽然脫軌,那彎曲折繞的軌道上,坐在上面連人帶車,

    一塊被甩了出來。

    這一幕,成了當場所有人心中的畢生陰影,

    從此不敢再進游樂園,不敢再碰過山車。

    這也成了西豐村那些人的噩夢。

    跋山涉水來了省城,

    本以為可以體驗一把這省城的榮華富貴,

    瞧瞧這報紙上寫著,

    小孩們鬧著要玩的游樂園是什么有趣模樣,

    誰知……竟送了命!

    不幸中的萬幸,并不是所有人都上了這過山車。

    所以,西豐村的大部分人還是活了下來,只是那過山車傾覆,

    塵埃飛揚的一幕,

    把所有人都驚得徹底慌了神,還有人直接被嚇得尿了褲子。

    聶士忠和江桃也嚇壞了,

    可游樂園內(nèi)只有賺錢的設(shè)施,那些安保也就裝裝樣子,應付上面的檢查,

    聶士忠根本舍不得花幾個錢,上頭不來查的時候,他就全撤了,

    省錢才要緊。

    到了這關(guān)鍵時刻,竟掉了鏈子,

    只能報了120,

    眼睜睜地等著救護車過來。

    這一下,

    傷亡慘重。

    過山車上的,都是西豐村的鄉(xiāng)親們,聶士忠的游樂園本來生意就不好,今天更是只有他們這些人在玩兒。

    有四人當場就沒了,還有六個人受了重傷,慘不忍睹。

    出了這么大的事,有關(guān)部門反應也很快,直接就貼了封條,把游樂園的大門給封上了。

    聶士忠驚魂難定,被他們帶走。

    離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江桃,還有這座他引以為傲的游樂園。

    他完了,徹底完了。

    那四個人的死,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這六個重傷的人,去醫(yī)院住著治療那更是無底洞,倒比死了還要花得多!聶士忠越想越悲從中來,可眼淚都好像被蒸發(fā)了個干干凈凈,就那么木然地望著,仿佛有人拿著刀子在挖的心。

    一下下,挖得心口都快要空了。

    -

    這樣的事,西豐村的人當然不會放過聶士忠。

    尤其那死的四個人里面,還有兩個是江桃的娘家人,他們死了家人,當然一門心思要說法,要賠償。

    江桃夾在中間,更仿佛里外不是人,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

    游樂園么,只能變賣抵債,換了錢用來填補那些死者還有重傷者的賠償費,醫(yī)療費。

    這么大的安全事故,聶士忠作為第一責任人,當然也免不了要接受調(diào)查,一直被關(guān)著,根本不可能被放出來得見天日。

    江桃抱著孩子,倒是在租的房子里天天以淚洗面。

    家產(chǎn)都變賣了,她連門都不敢出,因為西豐村的那些人嫌賠的錢太少,還在鬧,看到她肯定就不會再顧什么親戚情面,又打又鬧的,她受不了,孩子也受不了。

    江桃不知道這遭的是什么罪,好好的游樂園,那過山車也偶爾檢修的,聶士忠明明說了不會出問題,怎么就忽然出事了呢?

    她和聶士忠到底是里的男女主,還是注定會倒霉一輩子的配角,就像她夢見的書里的江茉那樣,終究是陪襯……

    江桃想不明白,但她最氣的,還是西豐村的那伙人。

    早知道他們是這樣的人,就根本不該便宜讓他們?nèi)雸@玩!大不了不掙那兩塊錢一張的門票!

    現(xiàn)在倒好,他們都怪在她和聶士忠頭上,成天胡攪蠻纏,還一個個獅子大開口,怎么都填補不上他們的胃口!

    再賠下去,她就只能把這條命賠給他們了!

    -

    這邊江桃發(fā)了狠心,那邊西豐村的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在他們看來,聶士忠那么大老板,賠這么點錢,那是打發(fā)叫花子呢!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聶士忠只是看起來風光,其實那都是他愛面子搞出來的花架子。

    真讓他賠,他家底都已經(jīng)賠給這些人了。

    但聶士忠被關(guān)了起來,江桃這么多年都是家庭婦女,也斗不過這些人,所以就算賠得一干二凈,卻還是被這群人胡攪蠻纏著,一個勁兒地要錢。

    沒錢了?那就讓聶士忠坐牢吧!

    反正不給足夠的錢,他們是不會簽諒解書的,他們反而要哭天抹淚,在法庭上控訴聶士忠,求法官重重判他!

    -

    江桃被逼得沒法,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求到了江茉這兒。

    “……”江茉在院子里和烏云踏雪扔球玩,忽然看到江桃的臉出現(xiàn)在院子大門的鐵柵欄玩,皺了皺眉,起身就打算往屋里走。

    “江茉�!苯衣曇羯硢〉亟凶×怂扒笄竽�,能不能聽我說完再走?”

    江茉不是很有耐心地轉(zhuǎn)過身,她其實不用江桃開口,也知道江桃想說什么,不就是聶士忠的那檔子事嗎?

    “我只有一句話送給你�!苯暂p皺著眉,在江桃說話前,先堵住了江桃的嘴,“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聶士忠為了省點錢,又想搶這省城第一座游樂園的名號,至于出這樣大的安全事故嗎?

    西豐村的那些人嘴皮子毒,也不討喜,但江茉覺得他們就這么死了,被聶士忠害得一家人從此妻離子散,也挺慘的。

    “……”不等江茉轉(zhuǎn)身,江桃直接一個撲通,跪了下去。

    隔在鐵柵欄外,她這一跪特別實誠,聲音清脆響亮,只怕是這么一下膝蓋就已經(jīng)磕腫了。

    江桃痛得皺緊眉頭,卻沒吭一聲,被風吹凍得紅腫的手指蘿卜似的,緊緊抓住大門的鐵欄桿,“江茉,我這輩子就求你這件事,你救救士忠,行不行?”

    在江桃的心里,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向江茉低頭。

    她從小就不肯承認自己比江茉差在哪里,更是想盡辦法,都要贏江茉一籌,都要壓著江茉,只要能在江茉面前找到優(yōu)越感,她愿意做任何事。

    她曾想過,她寧愿死,也不愿在江茉面前丟人。

    但今天,她還是為了聶士忠,跪在地上,朝江茉磕頭。

    江茉和齊曄認識那么多的厲害人物,只要她說說話,就可以救聶士忠的。

    “救救他,求你。”

    江茉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桃?guī)酌�,隨后輕輕笑了笑,“江桃,你很愛聶士忠嗎?”

    江桃被問得愣了愣,磕頭的身子直起來,略顯恍惚地看向江茉。

    愛嗎?她愛聶士忠嗎?

    這個問題,江桃從來沒有問過自己。

    以前,她是看聶士忠條件好,模樣可以,還是軍人,而且又是江茉的未婚夫。

    這樣的好人家,她見不得江茉嫁過去,所以即便不要臉,她要貼了上去。

    后來,她都已經(jīng)嫁給了聶士忠,嫁到了城里,要多風光有多風光,當然要好好維持這求來不易的婚姻。

    再后來,她夢里覺醒自己是的女主,而聶士忠是男主,他們的命運是捆綁在一起的。

    就算是到了現(xiàn)在,放下尊嚴,來求江茉,她也是出于本能,仿佛在快要溺亡的水中不能呼吸,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桃,你這人挺有意思的�!苯缘脑挘鋈淮驍嗔私业乃伎�。

    江桃抬起眼,看向江茉。

    江茉站在小洋樓前,身后暖黃的燈光勾勒著她漂亮窈窕的身線,身邊兩只狗的尾巴搖得那么歡,時而攪碎那些溫馨的光芒。

    她的眸光清澈通透,懶洋洋的,又仿佛可以勘破世間的虛妄悲歡。

    江茉開口,散漫而悠閑地問:“江桃,為了聶士忠那么一個垃圾男人,你費盡心機嫁給他,值得嗎?”

    江桃被問得更懵了,瞳眸微微擴大。

    她望著江茉的唇角挑起一抹譏諷又淡漠的笑意,“我早說過,這樣的垃圾,讓給你了�!�

    江桃的心忽然揪心地疼,腦海里那些夢中的碎片,又重疊交錯,擾得眼前都恍惚起來。

    她怔怔地看著江茉,不知怎么,忽然迷茫中問了一句,“你、你真的是江茉嗎?”

    江茉勾勾嘴角,沒說話,轉(zhuǎn)身進屋,把涼夜冷風都留給江桃。

    腦子壞了大半輩子,也該多吹吹風,好好清醒清醒了。

    -

    齊曄今晚放工后,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改路,去了一趟拘留所。

    聶士忠在這里。

    以前的戰(zhàn)友關(guān)照他,特意給他留了一個單間,但為了不引人矚目,單間在最里面,陰冷潮濕,晦暗不已,像住在地底最深處的老鼠,可憐卑賤。

    齊曄打點了熟人,被帶到了這里。

    他清淡的眉眼掃了一圈,最后落在鐵窗之中,聶士忠那張慘白狼狽的臉上。

    聶士忠亦怔怔地望著齊曄,他始終不會忘記,他第一次見齊曄的光景。

    那天是他和江茉結(jié)婚的時候,準確來說,是他和江桃結(jié)婚,江茉和齊曄結(jié)婚。

    他和江茉,并無關(guān)系。

    聶士忠心酸地垂下眼,想起當時,他站在小卡車上,陽光明媚,意氣風發(fā),比起那衣裳洗得發(fā)白兩手空空走路來接親的窮小子齊曄,簡直宛如一個在云端,一個在泥潭。

    曾幾何時,他把齊曄壓在腳底,連低眉看齊曄一眼,都是不屑,只覺齊曄玷污了江茉,完全不配碰她一根手指。

    可現(xiàn)在……

    聶士忠不敢抬頭,不愿再看齊曄。

    齊曄的身影高大挺拔,站在那兒,把微渺的光擋得嚴嚴實實。

    就如同聶士忠曾對江茉滋生的那些渴望、貪欲,曾看向江茉的那些明晃晃的目光,都會被齊曄側(cè)身擋住,遮得嚴絲合縫那樣,不讓他有任何可乘之機。

    齊曄只在那里站了一會兒,眉眼未動,情緒不見波瀾。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一眼就讓人看穿心里在想什么的傻小子。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省城有名有姓的大老板,氣勢威壓,都不輸人。

    光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的一張俊臉,按著底牌,不動聲色,就不知在生意場上贏下過多少筆傳奇訂單。

    聶士忠承認,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jīng)看不穿齊曄。

    他知道齊曄可能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前面,并且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可他不愿承認,也不想承認。

    然而直到今天,他終究還是低下頭。

    齊曄未發(fā)一言,沉默半晌,又離開,表情亦無波動。

    可聶士忠卻難得看穿了齊曄此時的所作所為。

    他知道,齊曄今天,是來進行勝利者宣誓的。

    不需要說一個字的勝利者宣誓。

    齊曄贏了,贏得徹徹底底。

    他也輸了,輸?shù)美仟N如狗。

    回望這半生,聶士忠竟想不起他是從何時開始輸?shù)模�,這一切都和江茉有關(guān)。

    錯過江茉,是他這一輩子最悔痛的事情。

    他一直所垂涎渴望的,不止是江茉的美貌,還有她給齊曄所帶來的一切。

    ……終究沒有任何希望了。

    從今以后,齊曄走的是通天大道,而他聶士忠的路,已經(jīng)斷了。

    人生只剩在絕望、后悔、悲苦中煎熬。

    第159章

    第

    159

    章

    即便江桃看上去像條可憐的狗,

    聶士忠也狼狽不堪,還打著親人的名號,江茉和齊曄也不可能伸手幫他們。

    錯了就是錯了。他們不會落井下石。

    但聶士忠做錯了事,

    就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很快,一審結(jié)果就出來了,聶士忠被判了十五年有期。

    判決那天,齊曄和江茉都沒去法院,

    結(jié)果如何也是聽王春雨說的,

    大家都是西豐村的人,

    所以這消息在西豐村也早就傳開了。

    家中因為這事而慘遭巨變的人,正是恨慘了聶士忠,

    他們甚至覺得這樣的懲罰根本不夠,聶士忠就應該判死刑才對!

    賠的錢也不夠,

    還得多賠點。

    那可是好幾條人命啊!

    聶士忠的名字,不知被他們掛在嘴邊咒罵了多少回。

    甚至于大家最后悔的事情,

    就是當初不該去聶士忠的游樂園,

    大不了多花幾塊錢在齊曄那兒玩嘛。

    也怪齊曄,

    不肯給他們算便宜些,

    所以他們?yōu)榱吮阋瞬坏貌蝗チ寺櫴恐业挠螛穲@。

    有特別不識相的,比如劉菊香她娘那家人,

    還想去找齊曄算賬,

    讓齊曄賠點錢才對。

    不過也只有他們這么沖昏頭腦,

    其他人都吃一塹長一智,覺得沒道理去找齊曄這么鬧。

    后來,

    也就他們這家人去齊曄那游樂園的門口鬧了一通,

    還沒幾分鐘,

    就被世界游樂園的保安架走了。

    無端鬧事,

    還被送進了派出所,又是道歉,又是寫保證書,才被放出來,終于歇了心思,不敢再來找齊曄的麻煩,只是繼續(xù)鬧著,要聶士忠多賠點錢。

    聶士忠底褲都快賠光了,哪還有錢賠給她們。

    江桃也是寒心,這都是自家親戚,她們居然這樣逼她,都快把她逼得無路可走。

    -

    那邊的官司,齊曄并未在意。

    如今他的事業(yè)已是風生水起,未日的零售招牌已經(jīng)在全省范圍內(nèi)都小有名氣,幾乎條條街上都有加盟了未日的小賣部或是小超市。

    世界游樂園也并未像眾人說的那樣虧錢,反而因為它的與眾不同,吸引了全國各地的游客過來,比首都還有海上那兩座游樂園的客流量還要大。

    用心打造細節(jié),精雕細琢出來的項目,總不會輸。

    而未華建筑公司也已經(jīng)在省內(nèi)的建筑行業(yè)名聲鵲起,躋身幾大建筑公司之一,規(guī)模擴大之后,他也更忙了。

    生意場上,你來我往,競爭激烈,總要拿出十足的勁頭去應對。

    這不,他最近和許天慶他們一伙兒又在謀劃著拿下省城那幾塊黃金地皮。

    現(xiàn)在許天慶他們幾個已經(jīng)重新注冊合伙,建立了一家規(guī)模不比齊曄差的建筑公司。

    幾人和齊曄關(guān)系一直就好,都是相識于微末的兄弟,所以雖是競爭對手,但卻光明磊落,私交甚好,不比其他公司,競爭的時候還要互相耍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現(xiàn)在正是省城發(fā)展的大好時機,許多舊日的建筑都要拆除,騰出好多空地。

    包括齊曄在內(nèi),不少建筑公司都進軍了所謂的房地產(chǎn)行業(yè),這是一個新興詞匯。

    自己拆,自己建,自己賣,這樣一條龍下來,可以帶來非常可觀的利潤。

    而如今這幾塊地皮,是省城最繁華的地帶,被所有競爭者都成為“黃金地皮”,想要拿下。

    這些地皮都是采用的協(xié)議供地的方式,也就是說政府內(nèi)部協(xié)商過后,會決定這些地皮出讓給誰。

    盡管不少人都遞交了申請材料,這里頭的門道就多了去了。

    幾塊地,都想買,那賣給誰呢,看誰出價高?看誰態(tài)度好?

    誰都說不準,這是政府里的大領(lǐng)導們商量的事情,他們管不著,就只能各憑本事,各顯神通,拿出自己的手段來爭這幾塊地。

    可能是上頭的關(guān)系網(wǎng)也是盤根錯節(jié),都頭疼這幾塊地不知該給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給誰就得罪了誰。

    省里也沒辦法,最后只好決定,邀請這些人都來開會!都各自說說各自的理由,讓集體決策小組再聽一聽,再商量一兩天,就可以做出最后的決定。

    無論是齊曄還是許天慶他們幾個,自然都非�?粗亟裉斓倪@個會議。

    齊曄特意換了那身最氣派的西裝,把皮鞋認真擦了好幾遍,又讓江茉親手給他打了領(lǐng)帶。

    他習慣了做重要的事情前,都讓江茉幫他打領(lǐng)帶,這仿佛是一件可以給他帶來好運的事情。

    江茉不僅幫他打領(lǐng)帶,還揉了揉他的眉心,輕笑道:“齊曄,你都經(jīng)歷過多少大生意了,怎么一有重要的事,你這眉頭就舒展不開呀。”

    齊曄喉結(jié)滾動,正要說話,江茉卻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嘴角,“這樣,會不會就沒那么緊張了?”

    “……”齊曄眸色一暗,嗓音也跟著啞了幾分,“好、好多了�!�

    江茉噗嗤一笑,她可沒覺得齊曄這樣是好多了,瞧他耳尖反而都紅了起來,局促不安地攥著西裝的下擺。

    她勾勾唇,嫌棄他,“齊曄,你怎么一直都這么沒出息�!�

    在別人眼里,他都已經(jīng)是前途無量的大老板,是整個西豐村乃至整個縣城都最有出息的人物。

    但在她面前,他仿佛還是那個來江寧村接她的傻小子,永遠學不會冷靜沉穩(wěn),輕易就會被她的一舉一動亂了呼吸。

    -

    齊曄現(xiàn)在也不騎摩托車了,他有司機。

    司機先把江茉送到省城的百貨商場,她在這兒約了田曼茜一塊買衣服。

    然后,再載著齊曄前往國土局。

    誰知,車剛走了沒幾米,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刺耳尖銳的剎車聲。

    齊曄眉心一跳,回頭看向窗外——

    江茉正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腳踝,疼得小臉皺成一團。

    齊曄急得連忙讓司機停車,他跳下去,護到她的身邊。

    肇事的那輛摩托車也是嚇壞了,慌忙道歉,不停鞠躬。

    幸好江茉別的地方都沒事,就是腳可能崴了或是折了一下,反正動不了了。

    她皺著眉,齊曄卻好像疼得比她還厲害,眉頭皺得更緊,眸子里蘊著一潭深不見底的水。

    “齊曄,你先去開會吧,讓他送我去醫(yī)院就成。”江茉看向那人,脾氣不怎么好,已經(jīng)開始提條件,“在我的腳治好之前,看病住院吃飯,所有的費用都得你出�!�

    “當然當然。”能開摩托車的這年頭家里條件自然也不差,更何況是他騎車的時候分了神,沒有注意到江茉,才釀成這后果,當然不敢拒絕,滿臉心虛地應著江茉。

    江茉等著救護車過來抬她,靠在齊曄懷里,疼得眉心還微微蹙著,氣勢卻是很足,倒吸一口氣,掰著指頭又數(shù)起來。

    “我住院的時候,每天都要吃新鮮的水果,每天種類都要不同,而且還要干凈,要提前剝了皮切開送來醫(yī)院。不能在醫(yī)院切,會染上消毒水的味道還有細菌,我不喜歡。”

    她皺著小鼻子,那人已經(jīng)擦了擦汗,“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高嗎?”江茉才不覺得,雙手抱胸道,“還有,我腿受傷了,每天都要喝湯補身子,就要省城專門煲老湯的那家陳記,湯和水果一樣,每天都得不重樣�!�

    “陳記?”那人為難道,“陳記經(jīng)常要排隊的,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

    “反正你撞了我,你當然得負責把我照顧到出院才行�!苯杂X得自己已經(jīng)很講理了,又道,“對了,醫(yī)院的食堂我肯定不愛吃,你得請專人給我做,我一個人吃,不用太復雜,每頓有三樣葷菜三樣素菜就行。還有陳記老湯,別忘了�!�

    那人已經(jīng)一個頭兩個頭,怎么聽起來這么精致復雜的事兒對她來說,還只是勉勉強強才能達到她的要求。

    這位到底是誰��?

    “您、您這要求,我真的……”那人緊緊擰著眉頭,其實這些要求倒也不算太費錢,但就是費事兒啊!他哪有那么多閑工夫來照顧別人,還這么麻煩。

    “我照顧她�!币坏赖统翋偠穆曇�,宛如救星降臨,在那人耳中響起,他連忙驚喜抬眸。

    齊曄單手摟著江茉,免得她掉下去,地上涼,他另一只手伸出來,“你給錢就行�!�

    那人忙不迭地答應,雖然錢給得有點多,要是讓人知道,肯定要說他被人訛了。

    但這女人和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趕緊破財免災算了!

    那人走后,江茉看著齊曄手里的一沓票子,歪起頭問:“就這么便宜他了?”

    “別人照顧你,我不放心�!饼R曄不甚在意地把這些錢收起來,剛剛這人的名片他見過,對方也一直在給未華建筑公司遞名片,想要見見他,和他談談合作的事情。

    ……雖然這人是不小心的,但讓江茉受了傷,以后也就不會再有高攀未華建筑公司,談合作的機會了。

    齊曄抿起唇,這些事他沒和江茉說,而是扶著她纖細的手臂,“上車,我送你去醫(yī)院。”

    江茉瞥了一眼還沒熄火的小轎車,“不用,你開會不是快遲到了嗎?你快去吧,我等救護車過來就行。”

    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落下,救護車就哇嗚哇嗚閃著紅燈過來了。

    救護人員讓江茉躺在擔架上,把她抬上車,齊曄卻也跟了上來。

    “家屬。”齊曄簡單兩個字,也上了救護車。

    車門一關(guān),救護車又疾馳著朝醫(yī)院駛?cè)ァ?br />
    江茉歪在擔架上看他,“齊曄,你干嘛跟著我呀�!�

    “收了錢的,要照顧你�!饼R曄摸摸口袋。

    江茉翻了個白眼,“你不要那幾塊黃金地皮了?那幾塊地賺的錢你多少個口袋都裝不下的�!�

    第160章

    第

    160

    章

    面對江茉的問題,

    齊曄同樣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不重要。”他眉眼未動,脫下外套,罩在江茉身上。

    到了醫(yī)院,

    齊曄忙上忙下,給她辦住院手續(xù),花錢安排最好的病房。

    沒過多久,醫(yī)生也給江茉的腳綁好了石膏,“折了一下,問題不大,

    靜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

    醫(yī)生說得輕描淡寫,但江茉腦袋拱在齊曄懷里,卻鼻子一酸,

    委屈得掉下眼淚,“疼�!�

    尤其看著齊曄那焦急在意的神色,江茉就更想依賴他,撒嬌喊疼,聽他哄她。

    果然,齊曄一臉心疼,

    如臨大敵,

    又頗有些手足無措地給她擦著眼淚。

    估計他寧愿自個兒的手腳都斷了,

    也舍不得江茉受這樣的苦。

    -

    最近醫(yī)院床位緊張,沒有單間病房。

    齊曄托了關(guān)系,

    花了錢,才給江茉弄到一間好一點的病房。

    這是原本的單間病房,因為病人實在太多,

    才又抬了一張病床進來,

    變成了雙人病房。

    病房里擺著沙發(fā)、茶幾,

    兩張病床的床單是淡粉色,白紗做的窗簾被風吹得輕輕擺動,進門處和窗臺上都擺著小花盆,所以病房里沒有江茉討厭的消毒水的氣味,而是花香。

    江茉滿意地看了一圈,才讓齊曄把她抱到床上放下。

    齊曄給她腰后墊了兩個柔軟的枕頭,又道:“等春雨過來陪你,我再回家給你準備吃的。”

    “再帶兩套睡衣過來�!辈挥媒哉f,齊曄就知道她想要什么,“烏云踏雪不方便來醫(yī)院,我會照顧好它們,你放心。你要是想瞧它們,我可以帶著它們在外面走兩圈,你就在窗臺上看�!�

    “你、你要是想上廁所,叫春雨或者等我回來幫你都成。這兒沒有電視看,我待會給你帶書過來,你想看家里的還是去買新的?”

    “飯菜、湯和水果你有特別想吃的嗎?沒有的話,我按你平時的喜好帶�!�

    “這里的床單你現(xiàn)在坐著無所謂,不過睡覺我知道你不習慣,我會給你帶床單和枕頭來,你先別著急�!�

    “拖鞋也買幾雙新的吧,你不喜歡老穿一雙,可以換著穿�!�

    “至于那些零嘴之類的,我會問過醫(yī)生,哪些能吃,我再給你單獨去買。你忍一忍。”

    “……”

    齊曄一條條地說著,事無巨細,都不必江茉說,他就都替她想好了。

    說到最后,江茉都忍不住了,拿起腰后面的枕頭朝齊曄砸過去,“齊曄,你煩不煩呀,你是唐僧念經(jīng)吶,差不多得了,我就住幾天院,又不是要搬家到醫(yī)院來�!�

    她本來作,齊曄這樣養(yǎng),是要把她養(yǎng)得更作!

    每次出差也是這樣,什么都給她準備好,比她想要的還細致還過分,還要一條條囑咐她,念得她耳朵都要起繭。

    齊曄接住枕頭,撓了撓腦袋,忽而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溫溫柔柔的輕笑。

    兩人一塊看過去,一位頗有氣質(zhì)的優(yōu)雅中年女人正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著進來病房。

    “你們好,我也是住在這個病房的�!迸丝瓷先ニ奈迨畾q,皮膚略顯蒼白,可能是在病房里待得久了,出去曬太陽的時間并不多。

    不過氣質(zhì)卻是很好,優(yōu)雅和藹,看向江茉齊曄這兩個年輕人的時候,眼里都是溫和的笑意。

    “您好�!饼R曄和江茉異口同聲地打過招呼,隨便聊了幾句。

    知道這中年女人叫谷紅雁,也是骨折住的院,一直在這間病房里休養(yǎng)之類的簡單訊息后,兩人也沒再多問。

    正好王春雨來了,齊曄就走了。

    江茉忽然出這么一個事,里里外外各種都要他操心。

    做生意肯定是沒什么心情做生意了,他只想先把江茉照顧好,讓她舒舒服服地住院,再健健康康地出院。

    -

    這邊,王春雨聽到齊曄的司機來捎話,江茉住院了,她也是嚇壞了,連忙收拾了一下就坐車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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