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開門,一股青梅的酸甜清香撲面而來,令我頓時口舌生浸。
彌蘿笑嘻嘻地,拉著我的手跑到院里,阿娘正坐在院中那顆青梅樹下?lián)u扇子,見我倆手拉手跑過來,莞爾一笑,用扇子指了指樹下小桌上那小瓷瓶還有兩個小杯:“一人只許一杯,可不許多喝。”
阿娘擅長釀酒,常給阿爹做他愛喝的藥酒和黃酒,可青梅酒才是她最拿手的,我和阿妹各喝了一杯,還意猶未盡,阿娘便將小瓷瓶封了起來,系好紅繩,遞給我道:“去,給泰先生送去�!�
先生也極是愛喝這青梅酒,阿娘每次釀好都要托我送一瓶去私塾,算是他盡心教我的謝禮,我早就習以為常。去私塾的半道上,我卻想起那林來,我每次去他那兒,他都會給我準備糕點,我卻除了畫沒給他帶過別的,這阿娘做的青梅酒,不如帶給他嘗嘗?
于是,我私自扣下了青梅酒,買了瓶別的果酒送給先生,下了私塾,便趕去找那林。不見白哈爾在樹上,我放心大膽地爬過墻頭,探頭一瞧,卻不見那林在院里。我心里一緊,莫不是昨夜他沒自己回來?
趕忙跳下來,一雙手卻從后頭猝不及防地捂住了我的眼。
“昨日,你騙我�!�
——是在怪我騙他數(shù)數(shù),自己偷溜掉的事呢!
這漂亮傻子,不會真數(shù)到了兩百吧?我抿唇偷笑,拿出懷里的青梅酒,回過頭,遞給他:“這不,所以我?guī)ФY物向你賠罪來了嗎?”
他垂眸掃了一眼,卻沒接,藍眸盯著我,幽幽沉沉,像一泊看似清澈,實則深邃的水潭:“以后不許再像昨日那樣,不告而別。”
得,這是真生氣了。
我斂了笑,舉手發(fā)誓:“好,再騙你,就教我....這輩子娶不著媳婦!”
他要笑不笑:“那你豈不虧大了?”
“那可不是嘛?”——娶不著又怎么樣,有你就夠了。我把酒瓶塞回胸口,翻上墻去,回眸看他,“別生氣了,那倆狼崽子還等著你呢!”
和那林坐在樹下,幫著他擠了母鹿的奶喂飽了兩只小狼,見他臉色好轉(zhuǎn),似已消氣,我才敢又把青梅酒拿出來,咬開了酒塞,遞到他鼻下,嬉皮笑臉道:“我自己釀的,可好喝了,想不想嘗嘗?”
他嗅了嗅,輕蹙眉心:“這是......酒?”
我點點頭:“你喝過酒嗎?”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眉心緊鎖,別開了臉:“我.....不能喝酒�!�
“為什么�。俊�
“喝酒,有礙修煉,母尊如果發(fā)現(xiàn),便糟了。”
我眨眨眼:“你母尊,今日和明日會來嗎?”
他搖搖頭。
“那你怕什么呀,這酒又不醉人,至多喝完了用水漱漱口,呼出來的氣就沒味了,你母尊今日明日都不來,怎么發(fā)現(xiàn)得了嘛?”我仰脖喝了一口,咂咂嘴,瞄向他,“呀,實在太好喝了.....”
見他不為所動,我拿手指蘸了點,飛快抹到他唇上。
第70章
第六十八章
青梅吻
見他不為所動,我拿手指蘸了點,飛快抹到他唇上。
他一愣,看著我,許是嘗到了那一絲酸甜味道,嗅到了清香,禁不住誘惑,緩緩抿了抿唇,喉結(jié)滾動。我趁機把酒瓶塞到他手里:“嘗嘗嘛,我親手為你釀的,一口,就一口,醉不了人的。”
他猶猶豫豫地拿起來,啜了一口。
我忍不住盯著他的唇,含著我喝過之處,心癢難耐,待他喝完一口,便搶過來,迫不及待地含上被他嘴唇碰過的瓶口。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被他喝過的酒,仿佛更甜了。
喝過之后,我又遞到那林唇前,誘哄道:“是不是很好喝,再來點?你看,我喝了都沒事,不醉人的�!�
他盯著我,仿佛真著了我的道,聽話地將酒瓶接過來,又啜了一口。不過兩口,他的臉頰就已經(jīng)泛起了酡紅,耳垂更是嬌艷欲滴。
“哎呀,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母尊就要罰你了�!�
我把酒瓶奪過來,故意這般激他,便見他臉色一沉:“拿來!”將酒瓶奪了過去,仰脖灌了一口,又被我搶過來。
就這樣,我們倆一人一口,將一整瓶青梅酒喝了個底朝天。以往阿娘都只許我喝上一兩口,我也是頭一回喝這么多,頭暈乎乎的,腦子里如漿糊一般,渾身發(fā)燒,再看那林,已是眼睫低垂,倚靠著樹干,從頸根到臉頰都是一片緋紅——顯然,也已經(jīng)醉得狠了。
待他閉上眼,我輕喚了兩聲:“那林,那林?”
他一動不動,連長長的睫毛也未顫抖一下。
“怦怦,怦怦.....”
我心跳得如脫籠兔子一般,咽了口唾沫,緩緩爬到他身上。
被我日日描畫、午夜夢回的眉眼唇鼻,近在咫尺。我抬起手,自他高峻的眉骨往下,一寸一寸描摹過他眼尾的長弧,鼻梁的峰巒,最后落到他的唇上。他嘴唇的觸感比我想象中還要柔軟,似花蕊一般,上唇中心有個唇珠,摸起來圓潤飽滿,就像阿娘做的糯米湯圓。
一定,很好吃。
我屏住呼吸,湊近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輕輕含住了那個唇珠。
軟,真的很軟,比花瓣與湯圓還要更軟。青梅酒的酸甜自唇間彌漫,全身血液涌向心臟,轟然爆裂,炸開了一團璀璨瑰麗的焰火。
原來,親吻心上人,是這般驚心動魄,恨不能死在這一瞬的感覺。
感到他與我交錯的呼吸略微亂促,似乎要醒,我跳起來,躲到了樹后,聽見背后并無動靜,一顆瘋狂逃竄的心才漸漸落回胸腔。
發(fā)現(xiàn)自己腹下又起了可恥的反應(yīng),我慌忙起身,想要離開,可一想到若是醒來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他定又要生氣,何況這次還是被我哄得醉了酒,我要是跑了,他如果氣到不愿和我做朋友了怎么辦?
思及這個,我又蹲了下來。
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下邊燥得要命,不似往日晨間忍上一忍,便能自己消下去�;仨戳四橇忠谎�,他還靠著樹干,閉著雙眼,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我藏回樹后,咬住雙唇,將手伸進褲里。
午后微風習習,四周除了草葉搖曳的聲響,便只有蟬鳴鳥叫,我自不敢像在家中一般邊弄邊喚他的名字,捂著嘴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08Q群徰理九⑤伍71嘢曼泩長q07君33玖⑼貳⒐貳零一35更新⒐四3673
一想到他就在身后一步之遙,不過幾下,我便攀上了巔峰。
軟了身子,手心淋漓,我系好褲子,本想起身去河邊洗洗,卻已無了半分力氣,酒意席卷困意洶涌而來,我很快就迷糊起來。
一覺睡醒,睜開眼,頭頂樹影間,已是暮光緋紅。
我坐起身來,往樹后一看,竟不見那林,一時慌了神。大喊著他的名字,張望四周,才發(fā)現(xiàn)他竟背對著我浸在遠處的水里,上身未著衣衫,漆黑發(fā)絲覆著雪白肩背,真真好似浮出水面的鮫人。
想起方才我的酒后行徑,我捂住發(fā)燙的臉,盯著他的背影,不敢出聲叫他,卻發(fā)現(xiàn)他露在水面上的雙肩微微聳動,好像是在哭一般。
莫非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嗎?
我心頭一緊,喊出聲來:“那林!”
他雙肩一僵,卻沒回頭,只是身子往水下一沉,只剩頭露在水面。e饅生漲鋂馹皢説12九753⑼75⑧0070零哽薪
“你怎么了?”我擔心地爬起來,朝他走去,沒走兩步,便聽他輕喝:“站住。我無事,只是想試試,這河有多深,能不能游過去�!�
“哦.....”原來是在鳧水啊!我松了口氣,“你還是快上來吧,中間水流那么急,當心被沖走了�!�
“你轉(zhuǎn)過去�!�
��?不想讓我看他穿衣服嗎?又不是姑娘家.....
我腹誹著,卻還是依言照辦,背過身。
過了半晌,才聽見水聲嘩啦,他從水里起來的動靜,我忍不住回眸偷瞄,卻被他染著暮光的雪白身軀晃了眼。
他看著雖然單薄,卻已有了接近成年男子的體格,寬肩窄腰,兩道深深的鮫人線自小腹兩側(cè)延伸進濕透松垮的褲腰內(nèi),因為他穿的是白色長褲,被暮光一照,幾近透明,便連那處的輪廓都一清二楚。
我盯著那里,心臟狂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正巧他一抬眸,撞見了我偷窺他私隱的目光,拾衣的手登時一僵,藍眸亦盯住了我。我慌忙回過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聽到他踩著水的腳步聲來到身后,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你還說那酒不醉人,又騙我�!�
我心虛地轉(zhuǎn)過身,見他已衣衫齊整,可長發(fā)面龐都濕漉漉的,往下滴水,一雙藍眸亦是潮濕幽暗的。
“我想起來,今晚上要趕回家吃飯,先,先回去了!”
不待他走近,我便心虛地腳底抹油,撒丫子跑了。
此后一連幾天,我都沒好意思去找那林,下完私塾,便去采集顏料礦石。初秋時,我收集到了所有的顏料礦石,可唯獨沒找到紅玉髓。
見我在家愁眉苦臉,阿妹便纏著問我怎么了,我偷偷告訴了她。
結(jié)果在我出發(fā)去王城的半路上,發(fā)現(xiàn)兜里多了一個紅玉髓的手鐲,還附有一張字條,打開來,竟是阿娘的秀麗小字,說這手鐲上有瑕疵,成色一般,她平日也不戴,讓我拿去交拜畫畫師傅的學費。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險些哭鼻子。
阿爹雖不怎么寵我,可我有世上最好最好的阿娘。
到了王城附近,我沒先去拜師的鋪子,而是照舊先去了那林的住所,若是今日正式拜師,想來要耗費不少時間,我一刻也不想讓他空等。
翻過墻檐,他備著糕點,一往既往地在院中等我,像盼我回家的新嫁娘一般,我心中便甜得像蜜,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你終于來了�!彼易呓壑刑N著惱意。
我知曉他定是氣我這幾日不來找他,可那日偷窺被他撞破,我實在不知該怎么面對他——雖然,興許他根本沒多想,只是我做賊心虛罷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囁嚅道:“我就是采石去了,師傅給的期限,就是這月的月末,你知道,我很想拜師學畫的�!�
他垂下眼睫,眼神晦暗,沒好氣道:“今日吃完,明日就沒了�!�
——荼蘼已快要謝了。
我在他面前坐下,拿起花糕就啃,滿嘴糕屑的沖他傻笑:“夠了,在你吃了一個月,我都被喂胖了,我阿娘都發(fā)現(xiàn)了哩�!�
“確實胖了�!彼蛄恐�,沉聲,“之前,太瘦了。你在家,都吃什么?”
我一愣:“就是,普通的飯菜啊。”
“你是不是,總是吃不飽?”
“哪有�!蔽倚α诵�,“那你平常吃什么?長這么高,一定很能吃吧?每次來,都是你看著我吃,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要是知道,下次我也求阿娘教教我,給你做點帶來,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他低聲道,“我七日只吃一頓,母上會差仆人送來,其余時間皆辟谷,感覺不到饑餓,也不知,自己喜歡吃什么。”
我一驚,氣道:“這不是虐待你嗎?七日只吃一頓?其余時間都喝風飲露��?明天,從明天起,我從家里帶鹵雞腿來給你吃�!�
他瞧著我,唇角微牽,目光落到我腮邊,指了指。
我呆呆瞧著他的笑靨,忘了去擦唇邊的糕屑,至腮邊一熱,才回過神,瞥見他修長的手指掠過我的唇畔,指尖很熱,紅玉髓很艷麗,似一團火焰,燒著了我的心,教我血液發(fā)熱,頭昏腦脹。
“那林,你以后會成親嗎?”我一失神,竟將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
那林神色一怔,繼而搖了搖頭。
王室子弟,婚姻之事,由得自己嗎?
我不敢問,可一想到他若將來會成親,將來終有一日會有王妃,會有一個女子陪在他身旁,我們再也不能如此了,我便心如刀割。
“你呢?”
聽他問我,我一愣,也搖頭:“我不成婚。我是庶子,本身親事就不好說,留在家里伺候阿娘阿爹一輩子,也是可以的。倒是你......你不娶親,你的母上父王,不會給你說親,不會反對嗎?”
“我的身份,本就不能如尋常王嗣一般娶親�!彼⒅遥Z速較平日要快上一些,“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的心猛一跳。
有些無措的,我站起來:“我該走了,今日,還要去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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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小兩只現(xiàn)在拉拉扯扯兩情相悅,
但成年以后還是發(fā)展成了墻紙
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戒指
“我的身份,本就不能如尋常王嗣一般娶親�!彼⒅遥Z速較平日要快上一些,“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的心猛一跳。
有些無措的,我站起來:“我該走了,今日,還要去拜師�!�
“彌伽,你若拜了師,是不是,就不會經(jīng)常來找我了?”
我一愣,搖頭:“不會的,我想好了,我一下課,就上山來找你�!�
他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了片刻,才道:“彌伽,來做我的侍童吧?我會去向母尊請求,請個宮廷畫師來,就說是我想學畫,你待在我身邊,可以向?qū)m廷畫師請教,不比在民間拜師要好?”
“可....你的母尊,不是一心只知道逼你修煉嗎?若你開這個口,你母尊不同意,怎么辦?”我輕聲道,“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惹怒母尊。”
他的手在雙膝上蜷起,良久未語。
“我日日都來陪你,你別不高興嘛�!�
“我又沒拘著你,你何時想不來,就能不來。”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似是沒被我哄高興,反而更加不悅了,蜷在膝上的手,青筋隱現(xiàn)。
“那林.....”我覆住他的手,被他反手攥住了手腕。
他抬眸,鴉睫輕顫,眼瞼竟微微泛紅,竟似惱恨極了:“你日后如若不來,至少要提前知會我一聲,別讓我這般苦等。”
我心頭一震,才意識到,他只有我這一個朋友,因為身份也不能過河界,我不來,他定是盼我盼得心中焦灼,以為我將他拋諸腦后了。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我點點頭,討好地哄他:“好了,我錯了,以后我若是不來,一定會提前和圣君請假的,好不好?”
他手指未松,反而倏然收得更緊了:“別這樣叫我。你來找我,又不是當差,何來請假一說?你來回奔波,若是累了,不想來.....”他頓了頓,吸了口氣,才道,“也可以,不必來的這么勤�!�
“想來,我想來!”我揚高聲音,“我就想日日來找你,累點怕什么,就當鍛煉身體,我漫山遍野野慣了,又不是什么嬌弱公子。”
他半晌沒說話,好一會,才緩緩將我手腕松開。
“你的顏礦都集齊了?之前,不是還差紅玉髓?”
他居然還記著?
“都集齊了�!贝浇遣蛔杂X上揚,我答。
“上次我問了家仆,紅玉髓蘇南少有,你是從何處采得?”
我撓了撓頭:“是我阿娘,她把自己的鐲子給我了�!�
“你阿娘那般疼你,你忍心將她的鐲子送出去?”他的聲音已至我身后,我一回頭,便被他捉住了手。食指一涼,我垂眸,驚見他將自己那紅玉髓的戒指套到了我的拇指上,“把你阿娘的鐲子留著吧。就算是.....你讓我看海的回禮,等你畫技精進了,畫更多的畫給我看�!�
“你不是說這是你阿爹送你的嗎,這太貴重了,我哪能用這個去頂��!”我搖搖頭,要將戒指取下,卻被他按住了手。
“你生辰是在何時?”
我一愣,我生在中元節(jié),生辰就快到了。
“七月十五.....”
他揚起眉梢:“那不是沒幾日了?這戒指,就當我提前送你的生辰賀禮。”
回王城的一路上,我似魂游天外,捧著他給我戒指摸了又摸,親了又親,我自然舍不得阿娘的鐲子,可他送我的戒指,我卻更舍不得。
和我的未來師傅說一說,看在我已采得了九種顏料礦石的份上,他興許可以算我通過考驗吧?若實在不行,我就拿阿娘的鐲子頂上。
這么想著,我蹦蹦跳跳到了畫鋪所在的那條街上,剛進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人,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里那林給我的紅玉髓戒指也滾到了一邊,剛要去撿,卻被一只手先一步撿了起來。
“咦,這戒指.....”
我抬眸望去,首先瞧見了這人質(zhì)地上乘的銀灰緞面袍子,目光上移,瞧見幾縷細辮子,沒有血色的嘴唇,與那雙淺褐色的眼睛——這不就是之前我在這家畫鋪里遇見過的那兩個少年其一?患病的那個?
目光從戒指落到我身上,他眼睛瞪大:“怎么是你?”
想起他金尊玉貴的身份,又拿著那林給我的戒指,我心里不免有些緊張:“你還記得我呀.....那戒指,戒指是我的,能還給我嗎?”
我爬起來,便被他身旁一位人高馬大的男子按住了肩膀,他盯著我,聲色俱厲:“這戒指是王家之物!說,這戒指你是如何得來?”
我嚇得一哆嗦:“別人送的!”
“放開他�!蹦巧倌隂]好氣地呵斥了男子一聲,我的肩膀被松了開來。那男子力氣極大,我肩膀還隱隱作痛,不禁后退了一步。
那少年立刻道:“別怕,我沒有惡意�!彼⒅�,走近一步,“我只是好奇,這戒指是誰送你的?與我家兄長的那個很像。”
我直覺我和那林的私交不該讓其他王嗣知曉,便支吾道:“是我娘親的�!闭f著,我把紅玉髓手鐲也取了出來,“你看,這是一套�!�
“你胡說!你娘親的戒指內(nèi)圈上,怎會有王室印記!我看你就是個偷拿了宮里物品偷跑出來賣的小宦官吧?”身后男子又厲聲道,我一陣慌張,又后退一步,有點想跑,卻舍不得那林的戒指,雙肩被一雙大手一把按住,我嚇得連忙道,“就是九王子送的,我和他認識!”
“你竟和九哥認識?他還把這個送給了你?”他一臉驚愕,“他平日回宮里,連我們這些兄弟,都不怎么搭理,沒想到居然在宮外有朋友?”
“你說這話有什么憑據(jù)?九王子怎會和你這樣的賤民交朋友?”
身后男子粗聲粗氣,我嚇得一縮脖子,爭辯道:“是真的,他本名叫那林,我們很要好的,他平日不住宮里,住在王城后邊的半山腰上�!�
“好了,我信你。”少年笑了笑,看了眼我身后,“你別為難他�!�
我點點頭,伸出手:“能把戒指還給我嗎?”
他微微一笑,收攏五指:“你可知我是誰?”
我垂下眼皮:“你叫九王子九哥,想必是他的阿弟了�!�
“大膽賤民,既知是王子,還不跪下?”背后喝道。
我一個哆嗦,正要跪下,卻被一雙手扶住了肩膀。他俯視著我,眉眼彎彎:“我與九哥,是同一個母尊所出。既然是親兄弟,你是他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日后,我常來找你玩,行嗎?”
“我.....不住在王城�!蔽艺酒鹕碜�,才發(fā)現(xiàn)這比我小的小王子長得還比我高一點,他說他與那林是親兄弟,可他的瞳色不似那林的藍,而是淺褐色的,輪廓倒是有些相似,只是鼻子沒有那林那般高。
還是那林生得好看。
我甜滋滋的心想,抿起上揚的唇角,卻見那小王子又盯著我瞧,有點失神似的,好像看見了漂亮姑娘的傻小子,我有點不自在:“殿下,現(xiàn)在能把戒指還給我了嗎?這禮物太貴重,我還打算還給他的�!�
“那你住在何處?”他歪頭道,“可是在附近的村鎮(zhèn)上?”
我點點頭:“是在噶廈。”
“沒聽過。”他嘟囔道,“我上次聽你說,你想拜這家畫鋪的師傅為師,在這兒學畫,可是真的?”
“嗯。這不,我正要去拜師呢!”
“那日后,我便來在畫鋪尋你,和你一起學畫,可好?”
“十殿下,宮里不是有畫師.....”
“你閉嘴�!笔踝哟驍嗨皺M豎我是個不受寵的,父王母妃也無暇管我,我想出來便出來,哪輪得著你多嘴?”
原來他是個不受寵的王子?倒與我這庶子有些相似。我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情緒來,又見他滿臉怒容,便一口答應(yīng):“行,等我拜了師,十殿下盡管來找我便是,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十王子眉開眼笑,終于伸出手,將戒指遞給我:“別叫我殿下,我叫那洛,喚我阿洛便是。你叫什么?”
“彌伽,我叫彌伽�!�
“彌伽�!彼�,“你的名字,真好聽�!�
拿到戒指,我目送十王子走遠,見他還回頭與我招手,便也笑著回應(yīng),心里只覺不可置信。我這樣的身份,一月來竟有了兩個王子朋友,這是什么幸事啊?好容易收回心緒,我敲響了畫鋪的門。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吾之月
門半天才打開,老畫師手里拿著畫筆,臉上沾著顏料,臉色有點不耐,上下打量我了一番,卻漸漸展顏,笑了起來:“是你啊。黑了,這一月,想是吃了苦了。還想學畫嗎?”
我堅定地點點頭,舉起那兜子礦石,遞給他:“都采齊了,就是紅玉髓找不著,可以算我過關(guān)嗎?”
他接過布兜往里看了一眼,又把住我的手看看我手心磨出的繭子,眼神欣慰:“倒是真有毅力,能吃苦。紅玉髓此地少有,你找不到也就罷了,采來火焰石代替,就算你過關(guān)。”
說罷,他將一枚石頭遞來。
那石頭通體白色,看起來與名字大相徑庭,他卻拿了燭火來,一照,石頭熠熠生輝,現(xiàn)出閃閃的紫光來。
“好漂亮,”我禁不住贊嘆,“這石頭可以在哪尋得?”
“山心地熱處。”他道,“學畫之人,心也需如火焰石一般熱忱。開春我要出南邊采風,三月為期,你采得火焰石,我便帶你去畫大海。你想不想去?”
我聽得心馳神往:“去海邊?真的!”
老畫師點了點頭,回家的一路上,我雀躍不已,只希望將這消息告訴那林,如果他可以和我一起去看海,那便再好不過。
火焰石,山心地熱處,可哪里有呢?
要不,明日去問問泰先生?我如此想著,正朝驛站走去,便聽見一陣喧嘩聲由遠及近,夜市上的行人都紛紛退到了兩邊,瞧見城道盡頭駛來的一輛四匹白馬拉著的華蓋馬車,我知曉是有貴人過來,連忙也退進了旁邊的鋪子里。
仗著身材瘦小,我鉆到了圍觀隊伍的最外邊,與身邊民眾一般好奇地望著那輛駛來的馬車,猜測來者是何許人物,我卻突然聽見一個小孩的驚叫自對面?zhèn)鱽恚骸靶『�,別跑!回來!”
隨之,一團黑影便躥到了街道上,后邊還追著個小小孩童,眼見那馬車駛到近前,我想也沒想,沖了出去,一把推開了那小孩,結(jié)果用力過猛,一下摔了個大馬趴,只聽得馬匹嘶鳴,蹄聲逼近,似要朝我輾過來,我來不及爬起,只好蜷縮起來,護住了自己的頭臉。
“停車!”便在此時,一聲輕喝響起。
這悅耳而清冷的聲音很是耳熟,我一愣,放下手,抬眸望去,只見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掀開了馬車前方的簾,人影探身出來。
那人的臉上覆著金色面簾,只露出一雙淡漠純凈的藍眸。
我心頭一震,聽見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掀起一片浪潮。
“是小圣君,是九王子!”
“都說小圣君是天神化身,果然,如天神一般.....”
“可不是,小圣君不光生得貌美,還尤其善良,這些年每次與摩達羅交戰(zhàn),都親赴戰(zhàn)場,為士兵們祈福施藥,南邊西邊寸草不生的鹽堿地的降雨,也都是小圣君他降神祈來的,小圣君果然是吞赦天尊的轉(zhuǎn)世圣童,就是天尊下凡的化身......”
“我聽說,當?shù)氐牟』级己昧�,還參軍去了戰(zhàn)場哩!”吔曼陞漲毎鈤膮說群9壹③9Ⅰ12⑶5澪浭新
“是真的,我家相公就是去了一次教會,回來以后身上爛瘡都好了,參軍回來還領(lǐng)了賞錢,都是多虧了小圣據(jù)說教中那些身居高位的長老,能得圣女賜小圣君之血,飲了即使得了重病也能痊愈,還能不死不滅,飛升成仙……”
“這么玄乎,你聽誰說的?”
我好奇循聲看去,見說話那人是個中年男人,一臉神秘兮兮:“我家兒子可是入了教的,成了祭司,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