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禮附中高三生寒假有七天，從臘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五。
老師們帶著人文關(guān)懷手下留情，只發(fā)下來2套試卷
。
喬七悶頭一天寫完一半，除夕這天早上和?魏雪喬林趕早去了一趟超市，感受了一下越來越稀薄的過年氣氛，這一天便再沒有其他任務(wù)。
少?有的閑來無事，倒讓她一時不知?道做什么。家里各房間溜達一圈，去廚房當(dāng)“絆腳貓”，才吃了幾塊炸魚便被魏雪轟了出來。
魏雪讓她出去玩兒。
出去玩，去哪里，玩什么。
喬七趴在窗口，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先瞟到了遠處的一道身影。
冬季的南禮依然有綠樹成蔭。
男生身材高挑利落，左手拎著手提袋，右手翻弄手機，從高大的廣玉蘭樹下走來。身上的黑色大衣壓下些?少?年氣，多了些?不同于同齡人的穩(wěn)重。
喬七突然想起?這個人穿正裝的時候也是這樣，雖然做著敲打架子鼓這樣熱烈張揚的事，整個人卻?有一種運籌帷幄之中的沉穩(wěn)感。
她推開窗，趴在窗口，揚聲喊了一句“小周老師”。
小周老師是她端正學(xué)習(xí)態(tài)度時的稱呼。
周尋腕間的紅繩里纏著一根黑絲。黑絲黑亮細軟。她那次一起?學(xué)習(xí)時想看清些?，手才摸過去，周尋的手腕和?紅繩已經(jīng)一起?收回，緊繃著臉看她，有些?嚇人。
她不敢造次，小聲叫他小周老師，看他緩下表情才舒了一口氣。
周尋循聲望過來，抬眼一笑，走到近處示意她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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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七身上還?穿著居家的小熊睡衣，來不及更換，她在外面罩了一件寬大的超長款羽絨服，直接遮到腳踝上方?。很好，有些?幼齒的被陸星然吐槽過的小熊拖鞋一并被蓋住。
和?在廚房忙活的魏雪喬林打過招呼，喬七開門下樓。
她縮縮脖子，室外還?是有些?冷。
喬七臥室粉櫻色的窗簾拉開一半，窗邊玻璃上被貼了一只新年兔子，探頭探頭的，像躲在窗口和?樓下的人打招呼。
樓道里傳來動靜時，周尋收回目光，遠遠的先瞟到了喬七腳上的鞋。和?她修剪富貴竹那晚照片上一樣的，白色圓耳小熊拖鞋。
偏過頭笑笑，等人來到近前，鞋子被羽絨服遮住，他遞上手里的袋子，“七七，除夕快樂�！�
喬七眨著眼抬頭看他，“怎么又送我禮物呀？今天除夕禮物，不會明天還?有春節(jié)禮物吧？”
周尋笑著搖頭，將袋子向前遞，“你先看看。”
那樣子像是禮物肯定是她喜歡的。
喬七狐疑地?接過，手臂被拽得一沉，眼神往里面一掃后驚喜的“啊”了一聲。她看看袋子里手賬本的數(shù)量，問：“你怎么買到這么多的？！”
少?女眼睛明亮，彎如皎月，看得人不由跟著揚起?唇角。
周尋沒提家里還?有同樣的半箱，只說：“讓那家店寄過來的，”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到付。”
果然，陸星然說的沒錯，還?是錢給的少?，對方?賺得不夠。
喬七拎著“幸福的負擔(dān)”，問：“都送給我嗎？”
那要用到何年何月呀，而?且她現(xiàn)在也沒有那么多時間來做手賬本，更多的是喜歡，想收藏。
周尋像是看進了她心里，笑著說：“用不掉可以收藏�！�
喬七歪歪頭一笑，語調(diào)調(diào)皮，“那我，都收下啦？”
雙手揣回口袋，周尋食指在口袋內(nèi)側(cè)有規(guī)律地?敲，心情跟著遠處打著旋的落葉輕飄，唇角淡笑，“嗯�！�
“那，你生日的時候我補個大禮吧？”
周尋低著眉眼，眼神落在她身上，聲音溫煦，“你送的就好。”
“放心，我會好好準備的�！�
冷風(fēng)吹過，樹枝輕響。
沒被羽絨服遮住的腳踝被刺得冰涼，喬七一縮，馬上被周尋發(fā)現(xiàn)。
他沒再多留。
喬七跺跺腳，縮著肩膀上樓，換上一身外出衣物，直奔商場。
-
吃過晚飯，喬七陪魏雪喬林坐在客廳，大人看著春晚，小孩兒刷著班級群，樂此不比地?搶著幾毛幾分錢的紅包，一直到零點鐘聲敲響，一家人才各回房間睡覺。
初一一大早，吃過早飯，四人學(xué)習(xí)小組匯合后直奔孔橋。
孔橋在南禮有名的仿古建筑群內(nèi)，是一座九曲橋。
天寒地?凍，也擋不住過年的喜慶熱鬧。他們出發(fā)的算早，橋附近已經(jīng)擠滿了人。
喬七踮著腳尖，隔著人群遙遙一指，“你個子高能看到吧？就在前面。那一隊人就是�？煲蠘虻臅r候會有些?擠，陸星然會在最前面，我們跟緊他就好�！�，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回頭囑咐周尋，“你記住呀，上橋后不能回頭，順利走過九曲十八彎，就是送走所有曲折困難，接下來的一年平安順遂，保證我們高考順利！”
靠近橋面，要歸攏成兩隊，原本稀疏的人群漸漸擁擠，都想先人一步踏上橋面。
周尋“嗯”一聲，手臂支在喬七身側(cè)，隔開朝她擠來的人群，護著她向前，低下頭問：“是不是還?有一句老話?，‘老人走九曲，活到九十九。小孩走九曲’？”
兩人距離被壓得很近，聲音就像落在耳邊。
喬七耳朵發(fā)癢，她捋了一下耳邊碎發(fā)，微微側(cè)頭，順著他的話?接下去，“考試九十九。情人走九曲，天長又地?久，你也聽?過呀？”
情人走九曲，天長又地?久。
心中劃過這句，心里酥酥麻麻像過了電。身側(cè)的手指蜷動，周尋喉結(jié)滾動，目光落在喬七白嫩的耳尖上，“聽?過，之前記不清了。”
他一笑，聲線低沉，聲音輕柔得像是呢喃，“原來最后一句是情人走九曲，天長又地?久�！�
清澈的目光對上他的，喬七很快移走，“嗯嗯”兩聲后揉了揉耳朵，轉(zhuǎn)過頭向前。
被揉過的耳朵泛著微紅。
又過一會兒，陸星然在前面提醒一聲“上橋了”，踏上橋面。
喬七回頭再叮囑一遍“千萬別回頭”后轉(zhuǎn)頭目視前方?，認真得像對待一場考試。
周尋目光定在她圓圓的后腦上，又滑到還?有些?發(fā)紅的耳尖上，心里發(fā)軟，笑著抬步跟上。
走上橋面，人群緩步而?行?，偶爾互相問候新年，反而?沒有之前的擁擠不堪。
孔橋另一側(cè)連著一個中心亭，再過去是一座江南庭院。
周尋小時候來過這里。他還?記得夏天橋下池里怒放的荷花，荷葉上的蜻蜓，趴在石頭上的小烏龜，和?偶爾游過的幾尾金魚。
冬季天寒，水面清冷，只能看到水面之上浮雕上的幾朵蓮花。
身前的少?女是畏寒體質(zhì)，今天仍穿著那件羽絨服，高高的衣領(lǐng)遮住半個細小的下巴，露在外面的手指骨節(jié)被凍得有些?微紅。
想把她的手捂熱。
周尋藏下這個想法?，目光向前。陸星然顧念一前一后，邊走邊斗嘴，從紅樓夢說到西游記，聲音大到他可以聽?到。
再向前，轉(zhuǎn)彎處一對情侶并排著走，女生側(cè)著頭，似乎是在講話?，男生將她的頭扳回去，嘴上說了句什么，女生又笑著歪頭，又被男生扳回去。
周尋一笑，低眸，目光又落回喬七身上。
身前的陸星然顧念嘮叨不停，身后則動靜全?無。喬七不敢回頭，只微微側(cè)著頭，小聲確認：“周尋，你在后面跟著我吧？”
沒人回答。喬七再度側(cè)頭。
即將轉(zhuǎn)過下一道彎，一根溫?zé)岬闹父购龅?貼上她臉側(cè)，稍稍用力，將她的臉撥回去。
他似乎是低了頭，笑聲近在耳邊，“七七，別回頭，我一直在�！�
話?音落地?，手指也跟著離開。
余溫還?在，喬七摸了一下臉頰，同時也舒一口氣，緩緩邁動步子。
即將下橋之際，一只手掌落在她頭頂，喬七一頓。
風(fēng)卷著他的聲音停在耳邊，“七七，我們兩個一定能一起?考到B大。”
禮物
短暫的寒假過后又是抬頭黑板、低頭書本的重復(fù)時光，
情?人?節(jié)便成?了枯燥生活中的晶亮一撇。
手?機上彈出日歷日程時，是2月13日22:00。
喬七沒抬頭，左手?關(guān)閉提示，
右手?仍在習(xí)題上快速書寫。
兩分鐘之后，她甩甩手?腕，
將桌面清理干凈，從抽屜里拿出為周尋準備的生日禮物，又拿出一張墨藍色包裝紙、美工刀、雙面膠。
紙頁乖順地?伏在纖白細指間，
折疊、裁剪、黏連。沒過多久，
包裝精巧的禮物盒完成?。
第二天2月14日，是情?人?節(jié)，也是周尋生日。
特殊的日子，終歸會有?些不同。
老顧一大早就?站在校門口，一雙眼睛如探照燈般在學(xué)生臉上、身上掃過，意圖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盡早按壓在萌芽狀態(tài)�？上W(xué)生一個?比一個?隱藏得好?，
臉上笑嘻嘻問好?，倒是確實多了些節(jié)日歡愉。???
喬七坐到座位上時，顧念從繁忙的手?機大事中抬頭打個?招呼，復(fù)又低下頭去，一邊低頭翻弄手?機一邊笑，時不時口中跳出一個?數(shù)字。
等到喬七把?一早就?擺在她桌面上的禮物歸攏到桌肚里，
又拿出書本，顧念湊過來，
壓低聲音，
“今年的表白墻，女生里還是你一家?獨大，
男生里周尋和陸星然幾乎平分秋色，相差沒幾票�！�
類似的話在去年也聽過。
去年。
喬七緩慢意識到，周尋轉(zhuǎn)學(xué)過來已經(jīng)一年有?余。
這一年過得極快，現(xiàn)在想一想，只有?春天被放緩放長。她還記得自己不過是和周尋在轉(zhuǎn)角偶遇，就?被連累，人?生第一次被罰寫檢討書。她那時候覺得自己倒霉透頂，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動筆，周尋已經(jīng)送過來一份。
也記得她為數(shù)學(xué)成?績焦灼時，周尋如天降的導(dǎo)師，帶著她一路劈荊斬棘。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占到榮譽榜第一。
之后的日子就?像被按了加速鍵，不過才轉(zhuǎn)個?身，已然白駒過隙，留在手?里的只有?一疊沉甸甸的試卷。
時間流逝總是容易讓人?感慨。
喬七側(cè)過頭，支著下巴，望向窗邊的那盆幸運草。它似乎完全不懼怕四季更迭。雙層玻璃為它隔絕窗外的春寒料峭，便能繁茂如初。
去年的春天來得很?早，今年卻有?些遲。
林蔭路上的梧桐樹像貪睡的孩子，不愿伸出嫩綠枝芽。就?連路邊四季常綠的冬青，仍舊披著去年的陳舊衣衫，沉悶的綠色像是染了灰，看在心里添了幾分煩躁。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透明的玻璃窗變成?了桎梏的枷鎖，教室里的空氣稀薄得只夠勉強喘.息。
她似乎需要?一個?突破口。
這時旁邊顧念收起手?機，嘆了口氣后突然說道：“天天學(xué)習(xí)真沒意思，好?想出去玩呀。遠的地?方不說，讓我去動物園看看猴子也行呀。我真的快要?悶到長草了！”
僅有?的七天假期，去掉過年那兩日，又老老實實在家?寫了三天時間，剩下的時間只夠去鄰市轉(zhuǎn)一圈。然而高三生，似乎沒有?這個?選項。
顧念跟著三人?一起學(xué)習(xí)后，成?績已經(jīng)穩(wěn)步到年級中上游。顧爸顧媽見?女兒這么有?上進心，散了帶她出去玩的心思，退掉機票，陪著她老老實實在南禮過完了寒假。
喬七聽出她的深重怨念，噗嗤一笑，之后也跟著嘆一口氣。
她剛剛，不也是在煩悶嗎。
她撓撓頭發(fā)，她其實也快長草了。
她轉(zhuǎn)身像模像樣地?摸摸顧念的頭，溫聲安慰，“今天周二，還有?，還有?一二三四……”越說越遲疑，喬七咬了咬牙，堅持說完，“還有?五天半就?放假了……”
“……”顧念臉一垮，頓時更想哭，還不忘貶低那個?她不喜歡的字眼，“區(qū)區(qū)半天時間，不知道哪里的十八線，就?別?來蹭我們‘放假’的咖位了�！�
寒假開學(xué)后，本就?不多的假期又被縮減，高三生每周只有?可憐的半天放假，不，休息時間。
喬七被她逗得直笑，心里倏地?冒出一個?念頭。
她看了看左右，小聲問：“高中生的必做清單里，是不是有?逃課這一項？”
顧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片刻后壓下初聽到這個?詞時的興奮，搖了搖頭，“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從你這個?好?學(xué)生嘴里聽到‘逃課’這兩個?字，雖然很?刺激，但是不適合你�！�
提議被駁回，喬七一臉喪氣，“為什么？我就?不能逃課了？”
“不能�！鳖櫮钜豢诜穸�。
她從上到下打量喬七，一副勸慰狀，“孩子是長大了啊，盤正條順，該來的叛逆期也跟著來了，但是我們不逃課昂。我聽說，27號那天上午百日誓師大會，下午休息半天，晚自習(xí)照常。我們可以把?那半天當(dāng)作集體‘逃課’呀！”
對于高三生來講，突然掉落的半天休息時間像是奢侈品。但是……
“休息半天，有?這樣的好?事？”喬七一臉不信。
顧念晃動食指，成?竹在胸，“我的消息不會錯。為什么要?休息半天呢？因為，28號要?一模啦！”
“……”
喬七明白過來，休息那半天是要?布置考場。
一模二模三模，三次模擬考試過后，離高考便沒剩幾天。
喬七看向倒計時牌上的時間，距離高考還有?113天，緊迫感再?一次提起。
她掃向教室里吃著早餐仍在看書的同學(xué)，收回剛剛生出來的那點想撒野的小心思，垂頭進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
人?人?都?在爭分奪秒，而她卻在想怎么破窗透氣。
這樣的心思要?不得。
她看向窗邊的幸運草，伸出手?去撥弄，現(xiàn)在只有?眼前的這一點綠能暫解人?愁。
有?繁重的學(xué)業(yè)壓在頭頂，周尋不愿意耽誤大家?時間，提議一切從簡，晚自習(xí)后一起吃個?蛋糕就?當(dāng)是慶祝生日。
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后，喬七和顧念輕手?輕腳起身，去樓下十班。
室外空氣依然寒峭，高一高二樓那邊大批學(xué)生走出教室，笑笑鬧鬧回家?。而高三樓走廊上只有?個?別?學(xué)生外出透氣，大部人?還在教室內(nèi)埋頭苦讀。雖然沒有?老師看管，高三生還是將晚自習(xí)默認成?三節(jié)。
人?人?都?知道，多一節(jié)課時間，就?多一些勝算。
南禮二月的晚上還很?冷，透氣的同學(xué)很?快回去。
顧念緊緊挽著喬七，分享近日來的聽聞，“住宿生那邊有?不少去校外租房的，”她指了一個?方向，“隔壁小區(qū)里住了很?多附中學(xué)生，聽食堂阿姨說，那邊小區(qū)里有?些燈一直亮到天明。高三別?的不多，熊貓非常多�！�
喬七點頭，她的睡眠時間也在壓縮。
兩人?走下樓梯，顧念又說：“高三真的經(jīng)歷一次就?夠了，等高考結(jié)束那天，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高考資料都?賣掉！統(tǒng)統(tǒng)賣掉！然后狠玩一個?假期！東西南北大江南北國內(nèi)國外地?游！”
她轉(zhuǎn)頭問喬七，“七七，你高考后什么安排呀？”
有?風(fēng)吹過，喬七收緊衣服領(lǐng)口，“我想去找一份工作哎，然后有?時間就?去考駕照。”
“這么……規(guī)矩的嗎？”
喬七幽怨地?瞪一眼她，拉長語調(diào)，“我今天說了逃課——”
“什么逃課？”
陸星然從十班教室出來，突然插話。
“沒有?！”喬七否認。
陸星然看起來就?是比她還想逃課的人?。她怕她一個?提議，這人?就?跟著一起沖了。
她側(cè)頭朝教室里看一眼，轉(zhuǎn)移話題，“周尋呢？”
“蛋糕店9點關(guān)門，他先過去取，讓我們校門口等他，一會兒去他家?吃�！�
三人?邊說邊向外走。
顧念有?點興奮，“我還是第一次去他家?�！彼D(zhuǎn)念一想，“我們過去合適嗎？不會耽誤他家?人?幫他慶生吧？”
“不會�！眴唐呋卮�，“他家?最近就?他自己�！�
“啊？”顧念驚訝，“可是今天不是他18歲生日嗎？18歲，成?年哎。要?是我過生日，我爸估計會……”
喬七沒說話。
她想起去年周尋生日的那天其實也是一個?人?在南禮，那時他們還沒有?這么熟，甚至沒有?一起吃蛋糕，那他是一個?人?過的嗎？
平時看他和班級里的人?說說笑笑，其實認真算下來，他只有?他們這三個?好?朋友。
看起來怪可憐的。
顧念察言觀色，看到喬七沉著心思想事的時候，把?嘴邊的“宴請八方”咽回去。她想再?說點什么活躍氣氛，口袋里的手?機一震，周尋來電。
她接通，嗯嗯兩聲后遞給喬七，小聲說了句“周尋”。
喬七納悶地?接過，將手?機貼在耳邊。
轉(zhuǎn)過轉(zhuǎn)角，風(fēng)裹挾著涼氣撲面而來，喬七被吹得眼睛微瞇，忙背過身將手?機貼得更近，周尋恰好?在這時叫了她的名?字。
他們兩個?其實很?少打電話。
周尋的聲音很?好?聽，不管是慵懶隨性的，還是一派正經(jīng)的，略微低沉的少年音，總讓人?側(cè)目，會想是一個?怎樣的人?擁有?這樣一把?嗓音。
而現(xiàn)在透過電波傳過來時，聲音外又像被裹了一層磁，引著人?想去聽更多。
喬七“嗯”了一聲，輕聲問：“怎么啦？”
“可以幫我去書桌里拿一下理綜試卷嗎？是我今天的作業(yè)�！�
“好?呀�！彼鹨宦�，示意陸星然顧念等一下她，轉(zhuǎn)身跑向十班，卻沒掛斷電話。
電話那端的人?沒說話，只有?呼呼風(fēng)聲傳過來，可惜一直跑到十班門口，周尋也沒再?開口。
喬七撇撇嘴掛斷電話，平緩了一下呼吸，推開后門進去。
而早已在校門外等在寒風(fēng)中的少年，再?聽不到手?機里的呼吸，才將手?機從耳側(cè)拿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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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尋桌子就?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門的位置。
喬七輕手?輕腳，在桌上找到他的理綜試卷，臨走前目光向桌肚里一掃，里面堆著四五個?大小不一的禮物盒，應(yīng)該是忘記帶走的生日禮物。
她將自己的書包打開，將試卷、禮物，以及被壓在下面的兩個?漂亮信封一起裝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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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喬七第二次來周尋家?。
第一次是和魏雪一起來感謝他的“相救之恩”。那次有?周爺爺在場，且是正事，又懷著沒認出他是兒時玩伴的羞赧和歉意，活動范圍只限于客廳和經(jīng)過的庭院。
這一次的活動范圍擴大到了餐廳。
幾個?人?一進門，一貓一狗便迎了上來。顧念瞬間被布偶貓俘虜，而陸星然沒能逃過薩摩耶。，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到最后跟在周尋后面的，只剩喬七。
那邊兩人?和貓狗玩鬧，一時也不急于吃蛋糕，周尋脫下外套，喬七打開書包，拿出幫他帶回來的禮物。
周尋轉(zhuǎn)身放個?外套的功夫，桌上已經(jīng)一字排開五個?禮物盒。他撩眼一掃，喬七又拿出兩個?信封放在旁邊，正是他留在教室故意沒拿的那些。
說不上是好?氣還是好?笑，他垂下眉眼，接了一杯溫水遞給喬七。
喬七指了指一堆禮物。
周尋睨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才緩緩開口，只是語氣像是有?些沒好?氣，“你送我的？”
喬七一愣，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是呀�！彼蛄艘豢谒Ａ讼卵劬π�，“是你忘在教室里的，我?guī)湍阋黄饚Щ貋砹��！?br />
聽語氣還挺開心。
周尋緩了一口氣，反身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喝兩口順了順氣，看到她親手?帶回來的兩封情?書，剛順下的氣又“噌”地?竄上來。
他坐下，又囫圇吞了一口，才抬起眼皮，“你倒是挺熱情?，也挺替我著想的�！�
明明是一句褒獎的話，卻帶著點陰陽怪氣。
喬七垂下眉眼，沒說話。她凝著眉頭細想了一會兒，才想通個?中關(guān)節(jié)。
周尋應(yīng)該是覺得她自作主張了。
一句氣話說完，周尋心里并沒有?舒服多少，相反，看到對面女生悶著頭不說話，反而心里發(fā)梗，一口氣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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