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還有寫這篇報道的記者,黃興文。”洛神補充道:“鑒于這個帖子當時很火,你們注意看主樓下面那一長串的跟帖。其中有個網(wǎng)友的跟帖里指出,報道新聞的這個記者名叫黃興文,一九九四年至一九九八年,在鳳凰縣的一間小報社--邊城報社任職,這篇報道當時正是登載在邊城報上。后面不知道為什么,也就是這篇報道發(fā)出去后不久,那間邊城報社突然毫無征兆地便倒閉了,黃興文只得又輾轉(zhuǎn)去了吉首市的一家報社工作。跟帖里貼出了他在二零零三年里在吉首報社的一篇報道,內(nèi)容也是偏向詭異未解的,那網(wǎng)友還給出了報道鏈接�!�
師清漪接過平板電腦翻頁一看,發(fā)現(xiàn)果然如此。
像這種大型社區(qū)論壇,流量出奇的大,什么牛人都有,很多網(wǎng)友的跟帖里經(jīng)常有大爆料,就算沒有爆料,也有不少無聊人喜歡深入地進行人肉搜索,所以這篇詭異新聞報道的記者黃興文的一些工作事跡,都被那些無聊的網(wǎng)友八卦了個底朝天,透透的,毫無**可言。
不過也就因為這樣,倒是省卻了師清漪她們?nèi)齻人的麻煩。
師清漪道:“也就是說,這個黃興文至少在二零零三年,還是活生生的。如果他真是蠱卵攜帶者,不可能從九八年到零三年,整整五年,活這么久。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蹺才對。”
雨霖婞這下也感到有些柳暗花明了,眉頭舒展了些,道:“貴壽村和黃興文這個人,我都會盡快調(diào)查�!彼粗迳瘢劬镩_始有了些類似打商量的殷切意味:“我這邊調(diào)查的同時,也希望你們兩能助我一臂之力�!�
洛神沒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雨霖婞看到洛神和師清漪表了態(tài),這才真真正正地面露喜色,摸過一旁的手提袋,道:“空手上門拜訪很不禮貌,我這邊準備了兩個小禮物要送給你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也許能夠交個朋友試試看�!�
她正說著,沙發(fā)一側(cè)突然炸響了一聲幽幽的貓叫:“喵�!�
雨霖婞準備掏禮物的手瞬間僵住,一張臉蒼白得嚇人,宛若死掉了一般。
而師清漪和洛神的臉色,也倏然沉了。
之前三個人交談商量起來,太過投入,居然忘記了此刻在這個家里,還有一只對于雨霖婞來說堪稱定時炸彈的危險家伙存在。
下一刻,一道白影輕盈地躍上沙發(fā),直接跳到了雨霖婞的肩膀上。
雨霖婞整個人宛若僵成了一道雕像,月瞳粉嫩的小爪子伸出,搭在她海藻般披散的長發(fā)上撓了撓,幽碧的漂亮眼睛近距離地往雨霖婞的鼻尖湊了過去,好似對這位漂亮出眾的客人很感興趣。
洛神眼疾手快地一把拎起月瞳,將它拎到了沙發(fā)上,及時制止了它的惡行。
“雨霖婞,喂,雨霖婞�!睅熐邃羝鹕砩锨�,緊張地推了把雨霖婞。
只可惜雨霖婞那雙桃花眼此時直勾勾的,宛若被勾去了魂,師清漪推她的同時,拿手在她眼前示意,眼睛卻是呆滯得沒有半點反應了。
而在師清漪這一推之下,雨霖婞的身子跟著癱軟成了一灘水,直接倒在沙發(fā)上,居然是暈了過去。
師清漪:“……”
洛神:“……”
月瞳:“喵?”
于是到了最后,師清漪只能將雨霖婞扶起,在沙發(fā)上躺平放好,一邊掐她的人中,一邊心里感嘆。
雨家小姐,真是一朵嬌花。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這幾天實體書的二次印刷發(fā)出后,有收到書的姑娘問我為什么沒有那個小熊的鑰匙扣,我覺得我必須本著嚴肅認真滴態(tài)度在這里回答下這個問題=。=,免得姑娘看不見留言回復。
那個照片里的小熊鑰匙扣不是贈品,那是君導自己的鑰匙扣……是君導自己的鑰匙扣啊嗚嗚嗚,是拿來為實體書拍照做襯托的……為什么會有人問我包裹里不帶小熊鑰匙扣?
嚶嚶嚶嚶,買車的時候旁邊還有個美麗滴車模呢,難道那個美麗滴車模也可以帶回家的嘛(打滾滿臉血
47卷二(shukeba.)
第五十二章愛意謊言
嬌花雨霖婞終于在師清漪的不懈努力下,幽幽地醒轉(zhuǎn)過來。
醒過來時,雨霖婞的眼睛還是帶著些許呆滯與茫然的,保持這種狀態(tài)直直地盯住了上方師清漪的臉,半晌也不說話。
這么盯了許久,師清漪料想她也應該回過神了,這才歉意地一低眉道:“你感覺好點沒?”
雨霖婞嘴唇微微動了動,右手一抬,擱在自己的額頭上,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著什么。她想了半天,這才僵硬著腦袋側(cè)過臉來往客廳里來回打量,客廳的窗簾合上了大半,投照進來的陽光被厚實的布料阻隔,顯得昏暗而曖昧。
客廳里除了師清漪和雨霖婞兩個外,安安靜靜的,再沒別人。洛神已經(jīng)離開客廳去到臥室,同時帶走了那只作為罪魁禍首的白貓。
“要不要喝水?”師清漪在雨霖婞身邊坐下,輕聲問詢。
雨霖婞搖頭,漆黑的眼珠瞥向她,頗有些囁嚅道:“你養(yǎng)了一只……”
她的話算是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陳述句,偏生語氣聽起來像個疑問句。
“嗯。對不住,忘記提醒你了�!睅熐邃酎c點頭,回答了這個問題:“我養(yǎng)了一只……”
她很顧及雨霖婞的感受,配合著沒有說出那個字眼。
而師清漪答完后,雨霖婞立刻詐尸似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慘白著一張臉催命似地道:“手機給我,手機,趕緊著�!�
師清漪先是愣了下,跟著把手機遞給雨霖婞。
雨霖婞哆嗦著手指解鎖,又噼里啪啦地輸入了一串數(shù)字存好,再塞給師清漪:“你的手機我已經(jīng)知道,在你學�?脊畔档耐ㄓ嶄浝锊榈降�。這個是我的手機號碼,你可記住了,咱們以后電話聯(lián)系�!�
師清漪捏著手機,看著雨霖婞一咕嚕又從沙發(fā)上跳下來,直接就往玄關那邊百米沖刺,那架勢活脫脫就像是小鬼在躲閻王。
師清漪在沙發(fā)上叫她:“哎,雨霖婞!”
“到時候電話聯(lián)系,記住了。要是需要見面,我們再另外約地方!”雨霖婞撂下這一句后,拉開門換好鞋,飛也似地跑離了師清漪的家。
留下師清漪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實在是有點哭笑不得。
雨霖婞今天來得是出人意料,暈得是動魄驚心,走得是風風火火,算是讓師清漪開了眼�?此詈筮@逃難般的架勢,日后估計是再也不會親自登門造訪了。
師清漪站起身,麻利地開始收拾茶幾和沙發(fā)。沙發(fā)上擱著雨霖婞帶過來的禮物,師清漪打開來一看,發(fā)現(xiàn)里頭是兩個模樣精致的淺咖啡色表盒,等到表盒打開,看到那兩塊女式機械表的品牌與款式后,她才略微驚詫地砸了下舌。
師清漪平常好東西見得多了,這種表檔次再高,價格再昂貴,再奢侈,她其實也不稀奇。
她稀奇的是雨霖婞這個人。不知道是雨霖婞這女人闊氣大方得沒邊,還是她錢多到根本就不清楚金錢的價值,居然會送這么貴重的禮物給兩個才只見過幾面,目前連普通朋友也稱不上的人。
師清漪把表盒蓋上,聽到身后女人輕柔著聲音道:“她走了?”
回過頭,就見洛神懷里抱著月瞳,悠閑地往沙發(fā)這邊走。她身上的白色軟衫與懷里小家伙白色的皮毛兩相映襯,越發(fā)顯得這女人模樣雅致剔透了。
月瞳對之前發(fā)生的事仿佛早就沒了印象,也不記得自己曾對雨霖婞造成過心靈上的巨大創(chuàng)傷,正沒心沒肺地窩在洛神懷里,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洛神手指的輕撫。
師清漪故作著惱地瞪了一眼月瞳,當做訓斥,又無奈笑道:“走了,不,準確地說是跑了�!�
洛神彎著眉眼笑:“難為了她�!�
師清漪把其中一只表盒遞給洛神:“這是她給的禮物,一人一塊。你正好缺塊表,這表模樣也襯你,要不你戴著?”
洛神淡淡覷著表盒:“無功不受祿。不過她要送,禮數(shù)上也不能拒絕,你幫我好生收著吧,日后我再還禮便是。”
師清漪其實心里也是這么想。她平素最不喜歡占人便宜,如果不是至為親密的人送的禮物,其它的她都會惦記著回禮,在禮物往來這方面,不愿與人深交心意而是留有余地的她,總是顯得有些過于拘謹與刻板了。正因為如此,以前祝錦云和蕭言送她的那些禮物玩意,她后面都會尋機會不著痕跡地返禮回去,半點也沒有落下。
“你和我想到一塊了�!睅熐邃粝胂罅讼逻@款女式機械表戴在洛神漂亮腕子上的模樣,七分高雅三分帥氣,心里有些癢癢的,突然很想看洛神戴著這塊表,忍不住又道:“不過這表你還是戴著吧,挺漂亮的,想看時間的時候,有個表在手腕上總比手機要來得方便些。我到時候會給雨霖婞回禮,至于這表,你就當做是……是我送給你的�!�
“當做你送的?”洛神瞥眼,好心情地覷著她。
師清漪輕輕點頭:“就當我是借花獻佛,你戴著它,好不好?”
洛神大概也揣測到師清漪的意圖,卻依舊沒什么表示。
“說正經(jīng)的�!睅熐邃翮晟捻友鴰追譁厝岬墓猓骸叭绻俏宜湍愕亩Y物,你也會這么拘謹?shù)鼗囟Y給我嗎?也會像剛才那樣,僅僅打算將禮物收起來而已?”
試探性地問這話的同時,師清漪在心底,也終于能夠理解蕭言平日里追女人的那些慣用伎倆了。
像蕭言這樣的男人,他們會送各種禮物給那些他們看上的女人,借此討那些女人的歡心。鉆戒,項鏈,手鏈,限定版的手提包等各種奢侈品,雖說過于庸俗了,但不可否認,很少有女人會拒絕這些東西。
不管這些禮物里隱藏著多少別有心思的**與意圖,里面終究還是有感情盛在里頭,縱然這些感情,有真情,也有假意。
說得粗淺些,師清漪也同樣想討好眼前的這個女人,也希望這女人在收到她的禮物后,心里能感到哪怕一點點的欣慰與愉悅都好。
只可惜洛神性子過于淡薄了些,對所謂的珠寶首飾限定名牌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即使如此,師清漪還是想送她些東西。只是單純地通過這么一個贈送禮物的舉動,能讓自己那份隱藏的不能見人的感情,隨著她的禮物傳遞出去,送達至眼前的女人手中,那都是好極。
不然,她真的會被那種泛濫成災的情愫,生生地溺死。
“倘若是你贈我之物,我定會歡喜,好生珍愛�!甭迳衿岷陧涌粗鴰熐邃�,語聲輕緩地回應著師清漪那句忐忑的問話。
師清漪聽得恍惚。
她越是為洛神的每一個字眼感到心顫,就越是有一種可恥的罪惡感伴隨著襲來。
女人的出眾姿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宛若出水清荷,都是那么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可偏生,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喜歡上了她。
她這么一個有過婚姻,深愛過她丈夫的女人,會接受同性戀嗎?
會認為自己變態(tài)嗎?
正當師清漪為自己這份偷偷的感情玷污了眼前這女人而感到迷惘與內(nèi)疚時,洛神單手摟著月瞳,另一只手卻又伸了過來,接過表盒:“至于這塊表,我也會戴著它�!�
師清漪怔了怔,這才訕訕地低聲道:“可這還不是我送的。”
洛神垂眸輕笑道:“一樣的�!�
說完,她抱著月瞳往廚房走。由于有段時間沒吃肉,這只大胃口吃貨又餓得厲害了。
而師清漪看著洛神背影遠去,在原地靜立了許久,這才蜷在沙發(fā)上窩著。
洛神,她會喜歡什么呢?
這世上有什么東西,是能讓心如止水的她,真正感受到由衷欣喜的?
師清漪心底盤算著,盤算了許久,突然就有了個答案。對于這個盤算,其實上次她就有閃過相同的念頭,但是她怕會嚇到洛神,也就壓著沒敢真的去做決定。
直到晚上洛神開口問她:“拍賣會是今天開始對罷。一天兩場,共六場,后天上午就該輪到古劍了,是么?”
洛神問這話的時候,師清漪正對著筆記本,忙著看尹青下午發(fā)過來的落雁山古墓3d建�?傆[圖。
落雁山那座墓的勘測工作已經(jīng)于上個禮拜宣告完成,學校里的相關工作人員加班加點地做了一套3d的古墓格局圖出來,分發(fā)給課題組的各個成員。
只是讓師清漪大失所望的是,落雁山古墓最終的格局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復雜。
古墓總體依舊是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是架空的條條甬道,縱橫交錯,上層則是按照東西南北四方規(guī)律建造的四間墓室,以及兩座極其空蕩的冥殿,按照左右排布,分別以左殿與右殿命名。右殿空蕩寬敞得嚇死人,幾乎占據(jù)了整座古墓區(qū)域面積的一半,師清漪當時正是在那里找到被群貓環(huán)伺的蕭言和謝家佩的。
而四間墓室里頭,除了師清漪她們當初所知的三個擱棺材的墓室外,另外那間新勘測出的墓室的墓門無論如何也無法打開,勘測人員不敢使用爆破裝置暴力破壞,也就擱置在了那里,遲遲不做處理。
蹊蹺的是,那間墓室的墓門上排列著十八個深深的小孔,師清漪看到那十八個小孔,尺寸正好與她那串紅色手鏈相對,明白這座墓室應該就是洛神最開始沉睡的那間墓室了。
整個勘測工作唯一的大收獲,就剩下一個鎏金鑲銀墜寶珠的大型九重寶塔。
從發(fā)過來的照片來看,寶塔足有半人高,共分九層,寶相莊嚴,實在是華美得過了分,最高層冠以琉璃金頂,之后每一層都經(jīng)過了精雕細琢的打磨與鑲嵌,令人嘆為觀止,而且第九層居然還是中空的,里面嵌著一個瑪瑙隔板,看起來好似是特地拿來放置什么貴重物事。
九重寶塔是在左殿里發(fā)現(xiàn)的,左殿師清漪沒去過,看過照片后才知道左殿的具體模樣——第一印象就是空曠,其次還是空曠,如果不是最后從里面找到這么一個九重寶塔,下去勘測的那些工作人員估計要氣得罵娘了。
以那九重寶塔的外型大小,做工精細程度,絕對是以一敵萬,堪稱國寶中萬眾矚目的精品焦點。所以即使最終成果只得到這么一個,參與進來的那些工作人員個個都還是顯得很興奮,以至于后續(xù)的那些研究工作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圍繞著這個珍奇的九重寶塔在進行了。
師清漪也顯得很干勁十足。
此時此刻,她正對著那張九重寶塔的照片琢磨得入了神,聽到旁邊同她一起看照片的洛神湊近了來,冷不丁地這么低聲問了她一句,那種沉迷的琢磨勁立時又被冒出頭的情感糾結(jié)給掩蓋了。
于是師清漪心虛之下,只得端起馬克杯喝牛奶,含含糊糊地回答洛神:“不是今天,是明天才開始。古劍的拍賣是倒數(shù)第二場,還得要大后天上午才行呢�!�
“是么�!甭迳竦吐暷剜骸澳鞘俏矣涘e了?”
師清漪僵著唇角,笑道:“嗯,你是記錯了。別著急,大后天我會帶你一起前往皇都酒店,只要你的出價能壓過其他人,那把劍就會屬于你了�!�
洛神點點頭,目光又落回筆記本屏幕上。
師清漪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那一刻,她心底滿滿的都是說謊時才有的忐忑。
而忐忑完后,她突然又覺得自己分外地可笑了。
一天后的清晨,師清漪特地起了個大早,洗漱過后,細致地打理了長發(fā)與姿容,又從衣櫥里挑出一套很薄的小腰西服換上。她個子高挑,美腿筆直修長,穿上黑色小西裝與修身長褲后,柔美中更添了幾分干練颯爽之態(tài)。
師清漪一邊往手腕上戴表,一邊利落地往門口走,對廚房里的洛神道:“洛神,我出門了。”
洛神從廚房走出:“我在做早餐,不吃完再走?”
師清漪把表帶卡好,道:“不了,今天有些緊要事要做,趕時間,就不在家吃了�!�
“中午回來么?”
“中午也不回來吃,午飯做你自己的那份就好�!�
洛神不再問,而是站在師清漪面前,低頭幫她理了理長發(fā),又將她的白襯衫領子略微整理了下,這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淡笑。
這種親密貼心的接觸,讓師清漪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被撩撥得亂了。
她眼眸微微地垂了垂,才抬起眼盯著洛神那張臉,低聲道:“如果有一天,我對你說謊,騙了你,你會生我氣嗎?”
洛神深邃眸子宛若沉沉的夜,清冷中泛著幾絲柔和,聲音就更柔了。
她說:“你會騙我么?你不會�!�
師清漪抿唇,頓了幾秒才開口道:“我走了。”
洛神靜靜地看著師清漪轉(zhuǎn)身離去,眼里眸光晃動,似是若有所思了一番,這才將門輕輕關上。
接下來一路上,師清漪開車都是沉著臉的。夏季天亮得早,等她到達目的地時,日頭早就升得高了,陽光也變得分外刺目起來。
她從停車場出來,一路走到皇都酒店大廳門口。陳棟一早就在那等候著,看見師清漪踏著日光往這邊走,連忙迎了上去,道:“老板,你吃早餐沒?”
師清漪搖頭,淡道:“還沒,等下到里頭吃�!�
陳棟樂呵著揉了揉他那頭短發(fā),跟著師清漪去酒店的餐廳用過早飯,這才坐電梯坐到酒店的頂層。
期間電梯里的人出出進進,等樓層終于指示到頂層時,電梯里就只剩下師清漪,陳棟,另外還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穿唐裝的老人,以及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這個時間段去頂層的人,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各自拿捏著心思揣測著,面上卻都不露聲色。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電梯里的五個人陸續(xù)走出,往左邊走廊拐去。
走廊寬敞而幽深,泛著很淡的一股花香氣,剛剛電梯里出來的那三個走在前面不遠處,而往前延伸的走廊方向還有不少人影在晃動著。
師清漪和陳棟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陳棟打量著前面的景象,低聲道:“老板,今天人來得還真不少�!�
師清漪的高跟鞋踩在走廊地毯上,悄無聲息:“你第一次跟我來?人數(shù)方面不還是老樣子�!�
“也不是。”陳棟習慣性地揉頭發(fā):“今天這場拍賣的是那把古劍,我想不到過來的人會有這么多。”
師清漪笑:“古劍又怎么了?你還看不起了?”
“哪能啊,這么貴的東西,我哪能看不起�!标悧澾B忙道:“只是楊叔說這劍是最不走俏的,而且又受了污損,這場的人數(shù)絕對是最少的,我就先入為主判斷錯了。楊叔之前是建議老板你拍那個卵白釉細碟,你原本也是那么打算的,這會子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師清漪淡道:“沒什么。我覺得古劍拍回來,日后轉(zhuǎn)手更有賺頭。”
陳棟糊涂了:“那劍銹得一塌糊涂,還有賺頭?”
師清漪腳步略微一凝,瞥眼盯著陳棟:“賺頭大了。等下輪到你舉牌的時候,不管多少錢,都必須拿下它。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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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卷二(shukeba.)
第五十三章拍賣會
陳棟有點被師清漪那種志在必得的神色震住了,頓了幾秒才應和著:“好的,老板。”
師清漪不再說話,從從容容地繼續(xù)往前走。
皇都酒店頂層的設計很別致,右邊屬于貴賓區(qū),左邊區(qū)域則是隱秘的拍賣區(qū)。拍賣區(qū)域平常都被封得嚴嚴實實的,被一道厚重的密碼門阻隔起來,外人根本無從進入。
不過這三天里,密碼門終于可以暫時性開放了。
前面已經(jīng)有不少人通過密碼門,跨入了另外一個只能依靠金錢來定奪結(jié)局的殘酷世界。等輪到師清漪和陳棟時,師清漪摸出邀請函遞過去,門口接待的工作人員看完邀請函后,這才彎腰伸手,向師清漪做了個“請”的動作,給兩人放行。
密碼門后的裝修味道完全變了樣,顯得非常古樸雅致,好像是誰的手輕輕一點,這酒店就從現(xiàn)代都市風腰身一變成了古時深宅味。走廊鋪設的地毯也從之前的大紅毯換成了嵌花細毯,頂上是掛紗四角燈,里面裝的是現(xiàn)代化的led燈管,外面卻遮著墜流蘇的輕紗暗紋燈罩,古今結(jié)合。
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極淡的熏香味,兩邊隔段距離就是一個雕花窗,都被窗簾遮了,看不見里頭的情況。這一個個的雕花窗是屬于拍賣區(qū)的包廂外窗,來這里參加拍賣會的人只要有心,都可以額外花錢定上這么一間舒適古雅的包廂用來休息喝茶。
另外這些包廂還有個別樣的用處。那就是其實有許多人并不愿意讓拍賣區(qū)在座的眾人曉得自己的出價,通常都會帶上一兩個朋友或者伙計一起來,自己就窩在包廂里喝茶等著,至于外面拍賣場出價的事,都全權交給了委托人擔待著。
師清漪每次來,擔心進了拍賣場叫價時,會撞上與師家那邊有關聯(lián)的熟人而尷尬,也不喜歡自己親自舉牌。最開始的時候,都是老楊負責競價,現(xiàn)在老楊年紀大了,就輪到陳棟幫她競標了。
拍賣正式開始前,酒店拍賣方會安排拍賣者先去古玩收藏室零距離品貨,貨物成色好不好,值不值得競標,就在這關鍵的當頭看,要是品貨時買家突然不中意了,隨時可以選擇掉頭就走。
品貨需要拿號按順序進去,而這個號子到時候也被用作拍賣場喊價時的代碼。師清漪拿到的是第18號,她讓陳棟在外頭等,拿著號子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進入古玩收藏室。
收藏室里擺著一個外頭罩玻璃的收藏臺,底座特意人工做了舊,玻璃罩子里頭則安安靜靜橫陳著一把劍。
那劍被兩邊的承劍托卡著,劍身筆直流暢,不會過分寬得累贅笨重,也不會過分窄得秀氣小巧,而是典雅端莊猶如美人,妥帖得沒有一絲多余。
這把劍很明顯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風格,沒有劍格,只有劍柄與劍身直接相結(jié)合。不過如之前照片里看到的那樣,這把劍無論造型多么漂亮,終究還是被污損了,劍柄上凹進去的那些圖案里堵塞了許多的頑垢,無法清除,而劍身上更是纏了縱橫相錯的污漬,導致原本應該清晰精致的暗紋,此刻也只能委屈地若隱若現(xiàn),鋒芒根本展露無望。本章節(jié)由網(wǎng)網(wǎng)友上傳
師清漪進門遠遠地看見這把劍時,心里就有種異樣的感覺。
現(xiàn)在她近距離地靠著收藏臺,低頭細細地打量品賞,那種心顫的感覺就更加深了。
即使受到污損,這把劍此時此刻在她眼中,也是美得絕倫。
與最開始時看到這把劍的照片時不同,師清漪的心態(tài)變了,她現(xiàn)在是如此地渴望得到它,觸碰它,并且想著將它好好地清理干凈,細致地打磨一番,令它能重新煥發(fā)出新的生命活力。
同時,她也渴望得到她。
這樣一來,是否顯得自己太過貪心了些?
師清漪心里糾糾纏纏地看了許久,直到工作人員輕聲提醒她:“師小姐,您可看好了?”
師清漪點點頭,轉(zhuǎn)身往門外走。
門口等著的陳棟正靠著墻壁不知在給誰發(fā)短信,師清漪過去叫他,把號子遞過去,讓他現(xiàn)在就進拍賣場去準備著。陳棟揚了揚手機,向她做個示意,這才慢悠悠地往拍賣場方向晃去。
陳棟走后,師清漪在工作人員的牽引下去包廂休息,路上遇上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那男人今天穿了件粉紅色的襯衫,看起來有點娘氣,一見師清漪就滿面笑容地貼過來握手問好:“喲,師小姐,你好。今兒個還是選的老地方?”
師清漪禮貌地與男人握手,笑道:“甄先生平日里大忙人,想不到記性還是這么的好,還記得我以前的位置�!�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皇都酒店采購部的經(jīng)理甄應遠,主要負責拍賣區(qū)的各項安排以及古玩藏品的收購工作,前陣子他才花了兩千多萬高價,在洛神手里做了一筆古玩轉(zhuǎn)手的交易。
“師小姐的位置,哪能不記得。”甄應遠笑道:“其實每次只要你來參加拍賣會,我這邊都會給你留著空的�!�
師清漪和甄應遠不熟,也就拍賣會或者偶爾一些走貨的渠道中會接觸到他,甄應遠給她的印象就是過于圓滑世故,她也知道和這人不能深交,于是也只是表面上和他客套幾句,這才往包廂那邊走。
師清漪兀自在前面走,甄應遠后面卻偷偷叫住了那個原本跟隨師清漪的工作人員,低聲叮囑道:“這可是蕭總交待過的人,你們今天可長點心,給蕭總伺候好了。她在包廂里要什么得盡快上,必須第一個上,不能怠慢,聽見了?”
那工作人員還是這邊拍賣區(qū)侍應的領班,也算管了點人和事,唯唯諾諾地點頭后,又忍不住多問了句:“甄經(jīng)理,以前師小姐也來過許多次,跟咱們都熟透了,以前怎么沒見蕭總有特別交待過?蕭總平常都不大過問酒店拍賣這邊的事,都是二小姐幫他處理的�!�
甄應遠一擰眉毛:“我哪知道。你趕緊去,就你廢話多�!�
那工作人員連忙快步跟上去,留下甄應遠留在原地,站了一會,他的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甄應遠一看是陌生的手機號碼,有點不耐煩,不過還是接聽了:“你好,請問哪位?”
“甄先生�!彪娫捓飩鱽砼饲謇涞穆曇簦骸澳愫��!�
這個女人聲音很特別,柔而冷,聽一遍就讓人記憶深刻。
甄應遠當然也對這個聲音很熟悉,低聲問道:“你好,請問……是不是洛小姐?”
“是我。”電話那頭的洛神淡淡瞥了眼密碼門外攔住她的那幾名工作人員,輕聲道:“我有點事想找你商量�!�
甄應遠以為是洛神就那戰(zhàn)國暖玉轉(zhuǎn)手一事松了口,通過名片上的電話聯(lián)系了他,心里一陣驚喜,連忙道:“這是你的電話號碼對吧,我這邊存一下。不好意思,那個主要是我今天實在太忙,一時半會脫不開身,要不咱們晚上約出來見個面?不知道洛小姐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不了,就現(xiàn)在見面可好?我就在你們拍賣區(qū)的外頭�!甭迳竦�。
甄應遠一聽,非常驚訝,掛了電話走過去一看,就見洛神淡漠著一張臉立在門外,而門外幾個工作人員則臉黑得似門神,一副沒有邀請函誰也別想進的架勢。
甄應遠快步走到洛神身邊,擦了擦汗,道:“洛小姐,你怎么找到這了?實在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酒店這邊里頭確實有些不方便,咱們就在外頭談吧�!�
洛神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們里面在做拍賣,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不用藏著掖著,我不是警察,不會突擊檢查違禁文物�!�
拍賣會只有老主顧才知道,邀請函也是發(fā)到那些老主顧手里,保密工作做得嚴嚴實實,現(xiàn)在洛神居然知道了,這讓甄應遠非常訝然:“你是?”
“我有個朋友接了你們的邀請函,過來這邊參加拍賣會�!甭迳竦溃骸拔乙蚕脒M去瞧瞧�!�
她這一番話雖然簡單,卻確切地擺明了一個態(tài)度,那就是讓甄應遠給她放行。
甄應遠有些猶豫。他現(xiàn)在有這個戰(zhàn)國暖玉的大單子落在洛神手里,也想著念著討好洛神,說不定洛神一高興,那筆單子也就成了。但若是放洛神進去拍賣場,總是壞了規(guī)矩,這么一糾結(jié),甄應遠就暫時沒搭腔。
洛神又笑著問了句:“聽說你們這的規(guī)矩只有你們的熟客才能進。我現(xiàn)在算不算甄先生的熟客?以后呢?”
這話讓甄應遠茅塞頓開,連聲道:“算,算�!闭f著忙領著洛神往里頭走,邊走邊問:“洛小姐這次是單純進來找你那位朋友,還是想著也來一局?”
“我就進去瞧瞧。如果有可能,看中了,我也會下標�!�
甄應遠明白了,也給洛神領了個號,登記好信息,叫個工作人員領著洛神進入拍賣場。
拍賣場里完全是仿古意的,上面是拍賣臺,下面則是競價區(qū)。競價區(qū)里擺放著清一色的梨花木桌椅,拍賣即將開始,參加的競拍者也都已經(jīng)落了座,坐在梨花椅上喝茶用點心。
洛神是最后一個進來的,她尋了個偏僻的位置,銳利清亮的眸子環(huán)視了一圈拍賣場,沒有看見她想瞧見的那個人,卻看見了前面不遠處的陳棟。陳棟以前找?guī)熐邃舻臅r候,洛神同他見過幾次,也算認識了。
此時的她面色平靜,看見陳棟彎著腰,手指飛舞,一直在給人發(fā)短信,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便不慌不忙地挨著梨花椅坐下,靜待好戲開場。
而那邊師清漪一個人坐在包廂里,心里卻是感到微微的一陣緊張。尤其是今次包廂的侍應生分外熱情,叫的東西很快就上,有許多名貴的點心茶水她根本就沒點,對方也殷勤地給她端了上來,她就覺得特別不對勁,但是也不好當面問詢,只得忍著,隨便酒店的那些人怎么伺候,怎么折騰。
至于拍賣場的各項事宜,陳棟已經(jīng)發(fā)短信跟她做了詳細匯報,到場人數(shù)共計六十二人,這已經(jīng)相當之多了。
古劍的最初起拍價定為六十萬,對于一把污損的劍來說,這應該算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起拍價。加價的籌碼最初為五萬,后面根據(jù)競拍人的反應,隨時做出調(diào)整。
師清漪喝著牛奶,單手給陳棟發(fā)了條短信:“快九點了,做好準備。開始的時候你只管加價,后面加價籌碼變動,你再告訴我�!�
短信發(fā)出去,卻一前一后收到了兩條回信。
一條是陳棟回的:“好的,老板�!�
另外一條卻是洛神發(fā)來的:“在做什么?清漪�!�
師清漪看到短信,不由有些坐立難安了,慢吞吞地回了條信息說謊:“我現(xiàn)在在教授這里,兩人在商量古墓那邊的一些事情。你呢?”
“我在看戲�!甭迳窕氐�。
師清漪想不到洛神這么閑情逸致,不像她平常作風,有些想笑地接著回復:“看戲?你在家里看電視嗎?”
“嗯,是在家看電視。下午早點回家,我等你�!�
拍賣場端坐的洛神回完這條信息,這才把手機擱在桌面上,慢條斯理地喝起茶來。
低頭時,茶水的熱氣蔓延而上,使得她眼角縫著的那一絲淡笑,在白氣中顯得越發(fā)魅惑。
49卷二(shukeba.)
第五十四章心與劍
等到那殷勤得過了頭的侍應生第三次走出師清漪的包廂后,陳棟的短信終于來了:“老板,現(xiàn)在抬價到了六百四十萬,籌碼變動為六十萬一次�!�
師清漪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距離開拍時間不過十五分鐘而已,從最初的六十萬飆升到現(xiàn)在的六百四十萬,另外籌碼足足增加九倍。這次古劍的拍賣價格變動浮動實在過大,讓師清漪有點始料未及。
師清漪手指舞動,飛快回道:“你每一次都跟了?”
陳棟實誠地回復她:“老板你特別交待要拍到,我不敢怠慢,之前每次加五萬,都跟了�!�
師清漪看著陳棟的回信,知道事情開始變得有些不好收拾。
陳棟經(jīng)驗不足,還是個愣頭青,剛一開場就過于急切地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而拍賣則好像是文火燉老湯,能沉住氣熬到最后才是最好的,最開始一味殷切的加價,只會導致拍賣品價格的一路走高。
她捏了捏眉心,回道:“你先沉住氣,停幾輪再跟。目前有多少人在競價?”
陳棟:“最開始一段競價的人非常之多,叫價和菜市場似的,到了后面價格一路抬升,有些人就吃不住了。我估算著現(xiàn)在大概還有十個人左右,其他人應該是覺得這把劍不值六百多萬,已經(jīng)陸續(xù)選擇停牌。”
師清漪:“你先看兩輪,再舉牌�!�
陳棟:“好�!�
過了十分鐘,手機震動起來,師清漪抿了一口冰水,點開來看,后背不自覺有些燥熱了。
陳棟在短信里帶著脾氣地說道:“老板,兩輪直接給跳到一千兩百萬,籌碼變五百萬,15號牌的那老頭在玩我們呢,還跟不跟?”
師清漪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了,道:“15號牌一直在搶標,對嗎?價格變動大部分是由他挑起的?”
陳棟看起來火氣很大:“沒錯,那老頭其實咱們早上在電梯里見過,就那穿唐裝的。我進去之前問過,這老頭在業(yè)內(nèi)很有名氣,是出了名的眼睛毒,在場人就是看著他的帶頭作用才會跟牌的,不然就憑這把劍的貨色,根本不可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師清漪沒猶豫,回復:“跟,一千八百萬�!�
那邊拍賣場陳棟看見師清漪的短信,急得還想打電話過去,好歹忍住了,只得按照師清漪的意思舉牌。
拍賣臺上的那個女人喊:“18號,一千八百萬�!�
一千八百萬的高價一出,在場還想競拍的其余幾位氣勢立刻開始發(fā)蔫了。
畢竟六百萬一次的高額籌碼讓他們的身家無法再繼續(xù)經(jīng)受折騰。要是什么走俏的陶瓷美玉古畫之類的還好,偏偏只是一把破劍,如果不是業(yè)內(nèi)那位老大哥帶了頭,這些人也不會跟著湊熱鬧湊到現(xiàn)在。
唯獨只有那位身穿唐裝的老人端坐在椅上,滿臉笑容地舉起了牌。
臺上喊道:“15號,兩千四百萬。”
陳棟掌心不斷往外冒汗,他年輕氣盛,聽到拍賣臺的報價,恨不得起身把梨花桌子給掀了。
洛神遠遠地坐著,端著香茶,眸光寡淡,從頭至尾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那個名叫陳棟的年輕人之前一次又一次地舉牌,一次又一次被那名老人打壓,那老人似乎吃準了陳棟對這把劍勢在必得,一直在與陳棟進行競爭。
陳棟終于撥通了個電話,壓低聲音說了句,得到電話那頭師清漪的確定性回答后,他臉色沉得可怕。
靜默了一會,陳棟舉牌:“三千一百萬�!�
在場鴉雀無聲。
洛神自然是明白這舉著18號牌的年輕男人背后,站著的是誰。那人在包廂里等待,與陳棟不斷短信聯(lián)系,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如何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這場拍賣最終落錘的價格是多少,那人當真是勢在必得。
不管是長久過往時的那個她,還是此刻忘得一干二凈的她,無論相貌亦或者是心,她終究沒有改變。
她的心在某些認定了的地方,總是執(zhí)拗而堅持,柔軟而堅韌。
傻得可愛。
洛神身子往后略微靠去,捏著杯蓋浮了浮茶葉,眉微微蹙著,緊緊地盯住了那名穿唐裝的競價老人。
那老人的臉色也少有地變得有些蹊蹺,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打字,也不知道是在給誰發(fā)短信。
很快,短信那頭貌似是有了回應,那老人的臉色重新恢復如初,像是得到什么不得了的甜頭一般,又志得意滿地舉了牌:“四千萬。”
四千萬較之師清漪的三千一百萬而言,更加是一個深水炸彈,炸得場內(nèi)議論紛紛起來。
洛神盯著那老人的舉動,若有所思了半晌,這才翻出通訊錄上甄應遠的號碼,打算給甄應遠打個電話。只是指尖正要觸碰時,她又頓住了,似乎是想著再靜觀其變一陣。
而來來去去幾次之后,陳棟已經(jīng)崩潰,發(fā)短信給師清漪道:“老板,再這么下去,那老鬼都要把我們逼上一個億了!不拍了!老板你還好,錢都是你的,沒人敢說什么,但是楊叔要是知道,非得把我吊起來打殘了不可!”
師清漪連續(xù)喝了好幾杯牛奶,把杯子擱下,包廂里的冷燈光打在她臉上,襯得她面色冷靜得可怕。
她回道:“先別舉牌,等著�!�
回完之后,師清漪站起身,立刻給甄應遠打了個電話。
甄應遠縮在大沙發(fā)里,架起兩條大長腿,在辦公室里看拍賣場的實況監(jiān)控,正看得一臉狐疑,不防師清漪一個電話撥過來,他一看名字,忙不迭地接了,道:“師小姐�!�
師清漪嘴角勾了勾,冷笑道:“甄先生,你還來跟我玩這手呢。有意思嗎?”
甄應遠扯了扯襯衫,有些發(fā)汗,輕聲道:“師小姐,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師清漪沉聲質(zhì)問:“那位一直和我競價的15號,是你們這邊安排的人吧?我知道你們以前經(jīng)常玩這套,找底子深的人惡意抬價,最后以高價收場。你們玩歸玩,可別玩到我身上來,這把劍我今天一定要帶走,但是你們別想著黑我,我不是傻的�!�
甄應遠之前看監(jiān)控就看得一頭霧水,感覺走勢不太正常,現(xiàn)在被師清漪這么一質(zhì)問,他渾身都開始冒汗,道:“師小姐,你誤會我了。我是不可能叫人抬價的,咱們兩邊都知根知底,我就是去騙別人十次百次,也不會去騙你。”
其實甄應遠的原因,還有后面半句話沒敢說。
那就是蕭慕白知道師清漪要來拍劍,曾經(jīng)叮囑過甄應遠不要像以前那樣暗地里安排抬價者�;ㄕ�,現(xiàn)在就算是借甄應遠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會蠢到去觸他家蕭總的逆鱗。
“那就是你們沒鬼了?”師清漪聲音發(fā)涼:“所以,我要把這價值一個億的古劍,抱回家去了?”
甄應遠沒敢說話。
師清漪笑道:“光靠一把劍,你們就吃下一個億,你們吃得下嗎?就不怕到時候噎著?”
甄應遠以前對師清漪的印象大抵都是溫文有禮,溫柔好說話的那種女人,現(xiàn)在被師清漪這么一問,他簡直是坐立難安。
躊躇了半晌,他才壓著聲音道:“師小姐,我這邊讓拍賣暫停下,當做休息。有些事我會去調(diào)查清楚,請你等我消息。”
師清漪結(jié)束電話,在沙發(fā)上靜坐著,默然地盯著面前盛牛奶的玻璃杯。
甄應遠則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最后打到同在采購部的副經(jīng)理那里,那家伙有些不對勁,被甄應遠一陣盤問,最后終于漏了底。
如果現(xiàn)在不是在電話里,甄應遠恨不得掐著副經(jīng)理的脖子罵:“你小子倒是膽肥啊,蕭總當時怎么說的,我難道沒告訴你?我現(xiàn)在不辦你,趕緊把這事給我撂清楚了,到時候有你好看。”
副經(jīng)理支支吾吾地,似是有苦難言,道:“這事我也沒辦法,兩頭擠著,怎么都不是人。今天找托這事,其實……其實是二小姐吩咐我做的�!�
“二小姐?”甄應遠擰起了眉。
“甄應遠,你叫我�。俊遍T口有人輕輕笑了。
跟著,明媚的裙子一晃,女人扶著門沿走了進來,細腳伶仃的高跟涼鞋落在地上,磕出低低
作者有話要說:窩回來了……窩沒有死在路上(嚴肅臉
50卷二(shukeba.)
第五十五章愛死你(上)
甄應遠匆匆忙忙地掐掉手機,隨便揣進褲兜里,臉上同時擠出笑容,得體地欠了欠身,道:“二小姐,您這會子怎么得空上來了?”
蕭以柔嫵媚勾人的眸子滑了他一眼,卻沒應他,只是不緊不慢地踱到甄應遠的大軟椅上坐下,長發(fā)烏黑,身上的齊膝裙子比明媚春日還要讓人眼前一亮。
甄應遠知道蕭以柔的脾氣,便識趣地不吭聲,謙卑地立著,等待蕭以柔開口的時刻到來。
辦公桌上有只zippo的打火機,蕭以柔修長手指扣著它,有一下沒一下地漫不經(jīng)心把玩著:“甄應遠,你之前電話里的那些話,意思是在怪我呢?”
甄應遠連汗都不敢擦,走過去,立在辦公桌旁,聲音低低的:“二小姐您誤會了�!�
蕭以柔笑了:“我誤會?你剛罵王副經(jīng)理膽肥那會,不是還挺神氣?王副經(jīng)理他聽我的話辦事,你罵他,那可不就是在罵我�!�
甄應遠扣著手,討好笑道:“我不知道那是您的意思。其實這事,主要是蕭總他跟我千叮萬囑過,不能像往常那樣找人抬價,我就……”
“去。你少拿我哥來壓我,拍賣場這邊現(xiàn)在好歹是我在管事�!笔捯匀嵝αR著,眼神里卻透出一股子森冷,看得甄應遠心里有點犯哆嗦。
甄應遠為人圓滑世故,進蕭家久了,對于上頭的人和事還算摸得透徹的。蕭家這兩兄妹,打小含著金湯勺出生,年紀輕輕就掌控了蕭家的資產(chǎn)命脈,皇都大酒店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支而已。
這其中暗潮洶涌,形勢復雜難辨,對于蕭慕白和蕭以柔兩人來說,倘若沒有十足的心機和手段,是根本無法打理清楚家族產(chǎn)業(yè)之間的千絲萬縷的。
甄應遠自然知道他家二小姐慣常喜歡笑里藏刀,她笑得越歡,就越讓甄應遠覺得恐怖。尤其是這位二小姐表面上給人的印象分外貪玩,玩心大了,很多東西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場不值錢的游戲,她玩得痛快了,那就高興,她要是玩得不痛快,皺一皺眉就可以把一切給毀了。
“二小姐,這次恐怕有些棘手�!闭鐟h斟酌著道:“抬價問題剛剛已經(jīng)被人指出,對方還在等著我們這邊的回應。對方也是個惹不起的角色,要是不好點解決,恐怕會有大麻煩�!�
蕭以柔低頭,拿著打火機磕出一簇火,火焰照著她的睫毛,是冷冷的暗金色:“我知道是誰。我這次就是好玩試試她,沒真的打算給她抬價。”
甄應遠愣住。
“我哥要的女人,可不能差,不是嗎?目前來看,她挺好的,就是不知道這破劍怎么就入了她的眼,居然會這么大魄力甩出近一個億標下,有點意思�!笔捯匀岬偷湍剜χ鐟h伸出手:“拿來。”
甄應遠有些迷惘地望著她。
“蠢。”蕭以柔盯著甄應遠:“手機。”
甄應遠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蕭以柔,蕭以柔翻出通訊記錄,找到里面的一個號碼,撥通打了過去。
包廂里閉目養(yǎng)神靜坐的師清漪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睜開眼,從沙發(fā)上坐直身子,摸起手機接聽,聲音寡淡:“甄經(jīng)理�!�
“你好,師小姐�!�
陌生的女人聲音讓師清漪立刻變得警惕:“你好。甄經(jīng)理呢?”
“他現(xiàn)在就我旁邊,我是拍賣場的主負責人�!笔捯匀崞沉搜壅鐟h,道:“甄經(jīng)理這回處事不當,讓某個純屬玩票性質(zhì)的客人混了進來,給師小姐你添麻煩了,這是他的失職,我代表酒店這邊向你道歉。”
“玩票?原來是這樣�!睅熐邃舸浇且还�,戲謔地笑了笑:“只是我還沒見過哪個拍賣場的客人敢玩票玩到一個億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師清漪早就料到皇都酒店打死也不會承認是他們內(nèi)部一手安排的,果不其然,對方現(xiàn)在就厚臉皮地拿出“玩票”這個蹩腳的幌子來敷衍對付她。
“對,實在不好意思。那位客人我們酒店這邊已經(jīng)取消了他的拍賣資格,請他離開了。之前的一切都不作數(shù),拍賣將會重新開始,師小姐你可以再重新下標�!笔捯匀岷谜韵镜氐�。
“如此,我還要多謝你們及時妥當?shù)奶幚�。”師清漪道:“只是我想起了貴酒店開拍前的一個協(xié)議。以往但凡來貴酒店參加拍賣的客人,倘若出現(xiàn)惡意玩票抬價,導致最后拍下貨品卻無法兌現(xiàn),都需要支付巨額的賠償款。賠償款的百分之五十交給貴酒店,可是另外百分之五十卻是要交給與之最終競標的那位客人,借以補償損失。”
師清漪聲音臨到最后,依舊是寡淡的:“賠償款為玩票者落錘價的百分之一,我來算算,近一個億,那就是一百萬呢�!�
蕭以柔的臉略微冷了冷,嘴角笑意卻是沒減:“哎呀,師小姐好記性,以前是這樣沒錯。不過這次都怪甄經(jīng)理的疏忽,沒有給客人們進行協(xié)議簽署,所以我們酒店這邊也不好拿個沒有簽字的空頭規(guī)定去找那位15號的先生索要賠款,這樣無憑無據(jù)的,我們也沒辦法的。真是對不起,師小姐,我們無能為力�!�
師清漪這下終于明白為什么以前酒店都會有協(xié)議派下來,偏偏這次卻反常的沒有,原來酒店那邊早就準備好推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