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尤其是從險象環(huán)生的鬼樓里出來后,師清漪的這種心態(tài)也就更為強烈。兩人死里逃生,養(yǎng)好了傷,好不容易有了平安喜樂的日子,自然比每天忙忙碌碌的普通人要分外珍惜萬倍。而趕巧碰上師清漪僅剩的幾天假期,于是她恨不得將這些空閑的時間掰開了,揉碎了用才好。
洛神捏著筷子,在餐桌旁聽得眉眼微彎:“騎馬?”
師清漪笑起來:“是吧,我就知道你會感興趣,畢竟你以前騎馬騎慣了的。另外我還知道一個,你應該也會好奇和喜歡�!�
“什么?”洛神眸光瞥過來。
“在鬼樓里,我看見你的眼睛,總是盯著我的槍看。”師清漪眨眨眼:“你是不是也想學��?”
她的這種心細如塵,讓洛神的表情終于似笑非笑起來,覷著她道:“我想學,那倒是真的。不過你連這種事,竟都曉得這么細致,莫非鬼樓里,一直在盯著我看不成?”
頓了頓,眸光更深邃:“那里黑燈瞎火的,有甚好盯的�!�
師清漪被她說破,眸子不禁往下垂了垂,揶揄說:“沒……沒有,我當時不小心看見的而已�!�
洛神但笑不語。
師清漪將筷子擱下,說:“總之,我知道你想學槍就好了。你看啊,接下來的假期,我們就這么辦,你要考駕照,大部分時間還是先復習,復習覺得枯燥了,我們就可以去馬場溜達幾圈,或者去那些老街嘗嘗那里的味道,后面我再找射擊俱樂部預約下,挑個時間去練槍。唔……你覺得這個假期計劃怎么樣?”
洛神眼中笑意更濃:“你都這般細細致致地安排好,就差列張清單了,我還能覺得怎么樣?自然是從了你�!�
被洛神這么笑說了,師清漪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并且有些輕微的后悔,后悔自己說錯了話。
其實她這個人以前的生活總是有條不紊,性格上也體現(xiàn)出一部分的嚴謹,于是她就有一個喜歡做計劃的習慣。工作生活中有計劃是好事,那說明態(tài)度認真,不過她現(xiàn)在是在哄女朋友,這么提早做出約會計劃,似乎就有些怪怪的了。
戀人之間不是講求驚喜么。
好像驚喜才是浪漫。
可是自己呆頭鵝似的,一股腦做計劃地全部說出來,毫無驚喜可言,這么來看,果然是世間最最不浪漫的做法,說不定還讓洛神看了笑話。
師清漪蹙起眉,琢磨過來自己在“浪漫”方面的失策,突然又糾結(jié)到胃疼了。
“等等,其實我們也不一定要那么做�!睅熐邃纛D悟過來,連忙抬起頭,訕訕補充一句:“那只是個參考,參考而已。畢竟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對不對?我剛才說的那些,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洛神索性不吃了,擱下筷子,扶著下巴,懶懶地看著師清漪。
師清漪:“……”
客廳那邊一直在開著電視,晚飯之前,洛神特地調(diào)到某個頻道,并且將聲音調(diào)大了。這個頻道是關注都市民生的,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有關這個城市的大小新聞,大到各種刑事案件,中到今天市長去哪里哪里考察慰問,小到哪家的貓卡住了被身為人民好公仆的消防員救起,等等諸如此類的新聞,輪番轟炸。
此時此刻,兩個人都不說話,于是能清楚地聽到客廳那邊電視的聲音。
電視臺的女主持人優(yōu)雅得體地播報著:“據(jù)負責本案的王隊長透露,法醫(yī)已經(jīng)從受害人皮下殘留的血肉中提取了樣本,很快受害人的dna信息就會出來。目前警方已經(jīng)開始著手盤查近幾天無故失蹤的女性,如果您身邊有失蹤的女性親人或者朋友,請及時向警方報案,有條件的,請務必向警方提供失蹤者的dna訊息,以便警方核查受害人的身份�!�
洛神繼續(xù)保持托腮的姿勢,不過目光已經(jīng)往客廳那邊瞥了。
師清漪蹙起眉,也同樣凝神靜聽。
“針對此次的人皮案,本臺將會繼續(xù)進行跟蹤報道。也請各位市民出行時注意自身安全,尤其是女性朋友,盡量不要在偏僻之地單獨行動。”
這條新聞終于播報完,又轉(zhuǎn)向下一條。
不過對于洛神而言,聽這一條就夠了。師清漪看見洛神凝眸靜思的模樣,忍不住問:“你好像對這個案件特別在意?”
對于師清漪而言,兇殺案其實也算是見怪不怪的平常事,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有人在,就會有罪惡滋生。而這次的案件雖然詭異古怪了點,好奇心令她當時驗了一回尸,推了一回理,可歸根結(jié)底,卻還是一個案子。師清漪不是警方人員,除了同情死者遭遇,實際上也不必去管那么多。
洛神卻不一樣,她好像是想要管到底的,不然也不會特地開到這個臺聽新聞。
聽了師清漪的問詢,洛神語調(diào)平緩道:“我的確很在意。我在意的是那個‘藏尸’,這種蠱,讓我想起了從前�!�
“怎么說?”其實師清漪對那個‘藏尸’也有些芥蒂,它散發(fā)出的淡淡麝香,總是讓她隱約想到什么。
可具體是什么,她又分辨不清。
那種感覺,似乎是很久遠很久遠的東西,被塵封住,現(xiàn)在被勾得若隱若現(xiàn)的,就有點霧里看花的味道在里面了。
“清漪�!甭迳褫p聲道:“你也曉得,我以往是開古董鋪子的�!�
師清漪點頭:“嗯,知道,你和你以前的表妹一起經(jīng)營的�!�
洛神瞥了師清漪一眼:“那時太祖朱元璋剛坐了天下不久,我們的鋪子便開在蘇州府。我記得,在蘇州府的邊郊一帶,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藏尸’肆虐的現(xiàn)象,甚至有一個村子,一夜之間全部湮滅,村民盡數(shù)被蛀成公園那般的皮囊�!�
師清漪怔住,突然感覺呼吸有些許滯澀,說:“你是想說,當時,有人在蘇州府大面積煉化‘藏尸’蠱?”
134卷二(shukeba.)
第一百三十九章——魍魎之眼
“是。昔時蘇州府大規(guī)模煉化‘藏尸’一事,于我印象之中,最終并無著落,不知是何人所為�!甭迳駥⑹謹R下去,重新端起了碗:“今日又在公園里發(fā)現(xiàn)‘藏尸’蹤跡,雖然時隔六百多年,早已物非人非,心中依舊難免介懷。”
她口中的六百多年,被她這么輕描淡寫地拈過來,好似比羽毛還要輕飄飄。
可實際上,六百三十八年,那該是多么沉淀厚重的歷史歲月呢。
期間皇帝換了一位又一位,直到大明帝國倒塌,清兵入關,再到中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的徹底瓦解。乃至之后的民國,抗日戰(zhàn)爭,內(nèi)戰(zhàn),饑荒,知青年代,改革開放最終迎來如今的璀璨,一段段歷史,都盡數(shù)淹沒在了時光的洪流里。
而洛神,她卻全都避過了。
她只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水晶棺束縛,長眠在地底下,任由外面那整整六百三十八年的時間如何流轉(zhuǎn),都與她無關。
她曾也清寒孤寂,塵世時間作她囚牢,直到某個人的出現(xiàn)解救了她,再度許她一場繾綣華麗的美夢,那樣的囚牢才被打破。而長久的相依相守之后,混沌未名的變故又將她再次推入囚牢深淵。
而這一次,時間徹底拋棄了她。
只是留給她一片靜止六百多年的地底黑暗。
聽了洛神的話,不知為什么,師清漪心里隱隱有些刺痛,輕輕說:“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某個時間點之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也許蘇州府的‘藏尸’肆虐事件,實際上在那個時間點后面還有發(fā)展呢?你如果記憶模糊,不清楚也是正常。你對‘藏尸’蠱這么在意,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洛神抬起烏黑若夜的眸,望著師清漪,輕輕“嗯”了一聲。
“如果條件允許,那我們就好好查一查這次的‘藏尸’�!睅熐邃袈曇魷厝幔骸奥溲闵焦拍梗有鬼樓,都和你的過去有牽涉,我知道你心里記掛,也一定會努力弄清楚來龍去脈,還你一個明白最好。反正時間那么多,我們慢慢來�!�
洛神定定地看她。
師清漪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抬抬下巴,示意:“好啦,晚餐時間,我們還是不要說什么蠱啊命案之類的,多影響胃口�!�
洛神點點頭,兩個人回歸先前用餐的閑適氣氛。
“唔,我發(fā)現(xiàn)你怎么老是不吃魚�!睅熐邃羝鹂�,點了點她特地花費大心思做的糖醋魚,說:“這么久了,我每次做魚,你幾乎都不動筷子的。我做的魚不合你胃口么?”
“我說過我喜愛你的手藝,又怎會不合胃口�!甭迳裱壑须[約有些閃爍,低聲回答:“只是,我本身不愛吃魚�!�
“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挑食?”師清漪笑起來,勸說:“魚屬于健康白肉,富含蛋白質(zhì)和多種營養(yǎng),美容又健腦,女人吃了能聰明,也會漂亮,不行,你得吃一點�!�
洛神眸光瞥過來,面無表情:“清漪,如此說來,我不吃魚,所以并不聰明,也不漂亮?”
師清漪差點噎住,急道:“哪里,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亂想。你那么聰明,也美極了……”
洛神垂著眸子不著痕跡地笑,師清漪看見了,連忙止住剛才話茬,悶悶地轉(zhuǎn)個角度說:“我是說,你吃魚的話,身體會更健康,也會更聰明,更漂亮�!�
洛神起了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肚子上的肉回來:“好,為了能更聰明漂亮,我吃便是。免得日后蠢鈍難看了,你會被聰明漂亮的給拐了去�!�
“你在這,我怎么可能被拐�!睅熐邃裟樜⒚畹丶t了起來:“胡說八道,等下吃完罰你洗碗。”
洛神利索應了:“領罰�!�
師清漪含糊說:“當心魚刺�!�
話雖是那么說了,洛神洗碗,結(jié)果師清漪舍不得,還是自己搶著把碗筷給洗了,洛神只得在旁邊幫著她收拾整理廚房,又給月瞳切了盆鮮牛肉當晚飯。
一切收拾停當,兩個人去書房做事,師清漪要整理清算墨硯齋的貨品賬目,洛神則依舊是以學習為主。等到十點鐘,兩人洗過澡,上床睡覺。
之前不覺得,現(xiàn)在渾身清爽地上了床,抱在一起,師清漪心里癢癢的,感覺便十分難耐。
這種事食髓知味,只要不開頭還好,一旦開了頭,嘗到個中滋味,那種伴著回味的渴望就好似沒有止境,再加上現(xiàn)在熱戀中的年輕人總是體力充沛,感情豐富,于是很可能就會發(fā)生“縱欲過度”的萎靡悲劇。
縱欲過度這種事當然不會落到師清漪身上,不過她現(xiàn)在的欲念攀上來了,緊纏緊繞,那倒是真的。
洛神捏著她的下巴,瞥到她眼中灼灼的,親了親她的唇,明知故問地說:“想什么?”
師清漪臉頰發(fā)燙,抬起右手撩起洛神軟薄的睡衣,從下面輕柔地摸上去,低聲呢喃:“有些知識掌握得還不太熟練,先生能否再給學生一些練習掌握的機會?”
“學生如斯好學,先生自是樂意之至。”洛神含笑攥了她伸過來的那只不安分的手,貼著自己身子曲線,慢慢摩挲。
這句話和引誘舉動徹底將師清漪點燃,纏過去,緊緊抱住懷里的洛神,趁著與夜色融合的曖昧燈火,剝輕軟花瓣般小心翼翼地剝開這女人,疼愛她,糾纏她。
明明是特地十點上的床,比以前都要早,這樣的夜色時間,卻似乎遠遠不夠。翻來覆去,兩相纏綿中,師清漪對洛神的香氣眷戀不舍,只希望天不要亮太快。
可是時間這種世上最無法掌控的東西,總是溜走得悄無聲息。
很快,凌晨到來,又輾轉(zhuǎn)到了上午,吃過午飯,睡個午覺休息下,又是大半天的日常過去了。
下午三點,師清漪上網(wǎng),結(jié)果收到了雨霖婞發(fā)過來的郵件。
郵件里的視頻附件實在是太大,師清漪家里的下載速度四兆每秒,可還是拖了十幾分鐘才把那視頻給拖下來。
洛神放下手中事務,搬了椅子坐到師清漪身邊,一起觀看雨霖婞特地為她們兩拍的賞鑒視頻。
從鬼樓里拿出來的那東西的視頻。
師清漪和洛神無法近距離接觸它,于是只能依靠這種方式獲取信息。
點開視頻,畫面簡直高清細膩得令人發(fā)指,無論是打光,還是拍攝角度,鏡頭拉遠和湊近技巧等等,都要甩開中央臺那些古董鑒賞類節(jié)目十八條大街。
畫面如雨霖婞所說,的確是一只眼睛。
這眼睛整體烏黑色,看起來像一只略圓些的大雞蛋,上次寧凝挖開那佛尸的心口,從里面掏出這東西時,只能勉強將它握在掌心里,包裹起來。
原本屬于人類眼白的部分,是相反的黑底色,眼睛呈暴睜的狀態(tài),于是中央的眼珠子自然就顯得滾圓滾圓的,而且那眼珠是紅色的,猩紅妖嬈,師清漪仔細端詳中間養(yǎng)著的那只血紅眼珠,縱使隔著筆記本屏幕,卻依舊有一種魂魄都被吸進去的詭異恍惚感。
隨著鏡頭拉近,各處的細節(jié)一一細如毛發(fā)地展示出來。
除了血眼珠,那黑底的眼白上,還細細地紋了許多的紅色細紋,好像遍布糾纏的毛細血管,這樣看上去,和人們熬夜后雙眼出現(xiàn)血絲的模樣有些類似。那些血管般的細紋妖如鬼魅,充斥著眼睛的各個角落,看得師清漪心里非常不舒服。
很像暴戾的鬼眼睛,雨霖婞沒說錯。
師清漪蹙起眉,身子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
洛神也幾乎是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偶爾抬手去揉眉心。
視頻能做到如此細膩程度,高昂的設備費用自然不用多說,出色的導演和錄制技巧也是必須的。這視頻各方面都體現(xiàn)出高端的專業(yè),而等師清漪聽到視頻里響起來的專業(yè)解說女聲,更是大跌眼鏡。
居然是雨霖婞,雨大小姐親自解說的。
雨霖婞聲音本來就非常好聽,七分清朗,三分嫵媚,再加上她平常說話時,妖嬈的桃花眼動不動就亂放電,十足十地勾人。
而現(xiàn)在這解說,居然和平常的雨霖婞判若兩人,冷靜,沉洌。
隨著鏡頭旋轉(zhuǎn),拉近,看不見人,只能聽到雨霖婞的聲音作為背景,慢慢解說:“材質(zhì)特殊,不明,似玉非玉,入手初時冰冷,久了便有溫涼感。直徑約6.9cm,橫徑約5.3cm,體積雖小,密度卻十分大,稱重達658g。正面背面均有血紋,嵌入眼體,似乎和絲紋雞血玉一般是由天然形成的,背面另有凸起……”
明明雨霖婞說得那么嚴肅正經(jīng),師清漪聽著聽著,聯(lián)系雨霖婞那張臉一聯(lián)想,面上終于繃不住似的,直想笑。
那種看鬼眼的不舒服頓時也一掃而空,師清漪笑說:“想不到不靠譜的大小姐居然這么專業(yè),如果她去央視的國寶檔案應聘解說員,保準一聘一個準�!�
當然了,玩笑歸玩笑,以雨霖婞的身家,去應聘求職什么的完全是天方夜譚。
洛神倒是略微凝了眉,繼續(xù)盯著畫面看。
師清漪頭歪了歪,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洛神手指點過去:“你瞧這里,眼睛背面,的確是有個凸起。我覺得它是一個類似機關嵌套的物事,便好像這眼睛只是一個部件,整體則另有其它�!�
“好像是這樣。”師清漪細細看了看,沉吟:“這眼睛似乎是從什么東西上卸下來的�!�
她頓了頓,又問道:“那為什么它會被藏在尸體里?在鬼樓里,我聽你說那尸體是一具舍利佛尸,里頭又有什么蹊蹺?”
洛神淡淡解釋道:“實際上,死去的尸體,有許多用處。在奇門遁甲的陣法之中,尸體往往與風水聯(lián)系在一起,根據(jù)不同尸體組合擺放的格局,從而產(chǎn)生多種陣法。比如說五鬼格局,五具男子尸身不入棺,垂直埋于宅下,這宅子的風水,便瞬間敗壞,煞氣厄運不斷。這一點,便是尸的作用之一,‘煞’。而尸的另外一個作用,便是‘養(yǎng)’。”
師清漪對這些奇門的異術(shù)記載也有涉獵,聽到洛神這么說,明白地點點頭,等著洛神繼續(xù)說。
洛神接道:“得道高僧火化之后,其肉身毀去成灰,唯獨剩余一枚靈氣骨質(zhì),便是舍利,舍利即精華,乃是世間至凈至純的寶物。因著它至凈至純,是以有極大的凈化養(yǎng)氣作用。而舍利佛尸極為罕見,形成過程更是特殊復雜無比,它無需火化,整體便相當于舍利,可以說是世上最好的‘養(yǎng)’容器。玉經(jīng)有云:‘以舍利佛尸蓄養(yǎng)死玉,五年過,玉以得活�!�
玉器里面門道非常多,分類自然也很多,其中就有以“死活”來劃分的。死玉就是指質(zhì)量低劣的玉,有天然原因形成,也有上品玉因為后天原因遭到破壞,而變成死玉的,比如說埋入地下,受到侵染。
而同樣,死玉也可以經(jīng)由后天改善,修復變回上品玉,也就是活玉。
師清漪手指摸了摸下巴,琢磨說:“那可不可以這么理解,這鬼眼睛原本相當于一塊有雜質(zhì)的死玉,當年的古樓修建者將這鬼眼睛埋入舍利佛尸中,就是希望這眼睛被養(yǎng)著,修復凈化成一塊上好的活玉?”
“可以這般理解。”洛神頷首。
師清漪的眉蹙得有些深了:“那他們這么做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幾百年了,年代實在過于久遠,加上目前的線索少之又少,師清漪感覺頭疼,實在理不出一個清晰的頭緒來。
兩人正坐在筆記本面前說話,視頻畫面突然切換,一張嫵媚昳麗的女人臉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
師清漪心里沒提防,被她狠狠地嚇了一跳。
屏幕上的女人眨了眨桃花眼,笑瞇瞇的:“師師,她表姐,剛才看了那陰森恐怖的鬼眼睛特寫,現(xiàn)在再輾轉(zhuǎn)看見本小姐的美貌,是不是覺得看見了傳說中天上的仙女?此時此刻,是不是感覺自己神清氣爽,精神煥發(fā),神采奕奕?”
師清漪:“……”
洛神:“……”
洛神面無表情地靠過去,握住鼠標,就要叉掉視頻。
雨霖婞沒臉沒皮地繼續(xù)說:“我知道你要關了,沒錯,她表姐,我說的就是你。我神機妙算,早就算準了你這個死面癱會立刻關掉視頻的,師師不會,但你黑心黑肝的,真是造孽啊。別關,聽我把話說完�!�
洛神退回來,雙手抱臂,端坐在椅子上。
師清漪在旁邊笑得雙肩都在顫,繼續(xù)看。
雨霖婞說:“你們?nèi)c收到這段視頻,以師師你家的速度載下來,看完的時候,肯定已經(jīng)是將近下午四點的事了。我和音歌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逛街了,速度過來陪我們一起壓馬路。立刻!馬上!不許拒絕!四點的時候,我會準時把商場地址發(fā)你們手機上。好了,再給你們一分鐘欣賞本小姐的美貌,然后出門吧�!�
師清漪笑意凝固:“……”
她以前收過很多邀請,但是像這種奇葩的邀請,還真是生平第一次。
洛神站起來,面無表情地果斷叉掉視頻,說:“換衣服罷�!�
作者有話要說:以后更新時間都提前了,熬夜不太好。
ps:繼續(xù)給你們愛與深沉的小綠字 ̄へ ̄【哎?
135卷二(shukeba.)
第一百四十章——悠閑一日
兩個人換好衣服出門,外頭光暖風柔,一派秋日明媚,倒是個逛街的好日子。
雨霖婞這人也很準時,好像是無聊透了,特地掐著時間和她們兩玩似的。四點一到,手機上立刻就收到了雨霖婞發(fā)過來的地址。
師清漪按照雨霖婞給的地址開車過去,到了后泊好車,和洛神上到商場三層,在一家品牌女裝店里找到了雨霖婞和音歌。
這家品牌女裝店是日系的,而且針對的顧客群都是還在念書的十幾歲青春女中學生,所以款式與顏色等普遍偏向粉嫩靚麗,設計感也十分之強,看得人眼睛都要融化了。
師清漪目光粗略地將店里的衣裙環(huán)視了一遍,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還有根據(jù)日系校服改良設計的款。
款式又清純又嗲氣,不由得讓師清漪嘴角僵住,開始懷疑雨霖婞的險惡用心。
“非常好�!彪U惡用心的雨霖婞正坐在店里的軟沙發(fā)上,抬手輕輕理了理面前音歌領口的絲帶,又整了整她的裙子,笑瞇瞇地贊嘆:“音歌真是個美人胚子�!�
音歌雖然神智不開,大部分時候呆呆傻傻的,有時甚至瘋癲,這時候卻很能明白雨霖婞對她的贊美,白皙的臉頰上化開一抹紅潤,囁嚅說:“謝謝雨姐姐。”
“真乖�!�
雨霖婞的笑,讓師清漪覺得她有點像大尾巴狼,趕緊走過去打招呼:“雨霖婞,音歌。”
“嘖嘖,你們兩個磨磨蹭蹭的,終于來了啊,可叫我辛苦好等�!庇炅貖み^頭來,抬手招了招,讓兩個人過來沙發(fā)上坐。
“當真辛苦么。”洛神不坐,只是站在師清漪旁邊,抱了雙臂,面無表情地覷著她:“我只瞧見了樂在其中�!�
雨霖婞:“……”
自從石蘭死后,音歌一直和師清漪她們?nèi)齻接觸,相處時間久了,比起鬼樓里的呆傻瘋癲狀態(tài)便要好得多。如今她也懵懵懂懂地知道了禮貌的重要性,連忙走過去,對洛神說:“洛姐姐好�!�
“你好�!甭迳顸c頭,眉眼溫和,看著她微微一笑。
音歌又看著師清漪,低聲說:“阿姐……好�!�
她喊這聲“阿姐”的時候,烏黑如黑葡萄的眼睛滿是柔軟的光,幾乎水汪汪的。
如雨霖婞所說,她雖然年少,卻的確是個美人胚子,長發(fā)黑瞳,身材纖弱。以前她跟著石蘭在村子里時,師清漪只見她穿過大紅嫁衣,那感覺太過瘆人,雙眼也呆滯無神,鬼氣森森的,一時之間都讓人忽略了她的容貌。如今到了城市里,穿上漂亮的衣裝一打扮,獨有的那份精致與清純也就自然地流瀉出來了。
除了少女的特有純美,她還隱隱有著另外一種氣質(zhì)。
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氣質(zhì),很難讓人把握琢磨。
師清漪低頭盯著音歌仰起的那張清秀的少女臉蛋,心也跟著軟了,撫著她的肩膀,笑道:“這身衣服很好看。”
其實當初在一起住院的時候,音歌就開始稱呼師清漪為“阿姐”了。
最開始這孩子叫這一聲時,師清漪愣住,還半天沒反應過來,只當她是思念石蘭過度,將阿姐這個稱呼,轉(zhuǎn)接給了同樣對她好的師清漪身上,于是后來音歌叫著叫著,師清漪后面也就習以為常。
音歌聽師清漪說她剛試穿好的衣服好看,聽得心里高興,而一個傻子,自然是心里如何面上就如何,不懂遮掩,于是歡歡喜喜地扭頭對雨霖婞說:“雨姐姐,阿姐她也說好看。”
雨霖婞點頭,桃花眼眨了眨:“好看就買,反正你阿姐付錢。你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喜歡的?”
音歌手指絞著裙子,又定定地看著師清漪。
師清漪柔聲說:“是,我付錢,想要什么,阿姐都買給你�!�
剛巧這時,負責招待音歌的店員小姐拿了另外一身衣服過來,音歌自然是喜滋滋地跟著那店員小姐,過去試衣間里試穿下一套衣服。
音歌離開,師清漪和洛神兩個人這才挨著沙發(fā)坐下,休息等待。
師清漪倚著洛神的肩,語氣寡淡地說:“就知道你喊我們兩出來逛街,是玩的這一套。”
雨霖婞算盤打得劈啪作響:“你付錢,她表姐你就拎袋子,我么,負責鑒賞審美。我們?nèi)齻簡直就是珠聯(lián)璧合,完美無缺�!�
“不要臉。”師清漪唾棄她。
洛神表情平靜地在旁輕輕附議:“嗯。”
雨霖婞沒臉沒皮地做個無所謂的動作:“隨便你們怎么說,反正一個付款,一個拎袋,誰也別想跑�!�
“我們既然來了,可沒想跑�!睅熐邃舯砬榛謴土藝烂C與正經(jīng),凝眉想了想,說:“關于音歌后面上學的事,我想我們還得好好商量下�!�
雨霖婞一聽這茬,也難得地認真了起來:“我是這么打算的,她現(xiàn)在這樣子,肯定不能去正常的學校上課了,呆呆的,什么都不懂,如果和同齡人一起上學,肯定會被排擠嘲笑。所以我覺得還是請家庭教師回家來,慢慢給她補習上課比較好。”
洛神眸光瞥了師清漪一眼,神色似是有些微妙,道:“家庭教師于家中授學,恐怕又會有自閉之隱患�!�
師清漪臉色黯淡了下。
的確,雨霖婞并不知道當年師清漪的經(jīng)歷,所以自然也不會知道一片空白的師清漪,當初在師家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完成了她的學業(yè),念了大學,考上研究生。
那些家庭教師縱使個個出色拔尖,可在他們的輪番教學之下,師清漪壓力實在過大,曾經(jīng)一度自閉寡言,只知道日夜刻苦地埋頭念書,掌握知識,如果不是當初師輕寒還活著,體貼溫柔地陪在她身邊,她可能就因此神經(jīng)衰弱了。
“這倒也是�!庇炅貖久迹骸皩W習環(huán)境很重要,老是一個人,對成長的確不利�!�
師清漪說:“我想把音歌送去特殊學校。我查到一所私人投資的學校,口碑不錯,收的都是某些方面存在障礙的學生,各個年齡階段都有,分情況教學。那里的老師都是專攻這方面的,也比普通老師更能明白如何針對音歌這樣的學生進行教育,我們送她去那里接受基礎知識,參與集體,又適當?shù)嘏浜险埣彝ソ處�,應該是可行的。�?br />
“行,那就先試試,看看效果�!庇炅貖c頭:“那以后音歌住哪里?跟著你們兩,還是跟著我?”
她笑得那么燦爛無害,反倒讓師清漪心里涼颼颼的:“跟著你,我還怕她被帶壞呢。你個不靠譜的,是不是又喂了她紅酒喝?”
“哎,天地良心,讓未成年的女孩子喝酒,我可不會做這種天打雷劈的事�!庇炅貖x正言辭:“不過我家里紅酒到處是,她如果自己偷偷找著去喝,我也沒辦法,師師你說是不是?”
師清漪捏了下眉心:“……還是讓她跟我們吧。安全。”
“喂,師師,你這是在拿有色眼光看我,我是好人,好人!”雨霖婞不干了,說:“還有,有件事我覺得特別不公平,音歌這丫頭叫她表姐洛姐姐,叫我雨姐姐,為什么偏偏叫你阿姐?她這兩天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怎么到頭來反倒是你更親一些?”
師清漪狡黠地眨眨眼:“那可能是因為,我當初在鬼樓里給了她一個小手電吧�!�
雨霖婞:“……”
洛神手肘撐在抱枕上,原本正扶著下巴,偏過臉斜斜懶懶地安靜聽兩個女人在那你來我往地扯,現(xiàn)在聽到這里,嘴角彎了起來。
說起那只師清漪的小手電,音歌的確很寶貝,將它當做自己生平收到的第一份禮物。石蘭死時,那小手電從石蘭手中跌落,沾染了石蘭的鮮血,音歌卻一直緊緊攥著,不敢松手,至今仍存寶貝似地留著,偶爾拿出來,呆滯地嗅一嗅上面的味道。
石蘭血的味道。
雨霖婞受到極大打擊,桃花眼瞪著師清漪:“我對她那么好,想不到還比不上一只手電筒,一只手電筒!”
師清漪一臉純善地善意提醒:“大小姐,你可別小看它只是個小手電筒。我那野外生存的防水手電,其實挺貴的�!�
雨霖婞掃了從試衣間里出來的音歌一眼,咬牙切齒:“師家小姐,去刷卡吧。”
師清漪笑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去柜臺那邊刷卡,洛神走過去,默默地將裝音歌衣服的大小袋子提了,結(jié)完帳,時間還富足,于是四個人選擇繼續(xù)購物。
這三個女人身高腿長,又是各具韻味的美貌,再帶著一個十幾歲的清純女中學生在旁,一路逛過去,難免如同發(fā)光體般惹人注目。
逛街購物是女人的天性,這一點很好地體現(xiàn)在了今天的雨霖婞身上。
卻沒體現(xiàn)在師清漪和洛神身上。
雨霖婞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實際上許多衣裝都是別處專門定制的,或者是國外發(fā)行的限量款,她雖說很少在本市逛街,現(xiàn)在到了商場,卻依舊是興致勃勃。
師清漪為人向來低調(diào),即便身家過硬,穿衣也只是講究得體素雅就好,不追求什么定制限量之類的奢侈,生活方面自然比雨霖婞要隨意得多。再加上師清漪天生不熱衷逛街,現(xiàn)在雨霖婞這么一個一個女裝專賣逛過去,師清漪跟在這穿花蝴蝶般的大小姐后面,還要幫著她參考看看哪里好,哪里不好,幾乎感覺沒法喘氣。
洛神在外話不多,雨霖婞讓她參考,她多半就是面無表情地說一兩句話。
可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兩句話,或者幾個字,就足以憋得雨霖婞心里堵著一口氣,想吐又吐不出來。
后面雨霖婞索性不去招惹洛神了,于是洛神自在閑適地閉了嘴,手上卻越來越不閑適。
隨著買的東西越來越多,洛神手上拎著的袋子盒子也就越來越沉,她耐性強,又隱忍,一路拎過來也沒有任何異議。
師清漪卻心疼得不行了,趕著將洛神手里的東西分了部分,拎在自己手里,嚴肅地對雨霖婞說:“再買就自己提,不提我就捏死你。”
雨霖婞故意做出個害怕的姿態(tài),軟聲說:“好,好,我保證這家店是最后一家,再不買了,之后再買就剁手。”
“嗯�!睅熐邃魺o奈應承。
虧得雨霖婞家里有錢,不然也經(jīng)不起她這么折騰。估計這些東西就算雨霖婞買回去,到時候也不會穿,就這么壓箱底了。
最后一家店是針對都市女性的專賣,以正裝為主,款式和顏色也是主打素雅,黑,白,灰,清清爽爽,分分明明。
師清漪想起洛神正裝很少,之前也只有兩套掐腰的女式西裝,其他都是淡雅的休閑款,她盤算了下,將手里雨霖婞的那些東西擱下,目光慢慢逡巡。
轉(zhuǎn)悠了片刻,師清漪的目光落到一條裙子上。
很漂亮的裙子,素白色,邊側(cè)帶出幾分設計感,梨花般雅致。
洛神從來也沒穿過裙子,大部分都是現(xiàn)出筆直長腿的修身長褲,顯得利落干練,偶爾幾條短裝和七分,她都極少穿。
她穿起裙子來,是個什么模樣?
師清漪盯著那條她分外喜愛的白軟裙子,臉頰微妙地有點紅,輕輕將那裙子取下,同時不由自主地想象洛神穿上后,裙下精致的小腿弧度。
洛神她身材頎長苗條,翹臀窄腰,臉又是分外的清嫵柔美,穿起裙子來肯定是……
師清漪輕輕低咳一聲,拿著裙子走到洛神身后。
洛神早已將那些手提袋擱下,正略微低了頭,和音歌輕聲說話。
師清漪走到她后面,提了裙子,在她挺翹的臀際那里試探性地比了比,輕手輕腳的動作,倒是有幾分像做賊。
洛神回過頭,眸光靜斂地盯著師清漪,以及她手里那條裙子。
師清漪立刻拿著裙子站得筆直:“……”
洛神看了她半晌,嘴角頗有意味地牽出一絲笑來。
“我覺得它很好看,你要是穿著肯定漂亮�!睅熐邃舯M量將語氣放輕柔了,說:“當然,你要是不喜歡穿還沒說完,洛神已經(jīng)將那條裙子接過去:“我去試試�!�
師清漪這才笑起來,好像是舒一口氣,臉卻更燙了,目光清亮地看著洛神走向深處的試衣間,過了一會,洛神出來,直接拿著那條裙子去柜臺刷了卡。
回來的時候,師清漪只看見了那只裝裙子的手提袋。
她速度太快,讓師清漪有些反應不過來:“等等,你怎么就結(jié)賬了?穿起來怎么樣?你覺得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歡?我……我還沒看呢�!�
重點其實就是后面那一句。
洛神含笑覷著她:“以后穿了看罷。”
話這么說了,師清漪只好忍著好奇,點點頭。
洛神淡道:“別光跟著霖婞,莫要去管她。你自個有些什么想要的,我買給你�!�
雨霖婞遠遠插了一句:“她表姐,我可聽見了啊,什么叫不要管我?忒壞�!�
師清漪在這邊笑了,搖頭說:“我衣服多,沒什么要買的。”
也許是這家專賣基調(diào)太過正經(jīng)清冷,雨霖婞并不喜愛,什么也沒看上。師清漪在這家店里又給洛神挑了一身女式西裝,結(jié)完帳,四個人走出專賣店,已經(jīng)是快六點了。
“又累又餓的,我們挑個地方吃飯吧�!庇炅貖鼉墒挚湛眨p輕捏了捏自己的腰。
師清漪將手里的大包小袋往她面前一送:“好意思,你還又累又餓呢�!�
“是,是,你們兩辛苦了�!庇炅貖ξ模骸盀榱吮磉_我最崇高的謝意,我請你們吃飯。中餐,西餐?”
師清漪也不跟她客氣,考慮到洛神不習慣吃西餐,就說:“中餐。我記得上面有家中式餐廳,味道不錯�!�
雨霖婞“唔”了一聲,幾個人坐電梯往樓上走,到了餐飲區(qū),經(jīng)過一家甜品店,幾個女學生吃完甜品,年紀和音歌差不多,各自咬著一只甜筒從店里出來。
音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然后她琢磨了片刻,似乎在琢磨那東西是什么,可惜她以前也沒吃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是覺得那些和她同齡的女孩子在吃,吃得還很開心,于是也就多在意了幾眼。
很稀松平常的東西,她偏不知道。
“想要么?”洛神垂頭瞥到音歌烏黑眼睛里的好奇,道。
音歌含糊地說:“有……一點點�!�
洛神將手里的袋子暫時交給雨霖婞拎著,又問師清漪:“清漪要么?”
師清漪笑道:“我就不用了。”
雨霖婞提著那些袋子,絲毫也沒有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她買的覺悟,哼道:“這么大個人,怎么還會喜歡吃這種奶里奶氣的東西?笑死人了,我不要�!�
“我問你了么?”洛神似笑非笑地回過頭。
雨霖婞:“……”
洛神走進甜品店,買了兩支牛奶甜筒,給音歌一支,自己拿著一支慢慢吃,同時空余的左手又將師清漪手里的部分手提袋拎了過來,穿過過道,往餐廳走。
這一層有許多這樣設計感十足的過道,兩側(cè)配了休息的長椅,墻壁上隔段距離就裝了壁掛電視,每個頻道都不同,旨在給休息的客人們提供資訊。
“……通報之后,很快就接到了好幾起女性失蹤報案,警方根據(jù)受害人的dna訊息,以及其他線索進行排查,最終鎖定了受害人為某高校的一名大四女生。根據(jù)該女生父親的說法,該女生從三天前開始,便一直沒有回家�!�
壁掛電視里女主持人的聲音吸引了師清漪的注意力,她下意識抬手看表,現(xiàn)在正是這個臺都市新聞播報的時間點。
洛神也停下腳步,咬著甜筒,靜靜地望著壁掛電視的屏幕。
雨霖婞看了一眼,淡淡說:“昨天發(fā)現(xiàn)的這起人皮案鬧得挺兇,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的,晚上很多女的都不敢出門�!�
師清漪不說話,看見拍攝畫面插了進來,一邊進實景拍攝,一邊有主持人的背景音繼續(xù)敘說:“該女生三天前,是和同校的幾名朋友一起出去玩,警方之前已經(jīng)傳喚了這幾名女生回警察局,提取口供。本臺記者一度想通過警方獲取信息,誰知在這方面,警方突然守口如瓶,本臺記者只好走訪某高校,進行進一步的了解�!�
畫面抖動得非常劇烈,很明顯是拍攝者在奔走的情況下拍攝的,畫面里,幾個女生背對著攝像頭,走得非�?欤坪踉跓┰甑鼗乇苡浾叩奈搽S追問。
記者向來韌性足,一路窮追猛問,鏡頭也跟隨過去。
師清漪在心中沉吟:這背景,好像是我們學校。
過了一陣,最中央被圍著的一個高個子女生突然尖叫起來,回頭猛推攝像機,抬起手擋住拍攝,暴躁說:“我說你們煩不煩��!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職業(yè)道德!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尊重人��!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有本事去警察局問��!再有本事,去追著那些明星跑啊,追著我這種學生做什么!”
那女的聲音非常尖利,氣得渾身都在抖,雖然畫面抖動劇烈,又被遮擋,但是師清漪很快就認出了她的臉。
“謝家佩?”師清漪呢喃。
作者有話要說:不記得謝家佩的,請回顧第一卷的星城舊墓。
謝家佩研二,師清漪和曹睿研三,蕭言早已經(jīng)畢業(yè)。
136卷二(shukeba.)
第一百四十一章——順藤摸瓜
洛神也看出了那女人是謝家佩,慢吞吞地咬了一小口牛奶甜筒,微斂著眉,站在原地沉吟。
雨霖婞看戲似地“嘖”了一聲,扭頭看向師清漪,說:“師師,她不就是你那個考古課題組里的嗎?還挺暴脾氣的。”
“嗯�!睅熐邃舯砬楣训攸c頭:“死的那個,是我們學校大四的一個女生。”
說完,她繼續(xù)不做聲地盯著壁掛電視的屏幕看。
因為謝家佩等人和記者發(fā)生爭執(zhí),畫面混亂非常。而這個臺的都市新聞播報就是這樣,及時,真實,什么都敢拍出來,也只關注民生百態(tài),剛才謝家佩要那些記者去追明星,實際上這些記者對明星花邊壓根就不感興趣。而正因為揭露的許多都是敏感話題,時不時就會鬧出被訪者與記者之間的激烈摩擦沖突,電視臺也不避諱,直接播出,久而久之,反倒成了這個臺的特色。
眼下這條新聞最后以學校的保安趕過來,保護性質(zhì)地帶走了謝家佩等幾個學生作為結(jié)束,畫面終于切換回女主持人慣例的點評。
女主持人后面的那些話,師清漪也無心再聽了,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全在謝家佩身上。
思忖了片刻,師清漪低聲說:“新聞背景的這條道挨著我們學校的三食堂,剛才畫面里有幾個經(jīng)過的男生手上端著飯盒,從食堂打了晚飯,打算回寢室吃。食堂通常傍晚五點開餐,剛那條新聞雖然沒給出具體采訪時間,結(jié)合天色來看,采訪后發(fā)回電視臺,也應該就是不久前的事�!�
雨霖婞看見師清漪的神色,隨意插了一句:“這個臺許多新聞都是新鮮實時報道,更何況是這種轟動的人皮大案,記者們起早貪黑跑新聞,挺正常的。有什么問題嗎?”
“這個當然正常�!睅熐邃粽f:“不過今天這個時間點,謝家佩還留在學校,那就很罕見。謝家佩的爸爸是我們學校很有名望的中文系教授,家又住得近,平常這個時候,她早已經(jīng)順道坐她爸爸的車回家了。而剛才,她和那幾個朋友,是朝著寢室群方向走�!�
“所以,師師你要表達什么?”雨霖婞無所謂地橫她一眼:“你這到底是在關心這樁人皮案子呢,還是在關心你同學?”
師清漪看著雨霖婞,偏了下頭,琥珀色眼睛里含了幾分精打細算的笑,亮晶晶的純善:“我要表達的很簡單,謝家佩今天應該已經(jīng)開始住校了。她扯進這樁案子里,又被傳喚進了警察局,日后肯定不太平,為了避免給她的家庭帶來麻煩,她才選擇住校,并且希望借學校這棵大樹來尋求短暫的庇護。畢竟是學校,有保安在,剛才的畫面就很好地驗證了這一點�!�
看個破新聞而已,她就頭頭是道細細致致地分析出了這么多要點,雨霖婞算是服死師清漪了,可又被她繞得煩躁,哼一聲:“重點呢!重點!”
“咦,重點我剛不是告訴你了?”師清漪笑瞇瞇的:“謝家佩現(xiàn)在住校嘛�!�
雨霖婞:“……”
好想捏死她啊。
從師清漪似乎很慶幸地說起謝家佩開始住校,洛神就明白師清漪心里在打什么算盤了。她目光輕飄飄地掃了電視屏幕前的兩個女人,招呼正呆愣著一頭霧水的音歌,溫言道:“走罷,吃飯。”
“哦。”一聽吃飯,才吃完甜筒的音歌顯得挺高興,連忙跟在洛神后面。
師清漪見洛神走了,就對雨霖婞說:“大小姐你日理萬機,就不要操心這種兇殺案了,還是吃飯要緊,對不對?”
“我日理萬機你個鬼�!庇炅貖拇_對這兇殺案本身沒什么興趣,新聞只當看看就好,當下笑罵一句,和師清漪往餐廳走。
四個人在餐廳吃晚餐,又在餐間更加詳細地規(guī)劃了對音歌之后的安排。
音歌先去師清漪選定的那所特殊學校體驗上課,再給她找個補習老師,另外因為雨霖婞沒臉沒皮的要求,以后音歌在雨霖婞家里住段時間,再到師清漪家住段時間,兩邊輪流監(jiān)護。
用過晚飯,師清漪和洛神幫著雨霖婞把那一堆的盒盒袋袋塞進跑車后座,看著雨霖婞和音歌走了,兩人這才回家。
陪雨霖婞逛街,那就是個高強度的體力活,雖說時間不算長,但是精神和**上的殺傷力十足�;氐郊�,師清漪感覺出了身薄汗,渾身都不大舒服,給家里餓得撓墻的小吃貨弄了頓晚飯,就早早地去浴室洗澡了。
香噴噴地沖了個澡,師清漪終于愜意了,躺在床上,等著洛神洗完澡出來。正好洛神沐浴時間較久,她趁這時候撥通了蕭言的手機,向蕭言問了個號碼。
謝家佩家里的號碼。
而這就是她心中的小算盤。
既然謝家佩躲進學校了,那就肯定一天到晚都不在家,對師清漪來說,完全是件可以放心利用的好事。
謝家佩向來和師清漪各種不對盤,在學校逮著機會就對師清漪挑刺,言語挑釁,就算師清漪曾經(jīng)在落雁山古墓救過她一條性命,她也沒有半點感恩,反而因為蕭言的緣故,而變本加厲。
也虧得師清漪脾氣好,不跟她一般見識,惹不起,躲還是躲得起的。
這次謝家佩發(fā)生這種事,如果師清漪找她本人問話,她肯定半個字都不會說,甚至還可能脾氣上來了和師清漪發(fā)生沖突,師清漪平素喜歡清靜,肯定不會去趟謝家佩本人這趟渾水。
退一步,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從謝家佩的家里人著手。謝家佩的父母剛好和師清漪不太熟,以師清漪的手段蒙混過去,不算太難。
電話里的蕭言罕見地帶了些疲憊之感,師清漪和他多聊了幾句,順帶問了些情況,聊到后面,師清漪斟酌著說:“師兄,你是不是和謝家佩之間出什么事了?”
“哎,我和她能出什么事�!笔捬缘恼Z氣聽起來有點郁悶。
師清漪懶懶地靠著床頭,正要再說話,又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在電話里遠遠地喊蕭言“三爺”,喊了幾聲,似乎叫得挺急。
師清漪凝眉想了想,說:“師兄,你忙吧,我先掛了,到時候再聯(lián)系。”
蕭言笑道:“行,先說。師師你放了這么長的假,咱們也沒能見個面,到時候回學校,師兄請你吃飯。”
一段時間不見,他好像是成熟了不少,以前的那些輕佻,似乎也淡化了。
“師兄,。”師清漪說完,將電話按了。
和蕭言聯(lián)系完,師清漪看了下時間,又給謝家佩家里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謝家佩的媽媽。
師清漪語聲乖巧溫柔,以謝家佩師姐的身份,打著學�?脊畔祮栐兞私馇闆r的幌子,和謝家佩的媽媽套了一陣近乎,又特地關照謝媽媽不要將這事告訴謝家佩。謝家佩被請去警察局后就脾氣暴躁,誰但凡跟她提一點和案子沾邊兒的事,她就敏感,就連父母也不例外,謝媽媽知道這個理,自然不會把師清漪詢問的事告訴自己的女兒,免得刺激她。
準備做足,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師清漪這才結(jié)束了通話。
過了幾分鐘,洛神洗完澡,裹著一身若有若無的水汽從浴室出來。
師清漪搞定一切,正是心情愉悅的時候,抬頭看見洛神,連忙從床頭挪到床沿,伸手攬住洛神的纖腰,目光盈盈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