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媽媽是醫(yī)生，她一頁頁翻過，清楚地知道一切問題的起源是什么。

    直到最后一頁。

    我確診漸凍癥不久。

    「我可能出不了門了，其實也是好事，輪椅上不了天臺，前段時間總喜歡站在高處，總覺得會出事，現(xiàn)在好了。

    「最怕的一句話？嗯……你怎么不去死，哈哈開玩笑的，我覺得這是一句祝福�！�

    媽媽眼淚浸濕了診療記錄。

    「你怎么不去死！」

    「死外邊兒才好呢！」

    「周思婉，你真是個晦氣鬼！」

    「周思婉，給人道歉！」

    ……

    媽媽把頭深深埋進自己臂彎。

    她好后悔，為什么要對一個孩子說這么傷人的話？

    她突然有種錯覺，自己手里捏的不是周思婉的診療記錄，而是一把親手殺死女兒的刀。

    她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15

    媽媽在我的出租房里，待了一個月。

    為了留住我的身影，她一遍一遍看監(jiān)控視頻。

    視頻只能保存

    30

    天，后面

    7

    天，我已經(jīng)被擔架抬進了

    ICU。

    那段時間里，蘇祈月一共來挑釁了

    4

    次。

    起初，我還能流著口水回應(yīng)她：「別……別說了，求……求求你……」

    后面，只能用震顫的眼球代替。

    每次看到這，媽媽的指甲都會嵌進肉里。

    我在她臉上看到了心疼和……憤怒的殺意。

    我想，就看到這吧，別再繼續(xù)看了媽媽。

    所謂的母愛，我感受到了。

    只是，沒有那么需要了。

    一人一魂對峙中，媽媽摁下了第三次「播放鍵」。

    屏幕里跳出了之前遺漏的內(nèi)容。

    熟悉的畫面觸發(fā)了我的記憶，讓我的靈魂一陣惡寒。

    門口，進來了一個枯瘦的老男人。

    16

    跟爸爸要了錢后，我預(yù)計自己得請兩個護工。

    除江媽媽外，還有同小區(qū)的王媽。

    一開始，王媽還算敬業(yè)。

    后來她發(fā)現(xiàn)我沒有家人，便露出了丑惡的嘴臉。

    我喝粥流到下巴，會被她擰胳膊；上廁所弄臟衣服，也會受到她的打罵。

    漸漸的，我連話都說不了，王媽看我無處告狀，更加肆無忌憚。

    接著，我開始失禁……

    我失去了做人最后的尊嚴，我無數(shù)次憎惡自己，怎么還不死……

    可我沒有辦法。

    王媽直接扒掉我的褲子，讓我赤條條地坐在輪椅的尿墊上。

    因為她討厭洗帶著排泄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