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掌心被石子劃破、被繩索磨出血的傷痕無時(shí)無刻不在刺痛我——
這里不是盛京,我也不是那個(gè)天真爛漫的盧家女郎了。
江雪鶴迫不及待地想走到我身邊,卻又顧忌身邊的同僚,只能用目光一錯(cuò)不錯(cuò)地迎著我走到他身前。
「雪鶴,你眼睛都要黏在盧女郎身上了!」
文士笑呵呵地打趣一句,同我互相見禮,便找了個(gè)借口帶著其他人離去,就連麥冬都被一個(gè)武將打扮的女郎拽著走開了。
灰墻下,只剩下我與江雪鶴。
我們幾乎同時(shí)開口:「你……」
「我很好�!�
他知道我要問什么,安撫地朝我一笑。
「六年前我徙往北地,因故結(jié)識(shí)沈阿兄、秋阿姊以及諸位兄嫂。他們都很照拂我。」
江雪鶴說得輕描淡寫。
也刻意避開了如今的尷尬處境。
可是麥冬早就出賣他了。
「騙人。
「你生了三場(chǎng)大病,斷了兩次腿。」
我竭力抑制住嗓音里的哽咽:
「我成婚那日,你……來過,是嗎?」
9
我也是從麥冬口中得知,我成婚那年,江雪鶴竟然冒死入了京。
沈公與夫人竭力勸阻,他卻只是說:
「阿兄,阿姊,我做夢(mèng)都想看看她穿嫁衣的模樣�!�
沈公無奈,只能隨他去。
江雪鶴騎著一匹快馬,趁夜回到盛京。
太師府守衛(wèi)森嚴(yán),他不敢靠近,便等在婚車的必經(jīng)之路上。
昔日王孫公子,猶如陰溝中的老鼠,佝僂著身體,扮成一個(gè)臉被燒傷的老者,只盼望能離婚車近一些,再近一些。
終于,他看見從長街那頭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紅色帷幔從兩側(cè)垂下,一個(gè)模糊的人影端坐在車中。
他跟著涌動(dòng)的人群走向謝府。
婚車停在朱紅大門前,綠鬢如云的新婦被人從馬車上扶下來。
……
江雪鶴似乎也隨著我的話陷入回憶。
良久之后,他低聲道:
「徽音,你穿婚服的樣子,很美。
「就跟我想象中一樣。」
他深深凝望著我。
琥珀色的眼瞳似風(fēng)吹過的湖泊般輕輕顫動(dòng)。
我的眼前更是模糊成一片。
洵有情兮。
而無望兮。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克制的:
「江雪鶴,再見你,我很開心�!�
他怔了怔,最終露出一抹柔和的淺笑。
「我亦是�!�
10
人漸漸到齊了。
我與江雪鶴也入了座。
沈公舉杯,寥寥說了幾句祝詞,便宣布開宴。
這大約是我參與過最簡(jiǎn)陋的宴席。
沒有司酒、尚食在旁服侍,酒食都是軍漢們吆喝著端上來的,相鄰的賓客往往還需要互相傳菜。
但這又是我吃過最松快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