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關(guān)系的……”展現(xiàn)中文有多博大精深后的室友努力安慰她,“你多洗洗澡,噴噴香水什么的,應(yīng)該也能把味道蓋��!”
卿鳶嗚地一聲又把自己埋回到枕頭里:“讓我死�!�
“卿卿,等一下,我還沒說完�!笔矣汛链了�,“而且呢,因為指定你的哨兵都是S級,所以,人工智能后續(xù)再為你分配臨時配對的哨兵,也會從S級里挑選�!笔矣芽粗澍S越來越蒼白的小臉,非常不忍,打開了一瓶特供能量劑遞給她,“所以,你從現(xiàn)在開始要好好補,好好鍛煉,不然真的會受不了的�!�
卿鳶說話都沒力氣:“這回說完了嗎?”
“說完了�!笔矣褢z愛地把枕頭給她放好,“現(xiàn)在你可以死了。”
卿鳶落到枕頭里,什么S級哨兵啊,都好奇怪,知道她的精神體有多廢,而且都被抽了,就這樣還莫名其妙地要把她調(diào)到自己身邊。
狼王是不是覺得她會打人的精神體連軍人的最低標準都達不到,所以責任感爆棚,想把她調(diào)過去親自調(diào)?教吧?
那那個蝙蝠要她干什么?不會是想打回來吧?
沒活路了,卿鳶虛弱地坐起來,沒看室友打開的難喝能量劑,和室友一起把物資箱箱底最不被狼族重視,只是按套放進去的的零食都翻出來,惡狠狠地吃起來。
她要撐死自己。
第5章
升什么破級
哨兵禁閉剛結(jié)束,卿鳶就收到了提醒她按時到崗的通知,兩份,一份措辭嚴肅謹慎,帶著距離感恰到好處的紳士禮節(jié),一份隔著光腦都能感覺到通知她的人的傲慢輕挑。
她踩著點趕往通知中提到的哨兵基地,她把兩份通知都回復了,不過,只在給禮貌狼王的回復中提到她會走基地的哪個入口通道。
最終考核前,她也有做過“和低等哨兵進行精神鏈接”的作業(yè),但哨兵都會自行前往向?qū)У幕�,不會讓向�(qū)У缴诒卣宜麄儭?br />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哨兵基地。
比全息地圖震撼得多,向?qū)Щ睾退绕饋砻阅愕煤孟駜和潜ぃ诒胤路鹨黄瑥V袤的鋼鐵森林,高度科技化的建筑連綿到地平線以外,飛行器飛了那么久,卿鳶也沒看到哨兵基地的盡頭。
正統(tǒng)哨兵和異化哨兵共同生活在這里,一開始是有分明的界限,盡可能地讓雙方在非訓練時間,不發(fā)生摩擦。
可隨著時間流逝,異化哨兵不甘寂寞先開始侵略挑釁,正統(tǒng)哨兵只能忍無可忍地回擊,他們互相滲入對方的領(lǐng)地,占領(lǐng)標記。只要他們不波及到基地核心位置,上層對他們的明爭暗斗也是放任的態(tài)度。
雙方哨兵心中的邊界在通過一次次的殊死搏斗變得清晰,隊員都清楚屬于己方的領(lǐng)地有哪些,只有肉眼可見的界限變得模糊,這對外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就會踩到立場不同的地界上,會得到什么下場只能自求多福。
狼王倒是隨著通知給她發(fā)來了一份標注清楚的“內(nèi)部地圖”,但地圖太龐大復雜,卿鳶看不過來。
還好……卿鳶從飛行器窗口看到了入口處的高大身影。
訣君get到了她的暗示,派人來接她了。
卿鳶一點也不耽誤,飛行器門剛打開,她就快步走出去,可有人比她快得多,如同鬼魅悄然飄落在她的身后,地上顯出他打開巨翼的影子,連同膜翼的實體一起將她上下包圍。
怕嚇到她,站在飛行工具落地警戒線后等她的狼吃了太懂禮貌的虧,慢了一步。
膜翼稍微低下,骨刺彈出,發(fā)出刮耳的聲音,卿鳶看著把她和狼族哨兵分隔開的鋒利。
巨翼顯出激進的攻擊性,可文森斯的聲音卻是慢悠悠的:“親愛的向?qū)В阋詾椴桓嬖V我你要走哪個入口,我就發(fā)現(xiàn)不了,你被那些狗東西拐得想要背著我跟著他們偷偷跑了的事情嗎?”
這句話槽點太多,卿鳶只能挑重點回復:“沒人拐我…是我……”
被狼王委派的狼族哨兵明顯比他的身形清瘦一些,綠色的眼眸也更通透冷澈,看著文森斯,壓抑著的敵意泄出縷縷寒氣:“滾開�!敝灰�(qū)逐過他后,他還低下眼,安撫地看了看卿鳶,還是冷冽的聲音,語氣卻緩和許多,“卿鳶向?qū)В槐睾退麖U話�!�
文森斯挑起眉:“狼王就是這么教你們和軍銜高于你們的長官說話的嗎?”軍靴抬起,往前邁了一步,把卿鳶更好地收進用巨翼劃分出的領(lǐng)地,語速放緩,同樣也是在暗示,不,明示卿鳶什么,“最喜歡給自己戴上漂亮項圈的小狗崽子難道不應(yīng)該搶著給上級舔干凈軍靴,等著我賞你們骨頭吃嗎?”
年輕但冷靜的群狼并未被文森斯的話語激怒,卻在他晃動膜翼,讓骨刺尖銳危險的影子從他們向?qū)О尊毮伒哪樕匣^時,眼眸一沉,肌肉繃緊,與他們同高的銀狼精神體,從他們身側(cè)的間隙緩步走出來。
每一步都踏著濃濃的戰(zhàn)意。
卿鳶被這么多,這么大的狼震住了,雖然她知道狼族哨兵不會隨便攻擊她,但對猛獸的恐懼是她的本能。
文森斯勾起細長的嘴角,興致盎然地將黑翼向后斜展,也做好了迎戰(zhàn)的準備。
在銀狼將要踏過中界線的時候,狼王從他們身后走出來,群狼立刻站好,銀狼精神體也挺直后背,蹲坐在他們腿邊,狼族哨兵們自覺回到族群森然的秩序中,只有深邃的眉眼間還殘留著對文森斯的厭惡。
訣君也親自來了嗎?卿鳶看著唯一沒有精神體隨行,卻比群狼加起來更具有威懾力的狼族首領(lǐng)。
他看都沒看文森斯,只看著她:“卿鳶向?qū)В阆脒x擇誰?”他沒有向她伸出手,甚至都沒有過分靠近她,停在不會給她帶來壓力的一步之外,斂著威壓,專注真摯地看著她,“我和我的隊員會以生命尊重,并守護你的選擇。”
啊,好正式的說法,在狼王自帶嚴厲教導主任buff的注視里,卿鳶悄悄拔直自己的小身板,盡可能別和訓練有素的群狼相差太多。
現(xiàn)在不就是決定她要先去哪邊報到嗎?
怎么搞得像要入黨一樣?
但是不管訣君多像她的教導主任,她都一定會選他們的。
卿鳶沒給文森斯將陰冷狂癲的目光落到她臉上的機會,開口:“我先收到的是訣君長官的通知,也是先回復他的,所以,我想和他……”她還是對上了文森斯的眼睛,慫了一下,“先和他去報到�!�
她眼看著文森斯的瞳色變深了,讓她一下想到考核那天他掉在她臉上的口水,胃里頓時不舒服起來,臉刷地就白了。
文森斯低眼看了下說虛弱就虛弱得要被風吹倒了的年輕向?qū)В櫰鹈�,都要低下來逼近她的身體停下來,不動聲色地舒展回平時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沒讓人看出他散漫的姿態(tài)下緊繃起來的肌肉。
他的手插在做站酷兜里,冷白的手腕和黑色厚重布料對比鮮明,收起身后的膜翼。
抬眼看訣君,被她選擇的狼王并未顯露出不穩(wěn)重的喜色,仍然嚴肅地看著他,文森斯舌尖緩緩舔過細薄的唇,他的動作很慢,讓卿鳶把他的舌頭看得很清楚。
他的舌頭比她認知里正常的舌頭要更細更長,顏色也更嫩,同時又很有力量,控制度超絕,靈活得讓人覺得有這樣的舌頭不去做那種工作實在可惜。
舌過去,在唇上留下水光,再挑起細長的唇角,有種又看不起你,又能輕易誘得你血脈僨張的矛盾感覺。
他向訣君挑眉:“先和你們試試也好,試過就知道了……一群不知道輕重的臭狗,就算有要伺候她的心,你們有那個技術(shù)嗎?”
伺候?這只大蝙蝠語文課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這種語境下,應(yīng)該用這個詞嗎?卿鳶不理解。
更不理解的是,狼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面不改色地平靜回復:“這一點就不勞外人操心了。狼。”他頓了一下,“是最擅長學習的種族。”
文森斯不以為然地冷嗤,看向卿鳶又勾起唇:“真的不怕他們會把你弄壞?”
卿鳶假裝沒聽到,走向訣君,狼王在她有了向他靠近的工作后,側(cè)身,把她擋在身后,覆在她身上的影子是狼王最核心的領(lǐng)地,進到這里的每個人都會受到他緊密的庇佑,相應(yīng)的,也要被他標記。
文森斯沒有攔著卿鳶,但幽幽的目光一直跟著她,用森然譏諷的語調(diào)堅持不懈地恐嚇她:“有一點不妙就立刻叫救命,不管他們把你藏到哪里,我都會立刻出現(xiàn)的�!�
——
卿鳶是被群狼圍著走到狼族哨兵的領(lǐng)地上的,他們和她保持著得體的距離,卻步調(diào)一致,將她時刻遮擋得衣角都露不出去。
以至于她也沒怎么看清路,稀里糊涂地走進了狼族為她準備的辦公室里,和外面的冷色調(diào)不同,這里選用了令人放松的淺色系,也沒刻意布置得過于柔軟,但很多細節(jié)都表明了,他們逼著自己把單調(diào)冷硬的偏好放到一邊,努力以她角度布置這里——窗臺擺放著小盆栽,沙發(fā)上毛茸茸的靠墊,桌上的小玩偶,套間里甚至還有一張床墊極厚的豌豆公主床……
狼王稍微局促,但整體還是冷肅地向她介紹,這是狼群共同討論的結(jié)果,如果哪里不喜歡,就隨時告訴他再修改。
想到這些大塊頭狼坐在一起研究她會喜歡什么的畫面,進到房間后就在悄悄和狼王拉開距離的卿鳶放松了一些。
但還是沒放松到,可以毫無戒備地給狼王做精神治療的程度。
卿鳶看了看站在離她最遠的墻邊的狼族哨兵們,近大遠小對他們這個體型,似乎沒什么太大的作用。
她小心地接過狼王給她倒的溫水,水杯從狼王的大手換到她手里,好像瞬間大了好幾圈。
她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等到訣君退到她覺得勉強可以接受的距離外,這才開口:“上次我的精神體它不小心打到你,對不起�!�
“沒關(guān)系。”訣君讓她坐在辦公椅上,自己站在桌前,本來目光落在她臉上,發(fā)覺這樣也會讓她緊張地握緊杯子后,便低下眼睫,“很輕,我?guī)缀鯖]感覺到�!�
“我才應(yīng)該為我的失控,向你道歉。”
卿鳶搖搖頭:“我沒事。你沒感覺到就好,真好,真好……”端起杯子繼續(xù)喝水,聊不下去了。
狼王也不是很會聊閑話,靜了片刻,提起工作:“按照進度安排,你今天應(yīng)該完成一次精神鏈接�!�
卿鳶一下就緊張起來,腦袋里冒出繭室里被劈開的部隊內(nèi)辦公桌,那條纏住她腳踝的大尾巴,還有在那個龐大冰冷的精神巢里,突然撲上來的巨狼。
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決君微微皺眉。
“卿鳶向?qū)В抑�。”訣君抬起眼,灰綠色的眼眸注視她,“信任是需要爭取的�!�
“既然我暫時無法獲得向?qū)У男湃�,那就請借助外界手段控制我�!?br />
卿鳶有點意外,也有點動心:“你愿意這樣嗎?”向?qū)У牡匚粌蓸O化很嚴重,高級向?qū)У匚怀绺撸苡性捳Z權(quán),可像她這樣的F級向?qū)�,在S級哨兵面前,價值幾乎可以歸零,對哨兵的支配權(quán)限當然也是。
訣君以為說服她需要一點時間,見她沒有那么多顧忌,狼王頷首,鄭重地許諾:“我愿意�!�
卿鳶以為的外界手段是隔離措施類的,比如用什么特殊材料制作的保護罩把她保護起來之類的。
她沒想到,訣君心里的外界手段和她想的出入那么大。
她看著狼王把他的手下叫進來,從他們手里接過監(jiān)測項圈,冷靜地扣在脖頸上。項圈正后方垂著一個帶銬圈的金屬鏈,卿鳶的視線隨著狼王蹲下的高大身軀向下。
他用很軍人的姿勢單膝蹲好,后背挺直,他手下的年輕副官,順著他的脊柱將項圈后的金屬鏈拉直,直到它的極限,把銬圈鎖在狼王蹲下后撤的那邊腳踝上,這樣他就無法擅自起立,只能保持現(xiàn)在下蹲,仰頭等待指令的姿勢。
自愿被限制行動,被剝奪攻擊能力的狼王紀律性十足地把雙手放在腿上,抬起眼看她。
莊嚴肅穆的氣場把因為姿勢產(chǎn)生的卑微感抹去,讓人知道,狼王還是狼王,王者氣息不會有分毫削減。
只是他甘愿歸順你。
獻于你的是他全部的,純粹的忠誠,但絕不是獨屬于狼族的,內(nèi)斂的驕傲和比他們生命更重要的尊嚴。
不吝嗇做出妥協(xié)但又堅守底線,包容但又強勢,服從性高但又不輕易屈服,這種矛盾的臣服更讓人興奮。
更關(guān)鍵的是,這位狼王渾然不知自己的姿勢有多么刺激別人的視覺神經(jīng)——因為下蹲,他的全身肌肉都被牽動,發(fā)力緊繃,讓軀體的每一寸都充斥暴力而危險的美感,好像隨時都會撐裂保守制服的布料,可脊柱又被拉抻到極致,卡住動彈不得,只能一切都只能停在要爆不能爆的臨界上。
就這樣,他還在有條不紊地執(zhí)行自己的計劃,示意副官把止咬器遞給卿鳶,副官深深看了一眼狼王,轉(zhuǎn)身走向卿鳶。
卿鳶從他戴上項圈開始就沒跟上他的思路,狼王耐心跟她解釋:“我會把狼王的權(quán)力交給你,如果這樣,我還是做了讓你無法接受的事情,你也可以隨時命令他們制裁我�!�
“除此以外。”訣君語氣沒什么起伏,似乎把他說的話都視為理所應(yīng)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他們也可以在我不能行動的時候,代替我,滿足你�!�
“走過來,給我戴上止咬器,這代表從現(xiàn)在開始,是你掌控我,掌控整個狼群。”狼王輕緩地指引她,“狼王讓渡的權(quán)力會即刻生效。”
第5章
升什么破級
卿鳶看著被項圈束縛的狼王,人在極度迷茫的時候的確會想笑出來,此刻,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想要往上翹,她怕被人看到,抬手稍微擋了一下。
不是,她怎么從《麻辣女兵》一下跳到《五十度灰》了?
她看向副官手里的止咬器,努力理順思路,或許……這個和狼王戴的項圈腳銬都是失控過的S級哨兵進行治療時正規(guī)流程要求佩戴的?只是她是學渣不知道,才會這么大驚小怪?
她可不想讓狼王知道她沒有好好學習,萬一被他抓去背書就不好了。卿鳶整理了一下心情,鎮(zhèn)定地接過副官手里的嘴套式止咬器。
金屬網(wǎng)格又冰又沉,卿鳶手指無意識繞在用來黑色特制皮帶上,看了看下蹲的男人有些猶豫:“可是,這樣你會很不舒服吧?”
別說蹲,站一會兒軍姿,她都難受得想吐。
“卿鳶向?qū)Р挥每紤]我們�!痹E君反過來安慰她,“我們都受過訓練,更違背人體工學的姿勢也能定點保持很久。”
卿鳶接過止咬器后,副官就和其他群狼一并蹲在她的身側(cè),他們保持著一模一樣的蹲姿紋絲不動,只在訣君說完話后,矜持地頷首確認訣君的話是正確的。
“好吧�!鼻澍S走向訣君,就算他蹲下了,還是能從體型輕松壓制她,也小聲給他定心丸,“反正我很快的,應(yīng)該用不了太久�!�
訣君微微皺起眉,抬眼看向她:“卿鳶向?qū)В埐灰凸览亲宓哪土��!钡拖卵�,看向前方的目光堅毅平靜,“不必對我們有任何的保留,我們是最合適用來為你試錯的實驗品,你可以隨意使用我們,多久都可以�!�
使用……我們?卿鳶沒敢把內(nèi)心的震撼表現(xiàn)出來,低頭研究止咬器怎么用,她沒怎么認真看過向?qū)Ы滩�,萬一這個向哨世界的語言體系就是這種風格的呢?
訣君沒有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剩下的哨兵自然也不會冒犯地凝視他,卿鳶的余光能看到他們在她試圖打開止咬器的時候,一動都沒有動,和雕塑一樣英俊又無害。
可還是會感到壓力,她隨便把固定帶抖落開,看了看訣君,閉了閉眼,雙手從他臉側(cè)繞到后面,讓止咬器扣到他臉上,捋順固定帶,試圖把它們合在一起時才意識到,這個固定帶沒有扣鎖,正當她用指尖摸索的時候,固定帶兩端發(fā)出一聲輕響,原本分開的固定帶就這么連在了一起。
她低眼看訣君,他長長的睫毛上好像掛著看不到的,粘稠至極的什么,抬眼看她的動作極慢,可能是被她遮住了光,灰綠色的眼眸像滲出墨一樣濃暗。
“這個止咬器是指紋鎖扣,剛剛它錄入了你的指紋。”訣君停下來,因為他自己都聽到他的聲音多了異樣的啞,靜了片刻才繼續(xù),“以后只有你能打開它�!�
卿鳶近距離對著狼王的眼睛,頭皮又有點發(fā)麻,把手放下,剛要退開,狼王都已經(jīng)低下去了的眼睛又抬起:“就算這樣,向?qū)氵是會害怕,不能給我近身治療嗎?”
卿鳶腳步頓住,她是想還坐得遠遠的來著,但她看了看狼王映著她身影的綠色眼睛。
“那我坐在這里?”卿鳶指了指他前面,感覺有點近了,又悄悄往后移了移,狼王看著她瑩潤透粉的指尖,點點頭。
副官為她拿來椅子,卿鳶輕聲對他說了下謝謝,低身調(diào)整椅墊的年輕狼族頓了一下,又回到原位蹲好。
卿鳶坐好,想到什么,稍微傾身,靠近狼王的耳邊:“你的隊員也必須要在場嗎?”
群狼體溫比較低,安靜蹲在那里幾乎沒有存在感,是非常適合潛伏的戰(zhàn)士,只是卿鳶沒辦法無視他們。
她靠得并不是很近,可。
訣君看著給他理由合理看向她的年輕向?qū)В粑诺脴O緩,聲音也是:“他們現(xiàn)在是你的擁躉,你可以隨意支配他們�!�
“不過,我建議你留下他們。”訣君說著,莫名皺起眉,這很反常,他不應(yīng)該為狼族鐫刻在基因里的習性感到不滿,“如果我們進行不下去,他們可以加入進來,給予你支持,同樣,他們也可以保護你,甚至在我令你不滿的時候,懲戒我�!�
加入進來?卿鳶直起身,把兩輩子最正經(jīng)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勉強冷靜下來,不去想群狼能給她提供的“支持”是什么,她應(yīng)該用不到他們的幫助,但保護,她還是需要的。
卿鳶看向身側(cè)陪伴的群狼:“那就辛苦你們了�!币欢ㄒWo好她啊,她很脆皮的。
她的話具有一定的歧義,無論是狼王還是成員,蹲姿依舊標準筆挺,可眼神都微微有了變化。
“我開始了�!鼻澍S閉上眼,放出精神鏈,她想的是速戰(zhàn)速決,非常專注,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精神鏈碰觸到訣君精神巢時,室內(nèi)微妙升高的溫度。
溫度來自群狼同時一顫的身軀。
她的精神鏈剛接觸到狼王的精神巢,他脖頸上的監(jiān)測項圈便閃起光,既是在記錄他們的連接過程,也是在監(jiān)管哨兵,以防他們精神體傷人。
狼王的鋼鐵精神巢還是威嚴佇立著,但當她的精神鏈絲絲縷縷地滲進鋼鐵墻壁時,她發(fā)現(xiàn)這座冰冷堅固的宮殿鋪上了柔軟的厚毛毯,她探出一縷精神鏈,假裝認真工作,實則是帶著好奇地“踩了踩”。
好軟啊,好像還溫溫的,卿鳶眉眼舒展,理論上說,進入哨兵精神巢的只有向?qū)У木矜満途耋w,但實際上,隨著這兩者入侵,向?qū)П救说囊庾R也會漸漸填滿哨兵隱秘的巢穴,五感會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具體。
就像此刻,她的精神鏈落在毛毯上,她的意識會把這個觸感投射到她實體的對應(yīng)位置——雙腳上。
就像她真的踩在毛毯上一樣。
不錯,卿鳶干脆分了一縷精神鏈踩著毛毯,按照它的指引“走”進深處,其余的精神鏈則還在墻體里鉆來鉆去,試圖把訣君的精神巢鎖住。
當然,她是不可能鎖住S級精神巢的,假裝做作業(yè)而已,一會兒不管鎖沒鎖住,她都會和它進行精神鏈接。
連一秒也是連啊。
卿鳶認真地敷衍工作,精神鏈劃過毛毯,恍惚間,變成雪白剔透的雙腳踩進厚實的銀白毛毛里,本應(yīng)該沒有生命的狼毛卻漸漸失控,一根根悄悄眷戀勾纏著她的,想讓她停下,又想讓她踩得更深,走得更遠。
被經(jīng)過,未被經(jīng)過的狼毛都在細細顫抖就像狼族哨兵們竭力保持蹲姿,克制隱忍的腰腹。
訣君無聲地張開唇,喉嚨滾出的喘息是他唯一能壓抑住的存在,一般不會有人敢注意冷肅的軍人的唇部,所以也只有他先顯露出失態(tài)的樣子,才會讓人發(fā)現(xiàn),他薄薄的唇沾上被舌尖挑起的細細水線染得微濕后有多么誘人。
踩在狼毛上的“腳步”慢下來,卿鳶感覺到了不對,她的精神鏈好像“看”了狼王的精神體,那頭巨大銀狼這次安靜了很多,趴伏在巢穴中心,體型照比上次見好像也縮水了很多,但她還是只能看到它的一半身軀。
它很漂亮,閉眼休息的樣子降低了它的壓迫感,讓人有了欣賞它神圣美感的勇氣。巢穴頂部投進來的光投在它身上,輕輕地梳理著它沒有一點雜色的純銀毛發(fā),因為靜電微微翹起的毛毛邊緣在發(fā)光,連成一圈清冷純凈的光暈,誘著人親手觸碰它。
卿鳶也不是不喜歡毛茸茸,看到這一幕她的手也會癢癢,只是想到上次這個大家伙驟然向她撲過來,她還是及時控制住了想要rua狼的渴望。
她打算先把精神鏈接做完,上次她剛連上就發(fā)生了后面的變動,按照標準,精神鏈接完成度不足百分之十,保持時間不到一分鐘,都不算有效連接。
她調(diào)動起所有的精神鏈,訣君的精神巢今天很“乖”,就算她不太熟練地把精神鏈往它上面繞,失敗了很多次,它也沒有亂動。
虧著它的配合,卿鳶把面子工程做得很好,乍一看,她那些綿軟纖細的精神鏈還真的把它的精神巢包圍了小半個。
但她沒收緊,一是怕她弱小的精神鏈被扯斷,二是怕又惹得訣君不適失控。
她用精神鏈尾巴輕輕蹭了蹭鋼鐵巢壁,單方面和訣君約定好,差不多就行了。
要放入精神體的時候,卿鳶頓了頓,她好像聽到訣君還是哪只狼喘了一下。
卿鳶緊張起來,是她把他弄得不舒服了嗎?
那她再松松?
精神鏈小心翼翼地往后縮,剛縮一小段距離,她聽到狼王的聲音:“別�!�
他的聲音好輕,尾音好像和她打顫的精神鏈發(fā)生了同頻震動,冷淡的語氣像命令,又像請求。
“能再鎖緊一點嗎?”好像怕她誤會,又解釋,“不然,連接不牢,還要重頭再來�!�
這倒也是,卿鳶蹩眉,努力讓精神鏈多點韌性,收束起來,可他的巢穴太硬了。
硬得她硌得慌,額角都沁出薄汗,可還沒聽到訣君喊停,她只能先開口,字音都要咬不住了:“我不行了�!�
她的耳邊安靜了一會兒,狼王沉冷的指引和安撫響起:“沒關(guān)系,慢慢來,不用貪多,能鎖到多少就多少,鎖住的地方,多用些力……”
卿鳶拼著最后一口氣,按照他的話做,自然也是沒怎么做好的,但她不想繼續(xù)了,虛弱但急切地問:“我能進去了嗎?我想進去了。”
狼王用最簡單的音節(jié)回復她:“嗯。”
他剛松口,卿鳶便讓精神體滑入精神鏈,從各個方向,流經(jīng)鋼鐵巢穴,最終匯聚成一滴小水珠,掛在銀灰色的金屬穴壁上。
“一分鐘�!弊隽诉@些卿鳶就快脫力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讓精神體掛機到達到符合標準的時長。
抓不住壁的水滴慢慢地順著金屬巢穴滑下來,拖拽出略深的水痕。
水痕太淺,仿佛一眨眼就蒸發(fā)沒了,卻不知它滲進了墻壁里,被急切地吸收,一絲也不放過。
吸收了它的狼王也沁出水,比那多得多的水,細密地覆在他為了維持蹲姿,緊繃的肌肉上,如果不是被作戰(zhàn)服吸收,甚至會凝聚在一起順著鼓脹的大腿流下來。
一分鐘,對他來說,從來沒有這么長過。
煎熬的不只是他,他還能控制住盡量不外顯出來,可比他年輕的群狼不太行。
狼耳狼牙漸漸冒頭,為了不讓這些異化特征暴露出來,他們不得不開口,請求卿鳶允許他們將憋得難受的精神體放出來。
“啊?”卿鳶暈乎乎的,沒有細想就點頭答應(yīng)了,隨便吧,別說精神體,他們就是把精神病放出來,她都沒力氣管了。
銀狼一個個蹲坐在狼族哨兵身邊,本能地想要圍住坐在椅子上的蒼白向?qū)В是牢記紀律,努力像它們平時訓練的一樣挺直后背,可尾巴尖還是受不住地時而悄悄卷起甩開,更沉不住氣的,甚至連按在地上的狼爪都急迫地開了花。
鋼鐵巢穴里也有了變化,狼王上面的光越來越暗,它也有些焦躁,大爪子刨了刨地,龐大的身體弓起。
壞了,它不會是在助跑準備沖過來呢吧?卿鳶都做好撤回精神體的準備了,卻見巨狼如高山坍塌,四爪還沒直起,便無力地又倒了下去。
黑線匯成的黑水從它肩頸處涌出來,一層層沒過它美麗的皮毛。
訣君意識到不對,睜開眼,看著他的向?qū)�,她緊緊蹩著眉,眼睫顫抖,一層薄薄的虛汗讓她變得蒼白的面孔反而有了更高的顏色飽和度,眉發(fā)烏黑,唇鮮紅。
他也皺起眉:“不要看,出來吧�!�
第7章
升什么破級
卿鳶聽不到訣君的話,水滴精神體表面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波動,纖細的精神鏈好像被磁石吸引,自發(fā)地向巨狼身上蔓延開的黑水聚攏。
那黑水是精神系真菌在哨兵精神體上腐蝕出的污染帶,就算是擁有凈化能力的向?qū)ξ廴編б灿兄灸艿呐懦�,而此刻那黑水卻對她的精神體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卿鳶握緊手指,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撐開,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體了……
那顆猶如露珠般的精神體順著自動延展開的精神鏈緩緩流向巨狼,與此同時,卿鳶感覺到有種渴意在她咽喉膨脹,唇舌牙齒都因為急迫而發(fā)癢。
她餓了?
她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餓?而且那東西也不能吃��!
那可是精神真菌污染帶,是B級以上向?qū)Р拍軆艋昧说拇嬖�,她的精神體過去,不得瞬間就被污染個透心涼?
卿鳶咬住牙關(guān),忍著越來越強烈的饑餓感,想用精神鏈把她的精神體拽回來,可她的精神體有自己的想法。
本就微弱的精神鏈眼看就要拉斷。
“不要……”卿鳶好像明白狼王之前說的支持是什么了,無助地抬起手,向旁邊摸索。
毛茸茸的大腦袋頂起她的左手,而她的右手則被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握住,有人靠近她的頸側(cè),氣息滾燙,語氣卻克制:“卿鳶向?qū)�。�?br />
卿鳶能感覺到他們就在她的身邊,可就是聽不清他們說話,眼看她的精神體就要“自殺”了,她隨便地點點頭,氣若游絲:“不要說話了,快,快幫幫我……”
接收到命令的年輕狼族立刻沉默下來,按等級分配位置,圍在她身邊,副官第一個低下頭,輕輕舔舐向?qū)Т嗳鮾?yōu)美的脖頸。
嗯?這是什么?誰在舔她?這叫什么幫忙��?落在身上的觸感小心輕柔,但卿鳶還是皺緊眉,意識混沌地抽回手,推開旁邊添亂的狼族,可她看不到,也控制不好身體,這一推竟然落在了副官冷白的側(cè)臉上。
她的力度很輕,但還是在他眼下留了淡淡的紅痕,副官抬起流線凌厲的眼,綠色眼瞳收縮又放開,遵循她的指令,沒有出聲,安靜地伏下去,更虔誠也更認真地安撫著她。他低下頭后,其他狼族才慢慢放松繃緊的身軀,也專注忙碌起來。
他們溫柔順從,但也咬住不放,像一面輕柔的網(wǎng)密不透風地桎梏著她的手腳,印下轉(zhuǎn)瞬即消的痕跡。
卿鳶放松下來,漸漸領(lǐng)會到這張網(wǎng)的作用。
只有向?qū)Р庞锌梢赃B通精神巢的精神鏈,哨兵是無法在沒有精神鏈的情況下,反向連接向?qū)У�。而狼族哨兵的精神力天然與狼王的精神力連接,雖然不敢進入到狼王的精神巢內(nèi),卻可以通過精神巢間的共鳴加入進來,與她建立族群內(nèi)部的聯(lián)系。
通過“舔舐”這種狼族的特殊行為,安撫鼓勵她,也就是在安撫鼓勵她的精神力,與此同時,他們也在幫助她,控制狼王被污染的精神體。
但光是安撫和鼓勵,還是不夠?qū)Ω端〉偪竦木耋w。
滴答。
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精神鏈口墜下,落在巨狼變得漆黑的肩頸,輕輕小小的一滴,卻把巨狼壓得動彈不得,毛茸茸的尾巴都本能收縮到身側(cè)。
卿鳶以為她的精神體會被真菌污染吞噬,都已經(jīng)準備好接受劇痛了,可她能接收到的感覺只有:好餓好餓好餓……
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她都有些分不清,是她把饑渴傳給精神體,還是精神體把饑渴傳給她。
她們好像變成了一體。
她甚至無法呼吸,張開唇,好想……好想咬上去。她的齒列合攏,她也試圖伸出舌尖想要阻止它們,可除了舔到狼王的傷口,沒有別的用處。
她感覺巨狼的身軀狠狠一震,接著有壓抑而充滿痛楚的狼嚎響起,不過,很快被它再次強忍成低低的獸類嗚咽。
好可憐,她不應(yīng)該再欺負它,可是……她真的好餓啊。
卿鳶還是咬了下去,她的口腔里只有空氣,可精神體包裹住了什么,是釋放出黑線的源頭。
水珠隨著污染源的掙扎不斷變化形狀,柔軟但兇殘,無意識地碰撞著狼王的傷口。
長期浸淫在痛苦中的地方理應(yīng)變得麻木,可現(xiàn)在卻敏感到了極點,連水珠極輕的摩擦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在刮骨,直戳到神經(jīng)最深處,又痛又爽,忍不住不斷痙攣。
吃飽了吃飽了……卿鳶蹩起眉,才剛“吃”一口,她就從餓死鬼狀態(tài)直接切換成撐得要吐的狀態(tài)。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就要死了……”她難受得用氣音呢喃,想把貪吃的精神體給叫住。
訣君閉著眼,汗珠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其余的汗水連成薄薄的水光覆在他深邃堅毅的眉眼,高挺的鼻,喉結(jié)微顫的脖頸,放在腿上的手無法再保持標準要求的平攤姿勢,緊緊握起,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可又不是純粹的難受。
還有沉迷,享受和依戀。
但在聽到向?qū)⑷醯暮艟�,他還是把自己從歡愉的沼澤強行扯出來,睜開眼,灰綠的眼瞳還在緩緩流下殘余的欲念。
“你只要專心斷開連接,我會把你的精神體送出去�!彼p聲指引她,同時也讓巨狼精神體站起身,抖動皮毛,將水珠精神體甩掉。
卿鳶聽不清他的話,但也的確管不了她的精神體了,她正要強行收回精神鏈,她大快朵頤的精神體卻在察覺到巨狼要把它從“美味”上甩下去后,毫不猶豫地卷起一縷水絲,狠狠地抽了過去。
巨狼悶哼,前爪踉蹌了一下,前半身塌下去,接著仿佛無法接受這樣的屈辱一般,巨大的爪子收緊,把金屬材質(zhì)的地面都抓出了卷邊的深痕。
它睜開了眼,綠色的獸瞳仿佛在無間煉獄中高懸的月亮,森然瑰麗,自帶讓萬獸向它稱臣的威壓。
完了,她又打狼了。
卿鳶的意識被嚇得清醒了很多,終于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她好像聽到狼王項圈上的金屬鏈在發(fā)出即將撐裂的聲響。
巨狼沒有撲過來,精神巢外的群狼在幫她困住他們的王,狼族特有的精神聯(lián)結(jié)像鎖鏈交纏在巨狼的身上,壓著它半伏在地上,仰著頭顱。
巨狼其實并沒有掙扎,只是用眼尾看著那顆水珠從他的身上離去,和她的精神鏈一起退出它的巢穴。
卿鳶睜開眼,還以為狼王掙開了束縛,又撲到了她的面前,可訣君還蹲在那里,只是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緩緩抬起看她的眉眼都是水意,止咬器的皮帶顏色好像也被他的汗染濕,被項圈禁錮的脖頸水淋淋的,項圈壓著爆出來的青筋,和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性感又危險。
她的身邊只有其他的狼族哨兵,發(fā)現(xiàn)他們握著她的手腕和腳踝,她被嚇了一跳。
“抱歉,是我們冒犯您了�!备惫佥p輕放下她的手,看了一眼訣君,低頭退到旁邊。
卿鳶注意到他的眼下還有些紅,但是沒敢多問,轉(zhuǎn)頭繼續(xù)看訣君,他的目光讓她有些心虛,決定惡人先失憶:“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冰冷卻也柔軟的灰綠色圍著她的身影流淌片刻,眼睫垂下,濃密陰翳蓋住灰綠色海洋中的暗潮,他平靜地讀出監(jiān)測項圈記錄到的數(shù)據(jù):“卿鳶向?qū)�,你剛剛為我進行了百分之一的精神凈化�!�
“我?”卿鳶本來想指自己,但她的指尖還在發(fā)抖,手臂,不,應(yīng)該說全身都累得發(fā)酸,根本動不了太多。
訣君點頭:“是�!彼⒁獾剿眢w上的酸痛疲憊,看向群狼,微微皺起眉。
副官感覺到狼王略帶譴責的目光,將頭低得更低。
是他們沒有替狼王照顧好他們的向?qū)А?br />
卿鳶緩了一會才有力氣幫訣君打開止咬器,光是抬起手臂,繞到他腦后輸入指紋的動作就快要了她的小命,有一瞬,她都想直接掛在狼王的身上算了。
但不可以,狼族哨兵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卿鳶把止咬器交給副官,發(fā)軟的腿踉蹌,好在一個更年輕一點兒的狼族哨兵扶住了她,這才沒摔個屁股墩。
卿鳶借著他的力坐下來:“謝謝�!�
卿鳶婉拒了狼王想讓她留下來吃飯的邀請,勉力支撐自己被嚴重透支的身體往外走。
她的腳步停下來,因為她看到文森斯立在不遠處的建筑頂端。
訣君眼神驟冷,群狼也是一樣,他們的精神體被放出來,圍著那個建筑,巨大的身軀意外地很輕盈,抓著建筑外壁,悄無聲息地包圍住入侵他們領(lǐng)地的異化哨兵。
文森斯勾起唇,在狼爪要碰到他的時候,向后一倒。
都沒看到他打開膜翼,就見他落在地面,挑眉向訣君他們示意,他現(xiàn)在站的位置是雙方默認的公共區(qū)域,可不屬于他們。
文森斯散漫又認真地打量著看起來比上午更輕飄飄的向?qū)�,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到群狼留下的傷痕�?br />
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點煩躁地收回目光,鄙夷地掃了眼群狼:“忍耐你們這群臭狗這么久,真是辛苦她了�!�
又看向卿鳶,語氣稍微有些變化,但還是慵懶譏諷的:“現(xiàn)在總算輪到我了吧?”抬起手給她,“過來�!�
卿鳶都要把他給忘了,看了看文森斯站的那棟建筑,他不會一直在那蹲著等她出來吧?
對報復心很強的瘋子來說,等得越久,爆發(fā)的時候,就會發(fā)作得越厲害。
卿鳶不想跟他走,狼王看到她往后瑟縮,用高大的身軀配合地擋住她。
“我今天太累了�!鼻澍S有了安全感,沖文森斯搖搖頭,“想請一天假�!�
文森斯的手還抬著,緩緩虛起眼,剛要開口,尖牙還沒從殷紅的唇間露出來,就見讓他第一次這么有耐心地等了幾個小時的向?qū)Щ瘟嘶�,閉眼倒向旁邊。
他下意識上前,軍靴踩過公共區(qū)域的邊界,等待已久的銀狼立刻撲過來,給了他一爪子。
文森斯后退半步,抬起手,抹開從脖頸處爪痕滲出的鮮血,目光定在被狼王抱起來的向?qū)砩希行┡で毓雌鸫浇�,森森地冷笑,狼族哨兵都做好了他會發(fā)瘋的準備。
可文森斯垂下手,做出放他們同行的樣子,只在訣君抱著卿鳶走過去的時候,輕聲說:“下次就算要裝暈,你也要暈到我的懷里�!�
卿鳶眼睫顫了顫,微微轉(zhuǎn)頭避開文森斯的目光,只是她低估了狼王的“胸懷”,鼻尖不小心撞到了柔韌又有力量的部分。
她的耳朵頓時有些熱,身體也不好意思地蜷起來。
狼王的手指收進手掌,盡可能避免冒犯的碰觸,但可能是還在防備文森斯那家伙,他的手臂有些用力,稍微有一點點硌著她的后背。
第8章
升什么破級
感覺出了大蝙蝠的視線,卿鳶睜開眼,狼王在她休整的時候洗過澡,懷抱散發(fā)著淡淡的香味,柔軟舒服,但她還是對他們懸殊的體型差保持警惕,怕他一不注意就弄斷了她的骨頭,小聲要求:“謝謝訣君長官,把我放下來吧,我沒事了�!�
狼王停頓了一下,還是按照她的意愿將她放回地面,卿鳶踩到地上后和訣君拉開了距離,看著她遠離自己,訣君蜷起手指,忍住想要摩擦指腹的沖動,沒有說什么。
在群狼要把她圍在中間前,一群哨兵走過來,他們還沒露面,群狼便緊繃起來,卿鳶來不及去想他們的異常是因為說什么,就感到有一道陰鷙冷漠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看過去,心臟跳快了一拍,前面建筑間緩步走出幾只高大的黑狼,不像銀狼,沒有特殊情況不會被哨兵們放出來,就算放出來,也會佩戴嘴套和牽繩,而這群黑狼是自由的。
它們好像不詳?shù)年幱�,走在它們的主人前面,綠色的獸瞳也不會為別人考慮,守矩地目視前方,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四處梭巡,尋找不幸被它們看中的獵物。
帶領(lǐng)它們的異化哨兵和她身邊的狼族也有明顯不同,他們直接把高度異化后的狼耳露出來,統(tǒng)一佩戴著半覆面,特制的軍褲后還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懶倦地垂著,尾巴尖偶爾甩一下。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來自這群異化哨兵的頭目,他絲毫不掩飾他對她的不良居心,深綠色的眼就這么直直看過來。
漂亮深邃的眉眼很冷,卻隱隱透著種狩獵前的狂熱。
不只是他,他身后的異化哨兵也用那種恐怖的眼神盯著她,卿鳶感到毛骨悚然,還好,她身邊的狼族把她擋住,本來和她保持適當距離的狼王也靠近她,向那群異化哨兵投去警告的目光。
兩隊哨兵的擦身而過,無聲但劍拔弩張,卿鳶甚至覺得他們隨時會撕咬在一起。
還好,平安無事,卿鳶感覺身上一輕,那些恐怖詭異的目光離開了她。
訣君開口,聲音低沉:“抱歉�!�
他為什么要和她道歉?嚇到她的是那些異化的狼族哨兵……卿鳶想到了什么,那個異化狼族的首領(lǐng)眉眼間好像和訣君是有幾分相似。
他們是一家的嗎?同一血脈竟然能分化出正統(tǒng)和異化兩派?卿鳶心里冒出許多疑問,卻沒有多問,只是向訣君搖搖頭,表示她沒關(guān)系。
回到宿舍,卿鳶清洗了一下,倒頭就睡,她這一覺睡了好久,還做了很多奇怪的夢,醒來渾身都是汗,澡都白洗了,記不清夢里的內(nèi)容,只覺得肚子餓得要不行了。
第二天上午,卿鳶一個人出現(xiàn)在哨兵基地。
訣君和文森斯上午都要帶隊出任務(wù),下午才能回來,她要一個人去數(shù)據(jù)中心,進行匹配測試。
坐著飛行器過來的時候,她忐忑了一路,反復看地圖,挑選最安全最直接的路徑抵到數(shù)據(jù)中心,沒想到,剛走進入口,就有人叫住她:“是卿鳶向?qū)�?�?br />
卿鳶其實早就看到了他,高挑又英俊的年輕哨兵實在惹人注目,尤其他的脖頸上還戴著個閃光的金屬項圈。
“你好,我是烏曜�!遍L著狗狗眼的哨兵走向她,步伐很穩(wěn)重,向她伸出手,“是訣君隊長要我?guī)е爢T在這里等你的�!彼⑽�(cè)頭,給卿鳶看他身后等候的隊員。
卿鳶握了握他的手指,短暫的接觸,卻感覺他的手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滾燙的溫度。
烏曜看到向?qū)Ш芸焓栈氐氖旨t了一片,有點慌亂,嚴肅冷凜的形象一下就散了:“燙到你了嗎?抱歉,我進行過基因改造,攜帶火元素,體溫要比普通哨兵高很多……”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會被他燙成這個樣子。
原來是因為基因改造,卿鳶看向他身后的隊員,他們也都佩戴著監(jiān)測項圈。
有些哨兵本身等級上限不高,為了突破,會進行人為干預,基因改造就是其中最常見的手段,只是基因被篡改后,哨兵的精神體也會受到影響,變得不穩(wěn)定。
為了防止這些人形武器傷害自己人,他們會被要求佩戴無法打開的監(jiān)測項圈,更嚴重的,甚至要請高等向?qū)�,為他們的精神體打上精神鎖。
“不怪你,是我的問題,我的皮膚太敏感了�!鼻澍S把她平時戴的手套拿出來,給這位很是愧疚的哨兵看,“我一般都會戴手套保護自己,只是今天忘記了�!�
聽她這樣說了,烏曜的眼尾還是耷拉著,像是做錯事情的大型犬,但又不習慣撒嬌賣萌,只能沉默地表達他的歉意,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默默地和卿鳶拉開距離,怕自己散發(fā)出的炙熱氣息讓她不適。
他的隊員也是一樣,小心翼翼地收著長腿,和她保持距離。甚至在她側(cè)頭想看看旁邊的建筑記記路的時候,他們敏感地察覺了她的動作,齊刷刷地站定,卿鳶下意識停住,看著被她的目光“嚇”得退到一起的高大哨兵,沒忍住,眼里顯出點笑意:“我也沒那么容易受傷,你們不用這樣�!�
哨兵們看著向他們微笑的向?qū)�,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有監(jiān)測項圈的綠燈陸續(xù)變成黃燈。
她的笑點很奇怪嗎?卿鳶沒注意他們項圈的變化,只覺得被他們看得有點尷尬,收起笑,和他們一樣表情嚴肅起來。
哨兵基地的建筑實在太難記了,卿鳶決定放棄,收回目光的時候,注意到烏曜臉側(cè)到頸間小臂,這些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留著淺但猙獰的疤痕。
烏曜發(fā)現(xiàn)她在看他,把訓練服的袖口放下來,盡可能遮擋傷痕,還有些擔心地看向她:“嚇到你了嗎?”
卿鳶搖頭,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按這個世界醫(yī)療發(fā)達的程度,就連普通人受到外傷都基本不會留下痕跡。
可烏曜,還有他的隊員身上卻有這么多疤痕。
難道沒有軍醫(yī)給他們治療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他們的精神體被破壞得太嚴重,以至于軀體也有了無法被醫(yī)療手段簡單治愈的傷口。
基因改造,不能取下的項圈,嚴重到這種程度的精神體損傷……卿鳶微微皺起眉,看到烏曜低頭看她,她趕緊移開目光。
可還是被他抓到了,他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勾起唇笑了一下:“卿鳶向?qū)Р挥脫奈覀儯覀兤げ谌夂裨缇筒惶哿�,你不害怕就好。�?br />
卿鳶點頭,怕自己表意不明確,又稍重地咬字:“嗯,我不害怕�!�
烏曜怔了一下,壓下唇角,神情嚴肅,可頸圈閃著燈跳動更快,在黃綠色間瘋狂切換,虛影甚至都顯出兩者融合后的新顏色。
進入數(shù)據(jù)中心的哨兵需要放出精神體走過安檢通道,卿鳶看著一只只大型犬出現(xiàn)在年輕哨兵的腿邊。它們身上倒是看不出明顯的傷口,可見,哨兵們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卿鳶從它們旁邊走向另一個安檢通道,多看了一眼烏曜腿邊,豎著大耳朵的德牧。
有點想要摸摸看……卿鳶這么想著,和看向她的德牧對上了目光。
她錯了,不應(yīng)該萌生企圖褻瀆軍犬的大膽想法,卿鳶在德牧的注視里,反省自己,轉(zhuǎn)頭,走過安檢線,沒看到德牧在她走后,大爪子下冒出了火星,被烏曜立刻壓制,才沒有觸發(fā)數(shù)據(jù)中心的警報。
難得惹禍的德牧抬頭看了看主人沉穩(wěn)地:嗚。
烏曜停在電梯前:“卿鳶向?qū)В覀冎荒芩湍愕竭@里了,我們小隊還有訓練,如果你結(jié)束的時候,訣君隊長還沒有回來,他應(yīng)該會安排其他小隊的人來接你�!�
“好,麻煩你們了,我先走了�!鼻澍S走進電梯,按下她頂層數(shù)字,隨著電梯廂上升,通過透明的玻璃看到烏曜他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她看不到他們,他們也沒有離開。
不愧是汪汪大隊,不管在哪個世界,都這么負責任。
“我們走吧�!睘蹶椎难弁チ四堑览w細得叫人時刻懸著顆心的身影,打算帶隊去訓練場。
有人從他們身后出聲:“注意看路,小雜種們�!�
德牧立刻站起身,只待哨兵心念一動,就會沖上去,哪怕對方正撫摸的是一頭體型比它大好幾圈,且在血脈上壓制它的黑狼。
黑狼呲了呲牙,露出鮮紅的牙齦。
烏曜抓住德牧的嘴套套索,冷著眼看著黑狼的主人,沉默地從他們身側(cè)走過,黑狼在德牧要過去的時候,咧開了嘴巴。
訣隱有些厭煩地皺起眉,低冷的聲音響起:“管好你的精神體。”
縱容那頭黑狼的異化哨兵按照命令站好了,表情卻懨懨的,猛地薅住黑狼的背毛,止住它的動作。
毛發(fā)被無情扯起的痛,從黑狼精神體傳進他的軀體,他卻勾起唇,沖烏曜開心地笑了一下。
訣隱抬起眼看了下空空的電梯通道,沒有等電梯,而是帶著異化狼族們走進了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