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踏過族人的尸骨,從狗洞鉆出府邸,跟隨人流離開了長安。
阿爹阿娘只教我禮義廉恥,卻未曾教我如何辨別壞人。
我被幾次販賣。
逃了,被抓,再逃,再抓……
我不懂得服從,也不懂得討好,于是又被一次次毒打……
后來我因為一顆糖被一個慈眉善目的毒師騙了去。
他將我?guī)У揭粋村里,拿我煉毒。
我在愛吃糖的年紀(jì)從此恨上了糖。
那幾年真是生不如死啊!
于是我第一次學(xué)會了殺人。
不對,不是學(xué)會,殺人只是我求生的本能。
再后來,一場大饑荒席卷而來。
四皇子前來賑災(zāi)。
百姓說他不僅生得溫潤如玉,還愛民如子。
可那日,我滿目希冀,枯瘦的手抓住他的衣擺之時,他蹙起了眉,下意識的嫌棄之色卻沒有掩住。
「放肆。」一聲冷漠的聲音,我被他的近衛(wèi)狠狠地踢在臉上,身子受力往后飛出三尺遠(yuǎn)。
我頓覺頭暈?zāi)垦#樕匣鹄崩钡卮烫�,一股溫�(zé)岬囊后w從我的臉頰滑落。
什么愛民如子,不過一句笑話。
我摸出了毒粉。
「她只是災(zāi)民!」忽然一道斥責(zé)的女聲傳來。
一抹潔白的人影落在我身前,柔軟的帕子按住我臉上的血口。
她是宋紫鳶,四皇子的未婚妻,我的仇人宋明的女兒,她救了我。
那個偽善的宋明竟也有如此良善的女兒��!
若是我阿爹阿娘在,我也該被養(yǎng)得如她這般美好吧?
2
我成為宋紫鳶的貼身女使,化名云錦。
滅族仇人就在眼前。
年僅三十六歲,清高儒雅,位列大夏國的丞相,權(quán)傾朝野。
我本可以一把藥毒死他。
可如今的我,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耐性,怎能讓他死得這般容易?
我傷好之后,出現(xiàn)之時,人群中便不時會有驚艷的目光投來。
可對一個卑微的丫鬟來說,美貌等于災(zāi)難。
三個月后,宋明唯一的兒子死了,花柳病,年僅十七歲。
沒人知道,是我下的毒。
他見色起意,趁宋紫鳶不在便想玷污我。
我越苦苦哀求,他卻越興奮。
可在我的毒藥作用下,他根本硬不起來,除了弄我一臉口水,什么皆干不了。
日復(fù)一日,那慢性毒藥終于毒發(fā)了,是一種狀似花柳病的毒。
宋府滿門舉喪。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哭嚎聲不斷,那聲音竟有幾分像當(dāng)年我族人被屠時的哀號。
宋明滿目悲痛,我看見他緊握雙拳,指甲嵌進掌心,殷紅的血滴落在他雪白的衣擺上。
而我在不遠(yuǎn)處,用潔白的帕子擦著一個瓷瓶,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如同當(dāng)年擦劍的他。
我便是要他一點一點地嘗我嘗過的那些痛。
喪子?這哪里夠!
我晉家被屠之日,可是連哭喪的人皆沒有。
那時,我阿娘的肚子里還有一個未出世的胎兒。
3
半年后,宋明過繼了旁支的孩子養(yǎng)在膝下。
宋家是百年世家,枝繁葉茂,死一個公子對他并無太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