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厭惡仍在,但多了些疑惑。
真的有東西能因為所謂的愛忘記自己受過的苦難嗎?
季游月并不相信,他留了防備,然后再度輕輕的依偎過去。
32
“你知道我是你的�!彼T:“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筆記本翻了很久,直到最后一頁也被血跡染紅,卿燭也依舊沒有挑出滿意的措辭。
事實證明,詩人無法速成,卿燭翻遍詩集,從中截取出美麗的辭藻和動人的語句,但組合起來只顯得空洞。
他從來就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當(dāng)然,在威脅別人的時候,卿燭很有說服力,可一旦換成了柔情婉轉(zhuǎn),需要傾訴感情的時候,他就不知所措了。
因為這是全新的領(lǐng)悟,他想去愛,但從來沒有人給他機(jī)會,他的愛又被一次次粉碎,得到的回報永遠(yuǎn)是惡意,為了自尊,他就把愛撂開手不管,但稍微有一點愛的火星落在他身上,他就像油一樣立刻被點著了,水都滅不了。
尸體把季游月抱起來,房子嘎吱作響,慢慢變回了那個富麗堂皇的莊園,到處都是柔軟的天鵝絨,因為心情明媚,就連樓梯扶手都閃閃發(fā)亮。
它把季游月帶到水汽蒸騰的浴室,給他洗澡,像守財奴清洗自己的金幣,小心翼翼,生怕手重一些就不慎刮掉一些金粉,異常小心,但又帶著雀躍的幸福,財富被攥緊在手心的滿足使它微笑了,屋子里沒有風(fēng),但窗簾開始心旌搖蕩的鼓動起來,厚重的窗簾羽毛一樣飄來飄去。
季游月注視它,感受它的動作,心里的疑惑和奇怪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他覺得很怪異,有點不喜歡,因為觸及到了他的認(rèn)知盲區(qū)。
不過他累了,所以被抱到床上蓋上被子時,他閉上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睜眼,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季游月心里猜測或許房屋能夠控制天氣?
但實際上是屋子外圍包裹了一層花園,花園屬于房屋內(nèi)部,可供調(diào)整,卿燭善于學(xué)習(xí),書房里老掉牙的愛情就是他學(xué)習(xí)的范本,里面千篇一律描寫花園中的愛情萌發(fā),他就信以為真,耗心竭力的弄出了一座花園。
“早上好�!奔居卧峦崎_通往花園的門,坐在戶外椅上吃早餐,衣柜里又有了適合他的衣物,他挑了一件米色的西裝穿上,修身的剪裁勾勒出他的纖細(xì)的腰身,這段時間季游月過的身心俱疲,比來時更瘦了一點,白皙的手腕露出袖管,就像一截容易斷裂的玉笛。
他喝掉杯子里的橙汁,甜膩的果汁在他唇邊留下亮晶晶的糖漬,唇色被水腌漬的深了些,散發(fā)著甜蜜的味道,季游月拿起空空的高腳杯,在上面印下一個吻,柔和的笑了笑。
花園里的藤蔓蜷縮起來,花朵細(xì)弱的根莖也左右搖晃,樹冠沙沙作響,抖落下幾片綠色的樹葉。
季游月搞不清卿燭的想法。
人總是很難想象自己沒有的東西,季游月不會因為溫情和愛放棄自己受過的苦難,于是他就率先假設(shè)卿燭也不會,這很正常,人之常情,不這么想才不對,不是嗎?
季游月懷疑卿燭在麻痹他,等到他受騙上當(dāng),再撕開溫情面紗露出猙獰的面目。
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想要得到愛,就要用東西去換,在季游月的心里,愛和一本書,一杯水沒什么差別,頂多是看不見摸不著,他從小的經(jīng)歷教會了他如何換來愛,如何擁有愛,愛沒什么特別的。
但季游月沒愛過,他也不想愛,他用東西換就行了,愛這個東西太感性了,跟他這個人格格不入。
如果你從小在醫(yī)院里長大,見過恩愛夫妻因為醫(yī)藥費相互廝打咆哮,見過對孩子愛如珍寶的父母因為孩子患上罕見疾病,哭著簽署放棄治療協(xié)議書,幾年后再懷著幸福的微笑來醫(yī)院生二胎,見過孝順父母的孩子因為老人久病在床漸漸不再來醫(yī)院,那么,你就會覺得愛這個東西沒意思,真沒意思。
愛是一顆會隨著時間流逝腐爛的蘋果,季游月會采摘它,在它滋味正好的時候咬上幾口,享受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開的快感,但在它稍有變味時,他會毫不猶豫的扔掉,換下一顆。
反正蘋果很多,他只要新鮮的,甜蜜的,不要陳舊的,苦澀的。
有的是蘋果讓他挑。
季游月聽見了樹葉搖晃的聲音,花叢里飛出幾只蝴蝶,虛假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卿燭什么時候會發(fā)難,于是干脆配合對方表演。
他不知道卿燭的“愛”能維持多久,但他知道所有的“愛”都需要東西來交換,季游月從來不忌諱承認(rèn)說他向卿燭出賣自己的身體,為了活下去,他被卿燭掰開腿干,現(xiàn)在為了“愛”,當(dāng)然還是免不了這樣做。
反正怪物所謂的“愛”只是一層糖衣,季游月真正要換的是生路,因為他想活,不想死。
他做出有點熱的樣子,脫掉了外套,露出白色的襯衣和馬甲,馬甲勾勒出他細(xì)長的腰身,季游月伸了伸懶腰,往后一靠,散漫地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細(xì)碎的金色的跳躍斑塊,花香味被熏暖了,聞著令人感到暖洋洋的,季游月隨手扯來一邊的藤蔓,手指般粗細(xì)的藤蔓在他手心里蜷縮成了一團(tuán)綠色小蝸牛,季游月無謂的笑了,在上面落下一個甜蜜的吻。
“你知道我是你的�!彼T道,“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比杖杖澗梦�216028З
季游月說:“我想你對我做些過分的事,我知道那會讓你快樂,其實我也可以培養(yǎng)這種快樂,如果你做的好。”
他的聲音壓低了,帶著沙啞的鼻音,藤蔓呆住了,一動不動,季游月就往它身上吹熱氣,它蜷縮地更深了,但過一會,它試探性的舒展開,繞著季游月纖細(xì)的手指纏繞,繞過指縫往他袖口里鉆。
季游月蹬掉腳上的皮鞋,將白色的棉襪甩在地上,另有沉默的藤蔓從他腳踝往上,繞著小腿,冰冰涼地往上爬。
他的身體逐漸被撩撥的有了感覺,但心里感到些許寬慰。
現(xiàn)在這樣才正常,回到了他習(xí)慣的“交換”領(lǐng)域。
這世界上沒有沒來由的愛。
當(dāng)冰冷滑膩的藤蔓尖探進(jìn)季游月雙腿間的肉縫時,他擰著眉回到了自己的舒適區(qū)。
這樣才是正常的。
33
白色的襯衣起起伏伏,細(xì)長柔軟的藤蔓纏住了季游月的腰
藤蔓細(xì)小的尖端如游蛇一般在季游月身上攀附,季游月躺在柔軟舒適的靠椅上,藤蔓在他這種放任的態(tài)度中得到了鼓勵,膽子逐漸大了起來,樹叢后又探出一些細(xì)小的藤蔓,纏上季游月的手腕,探入季游月的領(lǐng)口,順著滑膩的皮膚慢慢游走。
白色的襯衣起起伏伏,細(xì)長柔軟的藤蔓纏住了季游月的腰,冰涼而濕滑。
雙腿間的肉縫已經(jīng)被侵入,身后臀縫處也有藤蔓躍躍欲試,在緊閉的入口處涂抹一些粘稠的冷液。
陰唇被撥開,藤蔓蛇一樣游入,輕輕搖擺,緩緩鉆入深處,頂部分泌粘液,抵住還沒完全恢復(fù)的宮口,輕緩的用力,頂弄。
它沒像從前一樣用力抽插靠暴力硬生生插入,而是輕輕的碾,時而施力,時而輕柔,很有技巧。它聽見了季游月的話,努力的踐行。
季游月有些難耐的合攏雙腿,但擋不住體表滑膩的藤蔓,它們順著季游月的衣袖褲管潛入,季游月的表面看上去還有幾分體面,衣褲都好好的穿在身上,但布料下時不時拱起一點弧度,昭示著一切并非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樣。
很快,季游月的宮口就被頂開了,藤蔓闖進(jìn)去,開始插搗,藤蔓很長,與一般性器不同,它始終撐著季游月的宮口,抽插時也未曾完全褪出。
季游月緊閉雙腿,兩瓣濡濕的陰唇敏感的咬住了藤蔓略粗大些的后端,內(nèi)褲被弄得濕淋淋一片,黏在皮膚上,格外難受。
在臀縫處磨蹭的藤蔓也抓到了機(jī)會,先是擠進(jìn)一個尖端,隨后不斷釋放粘液,干澀的腸道變得濕滑,藤蔓越進(jìn)越深。
插在季游月前方肉縫的藤蔓逐漸加大抽插的力度,越來越激烈,季游月沉溺在快感中,大腦快感過載,無暇顧及其他,直到插在后穴的藤蔓也開始聳動,他的手腕搭在扶手上,微微抬了抬,像是想做些什么,但很快又無力的放棄了。
他張開唇,吐出熱氣,開始呻吟,聲音沙啞,音量也不大,季游月并不是因為叫床這件事本身很羞恥所以故意壓制自己,對他來說這不算什么,都被人上了,叫兩聲又有什么問題呢?
只是他習(xí)慣了忍耐,他很小的時候就在醫(yī)院里呆著,從一開始的打針吊瓶都要哭鬧不休,到后來就算剛經(jīng)歷過一場手術(shù),麻醉效果褪去,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都能夠咬牙忍住。
長年累月形成習(xí)慣,不太好改,因為潛意識覺得這樣做沒問題,不過季游月很快就反映過來了,開始嘗試著發(fā)出更多聲音,這有點困難,因為不習(xí)慣,他的習(xí)慣和潛意識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人人都想表達(dá)感受,沒人想聽到你的聲音,你只需要忍耐,然后傾聽,回應(yīng),微笑,這樣就可以了。
發(fā)出聲音是不對的。
季游月拂開了舊經(jīng)驗的規(guī)訓(xùn),嘗試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自然,沒那么多刻板做作的痕跡,但這很難,舊習(xí)慣的力量是強(qiáng)大的,季游月試了一會,跟自己做斗爭真的有點難。
不過卿燭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藤蔓依舊在抽插,季游月很快就無心想太多,叢林里探出的藤蔓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朝他靠近,逐漸形成一個繭,密不透風(fēng)的將他包裹其中,黑暗,潮濕,帶著植物的澀味,季游月的手腳和腰都被纏住,他被抬到半空中,前后方都被用力的抽插。
子宮被不斷插搗,宮腔內(nèi)膜被頂出弧度,后方的結(jié)腸口被插松,生理性體液混合著藤蔓分泌的粘液,濕噠噠地往外流,下體被弄得一塌糊涂,卻還包裹在層層衣料下,內(nèi)褲已經(jīng)濕透了,帶來些許沉重的下墜感,但仍舊包裹著季游月的私密之處。
他的眼睛快速眨動,仰頭向上看的時候,溢滿了淚水的眼睛就像兩汪湖泊,時不時因為湖水上漲而往外溢些水流,順著柔和的面部曲線流下。
季游月沙啞的低哼著,聲音從鼻端和唇縫一點一點往外溢,仿佛吝嗇透露自己的感受,藤蔓于是錯判了他的狀態(tài),插得更狠,即使季游月因為高潮而不斷掙動手腳時,它也沒有停下。
等幾輪情事過后,季游月渾身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他覺得自己像被蜘蛛捕獲的獵物,手腳被束縛,無力抗拒蜘蛛的品嘗,他渾身的骨頭都酥軟了,像被放入醋中浸泡許久一般。
恍惚間,在他迷蒙的大腦中,閃過了曾經(jīng)看過的《聊齋》的片段,妖鬼縛住人類,以情欲為誘餌,一點一點緩慢蠶食。
步入圈套的人類恍然不知,就這樣在甜美的麻醉中走向生命的終結(jié)。
當(dāng)季游月被放下來時,他借助大腦中最后一絲清明,輕聲說了句:“做得好,我很喜歡�!�
然后他才閉上眼,放任自己疲憊的身體和大腦進(jìn)入黑沉的睡眠。
或許是季游月的偽裝騙過了卿燭,也或許是對方并未打算露出獠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季游月過的還算不錯,性事的頻率雖然比較高,但也不妨視為一種排解孤獨的消遣。
性交讓季游月有一種親密又疏遠(yuǎn)的感覺,他喜歡和溫?zé)岬娜梭w相擁,身體緊緊相靠,達(dá)到最親密的距離,但心靈卻相隔遙遠(yuǎn),既能滿足對親密關(guān)系的暫時性向往,也能保護(hù)自己不受傷害。
卿燭現(xiàn)在不能以自己的面貌出現(xiàn)在季游月面前,這讓季游月有些不喜歡,他表達(dá)出自己的想法,是愿望,也是試探。
是時候了,他隱含在話里的含義是:你可以露出你的獠牙了。
然而尖銳致命的獠牙未曾出現(xiàn),回應(yīng)季游月愿望的是一場燭光晚餐,季游月坐在一邊,另一邊則坐著一位人形的黑影,隨著燭火的晃動如波紋般搖曳。
緊接著,許久未曾謀面的筆記本再度出現(xiàn),它在季游月面前攤開,紅色的字跡依舊如從前,滲著血般地出現(xiàn)。
季游月做好了準(zhǔn)備,預(yù)計自己會看到些嘲弄的話語,譏諷的語言,惡意的安排。
然而紙上只有一行簡單的字:
【火,用火燒了這棟房子,門就會打開�!�
季游月提前準(zhǔn)備好的表演沒有任何一個可以派上用場,看到這行字,他真真切切的愣住了。
這是什么?
【作家想說的話:】
寶貝們,這個副本快結(jié)束了
34
肉欲和美色的價值并沒有那么高,值得一個怪物為此奉獻(xiàn)自己
短暫的怔愣之后,季游月迅速恢復(fù)過來。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季游月心中的疑惑和震驚混雜,他不太容易相信人,更別說是一個非人,過去生活的固有經(jīng)驗讓他傾向于認(rèn)為這是一個擺在他面前的香甜誘餌。
甜蜜的誘餌下藏匿這鋒利的魚鉤,一旦他行差踏錯,就會墮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好。
至于愛
說起來,其實獲取愛的方法有點像放債,其中夾著風(fēng)險,但也沒有那么難,只要你挑對了人,用對了手段。
你將本金給予他,約定好利息,歸還時限,如果你找到了正確的人,你便能收回本金和利息,如果你挑錯了人,就會虧損的血本無歸。
這很考驗?zāi)愕难哿图记�,也相�?dāng)刺激,是季游月在孤寂的醫(yī)院中唯一一個樂此不疲的游戲,計算著自己的付出,考量著對方的償還能力和信用,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博弈。
但季游月永遠(yuǎn)不會真正輸,因為他從未給出過他真正的本金。
他慷慨的簽下的,全是無法支取的假支票。
縱使他輸了,也沒人能拿著他簽下的支票從他這里支取到任何一點東西。
“是嗎?”
謹(jǐn)慎讓他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假如無路可走,那么再試試這個辦法也不遲。
季游月微笑起來:“其實我有點舍不得這里�!�
他擺弄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上去既渴望又害怕,像是想要踏出新的一步,又擔(dān)心前方藏著危險,因此躊躇不前,只好在想要與不想要之間徘徊。
第二天又是晴朗的天氣,花園里蜂蝶翩翩,季游月觀察這些空中的精靈,他躺在草地上,臉上蓋著一本打開的書,偶爾舉起讀上幾句,斷斷續(xù)續(xù),他躺在地上,青草的味道浸染了他。
季游月從此便常常在花園里待著,即便晚上,他也要在花園中過夜,微涼的晚風(fēng)拂過面頰,他閉上了眼睛,任由藤蔓脫掉他單薄的睡袍,插進(jìn)他隱秘的肉縫,他在夜里被藤蔓包圍,被裹在冰涼的綠繭里,侵犯到腳趾蜷縮不已,身體內(nèi)部往外滴漏著帶著些微粘稠的水液。
他高潮了三次,第二天醒來時頭暈?zāi)X脹,發(fā)起了燒。
季游月在醫(yī)院耳融目染,清楚的明白該如何讓自己生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病,不會真正損傷身體。
他病懨懨的靠在椅背上,疾病讓他情緒低落,蜷縮在花園里的躺椅上。卿燭給他送來了藥,但病似乎總不見好,癥狀減輕了很多,但就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本體已經(jīng)沉寂在水滴,余韻卻如水面的波紋一般,一圈一圈蕩漾。
這場小病帶走了季游月身上的一些東西,他開始很少笑,喜歡用黑色的大披風(fēng)裹著自己,有時他會叫叫卿燭的名字,等房子振動,家具移位來回應(yīng)時,他會有點高興,露出一些微小的笑意。但這笑意也正如流星,一晃眼就消失不見了。
卿燭開始催促季游月燒毀這座房子,但它越是著急,季游月就越是覺得可疑。如果一切正如他猜測,這座房子是卿燭附著的載體,那么燒毀房子也正是燒毀卿燭自己,縱使卿燭有手段可以脫身,但至少也會受到一些負(fù)面影響。
它為什么會愿意為季游月做到這一步?
季游月又憑什么讓它另眼相看呢?憑借這張漂亮的臉?還是這具干起來令人舒服的身體?
肉欲和美色的價值并沒有那么高,值得一個怪物為此奉獻(xiàn)自己。
他做出舉棋不定的樣子,意圖得知對方真正的所思所想,尋找躲避魚鉤的辦法,然而他茫然了,因為他此刻卻發(fā)現(xiàn)不了陰謀的蛛絲馬跡,這就讓季游月更心驚,更保守。
種種線索指出,卿燭似乎真心實意打算奉獻(xiàn)自己,然而這是可能的嗎?
季游月很懷疑。
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怪物就值得嗎?H蚊《全偏)68.45㈦6495
然而終于,他到了必須同意的地步了,卿燭在催他,一遍一遍的催,仿佛烈焰即將焚燒的不是他自己的載體,而是無關(guān)緊要的什么東西。
季游月手持蠟燭,書房里的書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火燒起來了,煙霧滾滾,蔓延的前所未有的快,墻壁倒塌,地板嘎吱作響,火勢如洪水般四處蔓延,勢不可擋。
季游月站在門邊,火勢越來越大,煙霧嗆得他咳嗽不已,他拼命按壓門把手,然而大門總是不開,恐慌達(dá)到了頂點,他確信自己踏入了陷阱,為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恐懼。
房屋此刻自顧不暇,卿燭忍耐著自衛(wèi)反抗的本能反應(yīng),它開始破碎,倒塌,逐漸變?yōu)楹谏膹U墟。
當(dāng)季游月再度醒來時,他身上已經(jīng)沾滿了黑色的灰,空氣帶著灼熱的味道,門被燒毀了,原本堅不可摧的門板頹敗的倒在一邊。
外界灰色的光線照了進(jìn)來。
耂阿姨內(nèi)更精彩
季游月?lián)沃ドw在地上爬起,頭上的橫梁燒得焦黑,卻奇異的格擋住了其他墜落下來的天花板,構(gòu)建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面前有一張紙片,筆跡很匆忙:
【走出去】
季游月拿著手上的紙片,眉頭皺得很緊。
比起感觸和動容等情緒,他感覺到更多的是疑惑和茫然。
為什么?
他跨過焦黑的廢墟,寬大的披風(fēng)下擺蹭掉一些黑色的碎屑。
為什么?
他走出了房屋的范圍,濃霧遮蔽了他的目光。
為什么?
他睜眼醒來,眼前是熟悉的醫(yī)院天花板,縈繞這鼻端的是同樣熟悉的消毒水味。
之前發(fā)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魘,他從夢中醒來,依舊待在病床上。
“307號床�!币幻o(hù)士走到病床邊,“你可以出院了,你的丈夫來接你了�!�
她匆匆記了幾筆,又去忙其他病人的事了。
病房門被推開,走進(jìn)來的是卿燭。
他朝季游月笑了笑,坐在了床邊,沒有說話。
渾身上下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就連手上都戴了一副手套,但即便如此,季游月依舊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刺鼻的煙味和焦味。
季游月抓住他的手,卿燭朝他搖搖頭,但季游月堅持,卿燭于是順從了。
皮質(zhì)手套脫下,露出焦黑的,翻著紅肉和白色指骨的可怖雙手。
卿燭把手套戴了回去。
季游月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會。
卿燭對季游月微笑,他聲帶還沒恢復(fù),暫時說不了話。
季游月突然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細(xì)弱的哭聲隱約傳出。
卿燭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有點茫然,但又聽到哭泣,于是從一旁拿了紙筆,原本蒼勁有力的字跡現(xiàn)在變得像個稚拙的孩子,他寫好后撕下紙,小心翼翼地從被子底端遞進(jìn)去。
【對不起嚇到你了,但是很快會好的,我保證�!�
35
你當(dāng)野獸,而我闖入你的古堡,你可以想怎么對我就怎么對我
季游月躲在被子下哭泣,手里用力攥著卿燭剛剛遞進(jìn)來的紙條。
他的眼淚是越流越少的,聲音卻不曾減弱,被子是一個屏障,讓他能夠短暫的隔離出一個不受干擾的空間,好及時處理自己的情緒。
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的確對季游月產(chǎn)生了震撼,他從未想過卿燭能為自己做到那樣的地步,沉悶的熱氣在狹小的布絨空間中聚集,二氧化碳的濃度逐漸升高,慢慢的,隨著外界溫度的高漲,他心里的感情反而冷卻了下來。
感動的確是有,然而季游月最擅長控制自己的感情,剛剛那一耳光是下意識為之,他被嚇到了,但不是被卿燭可怖的樣貌嚇到,而是被這種超出他理解的情感付出嚇到了,第一本能就是攻擊他所不理解的事物。
好在他的理智迅速占據(jù)上風(fēng),為了掩飾和緩和,季游月躲在被子里,暫時隔絕了自己的卿燭。
心臟迅速跳動,好像雷聲般隆隆作響,好在最終慢慢平靜下來了,當(dāng)季游月心軟時,他便會回憶之前卿燭羞辱他的場景,一碼歸一碼,現(xiàn)在的感動不能償還之前他受到的傷害,而況,在這種糟糕的副本世界里,談情說愛是一件令人發(fā)笑的傻事。
不過季游月想到,這個副本的卿燭擁有上個副本的記憶,那么說不定下個副本的卿燭,也會擁有這個副本的記憶,他不能確定,但提前做足準(zhǔn)備總是好的,于是他很快下定決心,這一次要用一個更柔和的方式退場,而此刻恰好是天賜良機(jī),可以扭轉(zhuǎn)他和卿燭對抗的關(guān)系。
于是他掀開被子出來,臉上仍然掛著些淚珠,漂亮的桃花眼紅紅的,臉頰也帶著些薄紅,他緊緊捏著卿燭給他寫的紙條,捏的發(fā)皺,他抬眼朝卿燭看過去,聲音里帶了哭腔:“你疼不疼?”
手摸上了卿燭的側(cè)臉,那里剛剛挨了一耳光,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季游月眨眨眼,淚滴繼續(xù)往下掉,“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打你我,我只是太震驚了,抱歉”
他又小聲的哭泣起來,被病號服包裹的軀體顯得纖瘦脆弱,偶爾從哭泣中抬起頭望望卿燭,含著淚的雙眼就像泛著波光的湖水。
卿燭心都軟了,想讓季游月別哭,他雖然疼,但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以沒關(guān)系的。
然而他發(fā)不出聲,于是故技重施,歪歪扭扭寫了一行字:【別哭,我不疼�!�
季游月并不覺得他不疼,他搖搖頭表示不相信,很快讓了讓,“你要上來躺一躺嗎?”
卿燭拒絕了,他是來帶季游月“回家”的。
季游月眼尾和鼻尖都泛著紅,順從無比的跟著他回了家。
這是第三個故事展開的場合,毫無新意的兇宅,然而過去那么久,卿燭已經(jīng)成為這里名正言順的主人,他入住其中,兇靈們不敢作祟。
他的傷一天一天的好了,季游月像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被感動了,因此格外溫柔的對待他,主動親吻他,試圖給他上藥,幾天過去后,卿燭身上的傷好了,他可以說話了,也可以被擁抱了,于是季游月?lián)溥M(jìn)他懷里,說“我愛你”。
季游月柔情蜜意對待一個人時,足以令人感到心醉,卿燭頭一回嘗到這樣的甜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現(xiàn)在不用強(qiáng)迫,不用暴力,季游月就會自己到他懷里來,給他親吻,給他溫柔的話語,給他愛。
于是他甚至覺得被火燒那么一遭算是自己走運。
他們相擁在一起時,卿燭問季游月有沒有想過未來。
“我不在乎。”季游月說,他笑著開口:“只要你不離開我,我無所謂�!�
這句話讓卿燭心醉神迷,于是他不說話了,親吻季游月的雙唇。
季游月感覺到了卿燭的愛,雖然他沒有動搖,也不心軟,但仍舊拾起老習(xí)慣,趁著愛的蘋果正鮮美時多多品嘗,他投入感情回應(yīng),但又隨時可以抽身離去,所以他感情滿足,心情愉快,計算著時間。
離開的車站是五號線-七星崗,車站開放時間是12月25日之后。
現(xiàn)在是十月份,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然而一切都很平靜,季游月在沒有崩人設(shè)的情況下和卿燭達(dá)成了一致,他當(dāng)卿燭的情人,不介意愛他兩個多月的時間。
季游月吝嗇于付出自己的情感,但之前卿燭滿身焦黑的模樣的確讓他感到震驚,所以他給了一點真心實意的愛,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離開的想法。
他和卿燭有時會一起出門,他們像最普通平常的人一樣去看電影,散步,季游月挑電影總是挑恐怖電影,這當(dāng)然是因為他想要擴(kuò)充自己的知識面,然而他卻每次在電影的恐怖橋段中做出被嚇壞的樣子,躲進(jìn)卿燭的懷里。
今天他們看了一部新的恐怖電影,很俗套,講的是主角和同伴出于好奇前往危險鬼宅探險,然而鬼宅中的確有鬼,他們一行人被鬼通通殺死,最終無人生還。
季游月很害怕,然而他又害怕又想看,這一切當(dāng)然是裝的,只是他演技高超,卿燭并未發(fā)現(xiàn)。
然而畢竟是戀愛,總看恐怖電影也不好,于是為了緩和,他們第二部看的是愛情片,《美女與野獸》。
“我有一個想法。”他對卿燭說,戀愛久了需要刺激,以保持新鮮性,“你來當(dāng)野獸,而我闖入你的古堡,但你和電影里的野獸不一樣,你可以想怎么對我就怎么對我�!�
他并不覺得羞恥,但依然紅了耳根:“你想玩嗎?”
這很刺激,卿燭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他們買下一幢荒廢的山中舊宅作為游戲場所,很快各司其職,開始扮演。
季游月很擅長角色扮演,畢竟直到現(xiàn)在他都是在演戲。
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季游月開車行駛在荒郊野外,然而他的車突然沒油了,夜幕降臨,他饑腸轆轆,不遠(yuǎn)處有一座亮著燈的莊園,他便打算前往莊園主人處求助。
至少度過今晚。
于是他朝莊園的方向走去,古怪的是,這么大的莊園,里面竟然沒有傭人的存在,一切都靜悄悄的,正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正巧在此時,天上嘩啦啦下起雨來。
季游月走進(jìn)正廳,這里面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很快,他就顧不上思考這些古怪之處了,因為食物的香氣引誘著他,他循著氣味來到餐廳,看見了長桌上豐盛的晚宴,他餓了將近一整天,此刻顧不上許多,隨意在一個位置上坐下,準(zhǔn)備填飽自己饑餓的胃。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這一切是有代價的。
魔鬼總是先放出誘餌,后收取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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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交配。”
燈火通明的莊園空無一人,季游月滿足了胃的需要后,總算動用出精力來觀察四周,這里太安靜了,安靜的簡直令人發(fā)憷。qǘn10﹥⑶㈦{⑨陸﹝⑧⒉{1看,后章
季游月本能的覺得不妙,他直覺告訴他,這座宅子不宜久留,他站起身打算離開,冒雨回到他的車上,鎖上車門度過一夜。
第二天他就聯(lián)系他的助理來接他。
至于這頓飯,季游月也打算到時候讓助理一并向莊園主人奉上禮物。
這么想著,他打定主意要走,邁步走向大門,屋外雨聲很大,但這并沒有改變他的想法,伸手握住門把,季游月輕輕施力,卻發(fā)現(xiàn)門像是被鎖住了一般打不開。
一股沒來由的緊迫感催促著他快點離開。
雨滴敲打著玻璃窗,又快又急,季游月心中說了聲抱歉,隨手拿起一個看上去堅固結(jié)實的金屬制品,抬起手臂用力往窗上砸。
砸玻璃的聲音很大,季游月的手被反震地發(fā)麻,金屬的小雕像脫手掉出,卻沒掉到地上,被另外一只手接住。
“真是一位沒有禮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