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婆婆這是催生了……
如果是前世，她得煩死，還得把婆婆一頓好罵，但是，這輩子，她也想要孩子，屬于她和顧鈞成的孩子。
但是，顧鈞成的情況，婆婆也不知道吧？
林清屏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但是，還是跟婆婆說，“嗯，說了，我們聚少離多，順其自然吧�！�
劉芬一聽就放心了，順其自然，那總會有的，兩人還年輕呢！
林清屏怕婆婆再多問，借口休息去了，回了房，拿出圖紙改改畫畫。
她上輩子事業(yè)做大了，在穿著上也格外講究，認(rèn)識好些個服裝設(shè)計師，自己也設(shè)計衣服，但只可惜，到底不是專業(yè)出身，畫出來的東西沒有設(shè)計師專業(yè)。
林青云看著她畫，也很好奇。
林清屏看了她一眼，“想學(xué)？”
“嗯�！绷智嘣凭拖霂徒憬�，一聽眼睛都發(fā)亮了。
林清屏把圖紙收起來，“那就好好念書，考大學(xué)，去大學(xué)里學(xué)最專業(yè)的，再來幫我。你跟著我，只能做一個裁縫，去大學(xué)里，才能學(xué)到真正的本事！頂尖的學(xué)識！”
不管二妹以后想學(xué)什么，都要先考學(xué)校！
林青云眨了眨眼，不再說話了。
像是聽進(jìn)去了……
睡吧……
第二天，杜根和顧有蓮如約而至，林清屏倒是不急，早上還給志遠(yuǎn)上了一堂課才走。
先去的服裝廠，還是找的那位銷售科科長。
這一次，林清屏要他們?nèi)康膸齑妗?br />
這直接把科長嚇了一大跳。
但林清屏并不是要把全部貨拖走的，她提的合作。
也就是她出改款方案，重新把庫存衣服全部改款，讓服裝廠的工人來改。
顧有蓮這才聽懂了，弟媳婦說，以后不用自己干活的意思，原來是這個，要請工人改，但是，那她干什么呢？
顧有蓮迷惘了。
但這件事，這位付科長興趣不大，覺得難折騰，還把庫存衣服全改掉？
不嫌累得慌嗎？
反正服裝廠不管賣出去多少衣服，退回來多少件，工資照發(fā)。
林清屏笑了，“看來，我找錯人了，我得找你們廠長去�！�
付科長也笑了，“我們廠長哪是那么容易見的，銷售的事，歸我銷售管�！�
“行，我這么跟你說吧，我能讓你們的衣服出廠價漲十倍，你干不干？你做不做得了主？如果不能，我自然有辦法找到你們廠長，你覺得，你能阻止我不成？”林清屏食指交叉，擺了個十在付科長面前。
付科長再次震驚，“你開玩笑吧！”
“行，那我去找你們廠長去！”林清屏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付科長叫住了她，“我?guī)銈內(nèi)��！?br />
付科長直接領(lǐng)著他們?nèi)チ藦S長辦公室。
廠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姓胡，倒是很謙和，比付科長最初臭屁的態(tài)度強(qiáng)多了。
林清屏把來意一說，廠長也迷糊了，沒人這么干過��！
林清屏便說了，“這樣，我口空說你們也不信，我現(xiàn)在只要你們一個承諾，如果我把訂單合同拿來了，你們就答應(yīng)我開工，如果我沒有訂單給你們，你們就當(dāng)我今天來吹了趟牛，讓你們看了個笑話。”
【第37章
見世面】
這是一個誰都不會拒絕的條件了，但林清屏提出，她要分5成的利潤。
這點(diǎn)在廠長這里不是問題，她出設(shè)計加上拉訂單，5成不過分。
服裝廠搞定了，接下來就要直奔省城去美盛百貨見向紅英了。
他們還是沒能買到座位票，一路或站或席地而坐到的省城，但因為這一次既沒有大包小包帶著衣服，也沒有帶著大把的現(xiàn)金，雖然累，但是心理上卻是沒有包袱。
到省城的時候，仍然是早上，他們簡單吃了個早餐，整理了一下衣服，清清爽爽不緊不慢地去了美盛。
跨進(jìn)美盛大門，說明來意，就有人親自帶著去經(jīng)理室，而得到消息的向紅英，直接下來迎接了。
顧有蓮想著，就在上個月，她們來這兒還被嫌棄是泥腿子的情形，忍不住低下頭，眼里浮起了淚光。
跟向紅英談得很順利。
向紅英盼林清屏已經(jīng)是盼星星盼月亮了，這一次來，直接跟林清屏下了冬款的大單，里里外外加起來，一共2000件，其中已經(jīng)上市的款式1000件左右，新款1000要1000件，連新款的樣衣都沒看。
向紅英也向林清屏提了要求，“清屏同志，我這么大的單，也是擔(dān)了很大的風(fēng)險的，我有個條件，你不能再為別的商場供貨，我得是獨(dú)家�！�
林清屏想了想，表示很為難。
向紅英斟酌了一下，“那至少你得答應(yīng)我，在我們本省，你不能再提供給別人，別的商場要貨，得從我這走�！�
其實，這就相當(dāng)于后來的區(qū)域總代理模式。
林清屏還是很佩服向紅英的商業(yè)靈敏度的，難怪能當(dāng)經(jīng)理，能瞬間想出這么超前的模式，很厲害。
“可以！”林清屏這下爽快地答應(yīng)了。
2000件的單，在向紅英提到簽正式合同的時候遇到了問題，在那個年代，個人和企業(yè)簽合同至少在他們這個地方，還沒有過先例。
林清屏早有預(yù)料，笑道：“今天能跟向經(jīng)理達(dá)成合作意向，真的非常高興，那就這么說定了，向經(jīng)理你看哪天方便，我們廠長到時候過來簽合同�！�
“廠長？你們……有廠？”向經(jīng)理其實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
“是的，您看后天可以嗎？”林清屏道。
“當(dāng)然可以�！毕蚣t英不再說其它，2000件的單，不像之前小打小鬧的一兩百件，隨便一個承諾她承擔(dān)得起，她也想看看林清屏背后的實力。
于是，林清屏?xí)簳r沒有回去，從美盛出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郵局打電話給服裝廠廠長，把情況向他說明。
本來林清屏要費(fèi)一番口舌來說服胡廠長，沒想到，對方一口答應(yīng)，坐今晚的火車就來省城。
林清屏于是領(lǐng)著顧有蓮和杜根在省城住下了。
住的旅社。
顧有蓮還是第一次住旅社，只覺得稀奇得不行，到處摸到處看，等稀奇勁一過，更多的沮喪涌了上來。
她在房里跟丈夫杜根嘆息，“根子，你說，我們跟著弟妹短短一個多月，就見了幾輩子沒見的世面，坐了火車，到了省城，吃了大飯館，住了旅社，往后，想再有這樣見世面的機(jī)會，怕是不能了……”
“怎么不能？”杜根不理解這話。
“你看啊，弟妹找胡廠長合作了，廠里那么多工人，哪里還需要我們做衣服？”顧有蓮憂心忡忡。
“你忘了？弟妹不是還問我們是不是愿意跟著她干？怎么可能就不需要我們了？”杜根點(diǎn)她。
“這，哪里還用得上嘛！”顧有蓮嘆息。
“怎么就用不上了？”林清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瓶……瓶子……”顧有蓮被逮了個正著，有點(diǎn)不好意思。
林清屏不跟她計較，只問杜根，“杜根，你說說，你還能做什么？”
杜根躍躍欲試，“我說錯了你可別笑話我？我鄉(xiāng)下人沒什么見識�！�
“說吧！”林清屏鼓勵他。
“我想的是，你說了我們要越做越大，我原本想的是去鄰市發(fā)展一下，鄰市也有人特意坐車來買我們的衣服呢！但向經(jīng)理不讓我們賣了，那我們還可以去鄰省�。∪珖@么多省，我們的衣服可以賣到全國去！”杜根有著天然的貨郎思維，他祖上就是走街串巷到處賣貨的貨郎，這是刻在他基因里的東西了。
“我們不用再做衣服了！我們只賣衣服！”杜根越說越有信心，這是他的專長啊！
顧有蓮也來了精神，看著林清屏，“瓶子，他說得對不對？”
林清屏點(diǎn)點(diǎn)頭，“大差不差，思路是對的，但怎么賣，我們要從長計議。”
“這個當(dāng)然！到時候我們都聽你的！”杜根得到了肯定，特別高興。
“走！我們先去吃飯�！绷智迤僚d致勃勃。
顧有蓮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了，這住旅社在哪吃飯呢？旅社包飯嗎？她可是看到瓶子付錢了，兩間房付了一塊錢一個晚上呢！
一塊錢可以買多少吃的了！
“旅社的飯，要錢嗎？”顧有蓮憂心忡忡地問。
林清屏一笑，“我們今天不在旅社吃，我們?nèi)コ渣c(diǎn)新鮮的�！�
林清屏領(lǐng)著他們找到了一家西餐館。
前世她就在這里吃過牛排，不得不說，雖然她也是經(jīng)營餐飲的，但這家西餐館的牛排是做得真好，她還常常跟老板切磋廚藝來著。
不過，這會兒餐館老板還是老板他爹，她認(rèn)識的那個老板，還是個毛頭小伙子！沒準(zhǔn)還在叛逆期……
她按照前世的記憶，來到牛排店所在位置。
作為一家百年老店，此刻的它還沒有那么有格調(diào)的裝修，門臉很樸實。
走進(jìn)去，老板一張和氣生財?shù)哪�，果然是毛頭小伙子他爹！
顧有蓮坐下來，左右看看，都不知道怎么點(diǎn)菜了。
“這……這都是吃的什么？”她比上次向經(jīng)理請客還緊張，拉著杜根耳語。
杜根小聲安撫她，“別急，跟著瓶子做就是了�！�
然后又大大方方對林清屏說，“瓶子，你點(diǎn)吧，我們不懂。”
林清屏就做主了，點(diǎn)了三份牛排，一份沙拉，還有一份烤乳鴿，以及三份甜品。
【第38章
故人】
等待菜上來，顧有蓮看到第一道沙拉傻眼了，“這，這吃生的嗎？這飯店會不會太坑人了？都不給我們炒熟？”
“就是這么吃的，你試試�！倍鸥鶅�(nèi)心也很震撼，但勉強(qiáng)裝出見多識廣的樣子，嘗了嘗，發(fā)現(xiàn)味道還可以。
顧有蓮勉強(qiáng)啃了兩口，反正就是吃菜葉子唄，也說不上好吃不好吃。
等牛排上來，顧有蓮崩潰了：這怎么吃��？拿筷子？還是拿手？
再看林清屏用刀一切，血水流了出來，頓時怎么說也不肯吃了，“吃生肉？不行不行！這外國人是沒開化嗎？為什么都吃生東西��！瓶子啊，你可別怪我不識好歹，我知道你這頓肯定很貴，但我……”
顧有蓮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不喜歡就不喜歡，服務(wù)員！”林清屏叫來服務(wù)員，要服務(wù)員把牛排煎到全熟。
服務(wù)員明顯露出了鄙夷，“誰吃牛排吃全熟啊？土！”
顧有蓮和杜根頓時臉都紅透了。
旁邊也有人看過來，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好像在嘲笑他們。
“算了，瓶子。”顧有蓮紅著臉道。
“不，我就要吃全熟！我愛怎么吃是我的事，你們能做就做，不能做拉倒�！绷智迤燎笆雷霾惋�，固然不喜無故鬧事的顧客，但顧客的正常訴求員工就要滿足，如果不尊重顧客，這樣的員工也是不合格的。
“什么事？”老板來了。
林清屏看著這個曾經(jīng)叫“伯父”的胖老頭，有禮貌地提出了訴求，老板一聽，馬上把盤子撤下去加工了，還對他們說了抱歉。
“不喜歡就說，沒什么大不了。”林清屏坐得端端正正的，注意到周圍的人在議論，“別人說什么，你只要記住一句話：關(guān)他們屁事。”
顧有蓮噗嗤笑了出來。
“我這不是……怕被笑話鄉(xiāng)下人嗎？”顧有蓮不好意思地說。
“鄉(xiāng)下人怎么了？鄉(xiāng)下人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勞動吃飯，光榮得很！”林清屏道。
“說得好�！庇腥嗽谏砗笳f。
林清屏回頭一看，是老板親自端著全熟的牛排來了。
“請問，還有什么需要嗎？”老板放下牛排問。
“來碟辣椒面！”林清屏知道，杜根不是本省人，祖籍外省的，喜歡吃辣，連帶著顧有蓮也改了口味。
杜根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但老板沒有絲毫輕視的意思，立刻上了一碟辣醬來，還說，“很抱歉，后廚沒有備辣椒面，只有辣椒醬，你們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顧有蓮馬上息事寧人。
林清屏也就見好就收了。
后來再上的乳鴿和甜品，顧有蓮都喜歡吃。
店里為了表示歉意，還送了一份冰淇淋，顧有蓮吃得贊不絕口，還想給小麥帶一份回去，林清屏笑，“那可不行，這帶回去就化了�！�
吃完飯結(jié)賬的時候，顧有蓮又吐了吐舌頭，乖乖，要這么多錢啊！
“這能買多少斤肉啊！”顧有蓮小聲跟林清屏說。
“就是來見見世面，也不是頓頓吃，沒什么的�！绷智迤琳f道，“走，我們?nèi)ス浒儇浌救�！�?br />
林清屏打包了兩個有兩三天保質(zhì)期的甜品，帶回去給兩個孩子吃，出飯館的時候，迎頭沖進(jìn)來一個小伙子，不到20歲的年紀(jì)，差點(diǎn)把林清屏手里的甜品撞翻。
“對不起！”小伙子匆匆道歉，然后沖著里面大喊，“爸！你到底給我不給我！”
林清屏看見這樣子的故人，暗笑搖頭：真的還是個叛逆少年��！
“走吧。”林清屏領(lǐng)著顧有蓮和杜根往商場走去。
逛商店，顧有蓮倒是喜歡，只是，進(jìn)了商店后，里面琳瑯滿目，她不知道要買什么。
林清屏在化妝品柜臺前停下了，買擦臉的！
給自己和二妹都買了。
還給顧有蓮也挑了一套。
“這，我也有？”顧有蓮難為情地說，“我從來不用�！�
“你先用用試試！”林清屏說。
在鄉(xiāng)下，像顧有蓮、二妹、甚至她自己在娘家的時候，都是要下地干活的，夏天皮膚經(jīng)常曬傷、曬脫皮，曬黑倒是小事了。
顧有蓮沒再拒絕，只是悄悄給杜根使了個臉色。
杜根會意，走開了，所以，林清屏去結(jié)賬的時候，服務(wù)員告訴她，已經(jīng)結(jié)過了。
“你們還跟我這樣呢！”林清屏根本沒想過出來的花銷問題，但顧有蓮兩口子的舉動還是讓她覺得溫暖，和前世只知道索取的弟弟和侄兒，截然不同。
顧有蓮不好意思地笑，“誰的錢不是辛苦錢？哪能逮著一個人薅？我還是當(dāng)姐姐的呢！”
林清屏心里就更舒服了，帶著一大包戰(zhàn)利品回旅社。
又在省城逛逛買買一天后，第三天，胡廠長來了，有廠里的介紹信，有公章，順利地和美盛簽了合同，然后，又和林清屏個人簽了個設(shè)計師臨時工合同。
“小林，馬上就要跨入80年代了，一切都欣欣向榮，你放心大膽地干！其它的事，我來解決。”胡廠長這次來，不僅僅見到了林清屏的服裝在美盛乃至省城其它商場熱銷的盛況，也見識到了林清屏在服裝設(shè)計上的敏銳和天分，他干了一輩子做衣服的事，很是賞識林清屏這樣的年輕人。
林清屏又提出來，這么大的工作量，這么短的工期，她一個人顧不過來，希望廠里能把顧有蓮兩口子也招進(jìn)來當(dāng)臨時工，發(fā)臨時工工資就行。
胡廠長毫不猶豫同意了。
林清屏想的是，顧有蓮兩口子從廠里領(lǐng)工資，學(xué)東西，分紅從她這里出，但是，她沒說，上輩子對人掏心掏肺的好，吃的虧太大了，這輩子先長個心眼，再多觀察些時日。
一切事情辦好，林清屏就打道回府了。
服裝廠先做舊款的1000件，有設(shè)計稿，也有現(xiàn)成的樣衣，林清屏倒不必急著去廠里，打算先回家看看，第二天再去檢查第一批衣服。
但沒想到的是，杜根迫不及待，很是放心不下工廠，“我還是現(xiàn)在就去，跟廠長一起去，我要盯著工廠開工，我怕他們第一次沒有經(jīng)驗，做走樣了�！�
林清屏想了想，覺得行，那就杜根先去，本來就想鍛煉他。
于是，只有林清屏和顧有蓮回家，而這一次回家，林清屏沒想到，會遇到一個貴人
【第39章
遇到困難】
回家后的林清屏第一件事還是檢查志遠(yuǎn)和妹妹的作業(yè)。
然后在志遠(yuǎn)的作業(yè)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她留作業(yè)的時候，特意留了十位數(shù)以上的加減法，志遠(yuǎn)把答案寫出來了。
林清屏把志遠(yuǎn)叫過來，問他是怎么做的，她想過，是不是志遠(yuǎn)數(shù)小石頭數(shù)出來的，結(jié)果，志遠(yuǎn)把過程講得很清晰，把十位數(shù)拆成了10+幾。
志遠(yuǎn)才五歲多。
“是青云姐姐教你的？”林清屏以為是妹妹教的。
志遠(yuǎn)第一反應(yīng)就是搖頭。
志遠(yuǎn)好像有點(diǎn)緊張，“是……是不對嗎？”
“沒有，做得很對，思路也很好，是志遠(yuǎn)自己想的嗎？”林清屏又問。
志遠(yuǎn)這才有點(diǎn)慌了，“嗯……嗯……是的。”
這一次就是說謊了。
林清屏沒有點(diǎn)破他，還是表揚(yáng)了他，然后準(zhǔn)備做飯。
“志遠(yuǎn)想吃什么？”林清屏問。
志遠(yuǎn)大眼睛一轉(zhuǎn)，“還吃上次你做的那個奶皮可以嗎？”
雙皮奶……
“可以！”林清屏二話不說進(jìn)廚房給婆婆幫忙去了。
吃飯的時候，林清屏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志遠(yuǎn)留著那碗雙皮奶一直沒吃。
林清屏也不說話，一家子歡歡喜喜把飯吃完了。
一般吃完晚飯，大人忙著收拾、打掃、清洗，志遠(yuǎn)這么大的小孩子就會在村子里到處撒野玩耍。
林清屏發(fā)現(xiàn)志遠(yuǎn)不見了，連同那碗雙皮奶一起。
林清屏找了出去。
但村子里有小孩玩的地方她都找了，也沒看到志遠(yuǎn)，原本，志遠(yuǎn)也不愛跟村子里這些小孩玩。
在她打算無功而返的時候，村里有嬸子從河邊回來告訴她，“我看見志遠(yuǎn)往學(xué)校那邊去了�！�
“謝謝��！”林清屏道過謝，往學(xué)校去了。
這個時候的村小，學(xué)生都回家了，老師大多也不住校，只有一間房里亮著燈。
林清屏朝著亮燈處走去。
門是關(guān)著的，她站在外面，聽見志遠(yuǎn)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
“好不好吃？我告訴你，我嬸嬸特別會做吃的，你還不信我！”
“不信，就沒有你嬸子不會做的？”這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沒有！”志遠(yuǎn)的聲音透著孩子特有的驕傲。
“大飯店里的蛋糕也會？”
“會！”
“你小子吃過蛋糕沒有？就會會會的，知道蛋糕什么樣子不？”
“我當(dāng)然吃過！我上回跟我嬸子去省城就吃了！我小時候還吃過好多回，跟我親……哼，反正我吃過！”
“行啦，別吹了，今天想聽什么故事啊？”
“三國演義，接著說！”
“你作業(yè)寫完了？不寫完又挨罵哦？”
“早寫完了！你教我的那題，我說是我自己想的，沒告訴我嬸子是你教的�！�
“嗯，行，那我就接著講啊，上回講到哪里了？”
林清屏悄悄回去了，沒有打擾里面的兩個人。
第二天，林清屏一大早就起來蒸蛋糕了。
在探親的時候，已經(jīng)做過兩回了，有了經(jīng)驗，做起來特別順，蒸了個大的，還裱了奶油，把志遠(yuǎn)看呆了。
“嬸嬸，你真會做蛋糕��！”
第一次當(dāng)面叫她嬸嬸，從前對她是沒有稱呼的。
“嗯！”林清屏把蛋糕切塊，顧家每人一塊還有多。
志遠(yuǎn)看著自己面前那一塊，怯怯地問，“嬸嬸，我能，吃兩塊嗎？”
“當(dāng)然可以！”就是給你多準(zhǔn)備的！
志遠(yuǎn)這才眼睛一亮，放心地吃起來。
畢竟，一個人只有一塊的話，那他給爺爺帶了，自己就沒有吃的了，小孩子，還是貪嘴的。
“吃吧，吃完了該上課了，我來教你認(rèn)字�！绷智迤列χf。
在認(rèn)字的過程中，林清屏把學(xué)過的沒學(xué)過的字全都摻和在一起考他，發(fā)現(xiàn)，好些她沒教的字他其實也會。
畢竟只是個不到六歲的小孩，還不知道隱藏，會不會的，只要認(rèn)識都念出來了。
林清屏不動聲色，教了他幾個新字，背了一首兒歌，然后教新的數(shù)學(xué)。
在家里又待了一天，她要準(zhǔn)備出發(fā)往服裝廠去了。
晚上跟二妹聊天的時候，叮囑了她這一周的功課要怎么復(fù)習(xí)，給二妹規(guī)劃好后，還特意交代，以后她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廠里，只能一星期回來一次，志遠(yuǎn)的學(xué)習(xí)也要交給妹妹了，每天教他一些，倒不必在意他學(xué)會多少，而是讓他養(yǎng)成一個好習(xí)慣，長大以后不要再去混社會了。
交代好家里的一切，第二天，她就和顧有蓮一起去服裝廠了。
沒想到，見到杜根時，杜根臉色一點(diǎn)也不好，完全沒有之前他們在省城擺地攤時的熱情高漲。
“怎么了？”林清屏問。
杜根很是沮喪，“兩天了，改出來的衣服不對版，跑得很嚴(yán)重，我說了，沒有人聽，也沒有人愿意再返工，他們還不高興，直接扔衣服走人了�！�
“廠長呢？”
杜根更沮喪了，“廠長出差了，付科長也搞不定他們�！�
“付科長咋這么沒用呢！”顧有蓮有啥說啥。
杜根哀怨地看了妻子一眼，“工人不愛干，反正干不干活都有工資�！�
“不是給加班費(fèi)的嗎？”林清屏皺起了眉頭。
“好多人說不稀罕，有人這么帶動一下，就大伙兒都不肯干了�！倍鸥畹门�，“這可怎么辦��？”
“我去看看吧�！�
林清屏在杜根的帶領(lǐng)下，來到車間，發(fā)現(xiàn)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衣服丟了一地。
付科長聽說她來了，也急急忙忙趕來，跟她解釋，“現(xiàn)在是吃午飯時間，大家都回去吃飯了�！�
“所以，上班時間大家還是會來上班的是嗎？”林清屏問。
“是的。下午會來的。”付科長道，不過，來了之后是磨洋工還是嗑瓜子，就不好說了……
“行，只要來就行，我等大伙兒。”林清屏點(diǎn)著頭。
“那，我先帶你們?nèi)ナ程贸詡�飯吧？”付科長也是一腦袋包。
林清屏點(diǎn)點(diǎn)頭。
吃過飯以后，林清屏回到車間，把所有改出來的衣服全部檢查了一遍，在她這里過關(guān)的不超過10%。
她把所有不過關(guān)的都堆到了最前面，下午，工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上班了。
等人來得差不多，林清屏便和付科長一起站在一大堆不合格的衣服后面，看著工位上的人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鬧哄哄的車間里，就是沒有人開始干活。
【第40章
那個臨時工嗎？】
付科長介紹，“各位，請安靜一下，請安靜一下�！�
付科長喊了半天，也沒人安靜下來，他只好扯著嗓子喊，“大家好，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新請來的設(shè)計師……”
底下不知誰大聲喊了一句，“就是那個臨時工嗎？”
頓時，車間里響起哄堂大笑。
“哪里來的臨時工啊，還想來指導(dǎo)我們工作！”
“我們做了一輩子衣服，不比她懂！”
“就是！我們做得好好的衣服，改來改去有什么好改的？”
“還在省城暢銷呢！笑話！吹牛的吧？老付你也信？”
“是啊，老付，你在服裝廠干了一輩子，還被一個外來的女騙子給騙了，你老臉紅不紅�。俊�
“別是看著人家年輕漂亮吧？哈哈哈哈！老付，你可不能在作風(fēng)問題上犯錯��！”
付科長的確滿臉通紅，但不是像這個人說的那樣，因為被林清屏騙而紅，而是，他一個科長，在這幫刺頭面前無能為力而臉紅。
林清屏觀察過了，在這么多工人中，就只有幾個人一直在大聲說話，帶動情緒，惹得其他工人哈哈大笑，跟著起哄。
林清屏便直接朝著那幾個人走去了。
走到一個男青年面前。
他是叫囂的最兇的。
眾人完全沒想到，她會一個人走到人群中間來，一時全都安靜了下來，看著她和那個男青年。
車間里，只剩下時不時的嗑瓜子聲，顯得格外刺耳。
林清屏就這么站在男青年面前，微笑著看著他。
于是，連嗑瓜子聲都慢了下來，最后，一點(diǎn)兒聲音都沒了。
男青年被林清屏這么盯著，慢慢的有點(diǎn)不自在了，挺直著脖子，“看什么看？”
林清屏笑了笑，“我看你挺能說的，想請賜教，我的衣服款式哪里有問題？你們不愿意照著改？”
“我……”男青年吞吞吐吐的，四處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說不出來是嗎？”林清屏還是笑著。
“誰說我說不出來！”男青年聲音老大了，但眼神卻是游移的，四處看，明顯在尋求援助。
“我來說！”人群里另一個聲音響起。
是一個30多歲的女人，也是剛剛鬧得最兇的人之一。
只見她沖到前面的衣服架子前，指著上面的樣衣大聲抨擊，“這件！”
她指的是一件大衣。
“為什么腰線卡得這么�。可晕⑴贮c(diǎn)的人穿著腰都繃得緊緊的了！有傷風(fēng)化！”
“還有這件！”她又指著一件襯衫，“袖口加這么多邊邊干什么？洗衣做飯的時候方便嗎？”
“還有這條褲子！”她又指著一條褲子，“為什么也要改��？腿的形狀都露出來了！誰敢穿出去？傳出去耍流氓嗎？”
其實，這些衣服款式只是稍作修改，把直通通的大衣稍稍收了腰線，袖口的花邊，也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是夸張的荷葉邊，完全不妨礙干活，至于褲子，跟后來流行的緊身褲完全是兩回事，就是普通的西褲，顯得腿更加修長，但絕對不到要被污名化的程度，否則，省城那些人既不是瞎子，也不傻子，會這么瘋狂的買嗎？
用后來的話來說，這個女的，在為黑而黑。
林清屏聽完，笑著轉(zhuǎn)身，面向大家，“所以，你們大家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對！”先是有幾個聲音附和。
然后，車間里響起震天響的高喊聲，“對！我們抵制！我們不改！”
林清屏笑著說，“好的，我明白了！各位都是做衣服的師父了，有的甚至是幾十年的老師傅，想必比我更懂，一件衣服如果不全心全意注入我們的喜愛，做出來也不會有好的效果！既然這樣，那不愿意改的就不改吧，我不勉強(qiáng)大家�！�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么招數(shù)？難道不是逼著他們改嗎？怎么就這樣算了？
有的人就在底下小聲交頭接耳了，“小姑娘，年紀(jì)小，不敢跟我們作對唄，付科長都拿我們沒辦法，她一個臨時工，又是個黃毛丫頭，能拿我們怎么辦？”
“對！我們一個個一把年紀(jì)的，也不可能聽一個黃毛丫頭的��！”
“就是！給她點(diǎn)厲害瞧瞧！”
議論聲中，林清屏也不跟他們再說什么，只叫了顧有蓮，“大姐，來，我們把這些重新返工吧�！�
“好！”顧有蓮早就在一邊氣得要死了，如果這是在村里，她早跳著腳起來和他們對罵了，但這不是村里，是廠里，她不敢亂來，怕壞了林清屏的事，反正，一切都聽瓶子的就是了。
所以，林清屏一叫，她馬上就響應(yīng)了，還拉著杜根一起。
杜根跟著做了這么一段時間的改版，裁剪縫紉不行，但測量劃線還是可以的。
三個人，就在偌大的車間里開始了返工。
其他工人繼續(xù)坐在那聊天嗑瓜子，還有人擺開了象棋和撲克牌，熱鬧非凡，堪比菜市場。
付科長都看不下去了，把那些人的撲克牌和象棋都收了，趕他們?nèi)ジ苫睢?br />
那些人無所謂，又翻了幾盒撲克出來，還挑釁地說，“有本事開除我們啊！通報批評啊！我們又不要評先進(jìn)！”
給付科長氣得，就是拿這幫子滾刀肉沒辦法，只能繞到林清屏面前，苦著一張臉道歉，“小林同志，你看這……我實在是……”
林清屏一笑，“沒事，你先忙你的去。”
“那你們在這怎么行？”付科長真的替林清屏憋屈。
林清屏卻很平靜，胸有成竹的樣子，“沒關(guān)系，交給我好了�！�
付科長嘆了聲氣，也沒走，但也沒辦法，坐在一旁陪著林清屏他們。
如山一樣的衣服，鬧哄哄的喧嘩聲，顧有蓮一邊裁剪一邊委屈得想掉淚，本來進(jìn)了工廠當(dāng)臨時工還高興了好一陣，回婆家還吹牛來著，從此以后她就是工人了！誰知道是這樣的被羞辱。
杜根看著妻子臉色不好，安慰她，“你看瓶子都沒事呢，你先別急�！�
顧有蓮憋著一口氣問，“臨時工，就比他們差很多嗎？”
杜根沒吭聲了，臨時工確實被在座的那些人看不起，他來這兩天，因為臨時工這三個字，又因為是卡衣服質(zhì)量關(guān)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了。
【第41章
欺人太甚】
杜根看一眼氣定神閑干活的林清屏，只能安慰媳婦兒，“別說了，看瓶子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吧�！�
顧有蓮還能說什么？
林清屏都在認(rèn)認(rèn)真真旁若無人地干活呢……
一個下午過去。
林清屏三人在車間里整整干了一下午活不曾休息，而其他工人，完全把車間當(dāng)成了棋牌室，玩玩樂樂一下午，還留下一地瓜子殼，下班鈴一下，就走人了。
付科長走到林清屏面前，很是歉意，“真的不好意思，小林同志，現(xiàn)在可以下班了，食堂里可以吃飯�！�
他這個下午倒是想幫忙的，但他也不會�。�
“沒事�。 绷智迤列χf，“創(chuàng)業(yè)哪有不難的？我說了交給我就行！”
創(chuàng)業(yè)的難，她上輩子遇到的比這可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