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還要威嚴?還要臉?你今晚干的這事,是要臉的事嗎?”武天嬌揪得更緊了,“還喝酒是嗎?還要喝?回去我跟爸說,讓爸拿皮帶抽你!”
“不喝了……我哪里在喝?我這不是在等老顧嗎?老顧,走,我們回家去!”武天平一手護著自己耳朵,一手去拉顧鈞成,“姐,你松手啊,老顧喝醉了,我得照顧他!”
武天嬌冷哼,“還照顧?還喝?你們也不看看這店里的服務員,人家就等著你倆走了好下班,你們倒好,這么不識趣?”
武天平:……
“姐,你也不要這么說吧?”武天平覺得老顧有點可憐,“行了,你先走吧,我們也馬上走了�!�
武天平露出祈求的眼神,要他姐別再說了。
武天嬌點點頭,“行啊,我在家等你!”
武天嬌風風火火地走了,顧鈞成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武天平趕緊伸手去扶。
顧鈞成揮掉了他的手,“我沒事,還不用扶。”
武天平見他走路,依然走得四平八穩(wěn)的,知道他沒醉,于是趕緊跟上,“老顧,今天就別回學校了,一身酒味的,明早再去吧?去我家睡?”
顧鈞成瞟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去你姐就不揍你?”
武天平:……
怎么把人的心思就看得這么穿呢?
“你還不如讓你兒子給你求求情�!鳖欌x成走出餐廳就往他姐家走去。
“嘖,他不是還不會說話嗎?成天只會喝奶睡覺!”武天平嘆息,“得,那我跟你去睡吧!明早我們一起回學校。”
顧鈞成再度瞟他一眼,不吭聲。
兩人走著路往家去,武天平一路真的好奇死了,老顧跟他媳婦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但是他不敢問,只能一路用眼神表達自己強烈的求知欲,但是顧鈞成壓根就沒搭理他,裝沒看見!
眼看著就走到了那條兩層平房的街道,去顧有蓮家必須先經過林清屏家門口,而林清屏家門口,還停著粱嘉琦那輛車。
武天平怒道,“這小子,還沒走呢?居然還進家門了?”
說完,覺得自己言語太沖動,趕忙看顧鈞成臉色,發(fā)現(xiàn)他一張黑臉和這黑夜融合在一起,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武天平一把抓住顧鈞成,“老顧,這小子沒問題才怪了!他這是破壞軍婚!你能忍?”
顧鈞成淡淡的,說了句,“不是�!�
“什么……什么不是啊?”武天平被他這句沒來由的話給弄糊涂了。
恰在此時,林清屏家里門開了,有人從里面出來——粱嘉琦,手里還拎了個袋子。
三個人,在林清屏家門口相遇,武天平看粱嘉琦的眼神,仿佛要揍扁他。
粱嘉琦卻笑嘻嘻的,叫顧鈞成“哥”,“成子哥,今天沒喝醉吧?”
在武天平聽來,這句話就是挑釁!
他哼道,“誰是你成子哥?成子哥也是你叫的?”
粱嘉琦不管他態(tài)度如何,總是笑瞇瞇的樣子,連他一起叫了,“天平哥,今天辛苦你送我成子哥了�!�
“你……”武天平覺得這人可真有意思啊,聽不懂好賴話嗎?“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說說看!”
粱嘉琦便道,“就是這個意思啊,成子哥,以后我會好好照顧瓶子姐的,你放心好了�!�
“不是你……”武天平直接揪起了粱嘉琦的衣領,“你個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知道��!”粱嘉琦壓著武天平拎著自己衣領的手,看向顧鈞成,“成子哥,反正,你和我瓶子姐也分開了,我自然有資格照顧她的了,是不?”
“什么分開?”武天平猛地看向顧鈞成。
【第296章
只是“你好”的關系】
武天平仍然在顧鈞成臉上看不到波瀾,昏黃的路燈下,顧鈞成的眼睛更如一汪黝黑的深潭,里面死水一樣,沒有動靜。
“你小子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武天平的怒火燒向了粱嘉琦。
“知道��!”粱嘉琦一笑,舉起手里的袋子,“瓶子姐剛剛做的甜湯,讓我?guī)Щ厝ズ��!?br />
“你……”
武天平這次是真的要揍粱嘉琦了,拳頭都舉起來了,被顧鈞成阻止,“天平。”
顧鈞成伸手擋住了他的拳頭。
“老顧!”武天平氣死了,綠光都照頭頂上來了,老顧還這么淡定?
“成子哥,天平哥,我走了�!绷患午瘟嘶问掷锏拇�,上車去了。
武天平瞪著顧鈞成,等他一個解釋。
顧鈞成卻越過他,徑直往他姐家里去了。
武天平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自己要氣吐血了,吼了一句,“我不管你了!”
轉身往家去了。
真的氣死了!
擱這受這個氣,還不如回家被他姐削呢!
顧鈞成帶著一身酒味,推開顧有蓮家的門。
顧有蓮一看他這樣子,也沒好氣,“喝夠了沒?不夠的話你姐夫還放了幾瓶酒在家里,我給你拿出來�!�
小麥拉拉她娘的衣服,“娘,別讓舅舅喝了,你不是和我爹說,酒喝多了傷身嗎?”
顧有蓮被小麥這么一說,倒不好意思當著孩子的面懟她弟弟了,轉身進廚房去熬醒酒湯。
這也是她近兩年才學會法子。
從前在老家,哪有那么多講究?大老爺們喝完酒吹一通牛,回家各自倒頭就睡,哪里要喝什么醒酒湯?而且,那時候杜根滴酒不沾,她壓根就不知道還有這個東西。
但近年來,杜根在服裝廠已經是主心骨了,在外面談業(yè)務,少不了喝酒的,這醒酒湯的法子還是林清屏教她的,她在杜根那的時候,就熬給杜根喝,只是,到底聚少離多。
等她熬完了湯出來,見到她弟坐在椅子上,頭靠著墻,雙目閉著,整個人看起來都頹得很,心里又忍不住一軟。
“來,把湯喝了�!彼鹚艿氖郑褱f到他碗里。
她真的愁死了。
她這個弟弟,一向沉默寡言,打小就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十八歲出去當兵之后,一年見不到一次,變得更加疏離,更加無話可說。
顧鈞成倒是順著她的意,把湯都喝了,然后把碗一放,準備回房間里去。
“你給我站��!”顧有蓮叫住了他。
顧鈞成定住了腳步。
“今天你給我說清楚,你和瓶子到底怎么回事?”顧有蓮不向著誰,兩個人真不好了,各自過各自的,她還是他姐,她也還是瓶子的姐,只要兩個人都好,她沒話說,但她看不得眼下這情形,一個個跟蔫瓜似的,是要干什么?
顧鈞成聽她說完這句,一聲不吭,繼續(xù)走。
“顧狗剩!”顧有蓮忽然大聲喊道。
顧鈞成:……
這是他小時候家里人叫他的小名,自打上學以后,老師就說這名不行,他爹娘請老師給取了個名字,才有了現(xiàn)在的顧鈞成。
“你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們姐弟關系就算完了!你以后也不要再進我家門!”顧有蓮連“顧狗�!倍冀谐鰜砹�,可見有多生氣。
“怎么回事你不是看清楚了嗎?”他給了這么一句。
顧有蓮更氣了,“我看清楚什么?我看見的是,你和瓶子沒戲了,粱嘉琦想要和她在一起了!然后你喝得跟只瘟雞似的!是這樣嗎?”
好嘛,他又不回答她了,又準備上樓。
“如果是這樣也挺好的,粱嘉琦這小伙子熱情,家里有錢,最重要的是性格好,有啥說啥,不像你,三棍子敲不出一個屁來!”顧有蓮對著他的背影喊。
回答她的,是顧鈞成進房間后,一聲門響。
他把門給關上了。
顧有蓮只能瞪著那門生氣。
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他從里面探出半個身體來,“你真的看著他好?”
顧有蓮還愣了下,誰啊?
轉瞬,她明白過來,說粱嘉琦呢!
當即冷笑,“當然好,比你好一萬倍,知冷知熱的,不知多貼心!”
然后“砰”的一聲,門又關了。
顧有蓮瞪了一眼:活該!
“小麥,過來,洗澡睡覺了�!鳖櫽猩徴泻襞畠�。
而此時的林清屏和志遠也準備休息了,志遠卻忽然想起了什么,從書包里掏出個東西來,“媽,這個給你。”
林清屏一看,是個還沒手掌大的布包,上面還印著某某宮的字樣。
這是多年后非常著名的寺廟,也是她過年時想去燒頭香的地方。
“什么東西?”她捏了捏,問。
“是早上我顧爸給我的,讓我交給你。”志遠眼巴巴地看著她說。
林清屏皺了皺眉,打開小布包,里面有一枚暗紅色的符,上面寫著“平安”二字。
“顧鈞成給我的?”她有點不相信,顧鈞成這個人,是不信鬼神的。
“是��!”志遠點點頭,“早上小麥和趙大姨都在呢,不信你問她們。”
趙大姐正好出來,插言道,“是,我早上送他們兩個,顧團長給志遠的,讓他給你,還說讓志遠好好孝順你。”
林清屏皺了皺眉,嘀咕,“盡搞這些,睡覺去吧,明天還上學呢!”
“哦,好�!敝具h還從書架上拿了本書,打算睡前看。
“別躺著看,別看太晚!”林清屏難免交代一句。
“知道了!”志遠邊跑上樓,邊答應。
林清屏第二天要回學校,她打算自己拄著拐杖慢慢走著去。
醫(yī)生說了,不能懶,也不能怕走,她得多練習。
所以,她起得非常早,因為她肯定走得慢,得留足夠的時間讓她磨蹭。
她甚至都沒和趙大姐和志遠說,就打算自己去,總要自己的走的�。�
所以,她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天還沒亮透,而她在院門口,遇到顧鈞成了。
她站在院內,顧鈞成從院外經過,兩人停下腳步,相對而立。
昨晚林清屏沒有喝酒,所以昨晚的點點滴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昨晚喝了一杯又一杯的他,是否還記得。
現(xiàn)在,他眼神里倒是一片清明,一點酒意也沒有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他點點頭,說了句,“早上好�!�
【第297章
笑,是最好的偽裝】
晨風吹過,淡淡香皂的氣息,從他身上傳來。
可能因為要回學校了,他剛理過發(fā),整整齊齊的平頭,新修的鬢角,胡子也剛剛刮過,顯得他瘦了一圈的臉雖然輪廓小了,但看起來很精神。
她站在院門內不動,也是淡淡的,“早上好�!�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從上到下快速打量了一番,“是要出去嗎?去學校?”
“我……走走�!彼q豫了一下。
“練習走路?”
“嗯。”
他準備開院門,“我?guī)е阕咭蛔�?�?br />
“不了,我自己可以。”她忙道,說完又補充,“醫(yī)生說要自己做練習,總不能一直靠別人�!�
他聽了后,默默點頭。
兩人莫名又這樣相對著站著。
只有他和她,沒有別人,氣氛反而變得純粹起來。
春日里清晨的風還是有些涼爽的,不知道是不是這風拂過時,吹涼了心里的溫度,兩個人的相對,也跟著變得清涼起來。
沒有昨日擊鼓傳花時的劍拔弩張,多日之前在醫(yī)院里懟來懟去卻又親密相處的尷尬也仿佛漸漸遠去,站在這清涼的晨風里,兩人之間好像突然就只剩下了見面說“你好”的關系。
這正是她所求的吧?
是她在醫(yī)院里口口聲聲要的距離——她甚至說過的:合格的前任要像……一樣。
那個字,她再也不愿意提。
她笑了下,“你要回學校了嗎?”
“是�!彼喍潭焖俚鼗卮�。
“那你快去吧,別遲到。”她再度一笑。
有時候,笑也是最好的偽裝,能掩蓋許許多多的情緒。
“嗯�!彼蛷那耙粯�,能一個字表達的絕不說兩個字。
他剛要提步往前走,身后傳來她的呼喊,“顧鈞成!”
“嗯?”他立刻轉身。
她倚在院門上,沖他平靜地微笑,“謝謝你。”
“謝我?”他微微一怔。
“嗯�!彼溃爸x謝你的平安符,還有筆記�!�
他默然,片刻后才道,“沒什么,順便的事�!�
而后,他便朝前走去。
林清屏看著這條熟悉的街道,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會從這里走到公交車站臺去,然后坐車去學校。
那些個她眼里滿心滿意都是他,非要一大早陪著他走到站臺,一直看著他上車的日子,忽遠忽近,終究遺落在北方的風里了。
耳邊響起他剛剛說的那句“順便的事”。
是嗎?是順便嗎?如果說平安符是順便,她信,但復刻一本筆記也順便,誰信呢?
林清屏最終沒能自己一個人走到學校。
就跟顧鈞成在家門口耽誤這一會兒,顧有蓮出來了,最后,是顧有蓮陪她去的學校,陪她去宿舍取書,再陪她去教室,顧有蓮才走。
原本顧有蓮還打算中午和下午都來接她,但鐘曉曉看見林清屏回來很是高興,她已經完全好了,讓顧有蓮不用麻煩,她來負責林清屏就行了。
于是中午和下午都是鐘曉曉陪著她,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回宿舍午休,下午再一起上課。
林清屏現(xiàn)在這樣住宿舍還是不方便,她決定晚上回家去住,鐘曉曉也就送她回家。
兩個人從學校慢慢往林清屏家里走。
此時,距離她們倆上一次在醫(yī)院見面已經快過去一個月了,鐘曉曉和她愛人之間到底如何,林清屏不得而知。
但鐘曉曉并沒有和她說的打算,她也就不問,兩個人只聊著學校里的事。
鐘曉曉很可惜她的筆記,也在那次遇險里全部泡了湯。
“我有,我放在家里,回去你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绷智迤撩Φ馈�
“你的還保存著嗎?”鐘曉曉很驚訝。
林清屏也不想過多解釋,只“嗯”了一聲。
鐘曉曉是第一次來林清屏家里。
她知道林清屏應該家里條件不錯,因為室友盧小雪經常談起林清屏,說林清屏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她也知道林清屏在首都有家,但沒想到,是這么大一個家……
“林清屏,我就送你到這兒吧,筆記你方便的話明天帶去學校,我再借來看看。”鐘曉曉站在門口,有點膽怯,不敢進去了。
“沒事啊,進來坐坐,這時候家里應該沒別人。”林清屏邀請她,這個時候,志遠和小麥應該被顧有蓮或者趙大姐先接到店里去。
鐘曉曉猶猶豫豫地進了門,林清屏讓她坐哪她便坐哪,一動也不敢動。
林清屏便從書柜里把筆記本抽出來給了她。
她腳不方便,貪省力氣,隔著大書桌遞的,鐘曉曉伸手來接的時候,胳膊露了出來,上面隱隱傷痕。
林清屏一下抓住了她的手,鐘曉曉嚇得立刻把手往后縮,用力扯著衣袖把自己手腕子藏住。
“曉曉?”林清屏驚喝。
鐘曉曉眼里浮起了淚光,慌亂地直搖頭,“林清屏,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我要馬上回學校去,筆記你方便的時候帶學校來借我看看吧,我先走了,謝謝你!”
說完,鐘曉曉便奪門而跑。
林清屏腳不方便,根本追不上。
她在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在調研期間睡炕的時候,鐘曉曉總要等她先睡才睡,不僅僅或者說,根本不是衣服破舊的原因,而是,不想讓她看見身上的傷!
如果,鐘曉曉跟她愛人,只是感情出現(xiàn)問題,而鐘曉曉并不打算跟她說的話,林清屏可能不會主動去管,但是,鐘曉曉身上居然有傷,她就不能忍了!
這些傷怎么來的?她其實能猜到。
鐘曉曉好好在這里上學,能有什么原因受傷?只有一個可能——跟她愛人有關!
打定了主意要管,第二天她便主動接近鐘曉曉,然而,鐘曉曉卻開始躲著她。
她腿腳不利索,完全沒辦法追趕,又不能求助別人,讓鐘曉曉的秘密鬧得第三個人知道,只能眼睜睜看著鐘曉曉躲得遠遠的,沒兩天,周末到了,鐘曉曉直接請了兩天假,說家里孩子生病,回家了……
林清屏看著背著黃書包急匆匆走了的鐘曉曉,只能干瞪眼。
而這個周末,很巧,是林清屏生日。
又是四月了。
【第298章
你根本不怕黑,你也不喜歡雙皮奶】
又是人間四月天。
林清屏記得來首都以后,顧鈞成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是一條金項鏈。
去年,仍然是一條金項鏈。
他對金項鏈有什么奇怪的執(zhí)著?還是認定給她這個愛錢的女人送禮物,送金子最適合?
其實,對他來說,買一條金項鏈不容易。
他的收入來源是工資和立功的獎勵。工資都在她這里,立功獎勵有花在她身上的,花了之后剩下的也就都給了她,他也不可能月月立功,年年立功,所以,他在學校雖然沒什么花銷,但是她還是會給他身上一點零用錢什么的,萬一他帶著志遠和小麥出去玩,或者同學之間有個什么禮尚往來,他總不能身上一分錢沒有。
他買金項鏈的錢應該就是這點零用錢積攢起來的,當然,他當初給陳夏買那件大衣,也是這錢買的吧?
清晨,她還躺在床上沒起床,有些東西就不由自主鉆到她腦袋里來了。
她甩甩頭,把屬于項鏈和大衣的記憶都甩掉。
起床!
天氣真的很暖和了,打開窗戶,鄰居院子里飄來花香,讓空氣都變得甜潤起來。
這么好的人間四月天,當然要高高興興!
她換好衣服,自己摸索著下樓。
志遠正在擺弄什么,聽見她下樓的聲音,叫了一聲“媽”,立刻來攙扶她。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彼鲋鴺翘�,下樓只是慢一點而已,“你在干什么呢?”
志遠嘿嘿一聲,臉紅了。
嗯?
林清屏下到樓下,發(fā)現(xiàn)大書桌上,一個小小的盒子,志遠剛剛趴在那里,是在一張紅色的紙上寫字。
她拿起來一看,寫的是:媽,祝你生日快樂。
下面落款想寫志遠,但是,只寫了個志字,還沒來得及寫完,她就下來了。
盒子里是什么?
她好奇地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條細細的金項鏈。
是黃金的,她知道。
“志遠!”她微微皺眉,“你這是干什么?”
他一個小孩子,要花這么多錢去買項鏈干什么?
“媽,生日快樂!”志遠好像發(fā)現(xiàn)林清屏在生氣,以為自己送錯了禮物,聲音都變得怯弱起來。
林清屏提醒自己,不能責備志遠,他絕對是一片好心,在這個日子里,志遠能記得是她生日,她已經很感動了。
“志遠�!彼聛恚阎具h拉到自己面前,“你為什么要送我金項鏈啊?”
志遠還在揣摩她的語氣,似乎在判斷她到底有沒生氣。
林清屏暗嘆,敏感的孩子再怎么想撫平他心里的創(chuàng)傷,仍然會是敏感的,就算現(xiàn)在志遠是幸福的,也改不了性格上的本能。
“志遠,媽沒生氣,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會想到送我這個呢?”林清屏語氣更溫柔了一些。
“我說了你別生氣?”志遠小聲道。
“好!我當然不生氣!”
“你不是喜歡嗎?”志遠頭一歪,“從前顧爸都是送你這個,你肯定是喜歡這個他才送啊……”
說到這里,他低下頭,“今年,是不是,顧爸不會回來了?那,我來送給你�!�
“媽,如果顧爸不回來了,我會把世界上最好的都送給你�!�
本來林清屏想批評他的,畢竟,項鏈是這么貴的東西,但是,志遠從來就不是一個亂花錢的小孩,他的錢,有他爸的撫恤金,存在一個存折里,他交給林清屏,請她保管著,也有她平時給他的零花錢,他放在一個餅干桶里,但林清屏很少見他拿出來花。
林清屏吞下了所有想要在此刻教育他的話,只捧著他的小臉揉了揉,露出很是高興的樣子,“謝謝你志遠,我很喜歡。”
志遠眼睛亮了,“媽,你不生氣?”
“有兒子的禮物收,我為什么要生氣?”林清屏捏著志遠軟乎乎的臉,心里熱熱的,不管怎么樣,這個兒子被她養(yǎng)得越來越胖乎了,臉上也有肉了。
“我……我提顧爸了呢,你也不生氣嗎?”志遠試探著問。
林清屏搖搖頭,笑,“我什么時候阻止你跟你顧爸好了?”
她和顧鈞成的事,是他們倆的事,和孩子沒關系,倒也不必讓志遠夾在中間難受。
“雖然……”志遠紅著臉笑了笑,“那,我們今天晚上準備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林清屏并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不如滿足孩子。
志遠眼睛再度一亮,“媽,我們吃燒烤怎么樣?在自己家院子里烤那種?”
林清屏微怔,倒不是不同意吃燒烤,只是想起了那個烤燒烤的夜晚。
“還是……你想吃牛排?”志遠又問。
“吃燒烤!我們自己烤!”林清屏捏了下志遠的鼻子,“等下我們就叫上趙大姨一起去買菜�!�
“好!”志遠笑了。
“這么高興嗎?”林清屏也跟著笑了。
“嗯。”志遠點頭,因為自己送的禮物得到他媽的喜歡,還因為他猜對了一件事,“媽,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的菜不是牛排�!�
林清屏:??怎么突然跳到這里來了?
“我也知道,你最喜歡的甜食不是雙皮奶�!�
林清屏懂了,這是在針對那天粱嘉琦的發(fā)言呢……
“媽,你最喜歡的菜,是我們自家做的菜,比如,我們自己烤的全羊,你最喜歡的甜食,是你自己做的那個奶茶,但是你怕胖,不敢喝。”
“呃……”林清屏在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你知道挺多�。 �
“我就是知道!”志遠還翻了個白眼,“還有,你根本不怕黑,我小時候你就是騙我的!”
“嘖……”林清屏道,“說得你好像長大了似的!”
“我就是長大了呀!”志遠還挺自豪。
“那你說說,我怕什么?”
志遠想了想,“你怕的東西應該還挺多的,但是最怕什么……顧爸知道。”
林清屏瞪他,“這也能扯到你顧爸?”
要知道,那天晚上,顧鈞成根本沒回答這個問題!
“當然�。 敝具h小眉頭一皺,“我問過顧爸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最怕什么,他說了�!�
“嗯?”林清屏等著他說下去。
【第299章
繁華過后】
“他說他知道,但是沒有告訴我是什么。”志遠一雙亮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帶著幾分得意,像是擁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林清屏:……
這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顧鈞成這個人一向如此,他要肯和志遠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才怪了。
“收拾收拾買菜去吧!”林清屏捏著志遠的臉蛋還搖了搖。
其實林清屏過生日每年并沒有大張旗鼓。
她并不喜歡盛大的宴會。
上輩子參加的宴會已經夠多了,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繁華至極。
那又如何?
繁華過后,不過長夜依然。
所有的熱鬧與繁華,于她都是如花隔云端,沒有一朵真正屬于她。
所以,志遠說得沒錯,與那些虛華的熱鬧相比,她這一世更喜歡能握在手里的,真真實實屬于她的溫暖——家人。
其實人真的很奇怪,有些東西一旦形成了執(zhí)念,好像就在心里扎了根,哪怕重生再世,哪怕翻盤再來,那些執(zhí)念依然會重新發(fā)芽,只是換了一種形態(tài),在新的生命里繼續(xù)野蠻生長。
比如,上輩子她一生渴望親情,一生被親情所累。
而這一世,她渴望的,依然是親情的溫暖,只是,換了一個對象,把這份溫暖的希望寄托在了顧鈞成身上。
所以,終究還是被這份執(zhí)念所傷。
所不同的是,前世傷心傷財傷命,而這一世,顧鈞成的人品毋庸置疑,她這條命、她的財,都是無恙的。
好在,上一世有志遠送她一程,而這一世,有志遠早早來到她身邊。
上天給了她和志遠真正一世母子的機會。
去買菜的時候,是志遠和趙大姐一起去的,志遠沒讓林清屏跟去,小麥過來的時候,還讓小麥在家陪著她。
小小的孩子,卻也知道心疼她,知道她腳沒有完全康復。
志遠和趙大姐去菜市場去了兩趟,才把東西買齊,一家人慢慢地清洗、整理,中午就煮了一鍋餃子墊了墊肚子,就等著晚上的燒烤大餐了。
傍晚,顧有蓮關了店門回來,熱熱鬧鬧的燒烤就開始了。
林清屏是壽星,大家讓她坐在最中間的位置。
四月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比起冬天燒烤來,總少了點什么,但是,眼前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心對她好的,林清屏忽然覺得,重活一世,老天爺也沒虧待她,人這一生,愛情并不是全部,她想要的親情,現(xiàn)在不是也有了嗎?
都是女人和孩子的聚會,大家喝的飲料,一起舉杯祝她生日快樂。
火光將她的臉映得通紅,她笑著在孜然味的肉香里說謝謝。
沒有人提另一個人。
然而,肉吃一半,飲料三巡,有人卻自己上了門。
還不是一個人,手里提溜著另一個人。
顧鈞成來了。
來就來吧,還整得那動靜,驚天動地的。
院門是的撞開的,粱嘉琦滾了進來。
是的,滾。
確切地說,應該是有人在外面踢了他一腳,他跌跌撞撞進來的。
隨之進來的,就是踢他的那個人了——顧鈞成。
黑夜如墨,比這黑夜更黑的,是顧鈞成的臉,帶著憤怒,充滿火藥味,一進這院子,就有一種隨時爆炸的威壓力。
粱嘉琦好不容易站直,臉上還是腫的,沖林清屏一笑,顯得格外滑稽。
林清屏愣住了,這臉上,莫不是顧鈞成動手打人了?
“啞巴了?”顧鈞成忽然一聲怒喝。
是沖著粱嘉琦的。
粱嘉琦抖了抖,嘿嘿一笑,對林清屏說,“瓶子姐,生日快樂�!�
林清屏:???這到底是唱哪出�。�
“沒了?”顧鈞成又是一聲怒喝。
粱嘉琦往林清屏這邊挪了挪,吶吶的,“我……我……我,瓶子姐,我烤牛排給你吃吧�!�
“就這?”顧鈞成不屑的聲音流露出強烈的不滿。
“我……”粱嘉琦上下口袋都掏了一遍,也沒能掏出個東西,除了幾張錢,心思一動,陪著笑,“瓶子姐,不如,我給你包個生日紅包吧,祝你年年發(fā)大財……啊——”
話音未落,就被人拎住了衣領,整個人都被提溜了過去,粱嘉琦不由啊啊啊大叫起來,還喊“瓶子姐救命”。
林清屏眼看著顧鈞成發(fā)怒,眼看著高高大大的粱嘉琦在顧鈞成手里沒有還手之力,瞬間確認,粱嘉琦臉上的紅腫,真的是顧鈞成打的,不由也怒道,“顧鈞成!你干什么呀?為什么打人?”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也是面面相覷,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顧有蓮怕他弟沖動,也大聲喊,“成子,嘉琦怎么惹你了?你給我放手!”
“怎么惹我?你自己問問他!”顧鈞成像拎個木偶一樣,把粱嘉琦一個翻轉,讓粱嘉琦那張挨了揍的臉對著大家,“你問問他,林清屏過生日,他在干什么!”
粱嘉琦蔫頭蔫腦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