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瓶子,別怪我說話直,你是因為我們來了要回去的嗎?”劉芬問。
“當(dāng)然不是�!鳖欌x成替她答了,“但也是因你起的就是了,不是你說起她弟的婚事,她能急著回去?”
劉芬聽了,點點頭,“也對,弟弟結(jié)婚,當(dāng)大姐的是要回去看看的,但是,我們……”
“你們昨天說的事,放棄的話我就當(dāng)沒聽過,你們要再提,我說到做到�!鳖欌x成道,“既然瓶子回去,那我也回去一趟,你們倆一塊走吧�!�
“可這……”劉芬有點不樂意,瞪著她兒子,“我們這好不容易來一趟,住一天就叫我們回去?”
“行了,回去回去。”顧大富皺著眉道,“林家辦喜事,他這個姐夫哪有不回去的?”
劉芬便不說話了。
于是,顧鈞成出去買了五張火車票,在第二天志遠(yuǎn)進(jìn)入夏令營之后,一行五個人出發(fā)了。
起初鐘曉曉還不愿意跟著一起,但林清屏怎么可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首都家里?萬一劉棟找上來呢?也不能讓鐘曉曉回老家去,那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鐘曉曉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被林清屏說服了,跟他們一起上了火車。
先到的縣里。
如今縣里到村里也通班車了,顧鈞成在汽車站給二老買了車票,直接把他們送上了回村里的車,一天也沒讓他們在縣里停留。
就在鐘曉曉以為林清屏要買票回林家村的時候,卻見顧鈞成返回來說,“走吧,就在縣里住個招待所�!�
鐘曉曉詫異,不是林清屏娘家弟弟結(jié)婚嗎?她還打算隨個禮來著。
林清屏卻根本沒打算回林家村,而顧鈞成居然也默契地知道她不回林家村,林清屏又忍不住哼了一聲。
顧鈞成假裝沒聽見,領(lǐng)路去了招待所,開兩個房間。
“我和曉曉睡一個!”林清屏在去房間的路上,斜著眼睛看顧鈞成。
鐘曉曉嚇著了,“不不不,別了吧?我自己睡,你們倆睡一個房間�!�
“那不行,你一個人不害怕嗎?這人生地不熟的。我們成子,最善解人意了,又大方,肯定不會不讓我陪你的。”林清屏沖顧鈞成翻了個白眼。
顧鈞成還能說什么?
他不能不善解人意,不能不大方��!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林清屏便打算只身去找程廠長。
結(jié)果,顧鈞成非要跟著去。
林清屏想了下,他軍人的身份,說出來的話,應(yīng)該更讓人信服,倒也沒反對,于是,干脆三人一起去了。
糖廠很好找,而林清屏其實早就來過的。
剛剛重生回來的時候,林清屏就來找過程沅沅,只是,一直沒能遇上。
那時候,她的想法是,既然重生是為著補(bǔ)償而來,那就把上輩子欠缺的都好好彌補(bǔ),她已經(jīng)把二妹救出來了,程沅沅也是她要彌補(bǔ)的人之一。
因為一直沒找到程沅沅這個人,而她上次偶遇程廠長,又讓他提早去檢查身體,查得早,興許就不會得晚期癌癥,而她弟弟和程沅沅的婚事,沒有了顧鈞成加持,就不能成,再加上如果程廠長身體好,程沅沅就一直有后盾,那程沅沅這一輩子的人生應(yīng)該也大不相同才是。
誰知道,這輩子她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yùn),程沅沅卻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呢?
林清屏一路心情都很復(fù)雜,到了糖廠后,在門衛(wèi)那里登記,就順利地進(jìn)去了。
糖廠家屬區(qū)就在廠區(qū)旁邊不遠(yuǎn),林清屏按照門衛(wèi)的指引,順利找到了程廠長的家。
開門的人是程廠長的妻子:蔣麗萍。
看見林清屏,蔣麗萍微微一呆之后,頓時大喜,“是你!”
見對方還記得自己,林清屏也是微微一笑,“阿姨你好。”
“誰�。俊崩锩�?zhèn)鱽砟腥说穆曇簟?br />
“老程,快來!你快點來!”蔣麗萍興奮地大喊,“恩人來了!我們的恩人來了!”
恩人?
顧鈞成忍不住側(cè)目看了眼林清屏,這又是怎么回事?
程廠長從里屋出來,一眼看到林清屏,也是大喜,“真的是恩人啊!”
夫妻倆趕緊把林清屏讓進(jìn)屋,糖果水果的,熱情地端上來。
林清屏飛快打量了這屋子一圈,這家里并不像辦喜事的樣子,而程家父母看起來很是憔悴,也不像家里有喜的。
【第310章
這樣的后盾】
蔣麗萍握著林清屏的手,一直在說感謝的話,“虧得你當(dāng)時的提醒,我們?nèi)メt(yī)院看了,醫(yī)生都說發(fā)現(xiàn)得早,做了手術(shù),現(xiàn)在很好。醫(yī)生還說,這種一旦有癥狀就是晚期,一般人沒有癥狀是不會去看的,所以,真的謝謝你,神醫(yī)姑娘�!�
這個稱呼,林清屏就不敢當(dāng)了。
她隱隱已經(jīng)感覺到身邊鐘曉曉崇拜的眼神,趕緊道,“蔣阿姨,我真的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shù)�。我只是湊巧,程叔叔身體健康就是最好的了。”
其實程廠長夫婦對于林清屏突然到來,還是很驚訝的,雖然是救命恩人,但只有一面之緣。
林清屏沒見到程沅沅的蹤跡,便直接問了。
原來是來找女兒的。
夫婦倆相視一眼:并沒有聽女兒提過這個朋友。
而且,這個節(jié)骨眼,他們最頭疼的就是女兒。
“不瞞你們說,我是林家貴的姐姐�!绷智迤林毖�。
對方兩位聽見這個名字,臉就變了。
似乎用了一瞬的時間去調(diào)整心理,甚至,蔣麗萍還用手按住程廠長,給他暗示,像是在說,讓他別沖動。
林清屏便知道,自己弟弟在這對夫婦眼里,真的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自己不是勉強(qiáng)稱得上有救命之恩,有可能都要被趕出門。
所以,這門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談成了嗎?
察覺到程廠長夫婦的態(tài)度,林清屏便道,“我今天來,是因為對我弟弟和令愛的事有所耳聞。”
這句話一出,那兩人臉色更加不好了,但也沒說話就是了。
林清屏把剩下的話說完,“我想說的是,我弟弟跟沅沅的事,我不贊成�!�
此話一出,程廠長夫婦就震驚了。
顯然沒想到林清屏?xí)@么說,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原本以為她是來給林家做說客的。
“是的,我不同意�!绷智迤猎俅蔚馈�
但緊接著,程廠長就憤怒了,“不同意?難道你覺得我女兒配不上你弟弟嗎?我告訴你,我女兒天真善良!是上了你弟弟的當(dāng),才落入今天的困境,比起來,你弟弟更無恥!更流氓!是,沅沅現(xiàn)在的情況的確很被動,但是,你們要敢瞧不起我女兒……”
程廠長說到這里,強(qiáng)忍怒氣,“雖然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我也寧可做一個忘恩負(fù)義的人,不會讓你們林家人好過!”
蔣麗萍一個勁地拉著程廠長,讓他別說了。
程廠長卻對自己道,“為什么不說?我們的女兒受了欺負(fù),我們當(dāng)父母的還不能替她出頭嗎?”
林清屏看著程廠長和蔣麗萍,已經(jīng)想不起上輩子蔣麗萍和程沅沅之間有多少來往,只記得,程廠長去世以后,蔣麗萍沒有獨活太久,而程沅沅徹底失去了依靠。
如果,上輩子程沅沅一直有父親這樣為她撐腰,她何至于落到凄苦一生的下場。
林清屏并沒有因為程廠長這樣對待自己而生氣,反而很是心平氣和地說,“程叔叔,您可能誤會了,我當(dāng)然不是因為瞧不起沅沅不同意的。”
“那你是因為什么?”程廠長提起這個就很不理智,實在是受夠了林家貴那位娘的嘴臉。
叫吳阿秀吧?
他連這個女人的名字都不想記!
厚著個臉皮來他面前談婚事,還擺著個嘴臉,口口聲聲你家女兒已經(jīng)不干凈了,也就是我林家不嫌棄才會來求娶,如果不是家貴非要和她在一起,我們林家家風(fēng)正,是絕對不會讓不干凈的女人進(jìn)門的。
聽聽!聽聽!
這都是些什么話?
他不把那女人打出去,完全是因為自己女兒抱著他大腿苦苦哀求!
就這,還想和他結(jié)親家?
這不是把女兒送入虎口是什么?
林清屏清清楚楚地道,“我認(rèn)為,林家貴配不上程沅沅,還有,這個孩子,我一定不會養(yǎng)!”
她不知道程家對這個孩子作何打算,但是她娘肯定在程家父母面前提過“姑姑養(yǎng)孩子”這個事,無論程家是什么態(tài)度,她都不會養(yǎng)這個孩子的!
上輩子殺死她的人!
她會養(yǎng)?
養(yǎng)大了再殺她一次嗎?
程廠長和蔣麗萍聽了,這才心里平靜了些,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林清屏。
“其實,我弟要跟什么人結(jié)婚,我是不會管的,但是,我不是冤大頭,不想給人養(yǎng)孩子,所以,才特意走這一遭�!绷智迤恋溃傲硗�,我想問問,你們到底知道我弟是什么樣的人嗎?”
“不愛干農(nóng)活,但熱愛學(xué)習(xí),參加過高考,雖然因為發(fā)揮不好沒有考上,但是很有文化,有上進(jìn)心,高考沒考上就去了首都闖蕩,干了一番小小的事業(yè),但因為掛念老家父母沒有人照顧,所以放棄首都的事業(yè)回了故鄉(xiāng)�!笔Y麗萍把自己打聽到的說了一遍。
林清屏都想笑了,她娘回鄉(xiāng)后是這么吹噓林家貴的?
還首都干事業(yè)?
還因為孝心回老家?
唯一的缺點是不愛干農(nóng)活,但是愛學(xué)習(xí)��!對于城里人來說,有愛學(xué)習(xí)這個優(yōu)點的加持,不會干農(nóng)活算什么!
程廠長和蔣麗萍看著林清屏的表情,不約而同地問,“怎么?這些都不是真的?”
林清屏只能感嘆這個時代信息的閉塞,真的是她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全憑她娘一張嘴,“這么說吧,他的確不愛干農(nóng)活,也參加過高考,但是不是發(fā)揮不好,而是,他連卷子上的字都認(rèn)不全!至于他不愛干活,是因為他懶,不是因為愛看書!”
蔣麗萍臉色一變。
“還有,他去首都不是因為闖事業(yè),而是因為在那邊賭博,被勞教了。至于孝心,我就不說了,但凡有點孝心的農(nóng)村男娃,誰舍得老父老母頂著烈日下地干活,他跟個少爺似的養(yǎng)得白白嫩嫩?又有哪個有孝心的,拿著父母的血汗錢去賭?”
“這……”蔣麗萍被震得說不話來了。
程廠長更是氣憤,“我就說那小子靠不住,話里話外全是漏洞,你非要站在女兒那邊!”
“所以……”林清屏道,“我也想知道你們對這樁婚事的態(tài)度,有改變沒有?我和程沅沅也算有一段淵源,聽說了這婚事,總覺得有告知你們真相的必要,如果你們現(xiàn)在還打算繼續(xù)和林家結(jié)親家,那就當(dāng)我沒有來過好了�!�
“怎么可能結(jié)親?絕對不可能的!”程廠長手一揮,“把女兒叫回來!告訴她真相!”
原來,程廠長對于這門婚事,一直就是抱著反對的態(tài)度。
“這個孩子哪怕生下來我們自己養(yǎng),我都不會同意她和姓林的小子結(jié)婚的!”程廠長怒道,“有人笑話怕什么?大不了這個廠長我不當(dāng)了,我們換個陌生的地方,我去給人打小工,難道還養(yǎng)不活一個孩子?”
程廠長一直就是這個態(tài)度,但是堅持的人是程沅沅。
不知林家貴給程沅沅灌了什么迷湯,程沅沅對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甚至要以絕食來威脅家里父母。
蔣麗萍不忍心女兒這么傷心,便站在了女兒這邊,和程廠長抗?fàn)�,要同意這門婚事。
“我也是怕這個孩子生下來會遭人非議,你娘就提出,去外地生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就送給你養(yǎng),那就兩家人都體面�!笔Y麗萍說著話,還用異樣的眼光看了林清屏一眼。
但因為程廠長反對得很厲害,天天跟女兒吵,蔣麗萍就把女兒送到自己爹娘那里去了,讓女兒安心,她會盡快說服她爹的,到時候就讓她回來。
所以,現(xiàn)在程沅沅不在這里。
現(xiàn)在有了林清屏來這一遭,程廠長更加不同意這門婚事了,蔣麗萍也醒悟,不可能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于是商量著去說服女兒。
至于那個孩子,程廠長和蔣麗萍沒說,林清屏也不好提,總不能跟人說:這個孩子是個壞種,一定不能讓他降臨到這個世界。
她只能自我安慰,假如這個孩子真的如程廠長說的那樣,由程家養(yǎng)大,也許,會耳濡目染變成好人呢?
程廠長和蔣麗萍對她再一次表示感謝后,她離開了程家。
林清屏以為這件事應(yīng)該不難處理,程廠長夫婦知道了她弟的真實情況,給程沅沅一說,程沅沅自然就會明白,這樁婚事也不能成了。
誰知道,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么順利。
當(dāng)天晚上,她和鐘曉曉正準(zhǔn)備休息,旅館外就鬧了起來。
聲音很大,十分喧嘩,鬧得旅館里客人都睡不好覺,還有人在旅館走廊上抱怨,“這是找誰的,自己出去不行嗎?鬧得雞飛狗跳的,誰都睡不好!”
“好像是找姓林的,有沒有姓林的?自己出去��!”
姓林的?
林清屏一想:難道是找自己?
她剛想開門出去,就聽見外面有人應(yīng)了,“有姓林的,我就是,我出去,對不起,打擾了�!�
這是顧鈞成出來應(yīng)了。
話說顧鈞成你什么時候姓林了?
林清屏暗暗呵了一聲,打開門出去了,只見顧鈞成果然穿過走廊上看熱鬧的人群,往樓梯口走去。
她也跟了下去,還沒完全走下樓梯呢,就聽見她娘的聲音在那里一哭二唱的了。
【第311章
林清屏是我的人】
“林清屏!你個殺千刀的X婦!你給我滾出來!”
她娘罵人的臟字,可以罵上一個小時不重復(fù),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難聽到,跟著林清屏一起走出來的鐘曉曉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林清屏只當(dāng)沒看見,只繼續(xù)大步往下走。
然而,她娘今天沒能盡情發(fā)揮。
林清屏看著前方的顧鈞成走出去以后,在她娘面前一站,她娘頓時啞了聲。
“你剛剛罵什么?你再給我罵一遍�!�
吳阿秀這么在旅館門口跳腳大罵,早就惹得很多人觀看,整個旅館門口都鬧哄哄的,然而,顧鈞成一出現(xiàn),突然就給這炎熱的天氣、沸騰的人聲降了溫。
林清屏親眼看見她娘倒退了兩步,周身的氣勢都下去了。
林清屏便沒有再出去了,在旅館大門后找了個既能藏身又能看見外面情形的位置,靜靜地關(guān)注著外面的一切。
吳阿秀在首都是和顧鈞成有過交鋒的,也被顧鈞成真真實實地嚇到過,所以,一見到他黑著臉下來,先就矮了半截,兩腿忍不住開始打顫了。
但是,也僅僅只是一瞬而已,她忽然想到,自己今天來是有理有據(jù)的,頓時腰桿一直,又硬氣起來,“林清屏那個小蹄子呢?叫她出來!”
“有什么事跟我說就可以了�!鳖欌x成跟個鐵塔似的,堵在門口,穩(wěn)穩(wěn)的,完全沒有可能讓人闖進(jìn)去。
吳阿秀怒道,“我是她娘!我找她還要經(jīng)過你?”
“是!”一個字,這個人是不會有半句廢話的。
“你……”吳阿秀被氣得一口氣接不上來,“我是她娘!”
顧鈞成身形都沒動一動,穩(wěn)如泰山,冷冷地說出來一句,“現(xiàn)在,她是我的人!”
躲在門口的林清屏翻了個白眼:誰是?誰?
鐘曉曉卻看得很是有勁,還去拉扯林清屏,“林清屏,你愛人,可真威風(fēng)!”
林清屏心里呵了一聲,不做回答。
吳阿秀頓時開始撒潑了,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拍著大腿哭,“老鄉(xiāng)們啊,你們都來評評理�。∧挠信畠杭蕹鋈ゾ筒蛔屛乙姷陌。 �
人群就開始議論紛紛了。
“是啊,這姑爺也太不像話�!�
“哪有這樣對待娘家人的,可見閨女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吳阿秀頓時就來勁了,“對啊,我閨女就是被他帶壞了!還把我兒子的婚事都攪黃了!”
她開始向周圍群眾痛訴女兒女婿如何不做人,“我兒子,本來婚事都談妥了,這兩個狼心狗肺的,去說我兒子壞話,造謠我兒子,毀壞我兒子名聲,害他們婚事談不成……”
說著說著又哭起來,“我怎么這么命苦��!生出來這樣的女兒,虧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供你讀書讀到大學(xué),給你配了門好婚,你就算沒有孝心不報答我,也不該這樣來害人啊……”
圍觀群眾一聽,更加憤怒起來,“這可就太過分了!哪有子女不盡孝道的!”
“對��!忘恩負(fù)義,還大學(xué)生呢!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
“我說啊,就不該讓女娃讀那么多書,好好在當(dāng)?shù)丶迋人,幫扶弟弟,孝順父母才是正經(jīng)。”
“那倒也不是,讀書應(yīng)該更明理才是,學(xué)校都教孝順父母的呢,這就是這女兒喪良心啊!女兒不孝,多是女婿指使的!”
吳愛秀聽著周圍人的議論,一時得意起來,但沒忘記裝出個可憐樣,哭哭啼啼,“我也不要求他們孝順我,只要不給我搗亂,不來害我們就行了,我只當(dāng)沒生這個女兒!可你們這么做,是要把我和你爹,和你弟弟往絕路上逼�。∥倚列量嗫喟涯憷洞�,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對我?”
“這種女兒,就該把她拉出來,跪在你面前道歉!”
“對,孩子不孝,就是打的不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拖出來打一頓就好了!”
吳愛秀一邊在臉上抹著口水當(dāng)眼淚,一邊偷偷觀察周圍情形,眼見替她打抱不平的人越來越多,心中竊喜,哭得一聲高一聲低的,“我哪里敢打他們啊,我也只是想他們兩個去跟我親家說說清楚,道個歉,承認(rèn)之前是胡說八道的,讓我兒子這門婚事順利辦下來,我這輩子也就了了心愿了……我哪里還敢打他們呢……”
“你不敢我們幫你!我就不信我們這么多人還揪不出一個人來!走!進(jìn)去找人!”
“走!”
被挑唆了的人義憤填膺,就要替吳阿秀出頭,心想,也不跟這男人動手,這么多人只要沖進(jìn)門去把女人抓出來就行了。
這情形,看得鐘曉曉都緊張了,小聲問,“林清屏,這可怎么辦?這么多人,你愛人能應(yīng)付嗎?我們要不要幫忙?”
但是說完,鐘曉曉其實也挺虛的,她和林清屏好像在打架這件事上也幫不上什么忙……
林清屏對于顧鈞成的武力值是很有信心的,就這幾個人,再來幾個都不怕,唯一可以束縛他的是他的身份,他是不可能跟普通群眾動手的。
“你們真的要過來?”
只見顧鈞成從看熱鬧的保潔人員手里把拖把取了過來。
木頭的拖把桿,還挺粗,得有林清屏小手臂粗了。
顧鈞成將拖把往他面前一橫,只見他背上肌肉一鼓,“啪”的一聲,拖把桿兒應(yīng)聲而斷。
那幾個往前沖,打算沖進(jìn)旅館的人頓時停住了腳步,不約而同摸向自己的手關(guān)節(jié),估量了一下,就這勁兒,自己的胳膊腿兒可經(jīng)不起幾下掰。
“咳咳……”之前叫著“沖進(jìn)去”最大聲的人,往后退了兩步,勸吳阿秀,“這位大嬸,我覺得你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還是商量著來比較好。”
吳阿秀一看,這就不行了?決定自己往里沖。
她雙腳一跳就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往里沖,“來�。〖热贿@么兇狠,你來打死我啊!林清屏,你給我出來!你有種做壞事,你就出來干脆打死我好了!鄉(xiāng)親們,不是我要在這里撒潑,實在是這兩口子壞事做盡,難怪他們斷子絕孫!結(jié)婚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就是做壞事的報應(yīng)!林清屏,你這個不下蛋的雞,你要遭報應(yīng)的!”
顧鈞成將斷了拖把橫在身前,形成天然屏障,無論吳阿秀怎么沖都沖不過去。
顧鈞成看著吳阿秀撒潑的樣子,眸色更是冷漠,“你說你對林清屏如何如何好,就是這么詛咒她的?”
吳阿秀一聽,白眼一翻,無理卻更潑了,“她要毀我兒婚事,害我林家斷子絕孫,我還不能詛咒她了?我要咒她一輩子生不出兒子!你們兩個沒有人送終!林清屏!你給出來!”
顧鈞成始終任她歇斯底里,只在她歇氣的功夫插進(jìn)來一句,“我說,岳母,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
顧鈞成從兜里掏出個折疊著的牛皮紙信封來。
吳阿秀認(rèn)字不多,但是“勞改”兩個字是認(rèn)識的,頓時臉色一變。
“這里裝著的,是你兒子在首都勞改期間的表現(xiàn),你要我念給大家聽嗎?”顧鈞成舉著信封,將信封下方印著單位的紅字展露得清清楚楚。
認(rèn)字且眼尖的圍觀群眾立刻驚呼,“真的!真的是勞改隊的字樣!”
一時,圍觀群眾里又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吳愛秀看看周圍原本向著自己的人好像都變了臉,再看看顧鈞成手中信封上刺眼的“勞改”兩個字,臉色都白了。
“岳母,你不是跟人結(jié)親,你是騙婚!”顧鈞成字字?jǐn)S地有聲,“明明在首都勞改,你騙人家姑娘家里在闖事業(yè),明明不學(xué)無術(shù),高考試圖舞弊,卻騙人熱愛讀書……”
“什么?高考還舞弊?”圍觀群眾震驚了。
顧鈞成冷笑,“這個時候太晚了,如果岳母有興趣翻舊賬,而諸位也有興趣聽故事的話,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縣公安局,當(dāng)年你給你兒子買高考題卻上當(dāng)受騙買到假題的案子,在公安局還能查到呢!”
“你……”吳愛秀死死盯著顧鈞成,“姓顧的,你不要把事情做絕!”
顧鈞成卻只冷笑,“岳母,是你不對在先�!�
既然顧鈞成都說可以去公安局查案底了,圍觀群眾還有什么不信的?開始起哄,“原來是騙婚��!哪家姑娘這么倒霉,攤上這樣的人家�!�
“就是,騙婚到底犯法不?誰懂法的,給說說唄?”
“犯不犯法不知道,但是這個女人大家可也要記好了,誰家有女兒可千萬別許給她家!”
“對對對,趕緊記住她的樣子,她家姓什么來著?姓林是吧?”
“對,就是姓林,好像是林家村的,我們家有親戚認(rèn)識她,她家女兒可厲害了,兩個女兒都考上的首都大學(xué)!”
“哇,為什么女兒這么爭氣,兒子這么爛呢!”
“誰知道�。 �
吳愛秀氣得全身發(fā)抖,大喊起來,“什么騙婚?是姑娘自己愿意的!你們別胡說!那姑娘自己不干凈,沒結(jié)婚就有了孩子,我兒不嫌棄她才和她結(jié)婚!”
婚前不潔,是這個時代對女孩最無恥的攻擊,也是傷害力極大的攻擊。
就在圍觀群眾震驚,正要議論之時,顧鈞成冷聲道,“岳母,你說話前最好想想清楚,隨便詆毀一個姑娘的名聲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就不怕人家姑娘家里去告嗎?好好的姑娘家為什么會沒結(jié)婚就有了孩子,你的林家貴能逃脫得了責(zé)任?”
有了前面的鋪墊,在圍觀群眾心里,這位大嬸的兒子已經(jīng)不能跟什么好人掛鉤了,顧鈞成這番話好像并沒有說什么,但好像什么又都說了。
議論聲已經(jīng)起,“難道是這家兒子禍害人家女兒了?”
“我的天,這可太可憐了!”
“記住,這家兒子叫林家貴,誰家有女兒的,以后記得叫自己家女兒遠(yuǎn)離這個人!”
吳愛秀這下要瘋了,跟程家的婚事眼看要黃,而且兒子的名聲徹底壞了,這下哪家還愿意跟兒子結(jié)親?
她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栽倒在地。
索性開始徹底撒潑,抓著顧鈞成的褲管不放手,聲淚俱下,“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我是你們娘,你們不管我,我只有這個兒子可以依靠,他再怎么樣,也知道守著我和他爹,我們的晚年只有靠他的,他就算做過一些錯事,他也是也有心悔改,想成家立業(yè),好好做個好人,你們……你們作為他姐姐姐夫,為什么要這樣毀了他啊——”
“重新做人的首要一條,就是誠實,以誠相待,如果人家姑娘家里相信他會重新做人,那婚事能成,我們也替他高興,靠欺騙,誰能相信他能重新做人?”顧鈞成抽了抽自己的褲子,居然被吳阿秀抓得緊緊的,抽不掉。
吳阿秀哭得在地上蹬腳,“我不管!我兒什么都沒了!你們要賠!林清屏是我女兒,我一口一口喂大的,爹娘的恩情走到哪里都大過天!”
“是�!鳖欌x成冷聲道,“你們的恩情就是,她一個女孩子,在家里干活當(dāng)兩個男勞力用,家里明明有個兒子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肉是兒子吃,白米飯是兒子吃,兒子成天游手好閑,女兒喝著野菜湯啃著紅薯天天下地干活,大冬天,河里結(jié)冰的天氣,兒子在家躺被窩要吃魚,逼著……逼著不方便的女兒下河去撈魚,等女兒長大了,再賣個好價錢,給兒子吃喝賭,是不是這樣的恩情?”
自古孝道大過天,原本吳阿秀抬出孝道來,大家伙兒還覺得,不管怎樣,就算是出嫁女,能幫扶老人家還是要幫扶的,但顧鈞成這話一出,大家又紛紛閉嘴了。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有些農(nóng)村家庭的確是男丁吃得更好更扎實一些,那是因為男人要下地干活,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沒誰家里苛待女兒,還要逼著女兒去干男人的活的。
鐘曉曉聽完顧鈞成的話,看著林清屏幾乎不敢相信。
林清屏如今的生活那么好,原來也吃過這樣的苦嗎?
林清屏渾然不覺鐘曉曉的目光,她耳邊只回蕩著一句話:大冬天,河里結(jié)冰的天氣,兒子在家躺被窩要吃魚,逼著不方便的女兒下河去撈魚……
一段幾乎遺忘的記憶重新浮現(xiàn)……
【第312章
是你】
她甚至記不得是哪一年了。
只記得那天冬天特別特別冷,她正好生理期,縮在家里,全身凍得冰涼,她弟偏鬧著要吃魚。
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葷了,她娘一聽,就心疼林家貴,逼著她出去,去河邊撈魚。
那時候的她,最聽她娘的話,她娘說什么,她從來不敢也不會違抗,拖著疲倦的身體,頂著寒冷便出去了。
到了河邊,寒風(fēng)刺骨,她的衣服本就不厚,凍得手腳都是僵硬的,而河岸邊因為是濕的,經(jīng)過一晚的寒冷之后,結(jié)了冰。
盡管她小心翼翼,但手腳實在凍得不靈活了,加上生理期疲軟無力,腳下一滑,魚沒撈到,人卻滑進(jìn)了河里。
當(dāng)時的情形,她雖然記不得是哪一年的事了,但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將她淹沒的那一刻,她永遠(yuǎn)都記得。
她會游泳的,但是,突然這么跌入河中,河水還冰一樣的冷,她的腳開始抽筋,她頓時什么做不了,只像秤砣一樣往水下沉。
她努力地?fù)潋v著,卻是連一句救命都喊不出來,便被帶著河腥味和血腥味的河水將她淹沒。
那血腥味,她知道,來自于自己。
這天,正是她血量最多的一天。
她以為自己就要葬身于此了,卻不料,有人拽住了她,把她往岸邊拖。
她根本沒看清來救她的是什么人,依稀聽見他在大聲說著什么,但是,她一句也沒聽清。
那種剛剛從死亡邊緣掙扎過來的狀態(tài),整個人都是迷糊的,連耳邊的聲音都仿佛隔了云端,很遠(yuǎn)很遠(yuǎn)。
這樣的天氣救援本來就難度大,她穿得又多,那人拖著她應(yīng)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而她自己,腳抽著筋,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還一個勁往下沉。
不斷下沉,不斷嗆水。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凍成一大塊冰團(tuán)了,身體、意識、知覺,漸漸都變得麻木僵硬,最后,失去了知覺。
再一次醒來,她已經(jīng)在家里了。
在自己床上,二妹坐在她床邊,小聲地抽泣。
她動了下,只覺得頭痛欲裂。
“姐,你終于醒了。”二妹聲音很小很小,帶著哭腔。
從二妹口中,她才知道,自己是被村里兩位嬸子發(fā)現(xiàn)的,那時候她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件男式的大棉襖,兩位嬸子把她抬了回來,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她下身全是血,后來,還發(fā)起了高燒。
也就是說,她掉進(jìn)河里后,應(yīng)該是個男人救了她,還把自己的衣服蓋在她身上,但人卻走了,兩位嬸子把她抬了回來。
林清屏燒得迷迷糊糊的,聽著二妹將經(jīng)過,也聽見了她娘在外面罵罵咧咧。
“真是個賠錢貨!連條魚都抓不上來,還白白搭進(jìn)去藥費!”
“生這么個賠錢貨有什么用!養(yǎng)十幾年養(yǎng)成個只會吃飯的廢物!還不如淹死在河里呢!”
“怎么不去死哦!吃個藥要這么多錢!”
二妹聽著她娘罵這些,眼淚更加啪嗒啪嗒往下掉。
林清屏那時人都燒得嘴巴都起泡了,身上卻冰冷冰冷的,也只能和二妹扯著嘴角笑笑,伸出手來,握著二妹的手,要她別哭。
那一場病,那一個生理期,真的是她人生至冷時刻之一。
她那一床薄薄的被子,沒有半點保暖的作用,晚上,二妹和她擠在一起,恁是用身體來溫暖的她。
哦,為什么要晚上呢,因為,她倒下了,白天她娘還要指使二妹干活呢,干不完的活。
那時候,二妹才多大,小小的一個人……
而那一次生理期,足足來了半個月都沒走。
那時候自己不懂事,不知道這個有多重要,更不敢跟她娘說,就這樣淅淅瀝瀝的,隨它愛來不來,后來的很多年,她其實月經(jīng)都不是很正常,她不知道是否跟這次有關(guān),她上輩子沒結(jié)婚,也沒生孩子,雖然也找中醫(yī)調(diào)養(yǎng)過,但她到底能不能生,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輩子她跟顧鈞成一直刻意做措施不懷孕,但是,也許她真的不能呢?
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
除了是個男人,有一件簇新的厚棉襖,其它信息一無所知。
她后來其實有找尋過的,但是找很多人打聽,都沒有結(jié)果。
而那件唯一可以作為線索的厚棉襖,也被她娘拆了,給林家貴做了一件新棉襖一件新棉褲。
面對她的質(zhì)問,她娘還說:這又怎么了?扔在你身上不就給你了?你的東西我用來干什么你要還管?你是娘還是我是娘?你要拿棉襖回去,你先把這十幾年吃的飯吐出來還給我!
最終,尋找救命恩人一事,便不了了之了。
原來是你啊……
顧鈞成!
可是,你不是不記得了嗎?
呵呵,還是,你又該說,這是和我結(jié)婚以前的事,所以你記得?
林清屏盯著前方的身影,心中冷笑。
顧鈞成,你可以的!
旅館前的空地,吳阿秀還在扯著顧鈞成鬧,大聲嚷嚷,“你怎么可以不給我養(yǎng)老錢?我白白一個大閨女就送你了嗎?你要給我養(yǎng)老!不然你就要林清屏出來!要她給我養(yǎng)老!你不叫,就你給,給我養(yǎng)老錢!”
甚至,還動手去顧鈞成口袋里掏了。
林清屏看到這里,沒有再藏著,闊步走了出去,站在了顧鈞成身邊,握住了吳阿秀的手。
“你進(jìn)去�!绷智迤翆︻欌x成道。
他可以講道理,可以講法律,但老家婦女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還是不要攪合進(jìn)來的好。
顧鈞成怎么可能進(jìn)去不管?
林清屏威脅的眼神,“進(jìn)不進(jìn)去?顧鈞成,我有事要跟你算賬!”
顧鈞成微微一怔,眼神有些躲閃。
“還不進(jìn)去!”林清屏喝道。
顧鈞成略遲疑后,不知道是不是心虛,在她兇狠的目光里終于還是退了出去。
吳阿秀手里還拽著一把顧鈞成口袋里的錢,林清屏蹲下身,用力摳了出來。
從吳阿秀手里摳錢走,等于要她的命。
吳阿秀頓時尖叫起來,“錢!那是我的錢!是你欠我的!我把你從小養(yǎng)到大,你個白眼狼竟然還從我手里掏錢!”
林清屏將那幾張十塊的,在吳阿秀面前一晃,吳阿秀去搶,林清屏手一收,把錢收了回來,“這不是你的錢,是他的錢,這里這么多老鄉(xiāng),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從他口袋里搶的錢!”
“那又怎么樣?那是他該我的!我把你們養(yǎng)大,你們孝順父母是應(yīng)該的!拿點錢怎么了?”吳阿秀尖叫的聲音分外刺耳。
林清屏笑了,“娘,你別被錢糊了眼睛,你也說了孝順父母,你什么時候養(yǎng)過他?人家姓顧,不姓林,也不姓吳,人家欠你什么?不如你問問在場的老鄉(xiāng)們,有誰這么不要臉,直接從女婿口袋里搶錢的?”
林清屏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真是說順嘴了,怎么順口就把女婿說出來了?
圍觀群眾也議論起來。
“是啊,見過最不要臉的,頂多找女婿要錢花,哪有直接從人家兜里搶的?”
“這家人真是,缺錢缺到什么地步哦!”
林清屏再度一笑,“老鄉(xiāng)們,你們不知道,我娘可不缺錢,當(dāng)初把我許給剛剛這位,可是收了人家一百彩禮的,那還是四五年前!”
“一百塊!這不是賣女兒嗎?”
“嘖嘖,也敢獅子大開口!”
“這么多錢,是都留給兒子了吧?”
“還沒完呢!”林清屏又道,“我妹妹,那時候才十六歲,我娘就要把她許給二婚的瘸子,收人家五百塊彩禮!”
“天��!有這樣的父母嗎?”
“這樣的父母已經(jīng)不是賣女兒了,是把女兒往火坑里推啊!”
“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了,真是什么人都有�。 �
林清屏又道,“還沒完��!我作為姐姐,死也不同意這門婚事,你們猜后來怎么著?我恁是花了五百塊錢從我娘手里把妹妹贖了出來!你們見過這樣的天下奇聞嗎?要大女兒花錢把小女兒贖出去!”
這下,人群直接沸騰。
“這家真是掉進(jìn)錢眼里了!一點底線沒有!這不是吸女兒血嗎?”
“大妹子,五百塊,既然已經(jīng)把女兒賣了,那就跟她沒關(guān)系了!”
林清屏此時已經(jīng)淚光盈盈,“是啊,怎么不是賣女兒呢?連字據(jù)都立了,從今往后女兒就跟家里沒有關(guān)系,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她娘一聽,頓時跳起來,“放你娘的屁!什么沒有關(guān)系?白紙黑字只寫了你二妹和我沒有關(guān)系,你怎么就沒關(guān)系了?你彩禮才一百塊就沒關(guān)系了?!”
林清屏凄然一笑,“所以呢?原來是嫌賣我賣得太便宜了?”
“這都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