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你喝多了?我媽好像不太高興。”
“嗯。”
“你看見了?”
“嗯。”
“那你還喝這么多?你不怕我媽生氣啊?”
“有時候……生氣不是壞事。”
廚房里的人聲安靜了一瞬,而后,志遠的聲音再度響起,“生氣怎么不是壞事��?我就不懂了�!�
“你小孩子,當(dāng)然不懂,出去吧�!�
林清屏聽著,往廚房走去,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里面當(dāng)啷一聲,打碎一個碗。
志遠正要出廚房,轉(zhuǎn)身就看見林清屏了,嚇了一大跳,忙道,“媽,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您別生氣,下次我小心�!�
“行,父子一條心了是吧?”林清屏冷哼。
“不……”志遠蹭到她身邊,“我和媽一條心�!�
“你個兩面三刀的小東西!”林清屏捏了捏他的臉,“趕緊玩兒去吧!”
志遠一溜煙出去了。
顧鈞成回過頭來,一雙黑眸在酒意暈染過后,流淌著幾分粼粼光澤,凝視著她,帶著別樣意味。
林清屏冷著臉,“顧鈞成,你今天要是仗著喝了酒胡作非為,我饒不了你!”
他被她這樣兇著,反而笑了,沾著泡沫的手指在她鼻尖點了下,“生氣了?”
林清屏用力扭開臉,嫌棄地拍開他的手,只聽他的聲音道,“不用擔(dān)心,我自己有分寸,這點酒難不倒我。”
“誰擔(dān)心你了?你海量,你愛喝你喝!喝多少都跟我沒關(guān)系!”林清屏扭身就出去了。
志遠一直在外面聽著呢,林清屏這一出去,就和志遠撞了個正著,撞得志遠嚇了一大跳,喃喃叫道,“媽,媽,我可是……很乖的……”
生怕殃及池魚。
林清屏捏了把他的臉,“不關(guān)你的事�!睔鉀_沖上樓去了。
志遠貼著墻壁,又蹭回廚房,急得拉他顧爹的衣服,“顧爸,我媽她真的好生氣�。 �
顧鈞成低頭一笑,“沒事�!�
連趙大姐都進來了,急道,“顧團,瓶子是真的生氣了,你還是去看看吧,碗就別洗了,我來�!�
顧鈞成看看這兩人,點點頭,“好�!�
洗了手上樓。
林清屏在房間里收拾東西,聽見身后有腳步聲,還有酒味傳來,皺緊了眉,東西收拾得更快了。
直到感覺到酒味越來越濃,身后甚至有熱氣靠近了,她猛然轉(zhuǎn)身,果然看見顧鈞成離她只有一拳的距離。
“出去!我討厭酒味!別給我房間里熏臭了!”林清屏拎起了包包?
【第370章
又一年了……】
“你去哪里?”顧鈞成盯著她的包問。
林清屏從他身邊經(jīng)過,“你認為去哪里就去哪里?”
“去和那個小屁孩兒約會?”顧鈞成在她身后說。
“你覺得是就是吧!”林清屏快速下樓。
“林清屏!”他追出去喊。
“我沒空陪你玩幼稚的游戲�!绷智迤琳f著話,已經(jīng)下樓了。
幼稚的游戲?
是說他和小屁孩們玩掰手腕的游戲嗎?
確實也是幼稚了……
他也算經(jīng)歷風(fēng)雨無數(shù)的人,竟然輕易被幾個小孩兒挑起勝負欲,拼酒掰腕子一塊兒來了。
他看著她出去,看見她和趙大姐說了幾句什么,但沒聽清。
他搖了搖頭,居然有些眩暈。
“顧爸……”志遠有些擔(dān)心,上樓來扶住他。
顧鈞成揉了揉他腦袋,“沒事。”
他覺得自己喝得不算多,怎么會有點暈?
去志遠的房間躺下躺,打算休息一下,但很快就睡著了。
再一次醒來,已是天色擦黑,外面有碗碟輕輕碰撞的聲音,想是在吃晚飯了?
他起身,去洗了把臉,出去,果然,晚飯菜已經(jīng)端上桌,鐘曉曉和她女兒,還有志遠都坐在餐桌邊了,趙大姐喊著“湯來了”,端著碗湯,從廚房出來,看見顧鈞成。
“顧團。”趙大姐趕緊把湯放下,然后招呼顧鈞成,“廚房煮了醒酒湯,你先來喝一碗。”
“不用了。”顧鈞成準(zhǔn)備出去。
“是瓶子囑咐我給你煮的�!壁w大姐趕緊道。
顧鈞成的腳步停住了,跟著趙大姐去了廚房。
趙大姐跟林清屏學(xué)的醒酒湯,帶著淡淡甜味,顧鈞成覺得跟喝糖水似的,皺了皺眉,一口氣喝完了。
“多謝�!彼畔峦�,再次準(zhǔn)備出門。
“顧爸,你不吃飯嗎?”志遠坐在桌邊問他。
“不了�!鳖欌x成看了一圈餐桌,還是沒有林清屏。
志遠仿佛看透了他的意思,“我媽沒回來的�!�
“咳咳�!鳖欌x成咳了咳,嚴(yán)肅了一張臉,“我沒看你媽,看你,我要出遠門,你給我好好學(xué)習(xí)!
志遠:……我這是自己招來的啊!
顧鈞成開門出去,外面夜幕的墨色又濃了幾分,而且下午竟然起了風(fēng),地面也濕濕的,是下過雨了,天氣忽然降溫了。
他走進夜色里,沿著熟悉的路往公交車站走。
淡淡涼風(fēng)起,不知何時,街上的國槐已有少少幾片葉子染了金發(fā),隨風(fēng)落下來,又是一年淺秋至。
路的那頭,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鈞成停步不前,看著那人走近,一直走到他面前,停住。
兩人面對面站著,彼此對視。
“回來了?”顧鈞成看著她問。
她淡淡皺起了眉,“嗯�!�
“我沒有酒味了�!彼劻寺勛约�,“謝謝你的醒酒湯�!�
林清屏臉色沉著,“我沒煮醒酒湯�!�
顧鈞成微微一笑,“那也謝謝你。”
“沒事我回家了�!绷智迤劣麖乃磉呑哌^。
他拉住了她胳膊,然后馬上又放開了,“我回學(xué)校了,這周會再次離開首都�!�
“嗯�!绷智迤吝是淡淡的。
他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道,“如果你真的那小孩兒好……”
“不用你管了!”林清屏打斷了他的話,“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記得一定要多喝酒,每天喝兩斤!”
顧鈞成失笑。
“我回去了�!绷智迤敛戎_下的落葉,頭也不回地回家了。
顧鈞成這一走,又是許久沒有消息。
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底,寒假至,離春節(jié)也不遠了。
在這段日子里,發(fā)生了許多事情。
鐘曉曉的丈夫來鬧過,去過學(xué)校,但沒有討到好,學(xué)校有保衛(wèi)科,有學(xué)生處,報了警,還向婦聯(lián)尋求幫助,鐘曉曉丈夫家暴的那些證據(jù)和之前的報警記錄全都甩了出來,引起了學(xué)校的公憤。
在學(xué)校鬧不成,鐘曉曉丈夫終于找到了林清屏的家,要來家里鬧,但何前程他們幾個都在,自然討不到半點便宜。
鐘曉曉提出離婚,她丈夫自然不愿意,林清屏便幫她找了律師,直接起訴法院,也許第一次不能成功離掉,但不怕,再來第二次就是了,如今有何前程他們在,也不怕鐘曉曉被欺負了去。
再者,就是杜根。
梅麗已經(jīng)正式解雇杜根,但是沒有虧待他,該他得的報酬,沒少他一分。
“還行,他自己也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局,走得很痛快,應(yīng)該會另起爐灶,現(xiàn)在經(jīng)濟正是騰飛的時候,我們那一片工廠建了一家又一家,杜根不會就這樣回農(nóng)村的�!泵符惢貋砀智迤琳f。
是的,杜根目前回農(nóng)村去了,盡管這婚離得再如何不情愿,老家還有個人在待產(chǎn),他得先回去陪著等他兒子出生。
顧有蓮對于這一切,已經(jīng)無動于衷了,也許是將一切深埋心里,也許,是真的把過往忘記,但都不重要了,母女倆已經(jīng)開始新的生活,而且,過得很不錯。
最重要是小麥,并沒有父母離婚離婚的傷心感,反而開朗了不少。
林清屏要辦的兩件大事,一件是她的蛋糕店,一件是和武天嬌合伙的美妝護膚公司,都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公司慢了一點,但蛋糕店已經(jīng)在新年那天正式開業(yè),開張即賓客爆滿。
林清屏的計劃,并非只開這一家,她要開成連鎖,這只是起步,先運營好這一家,等何前程和程廠長他們?nèi)紝λ倪\營模式熟練起來,再讓他們分開單干。
武天嬌老說她,好像急著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個月做完似的,整個人忙成陀螺。
她的確是想在最短的時間里,把一切都安排好,待所有的工作穩(wěn)定下來,她自然有別的安排,所以,她寒假都是連軸轉(zhuǎn)的,沒有一刻休息。
眼看到年關(guān),趙大姐和她商量年貨的事,要在她放假之前幫林清屏把年貨備齊,“顧團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我和你先買齊了,我才放心回家過年�!�
林清屏卻笑了笑,“他?不會回來的�!�
“��?”趙大姐驚訝了,“過年也不回來?”
連志遠都被吸引過來了。
“嗯�!绷智迤恋溃八�,不用準(zhǔn)備年貨了�!�
他不會回來過年的事,她早知道了,武天嬌早早就和她說了。
【第371章
我們?nèi)沃氐肋h】
林清屏在志遠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她捏了捏志遠的臉。
不得不說,志遠被她養(yǎng)得越來越好了,臉上胖嘟嘟地有了肉,不在鄉(xiāng)下林子里到處竄,皮膚也白皙起來,整個唇紅齒白,開始像瓷娃娃了。
捏起來很舒服,她忍不住又捏了兩下。
“媽——”志遠無奈又可憐地看著她,“我都二年級了�!�
“二年級也是我兒子!”林清屏哼道,“收拾收拾,準(zhǔn)備一下,我們今年換個地方過年。”
趙大姐這才恍然大悟,“你們要回老家過年啊?”
林清屏笑笑,“沒有,去一個……天氣暖和的地方。”
趙大姐和志遠都不知道這是個什么地方。
第二天,林清屏把首都的人和事都落實清楚了。
顧有蓮不打算回老家,就和小麥在首都。
“我寫信把爹娘叫來一起,我也再享受回當(dāng)女兒的感覺,首都這兩年變化挺大,帶著二老再四處逛逛�!逼鋵�,顧有蓮是想著,現(xiàn)在她條件好了,完全養(yǎng)得起二老了,想把二老接到首都來養(yǎng)老,弟弟如今也不可能回老家,二老在老家沒什么人可依靠,還待著干什么呢?
林清屏就不太放心鐘曉曉,怕她再被騷擾。
顧有蓮卻想得妥妥的了,“瓶子,你只管去,就讓曉曉來我家住,有個什么事兒,我喊一聲,何大哥他們就會過來的�!�
林清屏很詫異,“何大哥他們也不打算回家過年嗎?”
“對�!辩姇詴孕χf,“何大哥他們說,想體驗一下首都過年的氣氛。”
鐘曉曉也基本全程參與蛋糕店的從無到有,跟何前程他們幾個現(xiàn)在很熟悉,知道他們的打算,是想趁著春節(jié)這段時間休息,好好在首都轉(zhuǎn)轉(zhuǎn),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可以置的,總不能一直住在林清屏妹妹的房子里,哪怕是付了租金的。
如此,林清屏就放心了,領(lǐng)著志遠回家收拾行李。
志遠見她帶著的衣服全是夏天的,很是好奇,“媽,天冷呢,不帶棉襖嗎?”
“不用帶,你到了就知道了�!绷智迤列Φ�。
志遠近幾年的記憶全在首都,春夏秋冬分別是什么氣候,印象深的也是首都,去哪里會是穿短袖的地方?看著他媽一臉神秘,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先坐的火車,坐了很久很久,志遠都睡了兩個晚上,火車再一次�?康臅r候,林清屏才告訴他,到了。
這一路上,志遠就是邊坐車邊脫衣服過來的,最開始穿的棉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穿著一件毛線衣了,等一下火車,毛線衣都穿不住,脫得只剩一件里衣。
“媽,這是哪里?可真暖和�!敝具h臉上洋溢著喜悅,他喜歡暖和的天氣。
他剛問完,林清屏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見有人大喊,“嫂子!這邊!”
志遠看過去,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人:小田叔叔。
“小田叔叔!你怎么來了?你是來接我們的嗎?”志遠很久沒見小田了,但還認得,不但認得人,還認得小田肩膀上的肩章,小田叔叔不再是從前的小戰(zhàn)士了。
小田一把舉起朝他跑過來的志遠,也是很開心,把他放下來時,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越來越重了!”
志遠嘿嘿一笑,“我長大了!”
林清屏笑著走近,小田趕緊把她的行李都接過來,“嫂子,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坐船�!�
“好�!绷智迤列χ饝�(yīng)。
“還要坐船嗎?”志遠從來沒坐過大船,新奇得很,“比公園的船大多了吧?”
他坐船的記憶就在公園游湖時坐的船啦!
“那是當(dāng)然,我們可是在大海上航行�!毙√镄Φ�。
海風(fēng)帶著潮濕的咸味吹撲打在臉上,志遠一上甲板就高興得又蹦又跳。
小田含著笑的目光從志遠身上收回,落到身邊同樣含笑的林清屏臉上時,躲閃著,有幾分不安,“嫂子,顧團不在島上,出任務(wù)去了。”
林清屏點點頭,“好�!�
小田看著林清屏不動聲色的臉,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只低聲道,“嫂子,有些話不方便說,但是,我們……任重道遠�!�
林清屏從幾十年后重生回來的,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怎么不知道他們穿上這身衣服的意義?臉上頓現(xiàn)肅穆,“小田,我懂。你們就是海岸線,是防衛(wèi)墻,是……人民的脊梁!”
“嫂子……”陽光照在甲板上,小田臉上幾分動容,眼里折射出晶亮的光澤,是激動,是感動,也是激昂澎湃的壯志。
船,在蔚藍色的大海上前行,藍天如碧,陽光金燦燦的,在海的波光里起伏閃耀,整個世界都像鍍著一層金,天地前所未有的寬闊。
良久,小田才低聲說,“所以,嫂子,顧師他……”
嗯,是顧師了?
她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吧?
小田這架勢,是要替顧鈞成說情?
“小田,你看那是什么?”林清屏打斷了他的話,指著不遠處的海面。
“媽!快看!好大的魚!它飛起來了!”志遠在甲板上激動不已。
小田看向海面,“是海豚�!�
林清屏當(dāng)然知道是海豚。
海豚優(yōu)雅地躍出水面,清越的叫聲和志遠的歡呼聲混合在一起,碧海藍天都金光閃閃,實在太美了。
“小田�!绷智迤敛[著眼,抵擋明晃晃的太陽光,“這海這么美,我們的國家這么美,我當(dāng)然懂。”
“媽,你快來�!�
林清屏說完,走到了志遠身邊,和他一起看海豚,一起任海水濺到臉上,一起哈哈大笑。
在經(jīng)歷一段金光閃閃的快樂航行之后,來到一座島上。
小田把他們帶上島,徑直把他們帶到家屬區(qū)。
在一排兩層小平房前停了下來,“嫂子,就是這里了,顧師不在家,我?guī)氵M去�!�
這里就是顧鈞成的住所了,就在一樓。
左右鄰居已經(jīng)住了人,用木柵欄把屋子前面圍起來了,里面還種了菜,院子里晾了衣服。
顧鈞成住這間沒有柵欄,小田直接進去了,屋子也沒鎖門,一推就進了。
林清屏想想也是,他們這兒哪里還需要鎖門��!
【第372章
顧爸知道我們來嗎】
小田把他倆帶進屋里,“嫂子,你和志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們打飯來。”
林清屏有片刻的怔忪。
這一刻,似曾相識。
“怎么了?嫂子?還有什么需要嗎?”小田見她神情不對,問她。
林清屏回神,笑笑,“沒有,謝謝你小田,你去忙吧,我自己做點吃的就行�!�
小田有點尷尬,“不麻煩的,嫂子,顧師這里……什么都沒有�!�
好吧,林清屏也看出來了,這屋子里的東西,極簡到了極致,一張床,一張桌,一張椅子,一個放衣服的柜子,就什么都沒有了。
她如今來這里,和志遠只有一個人有椅子坐,另一人得坐床上!
林清屏看向志遠,志遠從下火車到現(xiàn)在,一直都處于興奮狀態(tài),現(xiàn)在,站在這個幾乎空蕩蕩的屋子里,還是高興得不行。
她不由問道,“到你顧爸這里來,你就這么高興?”
志遠的笑容馬上收斂了,“媽……”
林清屏哼了哼,“等下吃飽飯跟我一起開始干活?”
“干……干什么活兒?”志遠看了一圈兒,也不知道這空空的地方有啥活可干。
等小田給他們把飯送來,林清屏便一邊吃飯一邊問小田七七八八的問題,還找他借一些工具,以及羅列出一個單子,要買哪些東西。
其實,她自己坐船出去買也不是不可以,但,這里是部隊,她初來,不懂這里的紀(jì)律,還是讓小田安排比較好。
小田瀏覽了一遍,點頭道,“嫂子,放心,你們吃完飯先睡個午覺,我下午就把東西送來,這些容易得的。”
林清屏他們在火車上確實休息得不好,吃過飯以后,想睡覺,發(fā)現(xiàn)這個屋子里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廚房的水池邊放著一個牙刷杯一把牙刷,當(dāng)然還有牙膏和毛巾。
就這樣,也睡不下去��!
林清屏索性不睡了,從包里拿出本子來,在上面寫寫畫畫的。
下午,小田就把她要的東西送來了:木頭、做木工用的工具、漆,刷漆的工具、爐子、水壺等等。
還有幾個小戰(zhàn)士一起,放在院子里,一大堆。
小田的意思,林清屏如果要做什么,就留下這幾個小戰(zhàn)士幫忙。
林清屏當(dāng)然沒接受,怕耽誤他們正事,客氣地把小田和小戰(zhàn)士們送走以后,就和志遠開始忙活了。
她要打一些家具。
之前在首都建立第一個家的時候,家里這些活兒都是顧鈞成干的,其實,她不是不行,只是,那時候的顧鈞成,怎么會讓她干這些力氣活兒?
但她這個人,什么沒做過?
上輩子開飯館,從小有盈利到一無所有,再東山再起,為了節(jié)省裝修費,她自己粉刷、自己裝修,除了請水電師父,其它事都是她親力親為的。
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如今還需要很多東西來填滿,她來不及,先緊著重要的做了。
在她忙活的時候,小田又帶著人來送了一趟東西,這次送來一架床、兩個柜子和一個方桌,甚至送來了洗漱用品、煤、鐵鍋、碗筷盤子,還有兩條魚、一些蔬菜,兩條魚是連盆子一起端來的。
小田還是很細心的,有這幾樣家具,林清屏的工作量忽然減少了許多。
這屋子是八十年代單位房子典型的結(jié)構(gòu),一個很小的廳,兩間屋子,一間廚房,好在還是有洗手間,不用去公共廁所。
廚房倒是很大。
林清屏便開始忙活,先要打一張沙發(fā)的架子。
但她這也有好幾十年沒干過這活了,效率著實低,又怕做壞了浪費木材,效率就更加低。
一直到晚上,還沒什么太多進展,倒是志遠跟在她身后幫她抬木板
左右鄰居發(fā)現(xiàn)了她,在偷偷打量她,但在她想友好打招呼的時候,人家又退回去了。
林清屏只好笑笑,放下工具,回屋準(zhǔn)備做晚飯。
其實,還是可以去食堂吃的,但臉盆里養(yǎng)的那兩條鮮活的魚,讓她很想自己動手做。
這個島四面環(huán)海,海鮮倒是比肉更易得,這兩條魚都是石斑魚,小田放臉盆里一起端來的,想來是海水養(yǎng)著。
空爐子得生火。
下午刨木板的刨花兒正好做引火柴,點燃后扔進爐子里,再把煤架上去,一會兒煤就燒紅了。
林清屏便架上鍋,先在鍋里煮上飯,把志遠叫進來洗蔥剝蒜子洗菜,她自己把兩條魚收拾了,準(zhǔn)備簡單地清蒸。
小田送來的蔬菜里居然還有辣椒,她便將辣椒蒜子切成沫兒,還做了個生辣椒蒜泥蘸水,炒了個綠葉蔬菜,她娘倆吃已經(jīng)差不多了。
小田送來的方桌,她用作餐桌,就放在廚房里,廚房夠大,剛剛好,只是有點熱,還得添個風(fēng)扇才行。
她一邊吃飯一邊想,清蒸的魚蘸著生辣椒蒜泥,不知道多開胃多好吃!
志遠見她這樣吃挺新鮮,也跟著蘸辣椒,這貪吃的小家伙,是不懼一切美食的,竟也不覺得辣,吃得胃口大開滿頭大汗,連吃三碗飯。
“你別撐壞了!”林清屏說他。
“我知道呢!”他把最后一粒飯也給扒干凈了。
兩條魚,娘倆吃了個底朝天。
林清屏覺得好笑,開始用水壺架在爐子上燒熱水,忙了一天,黏糊糊的,總算可以痛快洗個澡了。
在她燒水的時候,來了客人——雷素芳。
居然在海島再次遇見熟人,林清屏很是高興。
雷素芳給她帶了水果來:菠蘿和西瓜。
“我們老陳,還是跟顧師一起過來的,就剛剛才告訴我,你來了�!崩姿胤紵崆榈睾退f,“這幫男人,瞞得可真緊�。 �
林清屏笑了笑,沒說是她要他們瞞著的,但沒想到,瞞得這么緊。
雷素芳坐了一會兒后,怕耽誤他們休息,就起身走了,還告訴她,在島上有什么需要只管去找她說,至于要吃什么菜,她菜園子里有,只管摘,她就住在這一排房子最東頭。
“好!”林清屏不客氣地接受雷素芳的熱情和好意。
雷素芳走后,林清屏和志遠先后痛快洗了個熱水澡,雖然沒有首都那么方便,但全身沖清爽了還是舒服很多,再切上雷素芳送來的西瓜,打開門吹著風(fēng),吃著西瓜,一天的疲憊消失殆盡。
志遠坐在椅子上,眼睛亮亮的,問她,“媽,顧爸是不是不知道我們會來?”
【第373章
燈塔】
“嗯……”的確不知道,沒告訴他,也不想提前通知他。
“那,小田叔叔怎么知道的?”志遠問。
林清屏笑了笑,“傻志遠,你以為這個島是那么容易上來的?要過來探親是要寫申請的,沒經(jīng)批準(zhǔn)不能來的。”
其實早早就申請了,也請武天嬌轉(zhuǎn)達,先保密,瞞住顧鈞成。
武老喜歡顧鈞成,很愿意給他這個驚喜,這一路下去就瞞得很好,達到一種領(lǐng)導(dǎo)們都知道,小田也知道,就顧鈞成自己不知道的效果。
“哦……”志遠恍然大悟,緊接著卻陷入更多的迷惘,“可是,媽,我以為你們不會和好了,你平時明明……”
志遠好像怕他媽生氣,不敢再說下去,偷偷瞄了他媽一眼。
林清屏看著門外,漆黑的夜里,點點燈火,是寂寥無邊的海洋里閃爍的明燈,“志遠,你剛剛坐船過來,看見的大海是什么樣子?”
志遠想了想,“很寬很大,根本不知道邊在哪里,岸在哪里�!�
“如果是晚上航行呢?”林清屏又問。
志遠又想象了一下,因為沒經(jīng)歷過,所以不太確定,“那……一定到處都是黑呼呼的,都不知道往哪里開了吧?”
“有燈塔啊……”林清屏柔聲道,“黑夜里航行的船,燈塔會指引它的方向�!�
“媽,我聽不懂。”志遠覺得,他媽是在說船的事,又不是在說船的事,不管是說什么事,反正把他最開始要問的事給攪糊了。
“聽不懂就睡覺啦!今天你累糊涂了!”林清屏把門關(guān)起來,把志遠趕去睡覺。
志遠睡顧鈞成的床,她去睡另一間。
床是今天小田送來的新床,被子床墊都是新的,軍綠色,散發(fā)著簇新的味道,林清屏累了一天,簡直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又是忙碌的一天。
就這樣連續(xù)忙碌了一個星期,林清屏才把沙發(fā)做出來。
木頭的沙發(fā)架子,用厚厚的海綿和棉花做了坐墊、靠背和抱枕,顏色還是和這里統(tǒng)一,用的軍綠色,但她貼上了花。
沙發(fā)后面的白墻,她用木條做了畫框,里面也裝著布貼畫。
小田又搬來一張桌子,林清屏給放在了小廳的中間,同色的布,做了邊,同樣貼了花,鋪在桌上當(dāng)桌布。
海島上有一種野生的梔子花,開得很漂亮,她挖了一些,用陶罐種了,放在桌上。
這屋子,頓時就變得不一樣了。
全程,志遠都和她一起弄,甚至跟著她學(xué)會了怎么拿針線縫抱枕。
在這一周里,她和志遠過了除夕,過了大年初一,都是和島上士兵和軍嫂們一起過的。
倒也熱熱鬧鬧的。
只是,某個人始終沒有能趕回來。
在這一周里,她認識了好些新朋友,左右鄰居,隨軍的軍嫂,大家都很熱情,相互邀請著去家里做客。
初六,林清屏把屋子規(guī)整整齊,初七,就是她請其他軍嫂來家里做客的日子。
她大顯身手,做了中西各色點心甜品,下午就把她們邀到家里來喝茶聊天,當(dāng)然,也準(zhǔn)備了晚飯的食材,會和在其她軍嫂家里的時候一樣,大家一起動手,忙活一頓晚飯,到時候,男人們也會來,高高興興享受豐盛的晚餐。
就在軍嫂們正在欣賞林清屏布置的新屋子,品嘗從前沒吃過的甜品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家門口。
軍嫂們回頭一看,集體呆了呆,手里的點心都掉地上去了…?
【第374章
你怎么到這來了?】
屋子里鴉雀無聲。
林清屏站在屋內(nèi),看著呆立在門口的他。
兩個人的目光,穿過客廳的人群,在帶著梔子花清香的海風(fēng)里相逢。
他站的位置背光,根本看不清他眼神里是什么,甚至,看不清他如今容顏是否有改變,只看見他一身訓(xùn)練服,站在那里,熱帶的陽光與云彩,將他身后的天空,繪成瑰麗的畫。
短暫的對視,短暫的靜謐之后,隨著志遠一聲清亮驚喜的“顧爸”,屋子里軍嫂們忽然醒悟過來。
“我……我去接孩子去,去哪兒混玩去了!”
“我……我們家老李該回來了,我也走了�!�
“那……我也回家做晚飯去!”
軍嫂們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迅速離開屋子。
志遠站在他顧爸和他媽中間,左看看右看看,見這兩人還在彼此對視著,好像對方的眼里有膠水一樣,粘住了就分不開了。
志遠莫名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該到房間里去�。�
終于,小客廳里只剩下顧鈞成和林清屏兩個人。
屋外響起軍嫂們返回的聲音。
林清屏看見雷素芳的身影在顧鈞成身后一閃而過。
靜止的畫面總算是動了。
林清屏探了探身子,問外面,“雷姐,進來坐�。 �
雷素芳探了個頭進來,陪著笑,“我們不坐了,是玉蓉,把東西落下了……我陪她回來拿……”
雷素芳快速從身后扯了個人出來,把人推進門,皺眉低聲,“快點!”
玉蓉是島上副師的家屬,林清屏新認識的朋友,紅著臉笑了笑,“我拿了東西就走……”
說拿了就走,還真就是拿了就走,一句話還沒講完,手一拽就把東西拽走了,那個“走”字都是在外頭說的。
經(jīng)這一攪和,顧鈞成也從靜止畫片恢復(fù)了活動。
他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的時候,順便掃了一遍家里。
沙發(fā)、長桌。
墻壁上的畫,桌上的海島小野花和盛滿幾個盤子的點心。
似曾相識的畫面和感覺。
只是多了這幾樣,莫名的,這屋子好像突然就變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
“我……我先去洗個澡�!鳖欌x成低頭就往里屋去了。
從林清屏身邊經(jīng)過時,聞到淡淡香味,和海島上白色的小野花是一樣的味道,腦中浮現(xiàn)出剛剛他走到門口時,看見的畫面。
一屋子的人,她作為主人,把好坐的座位都讓給了客人,她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但,偏偏的,站在門口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
而且,只看見她。
她穿得很簡單。
一件純白色什么花樣都沒有的套頭短袖衫,跟首都那些遛彎的大爺穿的老頭衫似的,穿在她身上,又寬又長,松松垮垮。
真的是太簡樸了,可就是這樣的穿著,還是在人群中只看見她。
彼時,她正拿著一只小茶杯,抿了一口茶,微微地笑著,聽周圍的軍嫂們說話,陽光打在她臉上,膚色如玉般瑩潤,淡淡柔光。
家里沒有專門的沖澡間,他平常就用一桶水,一塊香皂,在后院抹抹沖沖,周圍只用一塊布簾拉起來,攔住三面。
今天,他也只能這樣,只不過,打了三桶水,抹了三遍香皂。
在他準(zhǔn)備打第四桶水的時候,林清屏打開后門出來了,沉著一張臉,掀開布簾。
因為在戶外洗澡,雖然又布簾攔住,但還是穿著褲衩,不敢脫光,可即便這樣,林清屏掀開布簾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用桶擋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