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林清屏心里畫著問號的同時,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數(shù),輕呵了一聲,“所以,你親眼看見的?天不亮你守在我家門口?”
小竹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沒守著,我沒看見,但自然有人看見!”
“好!行!你先包扎。”林清屏看了眼小竹血跡沒完全擦干凈的臉,轉身就走。
外面圍觀的家屬們沒有一絲一毫驚奇,好像,小竹這番話她們早已聽說了一樣。
“小林!”雷素芬很擔心她。
林清屏一笑,“走�!�
“去哪里?”
“當然是,去問問這個傳播謠言的傻子,安的什么心!”
【第443章
這件事不要你管】
方團家門口,林清屏站定。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雷素芬、若干看熱鬧的家屬,以及著急得不行的陳政委。
陳政委做思想工作擅長,但是,也只擅長給戰(zhàn)士們做,他的工作范疇里沒有和家屬做思想工作這一條啊!
他一邊叫人通知顧師和方團,一邊緊緊跟著,生怕再出個什么把腦袋砸個坑的事。
但林清屏顯然比他想象的冷靜,至少,表面看來是的。
她不緊不慢,領著一大群人,走進方團家院子。
為什么說她冷靜呢?
舒小文看到這么多人來,早就慌了,質問,“你們來干什么?”
林清屏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忍得住不發(fā)脾氣,還不慌不忙把龔小梅叫出來,請她把方翼抱去玩。
方翼懵懵懂懂的,不懂事,看見這么多姨姨,還以為是來找媽媽玩的,也想留下來,丁玉蓉說宇飛哥哥撿到好多漂亮的貝殼,才把方翼騙走。
“你們要把我兒子帶到哪里去?”舒小文看著丁玉蓉遠走的背影,白著臉問,但轉眼看到陳政委也在人群中,心里安定了些,有陳政委在,這些娘們,不敢把她和兒子怎么樣吧?
林清屏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質問,“舒小文,你說你干的那些事,對得起方翼這么好的兒子嗎?我都替方翼沒臉!”
舒小文臉色慘白慘白的,“我做什么事了我?”
林清屏冷笑,“造謠自己兒子的爹,和別的女人有作風問題,是什么很光榮的事?”
有短暫的一瞬,周遭死一般靜。
這個保守的年代,誰也沒想到林清屏會把“自己的丑事”就這么在大庭廣眾之下掀開來說,她還要不要臉了?
雷素芬卻心疼得不行,小林這得多堅強才能這樣說,心里肯定難過得要命,還懷著孕呢,看這身板瘦的!
雷素芬心里一不得勁,就必須上前沖!
然而,一句怒氣沖沖的“舒小文”剛吼出口,就被林清屏把她拉住了,“素芬姐,今天我必須和她嘮清楚!”
她不想再連累雷素芬,不想陳政委難做。
雷素芬這么給她出頭,以后陳政委和方團之間,也不知道會不會尷尬。
舒小文白著一張臉,看著這么多人,今天,不是屎也得是屎了!否則,說她造謠?
舒小文立刻一雙淚眼,楚楚可憐,“我造謠嗎?你男人不在家,你勾著他每天給你掃地送飯,每天早上,你把他叫到你院子里,你們倆卿卿我我的時候,我在籬笆這頭看著,我心里像刀割一樣!”
林清屏冷著臉,呵了一聲,“原來,真的是你說的啊?”
“你……”舒小文這才知道,上了林清屏的當,原來,林清屏根本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話……
不過,既然到了這一步,那就死磕了!
“是!是我說的又怎么樣?”舒小文哭著訴說她的“委屈”,“我男人都被人勾跑了,還不準我跟人訴說委屈嗎?”
“林清屏!”人群外傳來顧鈞成的聲音。
緊接著,顧鈞成便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飛奔到林清屏身邊,攬住了她。
“這件事不要你管!我自己來!”林清屏按住他胳膊。
方才的話,顧鈞成聽到了多少,根本就不在林清屏的考慮范疇里。
之前在首都大學校園里,于成智那樣詆毀她,顧鈞成都不曾信過半句,現(xiàn)在到了島上,難道還能被舒小文幾句話給騙了?
她不想顧鈞成插手,是因為她連陳政委都不愿意連累,難道還舍得連累他了?
但顧鈞成根本不搭理她,只看著舒小文,“今天站在這里說話的人,不是什么顧師,只是普普通通一個男人,普普通通一個即將做父親的男人,是什么原因導致你不相信方團,要這樣陷害他,我不知道,但,不要把我妻子牽涉進去,她不是你撒潑打滾的工具。”
這是顧鈞成的態(tài)度,他相信林清屏。
但這件事并不能就此算了。
“方文武!”顧鈞成喊了一聲。
“到!”方團從人群中出來,一臉難看。
“你自己來處理�!鳖欌x成說完,扶著林清屏回家去?
【第444章
沒有的事】
從島上這么多家屬面前經(jīng)過,從雷素芬面前經(jīng)過,也從陳政委面前經(jīng)過。
能聽見家屬們仍然在竊竊私語,能看見雷素芬眼里欣慰的目光,好像在說,嗯,顧師表現(xiàn)還行。
至于陳政委如何看,林清屏沒留意。
林清屏是不打算就這樣算了的。
顧鈞成信她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聽見了她和方團有不正當關系,若是在外面,她可能秉著身正不怕影子的信念,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人說,但這是在島上,家屬圈就這么幾個人,隔三差五來個人說幾句閑話,就算她自己不在意,也要為兩個孩子著想,他們聽著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有人聽見的事,也要在所有人面前澄清得明明白白!
所以,被顧鈞成扶著胳膊回家的時候,她是不愿意的,瞪他。
他卻示意,沒事。
林清屏哼了一聲,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后招!
但林清屏真的沒想到,后來的發(fā)展會如此簡單。
陳政委在場,只見方團直接就向陳政委認錯了。
“首長,是我的錯,我愿意接受一切處理,承擔一切后果。”方團在陳政委面前敬了個禮,臉色黑沉得如同風雨前陰郁的天空。
陳政委沒說話,只長長嘆了口氣。
方團更是羞愧,“陳政委,我這就寫申請退伍,是我給我們團蒙羞了,我對不起兄弟們,對不起首長的信任和栽培……”
方團在這里說著,舒小文的眼睛卻驟然間瞪大了,“退伍?為什么要退伍?怎么就要退伍了呢?”
方團滿目都是悲愴,“因為有人舉報,說我作風有問題,沒挨處分已經(jīng)是寬容�!�
“怎么可能舉報就要退伍?舉報就要處分?難道不要調查的嗎?舉報的說什么就是什么?”舒小文激動地尖聲道。
“調查?舉報信寫得言之鑿鑿,影響極度惡劣,就算調查清楚了,我也沒有臉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方團轉身,避開所有人的目光,“沒有臉,面對大家�!�
他避開了所有人,卻正好和舒小文面對面了。
身后,眾人的議論聲嗡嗡傳開:居然還有舉報信?有人舉報了?那看來這事是真的了?沒想到啊,方團竟然……
舒小文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然而,他眼里的悲戚,卻是真真切切。
因為那封舉報信,所以他要退伍了嗎?
她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那……就算退伍,你到地方也有好的安置吧?”舒小文問了另一個問題,離開部隊,不怕,甚至,她巴不得離開這個島,但是這個問題必須當場問清楚,如果沒有安置,她不答應。
方團卻看著她苦笑,“安置?你是不是不知道,前些年流氓罪都要坐牢的,現(xiàn)在能全身而退,已經(jīng)是萬幸了�!�
“什么?”舒小文眼睛都瞪圓了,“不行!那我們不退了!哪能這樣呢?不退!堅決不退!”
“現(xiàn)在還是我們說不退的時候嗎?”方團絕望地看著她。
“那怎么的呢?一封舉報信而已,不調查,不辯真假,就要定一個人的罪嗎?”舒小文沖到陳政委面前,“就算在古代,還要升堂呢,何況我們現(xiàn)在是新社會,哪有不調查就定罪的道理?”
陳政委很是嚴肅,“舒小文同志,我們當然在調查,絕不會冤枉一個好戰(zhàn)士的�!�
“所以呢?調查的結果就是要方文武退伍嗎?”舒小文氣憤不已,“沒有的事,為什么要他退伍?”
“沒有的事?”
底下議論聲已經(jīng)起了,到底有沒有�。坎皇怯信e報信嗎?
雷素芬更是大聲質問她,“沒有的事?沒有什么事?你剛剛口口聲聲哭訴委屈的呢?現(xiàn)在是沒有的事了?”
舒小文臉色發(fā)白,顫著嘴唇,給不出一個圓滿的解釋。
“如果是沒有的事,那舉報信是怎么回事?舉報信誰寫的?”雷素芬接著逼問,舒小文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處處是疑點。
舒小文臉色刷的一下更加白了,結結巴巴的,“舉報信肯定是捏造事實!肯定是假的!”
身后,方團的聲音響起,“如果是捏造事實,那就是誣陷軍人……”
“誣陷也是犯法的吧?要坐牢的!”
“對��!而且還是誣陷軍人的作風問題!這不是害了兩家人的軍婚嗎?”
舒小文嘴唇顫抖得愈加厲害,說不出話來,轉身看向方團,方團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了。
她忽然靈光一閃,大聲說,“我知道是誰舉報的!”
方團看著她,眼中涌現(xiàn)濃濃的失望。
“舒……”
他想阻止她再胡說,然而,他沒有她最快,一聲“舒小文”還沒喊出來,她的話已經(jīng)蹦出來了。
“是小竹!”她大聲道,“是她!是她舉報的,那些捕風捉影的話也是她告訴我的!”
她好像終于為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語找到了落點,“對,就是她!她天天來我家,說林清屏閑話,還說親眼看見我們家的和林清屏怎樣怎樣,我不信,她還拿各種證據(jù)出來……”
她在陳政委面前越說越激動,起初,圍觀的人還有議論的,她說到這里,議論的人聲都沒有了,周遭除了她的聲音,安靜得出奇。
舒小文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停止了說話,猛一回頭,看見小竹正站在自己面前,頭上纏著紗布,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血跡。
舒小文差點被嚇得尖叫,還沒叫出來,臉上一陣劇痛,清脆的響聲過后,還覺得臉上發(fā)麻。
方團和魯副團拔腿緊跑,也沒能擋住小竹這響亮的一巴掌,而后,舒小文頭上一陣劇痛,那聲尖叫終于叫了出來,只因小竹抓住了她頭發(fā)。
“我告訴你的?”小竹氣得手下用力拉扯,拉得舒小文大聲尖叫,“是我告訴你的?舒小文,你個不要臉的,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腦袋為了你差點開瓢,你居然誣陷我是我說你男人壞話?你可真能掰扯�。〔蝗晃医o你腦袋開個瓢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漿糊!”
【第445章
他得想想辦法】
場面徹底失控。
小竹抓著舒小文的頭發(fā)讓舒小文簡直沒有還手之力,舒小文只顧捂住自己腦袋,整個人都被小竹拖過來拖過去,痛得嗷嗷尖叫。
陳政委、方團和魯副團,三個人圍著這倆人打轉,著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小竹的聲音也宛若炮仗一般,在本該寧靜的海島黃昏不斷爆炸開來,“是我告訴你的?我閑著沒事天天在顧師家門口守著看你男人?我賤還是我閑�。坎皇悄闾焯旄铱迒�?說隔壁顧師老婆勾搭你家方團?還說大清早親眼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摟摟抱抱?現(xiàn)在變成是我說的了?”
“姑奶奶!你先松手好不好?”魯副團急得直跺腳,主要小竹和舒小文緊緊抱在一起,他要拉自家小竹吧,越來舒小文頭發(fā)越痛,他要把人抱住吧,又怕誤碰舒小文。
方團面臨的情況也一樣。
真是傷腦筋!
“我不松手!”小竹氣死了,“我松手了,舉報的贓就栽我頭上是嗎?我曾小竹在這里發(fā)誓,誰寫的舉報信,誰全家……”
“小竹!”魯副團深怕她說出什么“全家死光”的話,趕緊喝止她,同時,找到一個空隙,飛速撲上去,把小竹給攔腰抱住了,然后憋紅了臉喊,“方團,你快點……”
兩人各自控制住了自家媳婦兒,小竹人不能動了,但手還抓著舒小文的頭發(fā),死也不肯松手。
“說!今天當著大伙兒這么多人的面,你給我說清楚!舉報信是不是我寫的?是不是我寫的?”小竹揪著她頭發(fā)不放,一疊聲地質問。
舒小文痛得不行,頭發(fā)在人手里,越掙扎越疼,她覺得自己頭皮都快被曾小竹給扯下來了,終于忍不下去,嗚咽著求饒,“不是你,不是你胡說,也不是你舉報!不是你……”
“大聲說!讓所有人聽到!”小竹手下更加用力。
“不是你胡說的!不是你舉報的!是我!都是我自己干的!你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舒小文的尖叫聲響徹在海島上空,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至此,小竹松手了。
“你們聽見沒有?所有的話都是她自己編排的!在我面前裝可憐,我同情她,才在外面和你們說!”小竹憤然,“也怪我自己蠢!被她利用了!”
說完,小竹掙開一直控制著她的魯副團,“放開,我要回家!”
小竹一走,魯副團也跟著追了上去,方團抓著舒小文,舒小文一頭頭發(fā)亂得跟雞窩一樣,捂著臉一頭扎進自家院子里,沒臉再出來。
方團一臉陰郁,也跟著回去了。
陳政委沒見過這場面,全程只有尷尬。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舒小文自己造的謠,可這是為什么�。窟舉報自己丈夫,這腦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窟@難道是什么立功的事不成?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眼看沒熱鬧看了,也散了去。
林清屏在自己家門廊底下,將全程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她猜到了是舒小文在背后造謠生事,但到此時此刻,她也沒想到,這個舉報信還是舒小文自己寫的。
圖啥啊?
又為什么��?
看著人群散去,看著方團落寞地走進隔壁大門,她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顧鈞成擁著她進屋里去的。
“傍晚外面風大,進屋吧。”他說,很平靜,好像什么事都是他知道的。
被他扶著在沙發(fā)上坐下,她還有些怔怔的,看著他,“我怎么覺得,方團是迫不得已才在大眾場合搞今天這一出呢?”
“想吃點什么水果嗎?你今天好像沒怎么吐?”他在避開這個問題。
“顧鈞成!”叫他的聲音帶了些壓迫力。
他這才她面前坐下,“不然呢?他自己媳婦搞出來的事,難道他不自己解決?是他主動提出來的,要在全島家屬面前給你,給我們一個交代�!�
林清屏擰眉,“他提退伍……”
“沒有的事,不會退�!鳖欌x成順手拿了根香蕉,剝皮遞給她,“謠言從哪里起的,舉報信誰寫的,輕而易舉就能查清楚的事,只是沒想到,多了陳政委家嫂子和魯副團家里的事,把事態(tài)給激化了。”
林清屏聞到香蕉的味道,又是一陣反胃,趕緊擺擺手,示意不要。
她心中不免暗暗感嘆,是啊,他們是什么人,舒小文這點伎倆,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夠看的,這是何必呢……
“對我有什么意見,開誠布公跟我說不好嗎?看我不順眼,隔著墻罵我也行啊,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不是在害方團嗎?”林清屏和大家一樣,對這個行為無法理解,有的人真是狠起來連自己丈夫都害?
正常人都干不出這事吧?如果她真跟方團有什么也就罷了,她還會佩服舒小文幾分,連男人一起教訓了,可是,她和方團明明啥事沒有,這么急著給自己丈夫扣帽子?
顧鈞成也不理解,只把香蕉收了回去,琢磨著還能給她吃點啥。
林清屏哪有能吃下別的?現(xiàn)在能吃了不吐的只有麻油炒雞和藕粉。
她完全沒胃口,只是嘆氣,“顧鈞成,我擔心的是,舒小文到底是方團妻子,他們是一家人,舒小文再不對,今天這事兒鬧這個份上,舒小文沒臉,方團更沒臉,我只怕你跟他會生嫌隙,你們可是戰(zhàn)友的關系�!�
所以,她才想自己把這事了結了,不要他插手。
“你想多了,不至于,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你就別瞎想了,安安心心養(yǎng)身體,以后全部的心思都花在琢磨想吃什么這個問題上�!鳖欌x成是真擔心,這樣吃什么吐什么,身體怎么受得了,可太遭罪了,人不吃飯怎么行呢?
他得想想辦法才是。
林清屏也不知道,他為了她能吃東西,為了能解決她一吃就吐的問題,在憋著大招,這大招一出,直接把她打了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
而此時隔壁方家,方團面對著哭哭啼啼的舒小文,也在針對這個所有人都理解不了的問題尋求答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第446章
顧師的胎教】
“我為什么這么做你心里沒數(shù)嗎?”舒小文的樣子十分狼狽,背對著方團,捂著臉,哭得十分傷心,“你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她,你還幫她去掃院子?安排人給她送飯?你讓我怎么想?”
方團沉默了,屋子里,只剩舒小文的哭泣聲在回蕩。
良久,方團才道,“那你跟我說就行,為什么要去舉報呢?”
這么恨他嗎?恨不得連他一起毀了?
“我哪里知道一封舉報信就要處理你了?不都有個調查的過程嗎?調查結果出來,你肯定就沒事了!大家對男人都很寬容的,你是軍人,再立個戰(zhàn)功,你就是英雄,誰還記得你這點事,她就不一樣了,她是女人,以后時不時還會有人說,她就愛勾搭男人,我們還可以說,她勾搭你,但你沒上鉤,時間一長,大家就只記得她不檢點,作風不好這個帽子,會跟她一輩子的!”舒小文搶白道。
方團再度沉默。
他有點看不懂自己的妻子了,“你為什么這么恨她呢?”他真的不明白,無冤無仇的,為什么要這樣害另一個人,要讓人一輩子背上莫須有的罵名,是為什么��?
他可以理解妻子不喜歡林清屏,這世界上,一個人不可能討每個人喜歡,但是,不喜歡就不來往,甚至吵架打架都有可能,但為什么要這樣陷害呢?一輩子背上罵名,這和置人于死地沒有太多區(qū)別了……
為什么?面對丈夫的疑問,舒小文停止了哭泣。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么。
自打林清屏踏上這個島,她就渾身不舒服。
林清屏沒來之前,她是這個島上最時髦的、最有文化的、也是最漂亮的,她走到哪里,都是家屬們的中心,但林清屏來了之后,一切都變了,所有人都開始圍著林清屏打轉,還不是因為林清屏男人是師長?
“她瞧不起我!”她回頭嗆道。
方團想了想,沒覺得顧師媳婦瞧不起人,她跟島上每個家屬,不論城里出身鄉(xiāng)下出身,不論家里男人什么職位,都相處得很好。
“是你敏感了吧?”他想緩和自己媳婦兒和顧師媳婦之間的關系,盡管,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完全緩和不了了。
“我沒有敏感!她砌了個什么破窯,把所有人都叫去她家里烤這烤那吃,就是不叫我!”
“不是,我怎么記得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呢?”
舒小文呵地冷笑一聲,“她瞧不起我,我為什么還要去?問問她窯怎么砌的她都不肯說!誰稀罕個破玩意兒,人國外都是用烤箱,烤箱她見過不?”
烤箱是什么玩意兒方團也沒見過,但是,那個窯的事,卻是他知道的。
他愣了愣,最后懊惱極了,“這個事,怨我,我怕麻煩,沒去問……對不起,小文……”
他很后悔,是不是當初他去學怎么砌這個窯,就沒有誤會,那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fā)生?“我,明天就去問問顧師�!�
“不用了!”舒小文抹了把臉,把頭發(fā)拆開,一邊用手指梳頭,一邊進了房間。
就算一開始他就去學會了砌窯,那又怎么樣呢?她就會喜歡林清屏了嗎?
一切的一切,好像是窯的事,又好像,不是窯的事……
隔壁的顧家,這會兒已經(jīng)是另一種氛圍了。
林清屏洗了澡,清清爽爽吹著風扇,自有孕反以來難得的愜意時刻,靠在沙發(fā)上,開始想東想西,忽的就想到胎教問題,讓顧鈞成看看有誰出島采買,去買一臺錄音機回來。
“要給孩子放音樂聽�!彼烟ソ痰睦砟罟噍斀o顧鈞成,“要記得給人家錢。”
說起采買給錢,她又想起吃了這么多方團安排的食堂的飯菜,趕緊跟顧鈞成說,去把賬結了,結清楚。
“這個事不用你操心�!鳖欌x成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胎教的事,思索道,“照你這么說,你看見的、聽見的都對孩子有影響了?”
“應該是�!绷智迤咙c點頭,其實她也不清楚,但后來的人,很多都挺重視胎教的。
顧鈞成一聽,立刻就站起來了,“你等等,我出去一下就來�!�
“你去哪兒?”林清屏話音未落,便只看見他匆忙的背影跑出了院子。
他的回答“馬上回來”幾個字,遠遠從風里飄來。
林清屏無語了,什么時候這么毛毛躁躁的了?不是一向很沉穩(wěn)的嗎?這都要當?shù)耍?br />
她隨手拿了本書看,詩歌,也算給孩子陶冶一下了。
顧鈞成說一下,果然就是一下,沒多久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他的腳步聲。
“林清屏!”他在外面喊,但并沒有進來。
“�。俊绷智迤琳谛÷暷钪姼枘�,聽見他的聲音回應。
“那我讀書是不是孩子也能聽見?”他在外面說。
“當然!”可是,你總不能在外面讀吧?
結果,他果然道,“好,那我在這念,你試試看能聽清不。”
林清屏:???
“不是,你進來念��!”林清屏這和他說話都要扯著嗓子,累不累?
誰知道她的顧師卻忸怩起來,“我……還是別進來了好。”
“為什么呀?”林清屏就不懂了。
顧鈞成從門外探了半個腦袋出來,“你閉上眼睛,趕緊閉上,別讓孩子看見我!”
林清屏:……
原來他這是不想讓孩子看見他的臉?
“不是,你干嘛呀?”她都懵了好嗎?!
“我黑!”他在外愁得很,“我們這屋子里平時就我倆,孩子老看我老看我,以后皮膚黑可怎么辦?”
顧鈞成想了想,又道,“你以后要多照鏡子!”
她白,又美,孩子要像她才行。
林清屏簡直哭笑不得,“你給我進來!”
“嗯?”顧鈞成不解,還在外站著。
“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孩子啥樣不是基因決定的�。靠粗l像誰,那都看電影明星去,孩子全得叫電影明星爹!”林清屏又好氣又好笑。
“也是。”顧鈞成自己都覺得好笑,他也是一時急糊涂了,然后一本正經(jīng)糾正她,“爹可不許亂叫!”
林清屏瞪他一眼,再一看他手里拿著的東西,直接傻眼了。
【第447章
天經(jīng)地義】
此時的顧鈞成還沒察覺到林清屏兩眼一黑的表情,猶自擔心,“你說這基因……”
其實對顧鈞成來說,基因這個詞算陌生。
他那時候上學,在農村學校,所學有限,后來所有的知識都是在部隊學的,雖然什么都學,但在生物上面涉及得較少一些,不過,他也懂林清屏的意思,所以,這老父親發(fā)愁的心思完全消除不了。
“你說,我這基因……”他眉頭都揪成川字了,“如果孩子像我,可怎么辦啊?”
林清屏不擔心這個,像他怎么了?他五官深邃,樣貌英挺,不管男孩女孩像他都不會差,至于皮膚,黑有黑的美!
但她估計他現(xiàn)在陷在這個牛角尖里,一時半會難說通,直接說,“你放心好了,侄女像姑姑,像大姐,現(xiàn)在養(yǎng)得多白?從前是干活曬的。”
顧鈞成一想,確實,自從大姐去了首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林清屏的重點不在孩子的皮膚上,而在顧鈞成手里這本書上。
“你是打算……給你孩子念這本書?”林清屏有些難以置信,他手里的都是什么書�。∥湫g?
“沒錯!”顧鈞成抱來的一疊書,全是各種武術書。
“你要……從小就訓練孩子打架?”林清屏覺得一定是自己在做夢吧?
他卻很嚴肅,拿起一本書準備開始念,“不是打架,是防身術。你看我,常年在島上,以后咱閨女出去上學,我沒法時時看著,當然要教她一些防身術,免得被人欺負了�!�
林清屏從他這話里聽出些不尋常來,瞪大眼睛問,“你意思是,如果你能跟在孩子身邊,你還要幫她打架的?”
“那又如何?”他理所當然,“父愛如山,我一個當個父親的,保護閨女不是天經(jīng)地義?”
林清屏驚訝的同時,也覺得好笑。
在此之前,他都是一個少言寡語,性子偏冷淡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不一定是閨女,也可能是兒子��!”她不得不提醒他。
他怔了一下,仿佛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但立刻就接受了,“當然,有可能。”
不過,說完,他馬上又補充,“不過,我有感覺,就是個閨女兒,我希望她像你�!�
她對于男孩女孩沒有特別的執(zhí)念,但有一點,她必須提醒他,“顧鈞成,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只想生一個孩子的�!�
“記得。”他在她身邊坐下,“只生一個,我也不想你再生了�!�
“如果是女孩兒,你老顧家到你這,可就斷根兒了�!绷智迤猎囂街f,這是農村的說法,她很反感很反感,但是,在有些人心里,這個說法根深蒂固,比如杜根,比如杜根家里人。
她只是試探他而已,結果,他居然板起了臉,十分嚴肅,“林清屏同志!”
“嗯?”
“我可是要批評你了!”他端著一張臉,“你自己也是女同志,你怎么說這樣的話?”
林清屏:……
“得,還是我不是了……”她扁扁嘴。
“難道不是嗎?婦女能頂半邊天,我看你這思想沒進步,你還上了四年大學,你這思想還比不上我姐!”他一副開會訓人的樣子,“如果不是你現(xiàn)在身體不方便,你又得去站圈圈了!”
“去啊,你倒是罰我去�。∥椰F(xiàn)在就去!”林清屏橫了他一眼。
他趕緊將她按住,“別鬧。你自己不聽聽你都說的啥!”
“是,我思想落后,我不如你姐!”林清屏哼了哼,“但愿你爹娘也是這么想!?
【第448章
我真羨慕我自己】
“在我們家,我說了算,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們不會有別的想法�!彼Τ鰜磉@么一句。
林清屏白了他一眼:大男子主義,還得意起來了。
顧鈞成說完,很認真地拿起他的胎教書,開始給孩子念武術招式。
林清屏再次翻白眼,“你還不如打一套,我來看呢!”
顧鈞成一聽:這是個好主意!
“來!”立刻把她抱起來,放到門廊下的椅子上,他在院子里開始打拳。
林清屏其實沒見過幾回他打拳的樣子,還頗覺得新奇。
已是暮色籠罩,月色如梭,清輝熠熠,洋洋灑灑投射下來,被院子的白熾燈搶了風頭,卻將意境裝扮得愈加朦朧寧靜。
他在院子一招一式地開始打拳,招招有力,身形矯健,是她沒見過的英姿勃發(fā),帥氣逼人,而且,他的翹臀……
她自己都忍不住咳咳兩聲,但不管怎么咳咳,眼睛都盯著他的臀移不開了。
這般看著,漸漸地入了神,待他一套打完,她還在撐著下巴看著,眼里滿是溫柔和笑意。
“打得好不好?”見她看得認真,他不由問她。
“好……”好想捏啊……看不到他背后了,她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他前面。
他走上臺階來,忍不住皺眉,“發(fā)什么呆?看什么呢?”
林清屏再度咳咳,總不能說她在看不該看的地方吧?
但她眼神也不躲閃,只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望進夜色中他眼眸深處,搖頭嘆息,“我可真羨慕我自己��!”
“羨慕自己?羨慕什么?”顧鈞成雖然已經(jīng)習慣她說話時不時冒出幾句聽不懂的,但這個說法還是頭一回聽見。
林清屏笑彎了眼睛,“羨慕我自己的眼光,給娃找了個這么帥的爹�!�
顧鈞成愣了一下,然后,臉色在暮色中,泛起了可疑的紅色。
“一天天的,沒個正形!”他嘀咕了一句,進屋拿衣服沖澡去了。
林清屏覺得這會兒人挺舒服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淋浴間,心中莫名翻涌著一股熱熱的東西,有點心癢癢的。
不但心癢,還手癢……
她從來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啊……
既然手癢,那就……
她起身,打開了浴室的門。
她記得,重生回來第一天,她便是這樣推開老家他家里浴室的門,那一刻,她除了罵自己上輩子眼瞎,還是罵眼瞎。
此刻場景重現(xiàn),她不用落荒而逃,可以大大方方看了,也可以咳咳……
但是他明顯比她還慌,“你進來干什么?”
林清屏心里哼了哼,裝什么裝,難道他沒闖過?
她笑瞇瞇地走向他,“我洗澡的時候你闖進來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
他臉一僵,有些尷尬,“胡鬧!”
“對啊,我就是想要胡鬧來的�!彼叩剿磉�,水珠都濺到她臉上了,“顧鈞成,我想做一件事……”
他看著她,看見她眼里滿滿的,都是柔情蜜意的光,有些無奈,“林清屏,你現(xiàn)在不行……”
話沒說完,就感覺到一只手掐在了他臀肉上?
【第449章
掌珠】
真的很好捏啊……
她從前怎么就沒想過要好好捏捏呢?
她連捏了好幾下之后,他都無奈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別鬧好不好?”
無奈中又帶著哀求,莫名一米八的壯漢,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了。
林清屏當然明白他為什么是這副表情……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只是想捏捏,沒有別的想法,你忍忍……”
說完,她順手捏了一把不該捏的,溜出去了,剩下他,在身后看著她的背影哭笑不得,還要叮囑她,“慢點!別跑!”
那是她孕反以來難得舒適的一個晚上。
沒有吐,吃了東西也有些精力了,等顧鈞成洗完澡出來以后,便拉著他坐在沙發(fā)上給孩子想名字。
哪里知道,顧鈞成早就有想法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給她看。
她一看,這也太直白了吧?
掌珠?
“這要萬一是個男孩呢?”她念著“顧掌珠”這三個字,怎么念都有些拗口,而且,雖然說你這個當?shù)囊馑际呛⒆邮钦粕厦髦�,但能不能委婉一點?
“是男孩再說�!彼肓讼�,又說,“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你有好的名字,也可以參考一下�!�
她現(xiàn)在有什么好名字?就是怎么都想不好,才把他拉過來商量的。
“算了,慢慢想吧,還早著呢,我明天翻翻字典。”她一邊說一邊捏著他手臂上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