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呵呵，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這兒有一個兵和我長得像呢，人家都以為他是我兒子�！�
“這樣啊。”周貴芳有點遺憾：“但是那個軍人的眼睛很像大姐的那雙荔枝眼，目光明亮有神很機靈�！�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多少歲？”
“不知道，那個女子很警覺，怕我是壞人似的，不肯告訴我�！�
“那也說明不了什么呀？”周貴安一聲嘆息：“都說雁過留痕，大姐在那里生活過怎么也該留下點印跡的，你慢慢找，就不信找不到大姐�！眧
“嗯，我知道�！�
這也是周貴芳自愿調(diào)到這個偏遠的鎮(zhèn)上郵局工作的重要原因。
周家一共有三姐弟，在那個特殊年代他們姐弟三人都投身革命事業(yè)。
那一年大姐二十歲，自己十八歲，弟弟才十六歲。
姐姐是隨軍衛(wèi)生隊的護士長，最后一次有聯(lián)系時姐姐說她可能要結(jié)婚了。
周貴芳一直在等姐姐的好消息，也想知道姐夫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結(jié)果從那以后杳無音訊，后來又經(jīng)歷了特殊時期和動亂年代，和自己有聯(lián)系的只有弟弟周貴安了。
這些年來一直在打聽，只聽說后來姐姐所屬部隊開赴了鴨綠江，別的什么都沒打聽到了。
周貴芳手里捏著那封泛黃的家書是從這個小鎮(zhèn)上寄出來的，她來萬安鎮(zhèn)工作了半個月了，每到休息的時候就特意去四處走走看看，和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們聊聊天，有意無意的問一些五零年有沒有部隊駐這兒的事情。
很遺憾的是她們都沒有什么印象了。
好不容易聽一個大爺說有部隊路過，一問穿著打扮周貴芳聽出來了應(yīng)該是四九年反動派軍隊逃散的散兵。
“大姐，你在哪兒呀，你給我們托一個夢也好啊�！�
父母已經(jīng)年近七十了，經(jīng)歷過動蕩不安的歲月身體早就垮掉了，他們強撐著不外乎就是想等著大姐回來。
其實周貴芳和周貴安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或許大姐早就犧牲了！
在那個年代沒能找到烈士家屬的不止她一個。
第三十七章
搞錢
通安村，沒有高志遠在身邊的杜紅英真是覺得盛夏的夜漫長得很。
想了想，干脆做短褲吧。
沒錯，她扛回來的粗布是有大用處的：做了短褲可以拿去賣，或者實物交換也行。
這個時代說是很嚴要割資本主義尾巴，事實上農(nóng)村集貿(mào)市場并沒有管得這么嚴。
當然，糧食是絕對不能買分年度的，其他的大多是自留地的自產(chǎn)自卻，涉及到糧油布這些物資的時候是需要票的，沒有票的就是議價，普遍要貴一些。
杜紅英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穿的長褲子，夏天穿一個齊膝蓋的短褲涼快得很。
只是還沒有出現(xiàn)過。
包布的都是些有殘缺的瑕疵的老粗布。
一毛錢一尺，售貨員賣出去了還可以得獎金；而杜紅英也覺得自己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將馬燈掛在墻上這玩意兒可不比電燈，是真的燈下黑。
杜紅英算著時間，如果按上輩子的軌跡來算離通安村通電還有十年時間。
超級懷念啊。
杜紅英挑出來長長的一截?zé)粜�，讓燈光更亮一些，然后就開始踩縫紉機。
到底是年輕眼睛好使，踩起來也不費勁兒。
不到半個小時，三條齊膝蓋的短褲搞定。
沒有松緊帶，杜紅英就直接搞的皮帶腰，這個時代農(nóng)村人誰會穿皮帶啊，大多數(shù)是用黃膠鞋帶子系上兩個皮帶扣就搞定了。
總之一切都不成問題。
看著自己的作品，很是滿意。
明天給爹和紅兵紅衛(wèi)送去。
杜紅英還想給高志遠做一條的，不過人家在部隊是不會穿這種褲子的，節(jié)約了。
看了看手表，晚上十點半了。
睡吧，明天又是一個艷陽天。
“你做的？褲腳這么短怎么穿，穿出去別人會笑話的”陳冬梅看到這褲子就好笑：“簡直是浪費布�！�
“娘，人家城里人都這樣穿呢，涼快。”杜紅英道：“爹，紅衛(wèi)紅兵，試試�！�
上輩子的經(jīng)驗讓她看一眼就知道腰圍是多少，目測爹要穿二尺六的腰，應(yīng)該穿得上。
“行，我也試試城里人的穿的褲子�！�
杜天全上身穿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紅背心，下身穿這個齊膝短褲，看起來還真的不錯。
兩個弟弟也換上短褲出來了。
“姐，你自己做的嗎？”
“對呀。”
“我姐真厲害。”紅衛(wèi)道：“娘，我出去找李紅運他們玩兒去了。”
“這熊孩子，眼睛一睜開就想往外跑�！标惗窙_著他背影喊：“不準下河洗澡�！�
“知道�！�
河邊的孩子趁著大人不注意下河洗澡的不少，而且每年都有出事的。
但是熊孩子就是不怕事兒，前一天才出過事的地方第二天依然有人去玩兒。
隨便怎么打都沒效果。
“我們家這兩個還算乖的吧�！弊詮淖约郝渌蠹t衛(wèi)紅兵就不敢下水玩兒了。
“乖個屁，天天看不到人影兒，整天逗貓惹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呵呵，男孩子就是這樣啊，真要老實了你就慌了�！�
孩子只有不舒服生病的時候才會窩在家里，平時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
陳冬梅抱怨兒子不聽話后又操心杜紅英。
真是養(yǎng)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布這么貴，你又給你爹他們做褲子，被你婆婆知道了又要說你。”
“娘，你不說她哪兒知道�！�
杜紅英覺得嫁人就這么麻煩。
自己是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嗎，要干個啥都要考慮到張桂蘭她們？
“再有，知道又怎么樣，我還怕她不成嗎？”
“那……要不你也給他們兩一條？”
“娘，你別管我了�！�
杜紅英郁悶復(fù)奶，老娘真是啥事兒都考慮到別人怎么看待自己。
上輩子就是受了她這種思想的影響，死要面子活受罪。
杜紅英連午飯都不留下來吃，直接就回了保管室。
一個人煮午飯也麻煩，最后煮了一點面湯疙瘩來吃。
正午太陽大，杜紅英關(guān)上門睡午覺。
然后是被李紅梅喊醒的。
“來了來了。”
午覺沒睡好，杜紅英整個人有點飄，打開門問：“啥事兒呀？”
“紅衛(wèi)紅兵身上穿的褲子是你做的？”
“對��！”
“你可害慘我了，李紅運回來找我鬧，一定要讓我給他做一條，我哪有這本事啊�！崩罴t梅道：“你趕緊的幫我做一條吧，我給你布料和工錢。”
“說什么布料和工錢噢，我倆誰跟誰，等著。”
李紅運和紅衛(wèi)差不多大，腰圍也差不多。
一回生二回熟，杜紅英動作利落的搞了一條短褲。
“紅英，你真是太厲害了�！�
李紅梅眼睛都看直了：“多少錢，我給你�！�
“不要錢，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
“那怎么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不收錢我不好意思拿�！�
“算我送紅運的�！�
“我也不好意思要啊�！�
“那這樣吧。”杜紅英想了想：“對外就說這種短褲賣一塊二一條，讓紅運他們幫忙賣，賣上五條就送他一條短褲穿�！�
“紅英，你要做生意？”
“噓�！蹦巧叮�是要低調(diào)一點：“給他們說一聲別給外人說是我做的，一塊二一條，或者用二十個雞蛋換一條也行，大人的就一塊五一條，三十個雞蛋換一條�！�
杜紅英知道，蛋這類東西在城里還是很緊俏的。
她想收蛋去賣又顯得太明顯的，就用短褲換，湊上五六十個去賣一次，好歹能掙點錢。
反正，她絕對不會坐著等那一天的到來。
而是要在那天到來之前搞到第一桶金。
“行，那我就回去給他們講。”
“紅梅，讓石靈來我家一趟�！�
“噢，好。”
石靈不知道杜紅英找她干嘛。
“你哥在忙什么？”
“除了生產(chǎn)隊出工外，就是管自留地。”
“想不想娶嫂子？”
“想，做夢都想�！笔`道：“紅梅姐同意了？”
“她同意沒用，要李嬸子同意才行�！�
“那沒戲，李嬸子上次都跑到我們家門口來罵我哥了，罵得我哥頭都抬不起。”
“那是因為你們窮。”
誰說不是呢，石靈一聲嘆息。
“讓你哥幫我做事，搞錢�！�
聽完杜紅英的話，石靈眼睛都睜大了。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被抓？”
“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就算被抓了也沒啥，最多教訓(xùn)幾句就放了�！�
“我讓我哥干！”
第三十八章收徒
“行，干�！�
石柱力氣大但是腦子是一根筋，石靈聰明。
說這樣掙錢可以娶嫂子。
想著娶媳婦，石柱膽子也就來了。
有人給自己跑銷路，杜紅英就在保管室放開手腳干了起來。
按照上輩子的經(jīng)驗，褲腰分為XLLMS號，版型固定裁剪，一剪刀下去就是兩三條。
有縫紉機踩起來也快，一天時間就做了二十條。
杜紅英想了想去將自己三件冬天衣服上的黑扣子給剪了下來，每條褲腰上都按上了黑扣子，完美搞定。
石柱跟著石靈來了。
“嫂子，這些都是你做的？”
杜紅英和他們是一起長大的，跟在一群男孩子后面跑跑跳跳，上樹掏鳥窩，下田摸魚什么的沒少做。
長大后在隊上做工分也和一群小伙子挑糞挑毛谷子，挑的重量不比自己少，其他的小伙子都干不贏。
哥幾個開玩笑說娶媳婦不要娶杜紅英，打架都打不贏。
后來杜紅英與高思文訂了親，個個都笑得不行，說斯斯文文的高思文怕是要被壓倒的那一個。
不過大家都覺得很般配：都說世間夫妻配不齊，如果一個勤快另一個一定是要懶一些，一個急性子一個慢性子；一個好文一個就好武，
杜紅英和高思文就是這樣的例子：一個黑一個白一個有力氣一個斯文，只不過呢，兩人男女性別該對調(diào)一下才更合適。
石柱真無法將這些短褲是杜紅英做的聯(lián)系起來。
“當然是我做的，石柱，這條你應(yīng)該能穿上，你去試試�！�
“��？這……我？”
“穿吧，你總得穿在身上別人才知道好不好看。”
石柱拿到隔壁放工具的屋子里去換上。
“嫂子，能穿。”
“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涼快�！�
“這就是了�！倍偶t英教他怎么賣：“一塊五一條，值吧？”
“千值萬值。”
“你可以直接賣錢也可以用雞蛋換。”
“一條褲子賣二十個雞蛋？那你怎么吃得完，這雞蛋也不能久放的，特別是夏天，放久了就會壞�！�
“不是吃，是賣！”
“啊？”
石柱感覺自己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了。
“唉呀，哥，紅英姐怎么說你怎么做，咱們腦子都不好使，聽紅英姐說的準沒錯�！�
“對，你聽我說就行了�！倍偶t英道：“褲子不管大小，賣一條我都給你三毛錢，多賣多得�！�
杜紅英問他知道上哪兒賣去不？
石柱搖了搖頭。
不是去集市上賣嗎？
“離咱們這兒十來里路的山川煤礦是不是有一個家屬區(qū)？”
“嗯，那兒住了不少的人煤炭工人和家屬�！�
“對，就去那兒賣，那些工人有錢，而且咱這褲子很耐磨，買的人肯定多�！�
“好，我去看看�！�
杜紅英問他怎么去？
騎自行車，石柱不會騎。
“你也學(xué)吧，以后有空就來學(xué)，學(xué)會了騎上自行車要方便得多。”
“那個，我家沒自行車。”
“我這兒不是有嗎，你先學(xué)會了用著，等掙了錢就買自行車�！�
石柱仿佛是天方夜譚一般，一輛自行車一百二十元錢還要票呢，他這輩子做夢都沒想過。
“可以想，還可以想買汽車這些�！倍偶t英笑道：“只要有夢想，只要肯努力，一定會實現(xiàn)的�！�
“對，哥，咱們聽紅英姐的，一定可以的�！笔`道：“經(jīng)英姐，你也教我做衣服吧�！�
“好啊，來吧，我教你�！�
杜紅英正有此意呢。
得帶一個徒弟，事事親力親為肯定干不動，沒有蜈蚣那么多只手完全是不夠用。
杜紅英很快發(fā)現(xiàn)石靈很有靈性，一講就會。
“來，你來裁剪�！�
“紅英姐，要是剪壞了怎么辦？”
拿著剪子石靈還是下不了手。
“剪壞了就剪壞了權(quán)當交了學(xué)費，學(xué)手藝怎么也得交點學(xué)費的，不敢下手沒有突破永遠都不會。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摸到做�！�
在杜紅英的鼓勵下，石靈到底還是下手了。
而且，并沒有搞廢。
“看看，咱們多厲害�！鄙陷呑拥亩偶t英不會說話，張桂蘭說她是悶葫蘆。
重活一世，杜紅英覺得多說話真的是能緩解壓抑和焦慮情緒。
什么都不說什么都悶在心里，最后把自己悶在了神經(jīng)病。
噼哩啪叭說出來，一吐心中的不快，好了，不糾結(jié)了，治愈又自愈。
而且說話也很有學(xué)問，多夸夸別人，別人心情美自己也心情舒暢得很。
得到了杜紅英的夸獎，石靈高興得很。
踩縫紉機也簡單，杜紅英直接用抹布給她練手。
石靈先踩的時候還要倒退，慢慢的多踩了幾次就完全順暢了。
“石靈，將你裁剪的這條褲子縫了。”
“我能行嗎？”
“行，肯定行，我說你能行就行�！�
壯著膽子石靈去做了。
“怎么樣？”
“嗯，我真的行�！�
好興奮啊，從裁剪到縫制自己親手做的。
“襠前還要挖兩個扣眼，縫兩顆扣子上去。”杜紅英道：“明天我得上街去買點扣子，還有針線這些東西�！�
縫扣子石靈最拿手。
因為沒有爹娘，她從六歲起就開始跟著村里的大嬸們學(xué)縫扣子補爛衣服。
一會兒功夫，一條褲子完工。
“紅英姐，你看看�！�
“嗯，不錯，你的針線活兒不錯�！倍偶t英記得上輩子石靈也嫁得不好，男人不爭氣，好賭，還打她。
記得有一次她被打得鼻青臉腫抱著孩子回娘家，石柱看到了就去打她男人，她還死死的拉著哥哥，因為男人有六兄弟，她怕哥哥吃虧打不贏。
唉，這都是什么命啊，一個個原本多好的姑娘輸在了嫁人上。
“這條褲子做得挺好的，你都可以出師了�！�
“紅英姐，我拜你為師吧，我跟著你學(xué)裁縫，以后給人做衣服也能掙幾個錢零用。”
“不用拜師的，我都是自己瞎折騰，做衣服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只要搞得出來就成功。”
“那不行，肯定是要拜師的�！笔`抱著她的手臂撒嬌：“紅英姐，收下我這個徒弟吧�！�
自己都沒學(xué)過當人師傅，杜紅英實在是害怕教壞了孩子。
“紅英姐，紅英姐……”
好家伙，小姑娘撒嬌根本招架不住。
“行行行，我答應(yīng)你了�！�
“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石靈倒頭就跪下喊師傅。
杜紅英樂得不行，這小姑娘還挺幽默的，上哪兒學(xué)的這些招數(shù)？
第三十九章
購物
“師傅，師傅……”
杜紅英……從來不知道石靈居然也是一個話嘮。
一直喊師傅都要喊無數(shù)道，喊了又看著她笑。
拿這丫頭真是沒轍了！
杜紅英摸著她的頭：“好好學(xué)，以后能派上大用途�！�
養(yǎng)家糊口不說，至少可以讓他衣食無憂。
“嗯，我會的�！�
第二天天剛亮，杜紅英就騎著自行車去鎮(zhèn)上。
沒錯，這一次她一個人就騎自行車了。
學(xué)了總要用，不用就生疏了。
三天不讀口生，三天不寫手生。
杜紅英每天都將自行車牽出來在壩子里溜幾圈，為了就是能熟練的騎著它上街。
她想好了，遇上人多的時候就下來牽著走。
“追風(fēng)，在家里乖乖的守著屋，不要讓人進門了。”
經(jīng)歷了上次高建成他們破門而入的事后，杜紅英有點心理陰影。
嗯，今天還要買一把鎖將保管室的鎖換掉。
張桂蘭能偷偷配鑰匙，誰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配。
萬一遇上別有用心的人進了屋將她值錢的東西拿走了怎么辦？
“汪汪……”追風(fēng)回應(yīng)著她。
“真乖。”
唉，高志遠歸隊了留下一條狗子與她相依為命，真是不容易啊。
“追風(fēng)，我今天上街給你買點骨頭回來，咱們打牙祭�！�
“汪汪……”
你吃肉肉我吃骨頭，滿足！
杜紅英就騎著自行車上了大路。
說實在的，這路真不好走。
可不像后世的水泥路，坑坑汪汪的，要不是杜紅英有力氣自行車都控制不住。
高思遠教她，遇上坎洼路段的時候就將屁股抬起來不要坐在坐墊上，要不然會顛疼。
騎得慢，但真的比走路強一行。
好不容易上了公路，但是因為是丘陵地帶，上坡下坡地方多，杜紅英發(fā)現(xiàn)上坡還好，只要用力的蹬自行車就好。下班自行車跑起來像飛起來似的，嚇得她都不敢騎了，干脆下來牽著走。
邊走邊騎，到鎮(zhèn)上人多的地方就徹底不能騎了。
鄉(xiāng)下人趕場都趁早。
杜紅英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在買籮篼掃帚。
“紅英，你也來趕場？”杜天全很意外：“你騎自行車來的？”
“嗯吶，爹，你也買了一挑籮篼？”
“是啊，要打谷子了，生產(chǎn)隊的籮篼又有一挑不能用了，得準備上�！倍盘烊溃骸澳阗I啥？”
“我……我給高志遠寫了一封信，寄信。”
是的，她昨晚連夜寫了一封信，其實信上也沒寫啥。
就是我很好不要掛念之類的話。
一是她上下兩輩子都沒什么文化，小學(xué)畢業(yè)的，寫不來煽情的話，二來高志遠說了寫到部隊的信都要檢查，很多話都不敢寫，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表達。
但是盼望著收信這種事兒自己能深切體會。
隨信還寄去了兩人的合影。
“那你不早點說，我給你帶來寄了，何必跑一趟？”
“沒事沒事兒�！�
“行行行，你去吧，我先回家了，太陽大了又熱�！�
“噢，好�！�
杜紅英去郵局，結(jié)果人家還沒上班。
上面寫了上班時間：早上八點。
好吧，先買東西吧。
杜紅英看到街邊有老太太用一個圓簸箕擺了小攤。
里面有扣子、針線、暗扣、橡皮筋、松緊帶之類的小玩意兒賣。
“大娘，扣子怎么賣？”
“大的兩分錢小的一分一個。”
“這么貴啊�！�
“貴啥，我這扣子質(zhì)量好，衣服穿爛了扣子都還穿不爛……”
老太太也是一個經(jīng)商的人才。
“大娘，能不能少一點，我買得多�！�
“你全買完我還是這個價，少了我賺啥？”
“你不要嫌貴，供銷社大的還賣三分一個呢�！�
好吧，這價是沒法談了。
杜紅英最后挑選了二十個大一點的黑扣子，花了四毛錢。
又買了點針線。
看到老太太還賣了火柴。
“大娘，火柴多少錢一盒？”
“兩毛一盒�！�
杜紅英……燒的都是錢啊。
但是又不能不買。
頓頓燒火煮飯都要劃一根，有時候運氣不好還要劃兩根才燒得燃。
上了街，感覺要買的就多了起來。
決定趕場和要目的就是寄信和買扣子，結(jié)果買了這樣買那樣，好像樣樣都需要。
鹽稱了半斤，醬油打了一瓶、煤油也買了兩斤。
煤油都四毛錢一斤了。
杜紅英覺得她還是要節(jié)約點用，早上早點起晚上早點睡就不用點燈了。
還要買豬油。
杜紅英去供銷社時，看賣肉的那個地方排著老長的隊了。
買肉的大多是鎮(zhèn)上的居民，鄉(xiāng)下人要買肉回去吃那絕對是家里有事有人有客來。
“唉呀，這個肉太瘦了，我不要�！�
“你不要就沒有了，挑三揀四的，一個豬身上就這么點肥肉，你還嫌棄上了，今天的豬肉少，不要拉倒，下一個！”
“哎，我說你這位同志怎么說話的呢？你態(tài)度怎么這么惡劣？”
“人家哪里說錯了，本來就是，個個都想買肥肉，哪有這么多。”
“就是就是，你不買就讓開，我們買。”
“對，讓開吧，別耽擱大家的時間�！�
后面的隊伍一起哄，氣得前面的人抬腳就走。
輪到杜紅英了，沒有票，想買骨頭。
“沒有骨頭賣�！辟u肉的工作人員揮揮手：“哪有專門的骨頭賣的，一邊去，別搗亂�！�
杜紅英……好吧，她又忘記了這是在七十年代，一頭豬絕對不會將骨頭單獨剔出來賣。
“那算了吧，其他不要票的有哪些，我沒票�！�
“豬血旺、豬心肺豬肝、大腸小腸�！�
“豬油呢？”
“豬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