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而左霖這樣,現(xiàn)在被逼得狗急跳墻的更是如此從,為了讓我們難受,他什么都敢做!要是讓他知道程梨是你的軟肋,就完了�!弊竽贻p輕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程梨會有危險的�!�
左寒聲音沙啞,“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危險了,我都……”
左寒眼圈通紅,聲音里帶了些鼻音,“……我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有沒有被欺負(fù)�!�
左年被弟弟聲音里難以掩飾的哭腔,給重重刺痛了。
這孩子從小就堅強(qiáng),后來因?yàn)榻?jīng)歷過惡性的事件之后,更是冷漠。
哪里會有這樣難以掩飾的情緒……
左年眉心緊擰,心里對左霖更是恨得要死。
“別擔(dān)心,哥有辦法的�!弊竽晟焓诌^去,握住了左寒的手,低聲說道,“哥會有辦法的。”
左寒抿了抿唇,啞聲說了句,“哥,那你幫我……幫幫我,找到程梨�!�
左寒垂著頭,聲音啞得幾乎要沒了聲音,“我不能失去她……”
“哥哥知道�!弊竽暝谧蠛氖直成陷p輕拍了拍,然后認(rèn)真說道,“小寒你聽哥說�!�
左年聲音略有幾分氣弱。
“因?yàn)槲抑氨灰u擊的事情,我基本猜到了是左霖的報復(fù),至于左家其他人有沒有暗中參與,我不知道。但是左霖肯定主謀,所以我讓凌淵派人在海城打探左霖的蹤跡。”
“只要找到他的蹤跡,就好辦多了。就凌淵那邊的消息,據(jù)說已經(jīng)快了。所以小寒,你一定不能沖動,不能打草驚蛇�!�
“尤其是在找到左霖的位置之前,不能自亂陣腳。他肯定想要錢,所以肯定會聯(lián)系你。你手上那部分股份,左家那些人,就沒有不眼紅的�!�
“而左霖,原本一直算計著ZS海城分公司的權(quán)力。但是我沒給他,反倒是交給了你。所以他估計因?yàn)檫@個事兒,把我們倆都恨上了�!�
“所以我覺得,他可能不止想要錢,還想要讓我們難受。你一定不能讓他知道,程梨是你的軟肋。否則程梨就危險了,他為了讓你難受,肯定不會放過程梨!”
左寒安靜聽著左年的話,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明白,我明白了�!�
忽然就有些慶幸,還好左年在這里。
左年的這些話,讓左寒覺得自己凌亂的思維里,總算有了一條清晰的主線。
因?yàn)殛P(guān)心則亂,自己先前除了憤怒,擔(dān)憂,無盡的自責(zé)之外,腦子里好像什么有關(guān)于理智、冷靜、縝密、計劃之類的……統(tǒng)統(tǒng)都被巨大的恐慌和憤怒,給燒干凈了。
還好有左年在這里,將這根冷靜的主心骨給他放回了位。
左寒看向左年,低聲問了句,“那我現(xiàn)在……做什么呢?”
總得做點(diǎn)什么吧?總得找點(diǎn)事情做做,左寒覺得,不然自己快要被心里那種恐慌的感覺,給折磨瘋了。
左年說道,“我們等�!�
左寒薄唇緊抿,沒有做聲,天知道他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等。
干等著,實(shí)在是太無力了。
左年看出了他的情緒,他低聲說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寒,我們一起等等吧�!�
左寒沒有說話,只沉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片刻后,他低聲問了句,“我要給程梨打個電話嗎?”
左年道,“不行。你但凡表露出對程梨的急切和關(guān)心,左霖不會放過她的�!�
左年說到這里時,猛地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問了句,“小寒,你先前……沒有給程梨打過電話吧?”
左寒怔怔道,“打了一個,她沒接……”
左年眉心擰著,看起來似乎是覺得這個電話不妥的樣子。
“等會要是左霖聯(lián)系過來,提起你打過這個電話,你還得找個理由敷衍過去。”左年說道。
左寒對此并不贊同,他眉頭緊鎖,“就算程梨不是我軟肋,我和她依舊是合法夫妻關(guān)系,我給她打個電話,也無可厚非吧?還要找理由敷衍?”
其實(shí)就連左年都覺得這樣好像對小寒而言太過殘忍,所以沒有再提這個話茬。
但左寒沒有想到自己,會那么快改變主意。
又過了好一會兒,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酒店,左寒渾渾噩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著上樓去的。
怎么跟著進(jìn)套房去的。
這應(yīng)該是凌淵的房間吧,但此刻里面倒挺熱鬧,不僅有訓(xùn)練有素的保鏢團(tuán)隊(duì)。
還有坐在好幾臺電腦前的技術(shù)團(tuán)隊(duì),正在有條不紊地工作著,電腦屏幕上是各種看不懂的代碼和窗口。
左寒其實(shí)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好像對時間的概念已經(jīng)喪失了,或許……已經(jīng)過了幾個世紀(jì)了?否則,時間怎么會變得那么難熬呢?
左寒終于聽到,自己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是程梨的號碼!
左寒頓時站起身來!
他盯著屏幕上的號碼,本能讓他恨不得馬上就接聽起電話來。
但是僅存的那些理智,卻讓他手指在接觸屏幕的最后時刻,停住了動作。
他轉(zhuǎn)眸看向了左年和凌淵,“是程梨的電話打過來的。”
凌淵給一旁的技術(shù)團(tuán)隊(duì)做了個手勢,然后才對左寒說道,“再響兩聲再接,開免提。”
“好�!弊蠛m然答應(yīng)了下來,但是就在等著電話再響兩聲的這個時間里,簡直是巨大的折磨和煎熬。
他只覺得自己呼吸和心跳好像都要停止了。
腦子里好像就只剩下了,響一聲,再響一聲……
左寒手指在屏幕上點(diǎn)了一下,將電話接聽了起來。
作為一個手無比穩(wěn)定的神經(jīng)外科主刀醫(yī)生,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發(fā)抖。
然后按下了免提鍵。
幾乎在按亮免提鈕的一瞬間,那邊就傳來了左霖氣急敗壞的怒吼聲,“左寒,你居然這么久才接電話?我看你是想要你老婆死!”
第354章
程梨不是他的軟肋和弱點(diǎn)
左寒看到了左年的手勢,示意他冷靜的手勢。
左年指了指技術(shù)團(tuán)隊(duì)那邊,有人在平板上給他打了一行字,讓他繼續(xù)和對方對話,等他們查到左霖此刻的準(zhǔn)確位置。
左寒停頓了片刻,他心里究竟此刻是怎樣的疾風(fēng)驟雨,無從得知。
但是他的聲音,卻奇異的冷靜穩(wěn)定了下來。
或許得益于他作為外科醫(yī)生一直以來的穩(wěn)定的、臨危不亂的心態(tài)和狀態(tài)。
在這一瞬間,左寒的聲音不僅奇異的冷靜穩(wěn)定了下來,就連先前聲音里的那些嘶啞,好像都一瞬間消失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再冷靜不過了。
“你有什么事�!弊蠛暤�,“程梨的手機(jī)怎么在你那里�!�
大概是左寒的聲音太穩(wěn),語氣太過冷靜。
讓電話那頭的左霖始料未及,所以那頭倒是沒聲兒了。
左霖沉默了片刻之后,聲音陰沉沉的,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似的,“我有什么事?你說我能有什么事……你覺得你老婆的手機(jī),為什么會在我這里?”
“我哪知道,你素來無聊慣了。還有事嗎,沒事掛了�!弊蠛湫α艘宦�。
左霖在那頭暴怒道,“你他媽裝,你他媽再給我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了,你對這個窮酸女人,在意得很呢!不然你剛才給她打電話做什么?”
在這一瞬間,左寒的腦子里其實(shí)是空白的。
他甚至想要求饒,只要左霖能把程梨還給他。
所以他沉默著,哪怕左年就在一旁憂心忡忡看著他。哪怕他記得先前在車上時,左年說的那些話。
左寒也還是忍不住想要求饒。
他腦子里,一幀幀閃過的畫面,都是那些被自己塵封在內(nèi)心深處的畫面,那是他自己曾經(jīng)被綁架時的畫面,那是他自己曾經(jīng)受的那些罪。
他連一絲一毫,都想讓程梨遭受那樣的傷害。
而左霖暴怒的話語不斷,繼續(xù)道,“我把她的手指砍下來送來給你怎么樣?那樣你一定會很痛苦吧?我看她手指這么漂亮,就像彈鋼琴的,不砍下來太可惜了�!�
左寒腦子里閃過的那些畫面和聲音,好像有某些部分,與此刻左霖的聲音重疊了。
‘要不,把這小子的手指給砍下來寄回去吧?這樣就能開大價錢了吧?’
‘有道理,畢竟是左家最寶貝的少爺�!�
左寒記得當(dāng)時,刀刃已經(jīng)幾乎就貼著自己的皮膚了,可是卻沒有砍下去。
就因?yàn)椤?br />
‘操!什么情況?’
‘什么意思?綁錯人是什么意思?那輛明明就是左家少爺?shù)能�,他明明就是左家少爺!怎么就綁錯人了?’
‘媽的,晦氣,原來是個私生子啊,那能值幾個錢?’
然后那把刀被丟到了一旁,他保住了自己的手指,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左醫(yī)生。
左寒的指尖已經(jīng)掐進(jìn)了掌心里,他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了,可是眼神卻奇異的冷靜。
而且就連先前那些煎熬和想要求饒的猶豫,此刻,這一瞬間,都從他的眼睛里消失不見。
他滿腦子,仿佛都只剩下了一個問題。
你如果不在意她,你剛剛給她打電話做什么?
左寒意識到,這個問題,很關(guān)鍵。
如果回答得有差池,真的會給梨梨帶來滅頂之災(zāi)。
從左霖話語里的瘋狂中,左寒聽得出來,如果程梨真的是自己的軟肋……左霖是不會放過她的。
左寒無聲地吸了一口氣,聲音更冷,“我剛剛給她打電話還能是因?yàn)槭裁矗液退俳Y(jié)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邱瑾應(yīng)該也沒少宣揚(yáng)這事兒。所以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告訴她,要中止我們的協(xié)議�!�
“你放屁!你明明那么在意她!你在那個什么……就那個御宴那里!不是還給她準(zhǔn)備了驚喜嗎!你少他媽誆我!”左霖的聲音憤怒。
但是不難聽出,左寒過于冷靜的態(tài)度,和話語里的內(nèi)容。
的確讓左霖略略有些亂了陣腳。
左霖非常清楚,自己的機(jī)會只有一次!如果不能趁這個機(jī)會搞一筆大的,然后逃到國外去的話。
先前他策劃了對左年下手失敗的事兒,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或者說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被這兄弟倆盯上,自己如果不逃,就死定了!
所以左霖非常清楚,自己的機(jī)會只有一次!
他原本以為萬無一失!但是現(xiàn)在左寒這是什么意思?
綁錯人了?!
左寒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任何溫度,就和左霖所知道的,那一貫的冷靜淡漠一樣。
左霖聽到,左寒甚至還冷笑了一聲,“呵,什么?給她準(zhǔn)備的驚喜?左霖,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也知道常晚嘉回國了吧,我的初戀,那是我給常晚嘉準(zhǔn)備的驚喜。不然,你覺得我為什么會急著打電話給程梨?”
左寒冷笑了一聲,“我求婚成功了,自然要打電話給她,解除我們之間那個假結(jié)婚的協(xié)議�!�
“你放屁!”左霖怒道,情緒聽起來已經(jīng)明顯更加慌亂了,“那、那不是……那不是邱瑾想給程梨做的局嗎!你少誆我!你少放屁!”
左寒輕聲問道,“是嗎?左霖,你覺得……那是邱瑾給程梨做的局呢?還是我給你做的局呢?你看,隨隨便便一做局,我不僅求婚成功了,還引得你馬上狗急跳墻了,一石二鳥,真是雙贏�!�
就在這時,左寒終于看到,技術(shù)人員做了個OK的手勢,然后平板上終于打出了一行字告訴他,他們的人已經(jīng)往左霖所在的位置而去。
左寒頓了頓,繼續(xù)道,“那慢慢玩,我今天過生日,大好日子,就不陪你浪費(fèi)時間了,喔對,你要是對程梨動手了的話,倒是謝謝你啊,畢竟,我手頭股份的分紅也是不小的錢,現(xiàn)在海城分公司還歸我管了,我和她要是離婚了,這個財產(chǎn)還不知道怎么分呢。你要是動手……呵,真是自家人幫自家人�!�
左霖在那頭怒道,“你他媽!想得美!左寒!你做夢!”
聽到左霖這話的時候,左寒心里總算能夠稍微松了一口氣下來,起碼終于讓左霖相信,程梨不是他的軟肋和弱點(diǎn)。
并且讓左霖相信了,程梨不僅不是他的軟肋和弱點(diǎn),如果對程梨下殺手了,還能夠給他解決麻煩。
這樣,就以左霖對他和左年的恨意,估計不會想讓他們‘如愿’,程梨或許……應(yīng)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但在下一秒,左寒聽到了左霖在摔掉電話的瞬間,那一聲怒罵,“媽的!沒用的廢物!哭什么哭!”
然后隱約一聲擊打在身體上的悶響,和一聲壓在嗓子里的,隱忍的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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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我只要程梨平安無事
緊接著,通話就斷了!
但哪怕是這樣,左寒還是一瞬間就反應(yīng)了過來,自己聽到的那聲短暫的,隱忍的痛呼……
那是程梨的聲音。
她,在旁邊嗎?
她都……聽到了嗎?
左寒只覺得自己胸腔里劇烈抽痛,好像胸腔里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被狠狠捅了一刀一樣。
劇痛。
但他卻覺得還能忍。
再痛又如何呢,能有程梨痛嗎?
再害怕又如何呢?能有程梨害怕嗎?
左寒甚至不敢去想,他不敢想,程梨在那頭……如果左霖開的是免提,如果程梨聽到了他剛才對左霖說的這些話。
程梨……會怎么想。
左寒不敢去想。
但是他卻止不住地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曾經(jīng)的自己也是這樣,好不容易,滿懷希望的……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折磨之后,終于有機(jī)會,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給……自己的母親,打一通求救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那段時間里,度秒如年,那短短的時間里,仿佛承載了自己所有的希望了。
可是,等到的,卻是在電話接通之后,母親聽到他的聲音之后,急促的一句……在給左年開家長會。
然后就掛斷了。
將他所有的希望,碾進(jìn)了泥里。母親甚至,都沒有注意他聲音里的恐懼。
左寒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這些,或者說,這些可怕的記憶,已經(jīng)被自己塵封了起來。
可是此刻,卻是頃刻傾巢而出。
在腦中翻覆。
嘲笑著自己:左寒,你真是個廢物啊,你終于……長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你明明最恨的就是邱瑾那樣,可你卻如同邱瑾一樣,碾碎了梨梨的希望。
左寒的狀態(tài)很不好,周遭其實(shí)還有很多其他的聲音,但他好像都聽不清了。
只剩下一陣大過一陣的耳鳴聲。
仿佛還有一個聲音在腦中不斷對自己說:你會后悔的,左寒,你一定會后悔的。
是誰?是誰的聲音在不斷對自己說話?
左寒思維仿佛變得緩慢了下來,緩慢地反應(yīng)過來。
啊,原來是我自己。
“小寒!”左年的聲音,仿佛穿過了陣陣耳鳴和那些仿佛被拖長了的所有音節(jié)。
陡然在左寒腦子里響起似的。
喚回了他的思緒,左寒茫然的目光里,猛然有了焦點(diǎn)。
左年看到他目光里的焦點(diǎn),松了一口氣。
“已經(jīng)查到位置了,我們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趕過去了。你剛才做得很好,左霖肯定已經(jīng)相信了你的說法�!�
左年按著左寒的肩膀,其實(shí)他也沒有想到,左寒會發(fā)揮得這么好。
“小寒,左霖剛才在電話里已經(jīng)完全慌了。程梨對他而言,沒有了利用價值,應(yīng)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而左霖肯定得慌忙逃命,應(yīng)該也不會帶上程梨�!�
左年的話,一句句安慰著左寒,就像是給絕境中的人一些希望。
左寒聽到這些話,只能懵懵的點(diǎn)頭。
因?yàn)閷λ裕@就是他能指望的全部了。
只要程梨能夠平平安安,只要左霖能夠放過程梨……
他已經(jīng),別無所求了。
“哥,她聽到了……”左寒的聲音,好像在和左霖的通話結(jié)束后……
不,或者應(yīng)該說,在電話尚未結(jié)束之時,聽到程梨那聲痛呼的瞬間,左寒如果那時候說話的話,嗓子應(yīng)該也會是現(xiàn)在這樣嘶啞。
“哥,她好像聽到了……”左寒喃喃道,“怎么辦?”
左年知道,光是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他都會心疼程梨。又更何況是早已將程梨放在心上的,把程梨當(dāng)成眼珠子一樣的左寒呢……
“程梨那么懂事,知道內(nèi)情之后,能夠理解的�!弊竽甑吐曊f道,他捏了捏左寒的肩膀,“你打算去現(xiàn)場嗎?還是等我們的人,把程梨救出來再說?”
左寒說道,“去,我要去現(xiàn)場�!�
“好,那哥陪你去�!弊竽暾f著,就站起身來。
凌淵原本還在那些技術(shù)人員那邊站著,注意到這兄弟倆這邊的動靜。
看到左年從輪椅上站起來,馬上就眉頭緊皺,想要走上來,卻被左年以眼神制止了。
但是下一秒,左寒也站起身來。
只不過,他站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腳已經(jīng)全軟了,沒有任何力氣。
就好像,先前那通電話,為了強(qiáng)行保持自己的冷靜,已經(jīng)用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此刻,他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左年這才看向凌淵,“你快過來扶一下小寒�!�
凌淵走了過來,一手?jǐn)v扶著左寒,一手將左年按到輪椅里坐著,然后單手推著輪椅。
帶著這難兄難弟的哥倆,從門口出去。
到了門口,走廊上很快有保鏢迎了過來,幫扶的幫扶,幫推的幫推。
將他們送進(jìn)了電梯里。
電梯里,左寒才漸漸恢復(fù)了腿腳的力氣。
車子就在樓下等著,他們一上車,很快就朝著城郊開了過去。
上車后,在路上,凌淵就對左寒講,“已經(jīng)讓人把守了進(jìn)出城的路,碼頭那邊也都有人看著。而且,左霖現(xiàn)在所在位置附近的監(jiān)控,技術(shù)人員也都已經(jīng)掌控了。不會讓他跑了的,他做了這樣的事情,就是插翅難飛�!�
左寒原本,心里恨不得左霖去死,他恨不得將這個人碎尸萬段。
可是此刻,他卻別無所求。
“我只要程梨平安無事……”
……
海城城郊,一個爛尾了大半的別墅區(qū)。
這個小區(qū)當(dāng)初邊賣邊修,原本是打算做好幾期項(xiàng)目,結(jié)果第一期做完之后,第二期的時候老板就跑路了。
以至于一大半都是爛尾了的別墅,就連第一期那些已經(jīng)賣出去了的別墅,都因?yàn)榕赃呌羞@么大片的爛尾樓,加上小區(qū)物業(yè)和設(shè)施跟不上,很多空置著,無人居住。
一幢常年空置的別墅里,此刻卻并不是無人狀態(tài)。
“啪!”
一記耳光,重重落在了女子的臉上,她的頭被打的側(cè)偏了過去。
落地?zé)舻墓饩昏暗,她的容顏隱沒在陰影里。
但是她頭發(fā)的夾子上,那一簇七彩的小球,卻很是醒目。
她的眼睛,沒有光,很是黯淡。
好像對周遭的聲音能聽到,又好像完全聽不到……
第356章
你殺了我吧
好像對自己遭遇的暴力,能感覺到疼痛,又好像完全感覺不到……
程梨覺得,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吧。
最痛的時候,好像已經(jīng)過去了。
程梨嘴角輕輕扯了扯,有血絲從嘴角滑落下去。
怎么會這么痛呢,她以前甚至以為心如刀割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假的。
夸張的修辭手法罷了。
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反應(yīng)過來,都是真的啊,原來。
心如刀割的感覺,是真的存在的。
程梨甚至有些忘記了,自己在被帶來這里之前,是在干什么來著?是要干什么來著?
記憶好像斷層了,情緒好像斷層了。
一切都好像斷層了。
然后……她就明白了。
啊,是了。程梨在心里對自己說道,因?yàn)閯偛拍峭娫捓�,�?shí)在是……太多鋒銳的碎片了,密集到,好像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是刀片。
直接將她的記憶、情緒和一切,全部都劈斬開來。
痛到無以復(fù)加,然后好像什么都斷層了。
程梨的嘴角扯著自嘲的弧度,人……究竟是如何可以這樣,那么好聽的聲音,那么讓她歡喜,讓她留戀的聲線。
卻能夠說出來的每一個音節(jié)M.L.Z.L.,每一個字。都幾乎要?dú)⑺浪?br />
然后程梨反應(yīng)過來了,啊是了,我想起來了,我來這里之前,是在干什么,是想干什么,是要去干什么……
我想給他一個完美的生日,我想向他正式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想問問他,愿不愿意和我共度余生。
哪怕在遭遇了他母親的辱罵,和親耳聽到他向初戀求婚……
我都還不死心,我都還覺得,是死是活,我得問他,我得聽他親口說。
就算要給他們這段感情判死刑,她也要聽他親口說,所以她要問他。
可現(xiàn)在……好像沒有什么必要了。
已經(jīng)聽得很清楚了。
更何況,這里還有個瘋子,因?yàn)樘幱谝粋即將面臨失敗的,瘋狂的暴怒狀態(tài)下。
所以還會不停地提醒她。
“你笑什么?!你個廢物,還有臉笑!我他媽還以為抓你來是抓到寶了!早知道,老子就特么該直接抓常晚嘉!”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
“我還以為你對左寒還是有點(diǎn)意義的,沒想到你他媽連個屁都不算,你特么就是個左寒用來給常晚嘉擋災(zāi)擋雷的背景板吧?”
“我說呢,怎么邱瑾那賤-貨,以前看不上常晚嘉,現(xiàn)在怎么忽然就對常晚嘉放寬標(biāo)準(zhǔn)了�!�
“這應(yīng)該就是網(wǎng)上說的那句啥來著?全靠同行襯托?”
“你他媽還敢笑?!”
左霖像是瘋了一樣,一直在不停地罵著,不停地罵。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盡力將左寒先前在電話里表達(dá)的意思,再重復(fù),再著重,再強(qiáng)調(diào)。
一刀又一刀,砍在程梨心上。
她忽然有些累,略略垂著頭,眼眸也垂著,額頭上有血線滑落。
流進(jìn)了眼睛里,視線仿佛都被染成了鮮紅一片。
左霖走上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讓她抬起頭來,“裝什么死?當(dāng)我不敢動你?”
程梨略略掀起了眼皮來,從額頭滑落的血線,流進(jìn)了眼睛里,再流出來,臉上宛如蜿蜒了一行血淚般。
程梨低聲說道,“你殺了我吧……”
左霖一聽到這話就瞪著眼,“你當(dāng)我不敢嗎?!”
“是嗎?”程梨的聲音輕輕的,聽起來……有些虛弱似的,“那謝謝了……”
然后就輕輕閉上了眼睛。
左霖氣得咬牙切齒,只覺得程梨是在嘲諷他,嘲諷他不敢動手。
就像先前左寒在電話那頭對他的嘲諷一樣!
“老子現(xiàn)在就弄死你!”左霖氣得就想要動手。
卻被其他人一把攔住了,“霖少!霖少!趕緊走了!現(xiàn)在還是小問題,可你要是真鬧出了人命,那想走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可能就走不成了!”
左霖只是憤怒而已,但并不傻,他冷笑了一聲,將程梨的頭發(fā)甩開,“我知道!你們當(dāng)我傻子嗎?左寒?dāng)[明了巴不得擺脫這個便宜貨呢,應(yīng)該是就是怕她離婚的時候會分錢走。媽的!”
左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左寒這個野種,因?yàn)楫?dāng)初的事情,老爺子總覺得他受了委屈,成年的時候給他的股份都比我們成年時要多!而且左年那個狐貍,也覺得左寒當(dāng)初是給自己擋了災(zāi),也沒少給左寒股份!”
“他一年光是ZS的股東紅利就能吃好大一筆!更不用說他的投資團(tuán)隊(duì)幫他打理資產(chǎn)的收益了�!弊罅卣f著,就又把程梨的頭發(fā)揪了起來。
“知道嗎?聽清楚了嗎?程梨�!弊罅仃庁曝菩χf道,“左寒就這樣對你,拿你給常晚嘉鋪路給常晚嘉擋槍,你可別不記恨啊,千萬不要放過左寒,就是要離婚,也記得從他身家里狠狠咬一口。”
程梨的眼眸閉著,像是對一切,都已經(jīng)沒了什么興趣似的。
左霖湊近看了程梨一眼,然后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你該不會是對那個野種動真感情了吧?笑死我了,別傻了!左家的人,沒有心的,都是逗你玩兒呢!”
“霖少,走了!”一旁有人叫了左霖一聲,“他們說不定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得趕緊走!”
左霖應(yīng)了一聲,但是臨走之前,又反悔了,他一把拉上了程梨。
“把她帶上�!弊罅卣f道。
“霖少!她根本沒屁用!”旁邊的人低吼道。
左霖冷冷笑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應(yīng)該還是有點(diǎn)用的……”
于是左霖一把將程梨拖著一起上了車。
車子出了別墅區(qū),別墅區(qū)前面只有一條橫著的路,沒有什么車經(jīng)過,人跡罕至。
從海城市區(qū)開過來到這里,可以直接拐進(jìn)別墅區(qū)去,也可以直接往前開出去,匯進(jìn)大路里。
“糟了!”車子才剛從別墅區(qū)開出去,就看到了這個人跡罕至通常不太有車經(jīng)過的橫路那一頭,有汽車的燈光。
“他們追上來了!霖少!”有人焦急地說道。
左霖陰冷地笑了一聲,“那正好,把這個女人推下去�!�
“啊?”旁邊的人不明白左霖這個做法的用意,但還是按照左霖說的,把被綁著手腳的程梨,推下了車。
然后就聽見左霖說道,“然后,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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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她死不了,無非就是活受罪罷了
“什、什么?!”旁邊的人顯然沒有想到左霖會說這話,簡直都驚呆了。
“還愣著做什么?!等著他們追上來嗎?算了,讓開!”左霖怒道。
坐在駕駛座的人,趕緊鉆到了后座去,左霖從副駕座直接換到了駕駛座上。
啟動了車子,看著地上那個女人。
左霖從窗口探出頭去,說道,“別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要找左家的男人�!�
然后左霖一腳油門,轟了過去。
車上的其他幾人都忍不住皺眉咬了咬牙,顯然對那種,從什么東西身上軋過去的感覺覺得很是牙酸。
只有左霖面色不改,他冷聲道,“我倒想看看,那些人會直接從程梨身上軋過去來追我嗎�!�
左霖扯了扯嘴角,“費(fèi)勁抓了個人回來,總得派上些用場才是。她都能給常晚嘉當(dāng)擋箭牌,給我當(dāng)一下盾牌也沒什么。放心,我有數(shù),死不了人的。無非就是……”
“……活受罪罷了�!�
程梨被推下車的時候,很清醒。
在聽到左霖從車窗里探出頭說叫她別怪他的時候。
她其實(shí)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
很奇特的是,自己明明在這樣稀碎的原生家庭里,茍且偷生了這么多年。
按說,應(yīng)該很惜命才對,應(yīng)該很怕死才對。
可是在這一刻,程梨卻并沒有覺得恐懼。
她意識到,可能會很疼,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但是卻并沒有覺得恐懼。
車子的前輪軋過去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或許還能活,車子后輪軋過去的時候……
程梨腦子里有一種清醒的意識在告訴自己,可能活不了了。
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機(jī),就在自己旁邊的地上,很近。
近到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可是自己,卻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自己茍且偷生了這么多年,明明每一天都覺得活得很煎熬,卻都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累過。
累得她……只想要閉上眼睛。
意識似乎還在,又似乎消失了。
但好像都不重要了。
依稀中,好像有車子的急剎車響起。
很多的腳步聲,焦急的,在自己身旁來來回回的。
還有人打電話說話的聲音,好像很是急切緊張的。
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都聽不清……什么都聽不清。
只知道,好像車越來越多了,人越來越多了……
是幻覺嗎,是幻聽嗎,還是什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