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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因為燒得高,意識也不是很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有時候還會說話,也不知道是因為高燒說胡話,還是說的夢話。

    但聽起來,都特別委屈可憐。

    “……左寒為什么不要我呢?”

    第396章

    左寒沒有不要你

    “……左寒為什么不要我呢?”

    左寒聽到這聲兒,倏然轉(zhuǎn)眸看向了她。

    就看到女人哪怕在不清醒的睡夢中,應(yīng)該都在委屈著,嘴巴癟著,像是受盡了欺負(fù)。

    盡管左寒知道,她此刻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因為高燒,有些不太清醒了。

    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說了什么。

    但左寒還是一遍一遍地回答著。

    “左寒沒有不要你�!�

    大抵是因為他的聲音太溫柔低沉,程梨的聲音落了下去,好一會兒都沒有個動靜,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似的。

    可是過了一會兒,又會委屈起來。

    “可是左寒為什么不要我呢……”她又問。

    左寒便又耐心溫柔地重復(fù)一遍又一遍,“左寒沒有不要你�!�

    慢慢的,左寒有些明白了。

    他手里給她溫水擦身的毛巾,忽然停住了。

    左寒定定看著程梨沉睡中的面容,定定看著。

    他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

    程梨為什么會又重復(fù)一遍這樣的話語。

    這個女人……

    這個時時刻刻能夠牽動他心弦的女人。

    她好像一直,一直都困在那個……那個他不要她了的噩夢里。

    或許,在那個噩夢里,她一直一直,一遍一遍聽到的,可能都是他為了迷惑左霖而說出的那些殘忍的話語。

    她一直困在那個噩夢里,不得安寧。

    左寒的心里一瞬間,扯出摧枯拉朽的劇痛來。

    “……可是左寒為什么不要我呢?”

    似是新一輪的噩夢再次襲來,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輪回,將這個可憐的女人,困在里頭。不得安寧。

    左寒的聲音里,都帶了些許哽咽,“左寒沒有……”

    然后他終于聽到程梨除了‘可是左寒為什么不要我呢’這句話之外的話語。

    “……左寒不知道我會痛嗎?”

    左寒只覺得,仿佛當(dāng)胸一刀,刺進(jìn)自己心里。

    他不知道她會痛嗎?他當(dāng)然知道。

    可是說出口的話,如同覆水難收,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

    不管他事后如何解釋,傷害都已經(jīng)造成了。

    退燒藥漸漸起效,程梨的額頭有細(xì)汗冒出來。

    體溫也在逐步下降,逐漸恢復(fù)正常。

    血樣的檢查消息也過來了,炎癥指數(shù)基本正常,程梨這就是正常的術(shù)后發(fā)熱而已。

    體溫退下去之后,程梨似乎也終于能夠睡得安穩(wěn),終于沒有再睡夢中不清醒地說胡話。

    她睡得沉沉的。

    但是在她的病床邊,左寒目光深沉地坐在那里,一直到天光破曉,都沒有再閉過眼睛。

    翌日一早,江橙跟著霍昀還有祝德新過來查房時,程梨已經(jīng)懵懵懂懂地醒了。

    “早上好啊,不燒了吧?”祝德新問了一句。

    “嗯?”程梨才剛醒,聽到這話不知所以然,“燒?”

    “你昨晚發(fā)高燒了,你不知道吧?”祝德新說道,然后笑瞇瞇朝著左寒指了指,“你老公徹夜不眠地照顧你,看來恢復(fù)得還挺快�!�

    程梨原本還懵懵懂懂的眼神,在聽到徹夜不眠四個字時,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轉(zhuǎn)眸就朝著左寒看了過去。

    然后,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表情里有著一些難以掩飾的懊惱。

    她的記憶是,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左寒才在她病床邊睡著了。

    她連和江橙聊天都怕吵醒他,兩人是用手機發(fā)消息來交流的。

    好不容易,左寒能夠休息一下了。

    哪里知道自己居然會半夜高燒,左寒徹夜不眠的照顧……

    “好好休息,多吃些清淡有營養(yǎng)的東西,傷口恢復(fù)得快一些,等傷口恢復(fù)些了,就可以開始復(fù)健了�!弊5滦抡f道。

    程梨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祝醫(yī)生�!�

    祝德新點了點頭。

    查房過后,左寒走上來,給程梨拉了拉被子,“困就再睡一會兒�!�

    查房時間總是比較早,擾人清夢的。

    但是程梨已經(jīng)沒有了睡意。

    左寒說道,“要是不困了,就準(zhǔn)備吃早餐吧,我讓人去買了,臘岳路上的那家的湯包,還有他家的咸豆花,你不是喜歡吃么?”

    因為海城其實吃咸豆花的地方不多,臘岳路上這家是老牌了,程梨挺喜歡吃的,就是得排隊。

    程梨沒有做聲,她心里其實有很多的情緒,想尖叫想嘶吼,想怒罵。想質(zhì)問左寒你是打算熬死自己嗎!

    你是不想活了嗎?!

    你不睡覺,不吃飯!你是不想活了嗎?

    可是她不想這樣,她不舍得。

    歸根結(jié)底是,心里明明已經(jīng)這么難過,這么割裂的情緒狀態(tài)了,卻還是不舍得對他大聲說一句話。

    左寒的這些行為,將她架到了一個……很難的,很被動的位置。

    就好像,所有人都能夠在責(zé)備左寒為什么不好好愛惜身體,但她好像不行。

    因為他的這些熬,都是為了她呀,為了照顧她啊。

    程梨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鰜恚瑳]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

    于是等到沈秘書將湯包和咸豆花拿進(jìn)來的時候。

    程梨也只是對左寒低聲說了句,“這么多,我吃不完,一起吧�!�

    這樣才能讓他一起多吃點東西。

    但也不難看出,這個男人,以前宛如一個美食吸入器似的,吃什么東西都是一副慢條斯理的姿態(tài),暴風(fēng)吸入的速度。

    但此刻,就只剩慢條斯理。

    程梨甚至說不出自己心里此刻究竟是什么想法了。

    早餐過后沒多久,就有人來了程梨病房。

    程梨看到來人,有些訝異,“郭老師,您怎么來了?您身體都還沒好全吧�!�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管我身體好沒好全,我身體現(xiàn)在可比你強壯�!惫鶈⑷鸢櫭嫉�。

    他拎不動什么花籃果籃的,于是帶了個‘挑夫’過來。正是以前在祥譽醫(yī)院一直跟在左寒手下的醫(yī)生周衡。

    周衡看著程梨的模樣,“師母,您好點了嗎?”

    “已經(jīng)好多了�!背汤纥c頭。

    郭啟瑞看著程梨的腿,“這看起來可不像是什么好多了的樣子啊�!�

    程梨淺淺笑了笑,“您要是幾天前來看過,現(xiàn)在在看就會覺得的確是好多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嘛……”

    “聽你還能開玩笑,那的確是好多了�!惫鶈⑷鸱判牧诵�。

    郭啟瑞對程梨寒暄了幾句,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了她病床旁的左寒,“你和我出來聊聊吧?”

    左寒定定看著郭啟瑞片刻,垂眸,聲音有些悶,“我不想聊�!�

    第397章

    程梨比救死扶傷重要千百萬倍

    左寒心里知道郭啟瑞想聊什么。

    所以他不想聊。

    他辭職了,不想繼續(xù)干了,他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做。

    他沒覺得對不起任何人。

    獨獨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有些對不起自己的恩師。

    郭老師一直以來都對他寄予厚望。

    ‘左寒吶,老師對你啊,特別看好,老師覺得你肯定能比老師更有成就,你能救更多的人�!�

    ‘你夠?qū)I(yè),有技術(shù),膽大心細(xì),又年輕。你的職業(yè)生涯還很長啊,肯定能越來越好的。’

    ‘左寒啊,老師老啦,該教給你的都教給你了,醫(yī)學(xué)發(fā)展日新月異,老師能做的,也就到這里了。’

    ‘你將來或許也會找到一個,像你這樣的人,然后你會像我一樣,將自己的經(jīng)驗、技術(shù)和一切,全部傾囊相授�!�

    ‘你說,咱們這是不是也算是……薪火相傳了?’

    郭老師說的這些話,左寒都還記憶猶新,甚至因為得益于他優(yōu)越的記憶力,所以就連郭老師說這些話時的細(xì)微表情,都?xì)v歷在目。

    可是,現(xiàn)在的自己卻做不到郭老師說的那些話了。

    他也不是不想和郭老師聊。

    只不過知道郭老師想聊的是什么話題,左寒覺得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郭老師就是了。

    郭啟瑞盯著左寒看了片刻,然后就說道,“是嗎,那你要是不愿和我出去聊,我可就在這里,和程梨聊了,程梨是個好孩子,又耐煩,肯定愿意聽我說話的。”

    郭啟瑞在左寒的弱點上,不輕不重地?fù)狭艘幌隆?br />
    左寒抬眸看了郭啟瑞一眼,無聲地輕輕嘆了一口氣,點頭道,“走吧�!�

    他轉(zhuǎn)眸看向程梨,“我和郭老師去外頭散散,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或者讓沈秘書給我打電話。”

    程梨沒有做聲。

    周衡在一旁自告奮勇舉手道,“左老師放心,有我呢,我在這兒陪師母聊一會兒!”

    左寒這才跟著郭啟瑞一起走了出去。

    郭啟瑞因為之前腦出血的緣故,雖說沒太影響到行動,但走路的速度還是會慢上一些。

    兩人不疾不徐朝著住院樓外頭走去。

    走出去的過程中,誰也沒有說話,像是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似的。

    一直走到了住院樓前的小花園。

    郭啟瑞才先開了腔,低聲說了一句,“我聽老謝說,你不打算干了�!�

    “嗯�!弊蠛吐晳�(yīng)了一聲。

    “是因為程梨這次出事兒吧�!惫鶈⑷疠p輕嘆了一口氣,左寒家里的情況,郭啟瑞也多少明白。

    而程梨這一次出事傷成這樣,說是意外,但只要大概了解一下情況,就知道不算是意外,而是被人故意傷害的。

    左寒會這么生氣,完全正常。

    謝紀(jì)安并不理解,謝紀(jì)安不懂左寒家里的情況,打電話給郭啟瑞說這事的時候急得不得了。

    只覺得以左寒的技術(shù),能做那么多手術(shù),現(xiàn)在卻不打算干了,簡直是難以理解。

    但是郭啟瑞并不是不能理解。

    “按說,你的情況我都了解。”郭啟瑞說道,“按說,我是不該勸你的,可是來都來了,也就順便勸一嘴,你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但別真的全然放棄了。”

    “這么多年的努力和堅持,總歸要……是點什么。而不是,什么都不是�!惫鶈⑷鹫f道。

    左寒聽著郭老師這些話,心里明白郭老師的意思。

    對于郭老師沒有直接明著勸他,左寒還是有些慶幸和感激。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說道,“我以前總覺得,我只要不搭理他們,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不會有什么麻煩找到我頭上,任憑他們斗得你死我活,打生打死,和我沒關(guān)系�!�

    “任他們風(fēng)起云涌,我自巋然不動。我以前就是這么想的,甚至還有著幾分……事不關(guān)己我就看熱鬧的姿態(tài)�!�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錯,甚至還覺得自己很聰明,沾沾自喜,覺得眾人皆醉我獨醒……”

    “人是會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的,不把敵人放在眼里,輕視他們甚至無視他們,后果是可能會很慘痛的。除非我無欲無求,我以前的確,無欲無求�!�

    “但程梨出現(xiàn)了�!惫鶈⑷鸾恿艘痪�。

    左寒點了點頭,“但程梨出現(xiàn)了。我沒有警惕起來,我掉以輕心了,我自以為我只要不參與到那些爭斗中,我就是高枕無憂的,是我錯了�!�

    “我其實不怕我自己為了我的傲慢,為了我的輕視和無視付出代價。但我不希望這代價是程梨來承擔(dān)。”

    “同樣的錯誤,我不可能犯兩次。那么,我如果想要過上,我想要過的那種日子,在那之前,我不能再傲慢,我不能再輕視敵人,要把一切苗頭都熄滅,一切隱患都掐死�!�

    左寒一瞬不瞬地看著郭啟瑞的眼睛,“我覺得以前我沒有什么夢想,但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可能我以前的夢想,的確是救死扶傷吧�!�

    “可是郭老師,于我而言,程梨比救死扶傷重要千百萬倍,我是個俗人。沒有那么高尚,甚至有些卑劣。所以我不干了,比起救死扶傷來說,于我而言,現(xiàn)在保護(hù)和照顧我老婆,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聽著左寒這些話,郭啟瑞什么想要勸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郭啟瑞沉默著。

    左寒也沉默著,然后從褲兜里掏出煙盒來,叼了一根點燃。

    吸了幾口之后,就被郭啟瑞一把給奪過了,熄滅了。

    郭啟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左寒,粗聲粗氣說道,“不干就不干了吧,我沒什么太大意見,畢竟我自己也不干了。但你要是再抽煙,我就把煙從你鼻子里塞進(jìn)去!”

    左寒的表情愣了愣,倒是沒有再點燃一根煙的打算。

    片刻后,左寒才低聲說了句,“郭老師�!�

    “嗯?”

    “你以前說我跟你很像�!弊蠛f道。

    “嗯。”郭啟瑞應(yīng)了一聲,他以前的確覺得左寒在專業(yè)上的較真態(tài)度,的確和曾經(jīng)的自己很像。

    “我覺得不像�!弊蠛f道,“我大概,永遠(yuǎn)沒辦法為了工作,忽略妻子和家庭。”

    “你小子這是罵我不顧家呢?”

    第398章

    任誰都會因此惋惜

    “師母,吃水果!”周衡把帶來的果籃里,最漂亮的幾個水果挑出來了,削了剝了,放在盤子里,端到程梨面前。

    “謝謝。”

    不管怎么說,程梨聽到師母這個稱呼,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太適應(yīng),不大好意思似的。

    周衡是一個很外向的人,怎么說呢,說是社牛也不為過了。

    大概是怕程梨無聊,便一直在陪程梨聊天。

    說著些有的沒的話題,雖然沒什么太多的意義,但都挺有趣的。

    程梨也會被他逗笑。

    “我搞笑吧?”周衡問道。

    程梨點了點頭,但又覺得搞笑好像不是什么褒義詞,又補充了一句,“你的確挺幽默的�!�

    “以前左老師悶葫蘆一個,多沒勁兒啊,全靠我來活躍氣氛�!敝芎庹f道,“師母你也知道的,祥譽,私立醫(yī)院,里頭來看病的,有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就算自己沒頭沒臉,一般也都上面有人兒。”

    周衡臉上做了個表情,繼續(xù)道,“左老師常年就這樣的冷臉,我要是不活躍一下氣氛,回頭人家病人投訴我們態(tài)度不好就麻煩了�!�

    “不過和你在一起之后,左老師的表情豐富多了。”周衡說道。

    程梨愣了愣,淺淺笑了笑,“是嗎�!�

    “是啊,只不過,剛剛我看到左老師……”周衡輕嘆了一口氣,“又有點以前那個冷臉悶葫蘆的意思了�!�

    周衡的聲音誠懇,“我想肯定是因為師母你受傷的緣故,所以你一定要早日康復(fù),快點好起來。”

    程梨輕輕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左老師以后還會不會回來再指導(dǎo)我�!敝芎獾吐曊f了一句。

    程梨看著他,她咬了咬嘴唇,盡管努力忍還是沒能忍住,小聲問了句,“左寒他是真的……不打算干了嗎?”

    周衡有些詫異,“師母不知道嗎?”

    程梨倒也不是全然不知,只不過了解得并不詳細(xì)。

    她原本只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傷太麻煩的緣故,而左寒為了要照顧她,所以才會不打算做醫(yī)生了。

    她沒想得太深。

    周衡說道,“左老師是真的不干了,他本來也不差錢。其實以前左老師從祥譽離職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差錢的,但也沒想到,能夠不差錢到這個程度�!�

    周衡也是才聽郭老師說,左老師的家境非常的優(yōu)渥,優(yōu)渥到什么程度呢……

    可能一年的分紅收入就能讓別人一家子衣食無憂不上班不干活,坐吃等死一輩子。

    這樣的人,如果沒有點理想之類的東西在的話,是不可能會選擇這一行的,又累,收入和工作的強度還真不成正比,在祥譽可能還算待遇不錯。

    但是到人醫(yī),以左寒的水平而言,真的有一部分為愛發(fā)電的理想在里面。

    周衡繼續(xù)道,“唉,本來我也打算從祥譽離職來這里投奔左老師的,但是……也不怕師母你笑話,我是為了學(xué)習(xí)技術(shù),精進(jìn)專業(yè)水平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但是左老師的技術(shù)和專業(yè)水平,都已經(jīng)是這個了。”周衡比了個大拇指,“就算待在祥譽,他一樣會有好多慕名而來的病人,但他還是放棄了祥譽那邊的待遇,來了這里�!�

    程梨聽到這里,目光有些深。

    周衡看到程梨不說話,表情看起來,好像又不是特別好的樣子。

    周衡有些慌,連連擺手,“師母,我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啊,你不要多想�!�

    程梨察覺到周衡的慌亂,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沒什么別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敝芎廨p輕嘆了一口氣,“其實要說我一點沒有什么想法,不瞞你說,也是不可能的,郭老師因為生病而病退了,左老師又……”

    “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有點較真。我其實真的是很想學(xué)習(xí)技術(shù)的。所以我說話才會有點沒遮沒掩的,但真不是有什么意見,師母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敝芎庹f道。

    程梨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程梨不是說表面的客氣話,她是真的明白。

    她覺得周衡,對左寒,應(yīng)該還是有些惋惜吧,左寒的技術(shù),左寒的專業(yè)。

    如果不在這一行,不在這個領(lǐng)域里發(fā)光發(fā)亮了,任誰都會因此惋惜的。

    程梨想了想,如果程光遠(yuǎn)當(dāng)時的腦溢血是在這個時候,而能夠救他命的醫(yī)生卻不干了的話……

    又過了一會兒,郭啟瑞和左寒就從門口進(jìn)來了。

    “郭老師�!背汤鎸鶈⑷鹦α诵Α�

    郭啟瑞說道,“好了,小程啊,你好好恢復(fù),早日康復(fù)。我和周衡就先走了�!�

    “我會加油的�!背汤鏈\笑道,“那我就不送你們啦�!�

    左寒將他們倆送了出去。

    只不過,程梨還沒等到左寒回來,就聽到了外頭似乎有些騷動。

    程梨有些不安,她轉(zhuǎn)眸問沈胤,“沈秘書,外面……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啊?”

    沈胤聲音低沉平和,安撫道,“太太別擔(dān)心,我出去看看,不用害怕,門口有保鏢守著,不會有人能來騷擾您的�!�

    程梨點點頭,“那你快去看看吧�!�

    沈胤走出去之前,吩咐了陪護(hù)大姐照顧好程梨,然后才從病房門口走了出去。

    騷動倒不是在其他病房,而是在科室門口,電梯口前面。

    一個中年女人不依不饒地抓著左寒,沈秘書認(rèn)了出來,那是二夫人,也就是左紹齊的妻子薛琪。也就是左霖的母親。

    薛琪抓著左寒不放手。

    “是你!是你把他弄成這樣的!你怎么敢!你怎么做得出來��!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親人��!你怎么能對自家人,下這樣的狠手�。∧鞘悄闾眯职�!他的兩個孩子,都還這么��!他要是有什么好歹……”

    左寒站在那里,表情沒有什么太大變化,聽到這里,他看著薛琪,“……二嬸又能把我怎么樣呢?”

    薛琪聽到左寒這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還有那如同看著死人一樣的眼神,只覺得心里有些發(fā)怵。

    “你……你……”薛琪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左寒看著她,然后目光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旁邊一個年輕女人,和她牽著一個抱著一個的孩子。

    “就算他有什么好歹。沒有了那樣的賭鬼父親,對孩子而言,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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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章

    左寒這樣的才是真正的疾風(fēng)驟雨

    那個年輕的女人不敢說話,表情里不難看出怯懦之意,大抵平時在左家就不是個說得上話的性子。

    就左霖那個德行的人,不可能會找什么拿捏不住的女人當(dāng)老婆。

    她懷里抱著的那個孩子年紀(jì)還小,看起來可能就三四個月吧,可能半歲都沒到。

    在她旁邊牽著她衣角的孩子,瞧著也就六七歲的模樣。

    此刻也都怯生生地看著左寒。

    薛琪注意到左寒的目光似乎是注意到了兩個孩子,就繼續(xù)說道,“你怎么狠得下心啊,他的兩個孩子,還這么小呢!你怎么狠得下心啊……”

    薛琪聲音聽著似乎帶了幾分哽咽,她抬手輕輕抹了抹眼睛。

    左寒聽到這話,目光從兩個孩子身上掃了一眼之后,就看向了薛琪。

    “左霖,死了嗎?”左寒淡聲問了句。

    薛琪一愣,“你還想咒他死?!”

    左寒覺得,薛琪在顛倒黑白這事兒上,以及只說自己想說的,只聽自己想聽的這方面,和邱瑾簡直有得一拼。

    也難M.L.Z.L.怪這么多年,薛琪和邱瑾一直都不對付,妯娌之間只要一見面就陰陽怪氣的,恨不得當(dāng)場打起來。

    “沒死你跑我這兒來嚎什么喪?當(dāng)我脾氣很好嗎�!弊蠛溲劭粗拔耶�(dāng)著你孫輩的面給你留點面子,趁我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滾蛋。”

    薛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概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左寒會對她這樣說話。

    “你什么態(tài)度!就連左年都沒這樣對我說話!你對長輩說話怎么這個態(tài)度!也難怪,野種就是野種,外面的便宜女人生的貨色,就是缺乏禮貌!欠缺教養(yǎng)!”

    左寒聽了這話,并不惱怒。

    英俊的面容上,反倒是露出了笑容來,只不過笑容里沒有什么溫度,讓人看的有些涼颼颼的。

    左寒就這么笑著看著薛琪,走近了兩步,說道,“是嗎?那你最好是趕緊習(xí)慣習(xí)慣我的態(tài)度,畢竟以后,就要經(jīng)常跟我這樣的人打交道了�!�

    薛琪聽了這話一愣,原本臉上還憤怒的表情,有些僵硬,“你、你這話……什、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意思呢?我原本無心理會左家的事情,但是你們不死心,我都到海城來了,你們還非要跑到我這兒來,在我的底線上來回橫跳�!�

    “不就是想試試看,我會如何應(yīng)對。想試試看,我左寒的脾氣究竟有多軟,有多好欺負(fù),究竟會不會生氣。所以如你們所愿,我生氣了。”

    “現(xiàn)在到我看看你們該如何應(yīng)對的時候了。”

    左寒的語速不疾不徐,聲音聽起來不冷不熱。

    將這番話說出來之后,薛琪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張了張嘴,只有啞然。

    這和她印象里的左寒完全不一樣。

    她印象里的左寒,永遠(yuǎn)是沉默寡言的,在年節(jié)之時,家族聚餐時,永遠(yuǎn)是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的。

    不是他不夠打眼,而是他從來就很是低調(diào)沉默內(nèi)斂。

    而不是現(xiàn)在眼前這個,聲音沒有溫度,眸色寒涼,整個人透著一種銳利的張揚,像是出鞘的利刃一般。

    左寒垂眸看著她,“二嬸,是我讓人請你出去呢,還是你自己走?”

    “我不走,我為什么要走�!毖︾鞣磻�(yīng)了過來,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言語功能。

    左寒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淡聲說道,“那行吧,二嬸慢慢待著,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左寒就越過了薛琪,朝著科室里頭走了進(jìn)去。

    正好看到從病房那邊過來的沈秘書。

    左寒原本還冷漠淡定的表情里,頓時多了幾分在意,“你怎么出來了?梨梨呢?”

    “太太在病房里呢,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她不太放心,我就出來看看�!鄙蜇反鸬�。

    然后問了左寒一句,“左先生,沒事吧?”

    “沒什么事�!弊蠛f著,沉默了幾秒,說道,“這里環(huán)境還是太不好了,你聯(lián)系祥譽那邊,我要把梨梨轉(zhuǎn)過去。”

    省得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來騷擾,影響到她的休養(yǎng)。

    “好的。”沈胤點了點頭,“請放心�!�

    “哦,還有。”左寒的目光冷了幾分,朝著先前薛琪的方向掠了一眼,繼續(xù)道,“之前讓你叫人去盯著的,住在青云街公寓的那個男人。”

    “是的,您有什么指示嗎�!鄙蜇穯柕馈�

    他現(xiàn)在對自己這位‘直屬上司’,可以說是非常敬畏的,以前只覺得左總對這個弟弟很是重視,所以他們也不敢不重視。

    但是現(xiàn)在,還真不是因為左年對左寒的重視,而是因為左寒近來的一系列作為,雷厲風(fēng)行的。

    和左年完全是兩種風(fēng)格,雖然江城的商界都說左年已經(jīng)算是殺伐果決了。

    但真要和左寒的行事風(fēng)格比起來,左年的行事風(fēng)格,甚至可以說是潤物細(xì)無聲的和風(fēng)細(xì)雨了。

    左寒這樣的,才是真正的疾風(fēng)驟雨。

    根本不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

    從左霖的那些交待里,左寒知道了不少事情,左家眾人的各種秘密。

    知道之后,左寒就打電話問過左年了。

    左年在一些事情上所知道的,比左霖所知道的,還要詳細(xì)。

    只不過,左年就是那種會受到‘都是親戚’‘給個面子’這些影響的。

    但是左寒可不會,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后,很快就做出了應(yīng)對。

    此刻,左寒便淡聲對沈胤吩咐道,“讓人去動一動,省得薛琪沒事可做,在我這兒鬧騰�!�

    “好的�!鄙蜇伏c了點頭,問道,“要做得隱秘些嗎?”

    “不用�!弊蠛疀]有絲毫猶豫地說道,“沒什么隱秘的必要,她兒子把我愛人傷成了這樣,我以牙還牙她還這么大意見跑來找我鬧。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是我做的�!�

    左寒說著,笑了,他臉上的笑容毫無掩飾,但是瞧著,卻沒有絲毫笑意真正落到眼底。

    沒有任何溫度的笑容,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些森然。

    “我動一動她養(yǎng)在外面的奸夫,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樣�!�

    沈胤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沈胤啊�!弊蠛辛松蛎貢痪洹�

    “您說�!�

    “難怪左家這么多人想要搶這些權(quán)力,的確挺有意思的�!�

    第400章

    他連試探都不敢再試探了

    青云街的那個男人,是薛琪的奸夫。

    這事兒,左寒還是從左霖口中得知的,多么的玄幻。

    從她親兒子口中,得知了她在外面養(yǎng)著個男人的事兒。倒也不出奇,左寒還從左霖口中得知左紹齊在外面也養(yǎng)了幾個小的。

    主打一個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這個家族,還真是爛透了啊。

    左寒無比慶幸自己和這些人,一直都沒有太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后來又從左年這兒知道,薛琪因為和左紹齊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chǔ),完全出于利益的聯(lián)姻。

    而她養(yǎng)在青云街那個男人,才是她曾經(jīng)的初戀,她的真愛。

    說得更簡單一點,她的弱點。

    沈胤聽了這話沒敢做聲,側(cè)目看了左寒一眼。

    看到左寒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左霖真是活大該了,干什么不好,非要招惹這樣一頭沉睡中的野獸。

    好了,現(xiàn)在激怒他了。開心了吧?

    沈胤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曾經(jīng)和左寒有過交集的時候,看到的是個怎么樣不問世事,感覺活得非常孤高自在的人。

    感覺好像都沒有什么世俗的欲望似的。

    現(xiàn)在……

    “左先生請放心,我會辦好的�!鄙蜇反鸬溃疤行⿹�(dān)心,您還是快進(jìn)去吧�!�

    “嗯,那你辛苦。”左寒說完,朝著病房走去。

    剛走進(jìn)病房,就看到程梨坐在病床上,目光憂心忡忡地看向門口方向,似乎還有些走神。

    只不過,在看到他進(jìn)來的時候。

    左寒就看到程梨迅速收回了目光,臉上那些原本還憂心忡忡的表情,也頓時收斂得干干凈凈的。

    頗有幾分……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欲蓋彌彰。

    不知為何,看到她這種帶著小情緒小心思的表情變化,左寒原本還因為薛琪的出現(xiàn)而影響到的心情。

    頓時變得好了不少。

    左寒走了上來,伸手輕輕覆在了她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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