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會又要給她相親吧?陶錦已有條件反射,她收起思緒,磨蹭半晌才出門。
一路踩雪,剛行至門口,陶錦便聽屋里傳來交談聲,見她來了,王妃溫聲喚著幼女。
“錦兒,快過來�!�
言語含笑,心情似是很好,陶錦正疑荊王妃在和誰交談,前腳剛邁進屋內(nèi),后腳那溫潤聲音便響起。
“在下岐南梁櫟,見過郡主�!�
聽著熟悉的臺詞,陶錦駐足,轉(zhuǎn)身看向屋內(nèi)那抹月白人影。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家中見到梁櫟,離開行宮時,甚至以為此生不會再見了。
“你怎在這里?”
“錦兒,不可無禮�!蓖蹂p斥一句,低聲提醒,“他便是你父親提過那位公子�!�
陶錦這才想起來,荊王在京中危難遇險,幸得一位公子相助,才化險為夷。且這人十分年輕,智多近妖,京中有人拉攏,他卻急流勇退,未入棋局。
只言年關(guān)將近,想回岐南老家與家人團圓,待來年再回京中效力。
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膽識,此人定非池中物,恰巧岐南與青州同路,荊王便邀他同路。
行至關(guān)口,兩行人剛分離,荊王便在路上遇襲,梁櫟聽聞后連忙掉頭,趕來青州探望荊王。
腦中思緒被扯回,陶錦看著梁櫟,只覺得有些陌生,倒不是長相變化,而是舉手投足間那種難以言說的氣質(zhì)。
“幸而王爺無事,晚輩也能放心回岐南。”梁櫟溫聲道。
“是啊。”王妃嘆道,“幸而此番有驚無險,王爺這兩日還同我提起你,若那日你若是未路過,他怕是....”
見荊王妃止住話,梁櫟搖了搖頭,“非我之功,是王爺福澤深厚,才總能化險為夷�!�
見陶錦在旁安靜聽著,王妃拉著女兒道,“想來你二人應(yīng)是熟稔,不僅共在行宮待過幾月,幼時居然還有朱砂之約,也算是青梅竹馬�!�
陶錦聽的瞪大雙眼,誰同他有朱砂之約了,這種程度的青梅竹馬純屬登月碰瓷吧。
梁櫟笑容依舊溫和,那雙湖水般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微怔一瞬,“郡主面色怎如此差?”
王妃笑意僵了一瞬,嘆息開口,“錦兒自幼便身體不好,老毛病了�!�
“在行宮時,郡主瞧著還沒這般憔悴�!�
“我一到冬日便如此。”陶錦看向梁櫟,笑著歪了歪頭,“梁公子,你有什么頭緒嗎?”
似未聽出陶錦話中之意,梁櫟對王妃道:“恰巧晚輩馬車內(nèi)有些滋補之物,我這就讓小廝取來�!�
“不必�!�
這句是荊王妃所說,王府并不缺這些,甚至一些京中難尋的補品都曾進過陶錦口中,奈何就是沒有起色。
也正因如此,荊王妃才會相信沖喜一說。
荊王妃重新掛上笑意,拍了拍陶錦的手,“錦兒,我去看看你父親,你陪梁公子在這府里轉(zhuǎn)轉(zhuǎn)�!�
荊王妃離開后,陶錦唇角弧度消失,她看向梁櫟腕上那串褪色的朱砂串,道:“你為何還帶著它?”
朱砂之約,說的便是她幼時送梁櫟的這個手串。
梁櫟跟著垂眸看向手腕,“在京中時,夜間總是驚醒,可每每將朱砂帶在腕上,總能好眠一夜,想來應(yīng)是托郡主的福�!�
托她的福,陶錦可沒忘了梁櫟的戰(zhàn)績,唇角勾起一絲譏誚,“因為殺了太多人,所以午夜夢回才良心不安嗎�!�
此話一出口,屋內(nèi)如死般寂靜,小云倒吸了口氣,惶恐地看向自家小姐與梁櫟。
梁櫟唇角的弧度未變,“如此說也對,生在亂世,身如浮萍�?ぶ魃鷣戆矘窡o憂,怎會懂身不由己�!�
說罷,他看向陶錦,自嘲般扯起唇角,“郡主,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今日他不動手,明日死的便是他。
陶錦又道:“你又怎知我父王遇襲一事?”
岐南與青州的分叉路并不算近,梁櫟怎會那么快收到信趕過去。
“我見到了王府用來聯(lián)絡(luò)的煙火,趕過去時,路上見到幾個暗衛(wèi)的尸體,便猜到事情不對�!�
梁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陶錦,少女神情如常,只在聽見暗衛(wèi)尸體時,眉心微不可查地擰緊一瞬。
他狀似疑惑,“郡主,怎未見你那暗衛(wèi)�!�
以往在行宮時,她身后總是站著那個人的。
懷七并未隨荊王歸府。
陶錦冷笑一聲,“或許他就在你見過的那幾具尸體里面�!�
梁櫟閉上嘴,“在下失言,郡主勿怪�!�
“沒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個死了,換一個就好了。
陶錦看向窗外梅樹,屋外不知何時又飄起雪,冷風卷進屋里,她克制不住開始輕咳。
少女病弱單薄,咳嗽時更是惹人憐惜,小云見狀忙替小姐輕撫著背,梁櫟站在一側(cè),瞧見這幕,他斂容收回抬起的手,未做聲。
待陶錦好些,他才看向窗外輕聲開口,“郡主還記得嗎?”
陶錦瞥他一眼,聽梁櫟自顧自繼續(xù),“幼時我隨父拜訪王府,就在那顆梅樹下,郡主將朱砂給了我�!�
梁櫟兀自垂眼,似在懷念什么,“還夸我,似畫中走出來的謫仙�!�
她小時候夸人這么惡心嗎,陶錦哽住,實在不知道該回答什么。
梁櫟顯然也不需她回答,二人靜靜站在窗前賞雪,難得祥和又寂靜,不消多時,有侍女請她倆去前廳用膳,陶錦借身體不適婉拒。
離開前,梁櫟忽而說了一句。
“郡主,等我�!�
陶錦只覺得梁櫟莫名其妙。
席上,荊王妃惋惜女兒體弱,梁櫟關(guān)心幾句,又言他年初也是因身體有疾才去行宮修養(yǎng),不曾想遇到郡主,也算是緣分。
“可惜那場大火將行宮毀去一半,我兄長也為了制止流民葬身火海�!彼⑽⒌皖^,語氣哀默。
荊王妃安慰幾句,不經(jīng)意問起他的生辰八字,梁櫟順從回答,荊王面色如常,荊王妃眸底卻閃過驚愕,暗暗心驚。
不知是不是巧合,竟與陶錦的八字正相合。
梁櫟佯裝不解,“晚輩不懂命理學(xué)說,可有什么問題嗎?”
荊王妃笑說無事,又道,“你年歲也正好,家中可有給你定好親事?”
梁櫟搖頭,“母親去的早,晚輩并未有許下的親事。”
雪一直未停,且有愈下愈大之勢,梁櫟擔憂明日車馬不便,便在晚膳后借口離開王府,往家中趕路。
他走后,荊王妃獨自琢磨著生辰一事,只覺得此事太過巧合,莫非是梁櫟早打聽到?jīng)_喜八字一事,才故意報了個假生辰。
夜里,王府派出幾個暗探去岐南打聽,收到的消息都是梁櫟并未撒謊。
好似一樁天定姻緣。
陶錦并不知曉這些事,她仍站在窗前賞雪,身后站著那黑衣少年。
她淡聲開口,“以后你就叫阿柒吧�!�
“謝郡主賜名�!鄙倌旯虻刂x恩。
蕭束沒來尋她,懷七也不曾出現(xiàn),對于她那英年早逝的暗衛(wèi)男友,陶錦只是覺得惋惜,那可是最符合她審美的一個,現(xiàn)在變白月光了。
但這種惋惜沒超過五日。
月明如晝,銀輝遍地,樓閣覆蓋霜雪,房梁上的少年無聲落地,低聲開口,“郡主,懷七回來了。”
陶錦放下茶盞,死去的男友詐尸了。
第18章
長長記性
懷七沒想到,自己還有命見到郡主。
掌心被金簪戳到血肉迷糊,懷七憑著最后一絲毅力,終于走到外府領(lǐng)地,他倒在茫茫雪野里,目光望向蒼茫天際,霜雪覆逐漸蓋住男人眉眼。
僵硬無知覺的手伸到衣襟里,懷七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點燃最后那支煙火的,他望著那輪銀白皎月,點點星火落下。
天上月與雪中泥。
他想,或許他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如此也好,若死后人有魂魄,他寧愿化身惡靈,再殺一遍那些人,以魂靈之姿守在小姐身旁。
希望小姐不要惱他。
幸而那日是荊王歸府,外府派出了許多暗探去沿路追查殺手行蹤,有同僚看見了煙火,救了懷七一命。
懷七整整躺了五日,能起身爬起來時,他第一時間尋到蕭束,妄圖再見小姐一面。話還沒說,蕭束已然猜到他要說什么。
寂靜夜里,蕭束打量著懷七,男人面色蒼白失血,眸色卻堅定。實話實說,蕭束沒想到他會活著回來,同行十七人,懷七是唯三活著的,剩下兩個重傷療養(yǎng),怕是再無法提劍了。
懷七很有天賦,同輩之中,他的武學(xué)技藝皆是最強。
若他命硬些,完全能熬到衣襟繡上九道翎紋那天。若是運氣再好些,幾年以后,他只需負責訓(xùn)練暗衛(wèi),不必再出任務(wù)。
但是情之一字,與暗衛(wèi)而言,乃是大忌。染上它,離死就不遠了。
若對方是普通女子,露水情緣風流幾夜,若是瞞的好,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可懷七千不該萬不該喜歡上郡主。
蕭束年少時曾偽裝身份進入敵家執(zhí)行任務(wù),他見證過一場愛恨情仇,也親眼目睹過這種人是什么下場,血色鋪滿青石,侍衛(wèi)被活活打死在那家小姐身前,死狀凄慘無比。
收回視線,蕭束將別人的命運壓在心底,眸中再度恢復(fù)平靜,他答應(yīng)懷七帶他去見小姐。只是踏入王府前,蕭束冷聲提醒。
“小姐身旁已有新任外府暗衛(wèi)。”
見懷七愣住,蕭束繼續(xù)補充,“恰巧就是你的繼任,‘懷七’的令牌也在他身上。”
說罷,蕭束拿出令牌,把守的侍衛(wèi)讓開身子。
臥房內(nèi)幽靜溫暖,因郡主畏寒的緣故,窗扇被完全合攏,掛了厚帳擋風,也使得屋內(nèi)光影變得昏暗,叫人看不真切。
“屬下懷七,見過小姐�!�
幔帳外,男人的身影跪在地上,聲音沙啞虛弱,還摻雜不易察覺的緊張。
可惜無人理會他。
耳畔碳火燃燒的噼啪碎響不絕,朦朧帳紗后,少女身影依偎在軟榻上,久久未曾理會,只將懷七一個人晾在原地,似是沒聽見般。
懷七垂目看向地面,不顧身上未愈合的傷,他肩身打開,雙膝與肩并齊,雙手下意識放在腰后,跪姿筆挺,是暗衛(wèi)受罰時的標準姿勢。
也是小姐最喜歡的。
空氣依舊寂靜,時間一點點流逝,懷七面色蒼白失血,額角鼻尖有汗?jié)L落。若是仔細看,便能發(fā)覺男人腹上的黑衣隱隱濕透,不是汗,是掙裂傷口處透出的血。
即便如此,懷七仍安靜跪著,一動不動。
看完最后一頁書,陶錦看向身側(cè)空蕩的果盤,屈指在桌面輕叩兩下。
噠噠
聽見熟悉的聲音,懷七心間一跳,他下意識抬眸,可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黑衣少年翩然落下,端起果盤離開房間。
路過懷七身旁時,看也未看他一眼。
懷七壓下心底情緒,他抬眸看向幔帳,小姐一次都未偏過頭。
陶錦享受著新果盤,又尋了本新書開始看,可惜這本實在無聊,咬文嚼字好似夫子講課,她沒看幾頁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書卷無聲墜在鋪了軟裘的地面的上,黑衣少年替她拾起,安靜放在榻旁。
陶錦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睜眼時,一切亦如睡前場景,包括外面跪著的那個男人。
她伸了個懶腰,瞥了阿柒一眼,黑衣少年會意,立刻上前替她揉捏肩頸,就如同之前的懷七。
“什么時辰了?”她問。
“回小姐,已是申時三刻�!鄙倌昊卮稹�
陶錦微驚,出聲道,“退下吧�!�
“是�!�
待阿柒離開,陶錦似才想起來屋里還有一個人,她緩緩起身,慢悠悠行到那人身前。
陶錦習(xí)慣赤足,床榻周圍便都鋪了軟毯,她站在邊緣處,看著跪在堅硬地面上的男人。
算算時辰,懷七少說也跪了足有兩個時辰,陶錦俯身,指尖勾起男人下顎,他乖順地抬起頭來。
時隔幾月再度看見這張?zhí)觳藥浤�,她不爭氣的又心動了一下�?br />
沒什么血色的唇,微微顫抖的睫羽,黑瞳望向她時,很像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
慘兮兮的,看的陶錦惡劣心思作祟。
“懷七�!彼p聲開口,“我之前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誰給你的膽子不辭而別�!�
男人唇瓣翕動,干巴巴吐出一句,“小姐恕罪,屬下知錯�!�
很好,還是熟悉的語調(diào),陶錦壓了幾月的惱意燃起,她揚手甩了懷七一耳光。
男人的頭偏過去,呼吸屏住,眸底竟燃起一抹光亮。
她挑眉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五日前。”
“為何不早點滾過來見我�!�
懷七默了默,未言他昏迷高燒,只道:“外府暗衛(wèi),無令不可入府�!�
陶錦抬起的手落下,指腹撫過男人泛紅臉頰,為王府賣命,卻連王府大門都不能進入,只有在黑暗角落獨自承受生死,真是可憐的暗犬。
正這么想著,只覺得男人靠近了些,似乎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很輕,和錯覺差不多。
她又扇了懷七一巴掌,沒太用力,只想看看男人會不會再貼上來。
果然,男人又主動靠近,語氣藏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小姐若想出氣,可去刑房責罰屬下�!�
只要小姐還愿意刑罰,就代表著還有用,就不會被拋棄。哪怕今日死在刑房,他也甘愿。
還挺會找地方。
“也好�!碧斟\瞥向他,語調(diào)泛冷。
一聲不吭跑出去幾個月,是教訓(xùn)一頓該長長記性。
刑房內(nèi)。
“小姐�!睉哑叱雎晢尽�
陶錦未理,她坐在專門為她準備的椅子上,上下掃過男人。
指尖輕敲兩下,隱在陰影中的少年走出來,她幽幽道,“阿柒,你來行刑。”
陶錦注意到,懷七在她喚出那句阿柒時,顯然呆愣幾瞬,面上浮現(xiàn)一抹似傷心,又似無措的表情。
很新鮮,之前從未見過。
陶錦饒有興致地觀察著。
阿柒聽令走到懷七身旁,正要將房梁上垂下的繩索將他捆住時,郡主的聲音再度響起。
“衣服不脫嗎?”
暗衛(wèi)因過受刑,除非不可饒恕的重罪,否則是有權(quán)選擇是否脫衣,行刑之人手上有準,并不會因衣衫厚度影響刑罰力度。
但既然郡主開口了,那衣服必然是要脫的。
懷七掃了眼屋內(nèi)的第三人,面上似有糾結(jié),最后恭順垂下眼,啞聲應(yīng)是。
陶錦手肘撐著臉,準備欣賞著帥哥脫衣的美好畫面,豈料很快,她唇角笑意僵住。
并不是因為懷七腹上已被鮮血浸透的紗布,而是再往上,那兩處奪目的銀色小釘。
竟然還沒摘?
這都幾個月了,陶錦睜大雙眸,阿柒在看清是后也很震驚,這種東西顯然有些超出他的認知,暗衛(wèi)為什么會帶這種東西。
“你怎么還戴著?”
陶錦眉頭擰緊,她語氣并不算好,懷七聽小姐如此問,喉結(jié)一滾,垂下眼睫。
“是小姐說...”是小姐說戴上便一輩子不能摘的。
他話語頓住,并未將后半句說出來。
旁邊的阿柒眨了眨眼,意識到什么后猛地低下頭,心底驚濤駭浪。
懷七沒說完的后半句,陶錦后知后覺想起來,她當初只是玩笑話而已,誰知道他竟真這么做,出任務(wù)時也沒摘。
又傻又乖的,和酷哥人設(shè)反差很大。
很好,陶錦的不滿消了一些。
“小姐,屬下可要繼續(xù)?”阿柒的聲音不適時宜地響起,帶著些試探。
陶錦本意只想單純罰一下不聽話的男朋友,但如今身前一個戴胸釘?shù)哪腥�,身邊還站著個準備拿鞭子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像一種不可言說的普類。
好怪,不能寫。
“你出去。”短暫冷靜過后,她對阿柒道。
阿柒聽話退出刑房,逼仄房間里只剩陶錦和懷七兩人。
她看了看懷七,又看向暗色墻面上刑罰的工具,略過那些太過血腥的,看向那幾排鞭子。
就在猶豫時,男人的聲音響起。
“小姐可選二排末尾那個�!�
陶錦頓住,冷冷瞥向懷七,便聽男人繼續(xù)解釋,“鞭身輕,傷痕重,小姐無需太費力�!�
到底是睡過很多次的關(guān)系,懷七還挺了解她,陶錦扯了扯唇角,將他推薦的軟鞭拿下來。
掃過懷七腹前的傷,陶錦好心開口,“背過去�!�
二十七鞭,并非她心軟了,而是她真的累了,這也是種體力活。
而且最關(guān)鍵是,男人的悶哼聲真的很澀,她怕抽著抽著控制不住變味。
第19章
“給我演一遍。”
陶錦坐在階上高位,抬起的腳恰好能踢到懷七胸肌。
“說說吧,為何當初不辭而別�!�
太順腳了,她沒忍住踩了踩,還不錯。
男人默默受著,低聲開口,“回小姐,當日外府急令在身,屬下不得不離開�!�
“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陶錦瞇起眼,翹起腿,足尖挑起男人下顎,“懷七,我討厭問一句答一句,你最好一次性說明白,聽懂了嗎。”
含著威脅的語調(diào)起了作用,懷七開口,將當日之事復(fù)述了一遍。
合著是蕭束作的妖,陶錦默然半晌。但這件事究其根本,還是因為懷七的歸屬權(quán),他的直屬領(lǐng)導(dǎo)是荊王,而非是她的人。
見陶錦沉默,懷七再度開口,眼底閃爍著祈求之色。
“屬下知錯過深重,不求小姐原諒,只求小姐讓屬下隨侍身側(cè)�!�
說到最后,他聲音逐漸變得很小。
聽見這句,陶錦唇角勾起一抹譏誚,聲音冷淡,“怎么,又不死心塌地待在外府了?當初跑路的不是你嗎。懷七,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心臟似乎被無形的手攥住,心底一股說不清的苦楚酸澀蔓延,懷七張了張唇,卻不知該說什么。
這是他還是初次感受到這種情緒,很奇怪,心尖都在顫抖。
小姐說的對,是他先一言不發(fā)離開,此刻竟還奢望留下來。
“屬下,對不起”他聲音微顫,卻遲遲沒有說第二句。
見身前男人垂下頭顱,沒有狡辯,陶錦便知話說重了,她剛欲開口,男人又繼續(xù)道。
“從前種種皆是屬下之罪,若能待在小姐身邊,屬下愿日日受刑罰折磨,即便今夜赴死,屬下亦心甘情愿�!�
男人沉沉黑眸似漫長無垠的夜,眸底藏著些她看不懂的情緒,他語氣很輕,卻從未如此堅定,像孤注一擲。
懷七知道,若是這次沒可能,那他以后再不會有機會見到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