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甩開手，懷七偏過頭，瘦削的下顎上是被她掐出的紅印。
破碎感拉滿。
“是。”他道。
陶錦一愣，還承認了？
男人嗓音低啞，“草民不過一介貪生怕死之輩，還請長公主殿下高抬貴手�！�
草民兩字是宮侍教他的自稱，尊卑有別，為了讓他學(xué)會這兩個詞，今早費了頗多手段教導(dǎo)。
喲，還學(xué)會迂回戰(zhàn)術(shù)了。
“若本宮偏不呢。”陶錦端詳著他的模樣，目光看向他赤裸的胸膛，“你雖有些不識趣，可用起來還算不錯，生的也勉強合本宮心意�！�
就在她話語落地的瞬間，懷七抬手，陶錦甚至沒看清他干了什么，便見男人那張無暇俊臉上出現(xiàn)一道長長血痕，血滴瞬間溢出。
陶錦的隨侍皆是會武功的，在事情發(fā)生的瞬間便將男人按住，唯恐他傷了殿下。
被兩人強按在床上，懷七還是抬目看著她，平靜開口，“如此，可還合心意�！�
隨侍將懷七手中暗器奪走，走到長公主身旁，低聲道，“殿下，是針�！�
李還站在門外聽見這句，心下驟然一驚，立刻放下藥箱清點，發(fā)覺果然丟了一枚針灸所用毫針后，心底更是涼了半截。
他與藥童一起診治，竟一個都沒注意到懷七是何時偷走毫針的。
陶錦看著那枚銀針，幾乎被氣笑，她真是沒想到懷七有種成這樣，殺不了她，竟改用毀容來威脅她。
“來人�！彼淅涞馈�
李還領(lǐng)著藥童進來，哐當(dāng)一下就跪在殿下身旁，若今日殿下因針受傷，他怕是沒命活著出去了。
陶錦將針還給他，只道：“他臉上的傷會留疤嗎？”
她很在意啊，她最喜歡的就是懷七那張臉了，毀容了還怎么玩。
李還惴惴不安起身查看，發(fā)覺只是一道破口，并不嚴重，敷幾次藥便能恢復(fù)如初，一點疤也不會留。
如實稟告后，陶錦下顎微抬，令他去診治。
玩威脅是吧。
涂著緋色蔻丹的指輕輕撥弄著手上玉鐲，女人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脅迫，“聽好了，今日起，你若是再敢往自己身上添一道傷，本宮便派人挖了你主子的墳，鞭一次尸�！�
聽到最后，懷七掌心死死攥拳，瞳孔因憤怒顫動，“你敢”
看著懷七憤怒的神情，陶錦心底蔓延一股詭異的爽感。
用死掉的自己威脅舊情人，沒有比這個操作還狠的。
“你猜本宮敢不敢，要不要現(xiàn)在試試。”陶錦勾唇，笑意莫測。
那可是她的墳，她說挖就挖。
窄小屋內(nèi)寂靜無聲，誰都知道，長公主能說，必然是能做出來的。
見懷七沒有說話，陶錦就知道威脅起效了，太簡單了，兩句話讓小狗乖乖聽話。
“關(guān)在這，等治好了再送來。”
留下這句，陶錦轉(zhuǎn)身離開，心情甚好，連帶著看那幾個往她身前晃的男寵都和顏悅色起來。
為了防止懷七再有自毀傾向，他房內(nèi)所有尖銳物品全被撤走，門口時刻有人監(jiān)視動靜，每隔半個時辰便要開門看看。
許少良尋到她，將手中木盒呈上，“殿下，這是此前在懷七身上搜出的東西�！�
陶錦打開木盒，目光落在那支蝴蝶金簪上，良久，她移開視線，看向余下那幾樣。
他的舊日匕首，一把銀制小刀，幾枚透骨針，還有幾個木雕藝術(shù)品。
陶錦順手拿起最近的那個，很明顯是個少女小人，羅裙衣角雕刻的逼真，雖稱不上栩栩如生，也算是精美工藝品，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臉。
木雕在掌心轉(zhuǎn)了一圈，她百分百確認，懷七雕刻的是自己。
剩下的木雕擺件各異，有木簪、蝴蝶、硯臺小書等等，無一例外，皆是與她有關(guān)之物。
五年時間，就靠這些木雕來打發(fā)時間嗎，陶錦甚至都能想象到，男人一身黑衣孤零零坐在墳前，從天明到日落，唯一陪伴就是手中的木雕。
刻過幾百個，才能把東西刻的這么像呢。
第27章
“你是在同本宮置氣嗎？”
懷七被關(guān)了整整九日，
一間沒有窗、逼仄又悶熱的房間，關(guān)上門，昏暗的分不清白天黑夜。
每日傍晚都會有太監(jiān)送來浴桶，
逼他清洗身子，
以供殿下隨時召寢。
懷七不愿，
可是一個被下了軟骨散的廢人怎么配有意愿可言。他發(fā)絲被揪住，頭被強行按在水中，
在瀕死的邊緣抬起，
給兩口喘息的機會又再按下，
不斷重復(fù)幾次，再硬的性子也軟了。
最后一次，懷七被從水中揪起，
他緊緊闔著眼，
無聲喘息，胸膛劇烈起伏著，
又被人丟在地上。
他狼狽悶哼一聲，渾身都是痛的。
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冷笑，“懷七公子，咱家勸你一句，
少做無謂的掙扎，
你這種人能被殿下瞧上，
是你祖墳冒青煙的榮幸�！�
月苑也曾有不聽話的公子，都是這么調(diào)教出來的，這已經(jīng)算是最溫和的方式了，
若真要上些特殊手段，
懷七是受不住的。
陶錦聽說后，輕嘖一聲，
后悔自己怎么沒在現(xiàn)場。
濕漉漉又倔強的狗狗，就這么錯過了。
懷七臉頰傷口徹底恢復(fù)那日，他再度被送進陶錦寢殿內(nèi)。
是夜。
因特意交代過，今日不用給他喂太多軟骨散，也不必將人綁起來，所以陶錦回到寢殿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男人仍是一身白紗衣，身上的傷應(yīng)已結(jié)痂，不再透著斑駁血色，此刻他正站在桌前看著桌上之物，一動不動。
陶錦停下腳步，看著懷七略顯清瘦的背影，他身影僵了一瞬，很明顯是察覺到她過來，但卻不愿轉(zhuǎn)身。
還是不聽話啊，她眉宇輕蹙。
身旁宮人見此，立刻上前冷聲教訓(xùn)，“放肆，見到殿下為何不跪。”
懷七這才轉(zhuǎn)過身，面色依舊不佳，但對比之前好了很多，一張臉面無表情，冷冷的凝著她。
見此情形，宮人看向陶錦，后者頷首，下一瞬，宮人反扣懷七的手腕，利落踹向他后膝。
噗通一聲，男人狼狽跪在她身前，膝蓋與玉石地磚相撞，陶錦瞇了瞇眼，心想他膝蓋肯定會青的。
從前只有懷七踹人的份，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被磋磨的這么狼狽，失去武功的暗衛(wèi)，當(dāng)真是連牲畜都不如啊。
身軀被禁錮住，按照規(guī)矩，懷七應(yīng)該說‘草民見過殿下’，但是男人倔得很，他偏偏就是一言不發(fā)。
女人輕笑，“你是在同本宮置氣嗎？”
額頭被按在冰涼玉石上，懷七緩慢眨眼，似才回過神來。
“草民不敢�！彼f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陶錦輕嗤，“本宮看你膽子大的很，給你一把刀，怕是連行刺一事都能做出來�！�
默了良久，男人又道：“......草民不敢�！�
依舊是這句回答。
懷七眼底情緒翻涌，握緊拳頭微微顫抖，他恨不得立刻殺了身前這位長公主，可是他不能，他想活著回去，再認罪自刎于小姐墳前。
是他辜負了小姐的期望。
陶錦瞥了眼宮人，后者會意松開桎梏，她慢悠悠道：“你若是不懂侍寢的規(guī)矩，本宮可以尋人教你。譬如現(xiàn)在，你應(yīng)跪在床側(cè)等本宮臨幸，而非站在這里思舊主，懂嗎？”
懷七顯然不懂，陶錦抬手，宮人便遞上來一個脖頸鎖鏈，純金打造，又擔(dān)心金子軟纏了鐵絲，絕對牢固到無法掙脫，這可是她特意為懷七打造的。
蔥白指尖解開鎖扣，陶錦蹲下身子，就在她即將將鎖套到懷七脖子上時，男人忽而掙扎欲躲，在他說不的那瞬間，陶錦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冷聲道。
“還沒認清現(xiàn)實嗎，長公主府邸，豈有你拒絕的權(quán)利�！�
懷七撇過頭去，腦袋被宮人禁錮住，無法再反抗一點。
陶錦如愿將鎖鏈戴在他脖頸上，宮人也松手，這東西打造的很巧妙，皮帶兩段的銜接處穿上金鏈，在喉結(jié)處形成一個三角區(qū)，又在三角的尾端接上金鏈。
如此她一扯，鎖鏈便會收緊，帶來窒息感。上輩子就想給他戴這種裝飾了，如今才實現(xiàn)，果然很適合啊。
“不是喜歡給人當(dāng)犬嗎，今日起，你便做本宮的犬�！�
陶錦收緊鎖鏈，看著它一點點緊束，男人的喉結(jié)費力滾動，最終處于窒息的狀態(tài)。
她默了一瞬，真犟啊，這么扯都不走。
陶錦一瞬間幻視上輩子在各種短視頻平臺見過的那種當(dāng)街耍賴的大型犬，任憑主人如何扯也巋然不動，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在地上耍賴。
那種大型犬之所以如此，皆是被主人寵溺出的，知道就算自己不走，主人也會哄著它，或是抱起它離開。
但很可惜，懷七不是，他和這種甜寵劇情染不上半點關(guān)系。
若非要扯上，他應(yīng)該是那類主人去世后，死死守在主人墓前的狼犬，任憑風(fēng)吹雨淋也執(zhí)著守靈，見到生人會發(fā)出威脅，就算強行套上項鎖也扯不動。
在他心間，能支配他的只有長眠地下那一位，初此以外，世上再無任何人事物能打動他的心。
很煽情，陶錦禮貌性感慨后，狠狠扯了一下。
她這具身體自幼習(xí)武，手勁比尋常女子要大許多，而懷七每隔三日便會被喂一次軟骨散，確保他一直處于失力的狀態(tài)。
仿佛上一輩子的人設(shè)反過來了。
懷七悶哼一聲，踉蹌伏爬在地上，被發(fā)帶束起的發(fā)因剛才的動作有些散亂，他撐起身子，還沒來得及跪起，便被強行扯走。
陶錦牽著鎖鏈，緩步停在懷七剛剛佇立的桌前，他上面放的是從他身上搜出的木雕，她挑挑揀揀，拿起一個小桃木劍。
這是前世被她掛在床頭當(dāng)擺件的。
那時她纏綿病榻，小云三天兩頭便去寺廟為她祈福，回來時總拿些據(jù)說高僧開過光的物件，什么符紙手串都有，陶錦嫌棄那些丑，一堆小零件中，只相中了那個系著紅繩的小桃木劍。
這把小劍掛在她床頭一年，想不到懷七還記得，并且復(fù)刻的還挺像。
桃木劍不過她半掌長，兩指寬，頭尖尖，劍身扁圓，很是可愛。
也很合適。
“喜歡這個是吧�！碧斟\捏著劍柄，手中收緊，逼的懷七不得不抬頭看。
“今夜本宮便用它幸你，如何。”
懷七瞳孔放大，心跳停了一瞬，“不行！”
懷七掙扎著，想伸手將它拿回來。這是他唯一送過小姐的東西，哪怕小姐從不知曉。
暗衛(wèi)低賤，真心更不值錢，小姐自幼富貴嬌養(yǎng)，怎么會看上一個暗衛(wèi)的禮物呢，懷七怕那些凡物會惹小姐嗤笑，所以他足足跪了百夜，才從寺廟求來這柄桃木劍。
掛于床頭，可擋一切魑魅鬼怪，小姐也能安眠好夢。
這是他為小姐求來的，更是小姐的遺物，怎能落在旁人手中，用作這種事。
就在懷七妄圖爬起時，陶錦踹了他肩身一腳，他正處于失力的狀態(tài)，這么一下自然站不起來，手堪堪撐住地面才沒有趴下。
他還想再爬起來，陶錦輕嘖一聲，踩住懷七不安分的左手，看了看手心的小木雕。居然還想搶，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她腳下未敢真正使力，懷七右手已經(jīng)廢了，左手不能再廢了。
“不行”懷七搖頭，他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樣，哪怕手背被磨破，也執(zhí)拗的要將手抽出來。
真的很不聽話，看著伏在地上的狼狽身影，陶錦不得不加重力道，聽著他喃喃說著不行，聲音到最后竟然有絲顫抖。
陶錦安靜看著，似是知道無可避免的結(jié)局，懷七終于不再掙扎，他仰起頭，眸中有水色閃動，聲音艱澀。
“除了這個都可以，將東西還給我。”
這下輪到陶錦驚詫，她看了一眼掌心的小桃木劍，真的不明白，不過一個木雕而已，他反應(yīng)為何這么激烈，還能為了這個妥協(xié)？
而且，這男人上次還恨不得她死，這次怎么就求上她了，這東西這么重要嗎，她怎么不覺得。
還除了這個都可以。
逆反心理作祟，陶錦偏偏就要這個，她倒要看看，這東西哪里特殊了。
她看著男人的眼瞳，道：“本宮，偏不�！�
不容懷七掙扎反抗，陶錦再次強制性的，用那把桃木小劍臨幸了男人。
懷七的反應(yīng)比初次還激烈，陶錦險些沒按住對方，她無法，只能將男人捆在床頭，固定住四肢，蒙了眼，又用東西堵住他的嘴。
忽然體會到給大型犬洗澡的感覺了，忙活一通，陶錦累的不行，泄憤一般咬在男人胸前。
感受著他的不愿與抗拒，中途怕他發(fā)燒，她還特意摸了摸他的額頭。
很好，沒再發(fā)燒，他甚至還有力氣偏頭躲開。
陶錦能感受出來，懷七生理性厭惡著她的每個碰觸，他肌肉繃的很緊，因惡心顫栗，小腹青筋明顯凸起，最后見了血。
她扯下懷七眼罩時，男人失焦的黑眸望向天花板，過了許久，睫羽輕顫，他才轉(zhuǎn)頭看向陶錦。
目光是平靜恨意，雖然這么說很奇怪，但確實如此，那種滔天翻涌的恨似乎獨自被他消化，眼眶微紅，眸中死寂一片。
好像被抽干了生氣。
說實話，現(xiàn)在的懷七特別像一個被玩壞的破布娃娃，從神態(tài)到身上的傷，都很像，她好喜歡玩。
陶錦扯下男人口中之物，拍了拍他臉頰，“去洗洗�！�
正是炎炎夏日，一動便一身汗，更何況是這種事，不洗干凈她睡不著的。
懷七當(dāng)然不愿理她，她是硬扯著男人去的，那柄沾了血絲的小劍動作間被碰到地上，懷七僵住身子，不顧頸上窒息，他狼狽的抓起小桃木劍，牢牢攥在掌心。
陶錦不明白那小劍有什么好的，她真人就在懷七面前，居然還對這種東西睹物思人，可憐又可笑。
真是很期待掉馬那日啊。
浴池離臥房很近，穿過兩扇屏風(fēng)再拐個彎就到了，陶錦推開門扇，感受著屋內(nèi)的氤氳水汽，愜意地瞇起眼。
公主府向來奢華，浴房內(nèi)玉石為底，蓮花雕刻，湯池建造在房間正中央，比尋常官員家的臥房還大。
此處浴池是從溫泉水引流，終年活水，不必清洗。且旁側(cè)還有個不規(guī)則的天然玉床，鋪上軟裘，很適合在上面做些什么。
陶錦很喜歡這個構(gòu)造，簡直是行宮那間浴池的改造升級款。
矮桌旁擺著瓔珞花瓶，里面是幾支插花，鎏金獸首香爐安放在銀盞上，絲縷白煙繚繞，焚香幽雅怡人，有助眠安神的功效。
陶錦褪下衣衫，赤足走進浴池內(nèi)，然后回身靠在池旁，抬眸看向那個背對她站著的男人。
這都不看一眼，真守男德啊。
“你去那里洗�！�
扯了一把金鏈，陶錦好心抬手，指了指另一側(cè)的小臺子，那有處小浴池，足夠他一人清洗。
懷七自然會去，他從里到外一點點洗干凈，皂莢打了七八次，甚至身上肌膚已經(jīng)被搓紅，還是一遍遍洗著。
但他知道，洗不干凈的，他已經(jīng)很臟了。
動作逐漸停住，懷七緩緩眨眼，只覺得有些看不清眼前之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會經(jīng)歷這種事，從在青州為主人守靈，到被綁到長公主的榻上承歡，猶如那些話本子一樣離奇可笑。
可是無人在意過他的感受，他像一件器物一樣被對待，被使用。
若是小姐看見懷七握著桃木劍，水中倒影模糊男人面容，有水滴滴落池面，漾起圈圈漣漪。
陶錦從浴池內(nèi)走出時，懷七還泡在水里望著桃木劍出神。
“該出來了吧�！彼�。
他本就被下過藥，這都多久了，再泡下去該虛脫在池子里了，她可抱不動一個一米八五的成年男人。
懷七起身，余光瞥見女子身影走過來，立刻別開視線，多看一秒都覺得反胃惡心。
他想將桃木小劍收起，可惜他身上未著寸縷，連藏的地方也沒有。
陶錦看出他的意圖，視線掃過，慢聲戲謔道：“這么稀罕，不如繼續(xù)含著�！�
嘲弄意味拉滿，懷七抿著唇，臉上還有極淡的巴掌印，握著木雕的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屈辱感蔓延心底。
“來替本宮擦發(fā)�！碧斟\施施然坐在銅鏡前。
懷七當(dāng)然沒動，她不甚在意的笑笑，回身道：“本宮就沒見過你這么犟的男人，早就被玩過了，被誰睡不是睡，學(xué)乖一點，少受點苦，不好嗎�！�
掌心扯過金鏈，懷七跌跪在她身前，扯動某處傷口，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見懷七不動，陶錦也不惱，只慢悠悠將銅鏡前的妝奩打開，拿出一物，“你大可以如此，本宮有的是時間同你耗�！�
女子指尖輕捻那支蝴蝶金簪，看向鏡中懷七驟變的神情，雙眸微瞇，唇角翹起弧度。
“讓本宮猜猜，你胸口的蝴蝶烙印，是不是同這支金簪有關(guān)。”
男人緊盯著她手中之物，好像生怕她再用簪子做什么，污染了他與小姐的回憶。
“將它還我�！彼曇粢讶皇譄o力。
就硬要啊，還真是不懂變通。
陶錦內(nèi)心腹誹，面上卻嗤道：“那得看本宮的心情，說不定哪日本宮心情不好，就將它折斷丟進湖里�！�
見懷七神情實在難過，她翹起腿，忍不住給他一些暗示，“當(dāng)然，你若乖一些，說不定等哪日本宮玩膩了，厭棄了你，就會放你回青州�！�
懷七再傻也聽懂了，他沉默良久，然后抬步，拿起架上的帕子走到她身后。
這么輕易就信了，陶錦內(nèi)心驚訝，面上卻不顯，只支起下顎慵懶等著，手中無意識捻動金簪。
懷七不是信了，只是不想金簪再被損辱。
滴水發(fā)絲被男人用帕子擦拭，陶錦輕嗤，“早如此，何必多吃那些苦呢�！�
陶錦看向銅鏡，目光落在男人面上，腦中不由想起上一世。
那時她病情已深，每次沐浴后，都是懷七替她擦身挽發(fā)，力道輕柔無比，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男人終年握刀的手笨拙穿過她發(fā)絲，小心翼翼為她將發(fā)挽起，細致到每一絲，堪稱勞模男媽媽。
但陶錦也只讓懷七挽過那一次，無他緣由，實在太丑了，他不適合干這種細致活。
懷七很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他縱容接受著她所有行為，哪怕一次比一次過分，他會記住她所有小習(xí)慣，逐漸替代小云的位置。
她偶爾癸水腹痛時喜歡咬人，男人的胸口每次都被她咬的血淋淋，他毫無怨言，只跪在身旁，將她冰涼的腳放在自己溫?zé)岣辜∩�，妄圖溫暖一些。
他聽小云說女子癸水時揉小肚子會好受一些，便與小云學(xué)習(xí)了手法，男人覆著硬繭的掌隔著軟衫貼在她小腹時，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緊張。
諸如此類的小事，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
若是可以，懷七會毫不猶豫，甘心為她承受一切疾病痛苦。
正回想著，指腹無意識撫過蝴蝶簪面，卻用力過度，不小心將上面的紅玉碰掉，身后停頓一下，陶錦未理會，拿起那塊玉石瞧著。
這簪子被她賞給懷七足有七八年了，能撐到現(xiàn)在才掉，已是不易。
正思索著，她忽而輕嘶一聲，回身瞪向?qū)Ψ健?br />
男人垂著眉眼，帕子上還有兩根她的發(fā)絲，聲音冷淡，“草民手笨。”
故意的。他在扯她頭發(fā)報復(fù)她。
陶錦掃過他手腕，九天過去，他腕上雖還覆著一圈紅痕，右手的傷因太醫(yī)的診斷好了很多，腫脹也消了。
心下有了思量，她冷笑一聲，“手笨多練練便好了，天亮之前，數(shù)清這里每朵的花瓣數(shù)量，若數(shù)錯一朵，或是弄掉一片花瓣，你便去殿外跪一個時辰�！�
懷七看向她指的地方，待看清那些花草后，念頭在心底一閃而過。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