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密謀的兩人驚呆了。
燒客棧的年輕男子反應(yīng)過來后,指著他對面的山羊胡道:“是他讓我燒的,明明說好了,事成之后給一百兩的,他才給我二十兩。”
山羊胡則瞇了瞇眼睛,語帶威脅道:“年輕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景衍懶得再跟他們廢話,沖身后喊了一聲:“滄海、無崖,拿下送官!順便查查是怎么回事�!�
“喏,爺!”不過須臾間,原來同在二樓吃飯的兩個精壯青年便飛撲到了眼前,一人一個,把雅座里的年輕男子和山羊胡扭了,拖著就往樓下走。
此二人正是景衍的專屬暗衛(wèi)。
待他們走后,夫妻二人也收拾收拾,起身下樓結(jié)帳。
掌柜的猜不準(zhǔn)這一家三口的來歷,只覺得無論男女都氣勢迫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這位爺,夫人,方才那兩桌......”
蔣禹清笑了一下道:“都算我的!”
那掌柜的于是松口氣,麻溜兒的給他們算了賬。結(jié)銀子的時候,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問:“不知道,被扭走的那兩個是什么人?”
蔣禹清道:“昨晚燒福來客棧的�!�
掌柜的大驚:“哎喲喂,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啊。
抓的好!”他到底沒敢問蔣禹清和景衍的身份,付了銀子后就恭恭敬敬的給他們送出了門外。
景衍又喊了聲:“有為、無明!”
又是兩道身影出現(xiàn):“爺,夫人!”
景衍道:“從今日起你們就和蒼海、無涯一起便轉(zhuǎn)為明衛(wèi)吧!”
有為和無明大喜:“多謝爺!”皇室暗衛(wèi)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轉(zhuǎn)成明衛(wèi)。
這意味著他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生活了,只要主子允許甚至可以娶妻生子。
蔣禹清笑著說:“這一路,著實難為你們了。以后你們就輪班趕馬車吧,多出來的馬匹我給你們收著就好。
“多謝夫人�!鄙頌榫把艿馁N身暗衛(wèi),他們對帝后的本事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且不說他們已經(jīng)服用了蔣禹清的煉制的忠誠丹。
即便沒有忠誠丹,蔣禹清也不怕他們將來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
她和景衍本就已經(jīng)站在了大夏的權(quán)力頂峰,隨便一句話便可輕易定人生死。而且,夫妻的倆的修為,放眼四海,怕是無有匹敵者。
因此,完全沒必要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殿示出來,他們更加奉若神明。
蔣禹清尋了個無人處,放了馬車出來。有為無明自動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趕著馬車一起往利陽縣衙門去了。
到了縣衙,表明了身份。說明了事情的起因后,利陽縣令嚇得冷汗瞬間濕透了衣背。伏跪在地上,連連請罪。
一面對旁邊跪著的那倆貨,恨得是咬牙切齒。
居然敢在帝后和太子下榻的客棧放火,當(dāng)真是狗膽包天。這三位大神若是在利陽縣出了事,他這個縣令萬死難辭其咎。
當(dāng)即就對那兩人用了刑,沒多久這倆貨就招架不住,吐了出來。
那拍桌子的小年輕曾在客棧做過幫廚,因為脾性暴躁不服管教被來�?蜅i_除了,他便一直懷恨在心。
因此山羊胡子找到他許以重利后,他便答應(yīng)放火。一為錢,二也為出口氣。
至于山羊胡子,則是利陽縣宋家的一個小管事。而宋家則是麗太妃娘家宋家的一個偏支。
縣令又派人把來福客棧的張老板找來,問他和宋家可有什么齟齬,以至于宋家要這么報復(fù)他們。
張老板一聽說有作主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道:“我家在利陽縣南邊靠近京郊的地方有一座大莊子,那是祖產(chǎn)。
一個多月前,宋家派人來跟我說,想買我們家那個大莊子給他們主家的大小姐做陪嫁。
五千多畝的大莊子,還都是良田,他們卻只肯給一萬兩銀子。這和明搶有什么有區(qū)別。
我沒同意,他們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說我不識抬舉,要給我點教訓(xùn)。
沒過兩天,他們就找來了一大幫子的混混趕了一群羊了闖過了我家的莊子里,把好好的青苗給毀了大半,真是造孽哦。
我剛派人把苗補了,他們就又來燒我家的客棧,這是純心想逼死我們張家啊。還請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
這時站在景衍身后的滄海,上前一步,用僅有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宋家大小姐許了安西候府的二公子魏才樂�!�
蔣禹清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會兒方才想起來這個魏才樂是誰。
不就是幾年前,那個大冬天在她面前搖扇子裝逼的大青春痘么。
當(dāng)初為了算計她還特地設(shè)計過一出英雄救美的鬼把戲來著。
后來讓她爹和她哥哥套了麻袋好一頓狠揍捶的那個家伙,據(jù)說孩子他爹好像也有份。
至于宋家的兩個女兒,她也是有些印象的。
長的倒是花容月貌,只可惜心思不太正。宋家還曾想把其中一個送進宮中,只可惜景衍沒給他們機會。
現(xiàn)在,宋家和魏家這是攪和到一塊兒去了?
正常的兒女婚事,蔣禹清不管,你們愿意怎么嫁娶是你們的事。
只是宋家這手段著實太過陰狠了些,為了搶個莊子,放羊毀青苗,放火燒客棧,若是不小心燒死個把人,那還真是把殺人放火給坐實了。
如此強取豪奪,簡直無法無天。
景衍當(dāng)即讓縣令派人去宋家拿人。這位偏支的家主,是個大胖子,人稱宋大胖子。直到進了衙縣大牢還在大聲叫囂著,大放厥詞。
“我們主家可是出了一位太妃的。當(dāng)今福王殿下就是我們宋家的外孫,你一個小小七品芝麻小官也敢對本家主不客氣?
小心本家主上告福王殿下,誅你的九族�!�
若是從前,縣令還真得顧忌幾分。
如今陛下就坐在他的大堂里,他的腰桿子格外堅挺。使人按住宋大胖子就是一頓殺威棒,打的宋大胖子叫的跟殺豬似的。
蔣禹清怕嚇到兒子,想提醒景衍捂住他的小耳朵。
結(jié)果這小家伙非但不怕,反而在坐在他爹的膝蓋上,興奮得手舞足蹈,嘴里哇呀哇呀的一頓亂喊。那小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絲拉得老長。
確定了,這就是個好戰(zhàn)份子。
宋大胖子挨了頓板子,又聽說堂上坐著的這一家三口就是當(dāng)今的帝后和太子。
而且他們昨晚就住在被放火的福來客棧中,頓時嚇得白眼兒一翻,暈死過去。
縣令可不會慣著他,讓人拎了一桶鹽水給他潑了上去。
宋大胖子又生生的疼醒了。這會兒再不敢狡辯半個字,老老實實的把事兒交待的一清二楚。
他現(xiàn)在不求保命,只救能保住妻兒老小。
買兇放火,還差點把帝后和太子給燒死。陛下就是誅他九族都沒人敢說半個字,恐怕還得罵一聲活該。
卻原來宋家主家的大小姐,早前因為妄圖攀高位,被陛下拒絕后名聲有損,一直到十八了都還沒有嫁出去。
此番好不容易許了安西候府嫡次子,家世也還算相當(dāng)。宋家大夫人牟足了勁要給女兒做面子,這嫁妝上自然要往多了備。
她偶然看到了張家的那片大莊子,甚是心動。派人打聽到其所有者只是利陽縣的一個沒什么勢力的小家族。
正好,利陽縣又有宋家的一個分支,就托了宋大胖子去說和此事。
又因為宋家大夫人的長子在工部當(dāng)了個主事,名下就管著水泥的事情。宋大胖子眼紅水泥的利潤,也想分一杯羹。
宋大夫人答應(yīng)宋大胖子,事成之后,讓兒子給他弄水泥銷售權(quán)。于是,雙方一拍即合,狼狽為奸,這才有了火燒福來客棧之事。
事情真相大白,景衍讓縣令按律辦案,并派了有為和無明督辦此事。
因為利陽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個縣,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就到。
因此事情辦的很快。
聽聽說麗太妃的娘家人,為了搶人家的莊子,派人火燒客棧燒,竟然燒到了自家兒子兒媳和寶貝大孫子頭上,太上皇勃然大怒。
當(dāng)即下令拿了宋家人下大獄。此事傳開,滿朝嘩然。
刺殺當(dāng)朝皇帝可是死罪,即便不是有意的,卻也造成了既定事情。
還有些陰謀論的,在暗暗猜測,太上皇只有兩個兒子。
若是宋家真弄死了陛下一家三口,那么福王就成了唯一的繼承人。當(dāng)真是細思極恐。
福王聽說舅家被下大獄,跪在御書房外給舅家求情,被太上皇給罵走了。
這蠢貨兒子越發(fā)的拎不清了,那是你舅家沒錯,皇帝還是你親哥呢,待你可不薄。里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的蠢貨。
剛罵走了福王,還在禁足期的麗太妃又哭哭啼啼的闖了進來。太上皇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難怪人家說爹蠢蠢一個,娘蠢蠢一窩。
太上皇被麗太妃哭的心煩,一耳刮子把麗太妃扇倒在地,直接讓人把她丟回去鎖起來,無召永不得外出。這是徹底的厭棄了她。
麗太妃求仁得仁,這回還真不是“加倍”和“超級加倍”,這是直接被封號了,徹底涼涼。
最終太上皇還是心軟了。
看在福王的份上,宋家人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被罰沒了全部財產(chǎn),一貶到底,成了平民。
宋家和安西侯府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宋大胖和那個宋家的管事,以及放火燒客棧的那個家伙則被判了斬立決。
一切塵埃落定。
等到張老板帶著家小想去給景衍叩個頭時,他們一行人早就走得沒影兒了。
路上落了大雨,因為躲雨耽誤了些時間,天黑前是趕不到下一個城鎮(zhèn)了。
一行人只好就近找了個村莊,打算在此過夜。村口有幢青磚大宅子,滄海策馬上前,敲響了大門。
沒多會那門里出來一個抹著眼淚的的小廝,問他有何事。
滄海沖他拱了拱手道:“我們主仆幾人途經(jīng)此處,眼見天色漸黑,想在貴府借宿一宿,可否行個方便。”
那小廝道:“我家少爺?shù)昧思卑Y,病情兇險,如今府里亂成一團。我也不確定老爺會不會留客,幾位稍等,待我進去稟告一聲�!�
第205章
沾沾龍氣
眾人便在外頭耐心等候,沒過一會那小廝就出來了,對他們道:“我家老爺說了,出門在外不易,幾位若是不嫌棄就請進來吧!”
滄海謝過那小廝,前去請主子下車。
那小廝見馬車中下來一對氣質(zhì)出塵的年輕夫妻,男俊女美。
尤其那男子的懷里還抱著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時,很是詫異。暗道也不知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竟然這般出色。
夫妻二人對那小廝點了下頭,道了聲辛苦。遂跟著他進了門。剛走了幾步路,便聽到主院里傳出哭聲,小廝一怔,繼而嗚嗚的哭起了起來。
蔣禹清微蹙了眉,拉了拉那小廝衣裳道:“別哭了,我是天醫(yī)谷的大夫,趕緊帶我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救!”
小廝一聽“天醫(yī)谷”三個字,二話不說,直接帶著蔣禹清飛奔去了主院。景衍見此,只好抱著孩子趕緊跟上。
主家夫妻抱著已經(jīng)沒了聲息的兒子,哭得死去活來。
此時聽到小廝說有天醫(yī)谷的大夫來了,仍然是大慟,人都沒氣兒了,啥醫(yī)也不管用了。
倒是一旁邊的老大夫眼睛一亮,道:“正最差也就這樣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兩位不若試一試�!�
主家夫妻一聽,也是這么個理兒,于是讓趕緊讓把人請進來。
這是個十分年輕的小伙子,眼皮紅腫,臉上和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疹。
據(jù)說才十七歲。上午出去和同窗聚會,回后來就出了惡心嘔吐的癥狀,臉色也變了。
家里人懷疑他吃錯了東西,趕緊給他送到了縣城的和安堂。
和安堂的老大夫仔細詢問過后,說他是吃了蛋黃引起的風(fēng)疹。
有些人的體質(zhì)不一樣,吃錯了東西,可是會致命的。若是他們送來的早些,他們還能救上一救,現(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jīng)太晚了。
只讓他們把孩子帶回家去,準(zhǔn)備后事。
韓家夫婦不想放棄兒子,就哀求了老大夫,一路隨著孩子回了家。然而最終還是得了最壞的結(jié)果。
蔣禹清上手一探,發(fā)現(xiàn)病人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脈搏也停止了跳動,但還有一絲極微弱的生機。
蔣禹清借著探脈的功夫,給他輸入了一縷指頭粗的生機,以穩(wěn)定他的生命機能。
之后立即戴上手套,清除堵在他呼吸道中的分泌物。喊有為和無明:“他還有救,你們兩個都學(xué)過心肺復(fù)蘇,趕緊的輪流交替著來�!�
這話一出,屋子里的人瞬間歡喜起來,遂后默默的揪著衣裳,看著有為和無明輪流交替施救。
心肺復(fù)蘇是十分耗費力氣的,一不小心還會把病人給按骨折。好在他們兩個都是習(xí)武的,對力道的控制十分精準(zhǔn),支撐起來還算容易。
如此過了將近一刻鐘,病人的心臟終于恢復(fù)了微弱的跳動,屋子里頓時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因為太多人在場不方便治療,蔣禹清把人都遣了出去。給病人下了金針,等徹底穩(wěn)住了他的病情后,又給他配了藥喂了下去。
感覺到他漸漸有力的脈搏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聽說兒子沒事了,只要再吃上幾天藥,就可以痊愈。主家夫婦喜極而泣。
當(dāng)即跪倒在地,結(jié)結(jié)實實的給蔣禹清磕了三個響頭。速度快的,蔣禹清想攔都攔不住。
對于兒子的救命恩人。韓家夫妻打心眼里感激。親自安排了最好的院落給他們居住,還調(diào)來了幾個丫鬟隨時聽候差遣。
又命人準(zhǔn)備了豐盛的宴席,款待恩人。
席間聊起來,景衍發(fā)現(xiàn)這位韓老爺?shù)膶W(xué)識竟然十分不錯。細問之才,方知他竟然是夏景十一年的二甲進士,當(dāng)年也曾在外地做過幾年縣令。
只可惜時運不濟,接連遭遇父母去世,丁憂守了六年的孝。
孝期滿后,他大感人生無常,也就淡了再作官的心思。專心的守著妻兒,過起了小日子。
韓家子嗣不豐,他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女兒已嫁,身邊便只剩了一子,便是韓少爺。
韓少爺讀書不錯,已經(jīng)考取了秀才功名。韓老爺對這個兒子也是十分的喜愛重視,不曾想還是出了這樣的意外。
若非蔣禹清及時相救,韓家夫妻真想隨了兒子一塊兒去。
蔣禹清叮囑韓家夫妻,他們家的兒子體質(zhì)特殊,例如蛋黃和牛乳之類的食物,萬不可再沾染。韓家夫妻連連點頭稱是。
老大夫問蔣禹清可去過京城的和安堂?
蔣禹清道:“我便是那里的大夫�!崩洗蠓蝽忾W了閃,于是不說話了。對蔣禹清則更加恭敬了。
吃完飯,蔣禹清又去看了病人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呼吸已經(jīng)十分平穩(wěn),方才放心的回房間休息。
一夜無話。
次日,蔣禹清醒來時,聽說韓家的少爺已經(jīng)醒了。蔣禹清洗漱過后,就往病人的住的院子去了。
此時,少年正靠上床上喝粥,臉已經(jīng)消了腫,疹子也褪了下去,只留上星星點點的紅痕。相信用不了兩天,就會完全的褪去。
昨天那個老大夫也在,見她進來,忙沖了她行了個弟子禮。蔣禹清亦回了半禮。
蔣禹清給病人把了脈,見他恢復(fù)的很好,可見平日里的體質(zhì)還是不錯的。
少年對于自已的救命恩人十分的恭謹(jǐn),想要下床給蔣禹清行禮,讓她給制止了,讓他好好的休息,爭取快點好起來。
用過早食,一行同韓家人告辭離開。韓家人極力挽留無果后,只好奉上了百兩銀票。
蔣禹清笑著婉拒了:“昨日你家那種情況,還愿意收留我們一宿。于我們主仆來說便是大恩情。
我救你家兒子一命,也算是還了這個人情,再多的便不用了。韓老爺,好人有好報,山長水遠,我們有緣再見!”
眾人只是作揖告別,唯和安堂的老大夫,對著遠去的馬車跪下叩頭拜送。韓家人不解,問老大夫:“您老何故如此?”
老大夫哆嗦著道:“你們可知她是誰?”
韓老爺搖了搖頭,疑惑道:“恩人不是天醫(yī)谷的大夫嗎?”
老大夫搖了搖頭:“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是天醫(yī)谷的大夫沒錯,卻是天醫(yī)谷谷主邱神醫(yī)的關(guān)門弟子,也是咱們大夏的皇后娘娘。
她的夫君自然就是咱們大夏的皇帝陛下。陛下的懷里的嬰孩,便是太子殿下��!你們家,這是真正的遇上貴人了呀!”
聞言,韓家人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半晌才紛紛跪下,對著只能隱約看見一點影子的馬車,叩了個頭。
起身后,韓老爺立即跑進屋,把蔣禹清留下的藥方,撰抄了一遍。原稿找了個錦盒小心翼翼的裝起來,放在書房多寶格最中間的那一格。
至于陛下娘娘和太子住過的房間,他決定原樣不動的封存起來,除了每日打掃的下人,誰都甭想進去。
嗯,等兒子好了以后,再讓兒子遷到客院去住,沾沾龍氣,說不定以后都能平安順?biāo)欤瑹o災(zāi)無難。再近一步想想,若是能考個狀元榜眼的那就更好了。
興奮過頭的韓老爺把這事兒跟他兒子一說,韓少爺也覺得他爹的主意甚好。
而且,生這一場大病,居然還招來了皇后娘娘親自給他治病,這事兒他能吹一輩子。
已經(jīng)遠去的一家三口,自然想不到韓家人還有這騷操作。
此時,他們的馬車已經(jīng)走到了一個渡口處。從這個渡口坐船過淮江,對面就是淮江縣。
這里有能搭馬車的大船,一個時辰一班。上一班船剛走,他們還需要等不少時間。
渡口處有許多賣小食的攤子,一行人在其中一個賣餛飩和湯面的攤子上坐下來,要了各自喜歡的吃食,打算午飯就在這里簡單的吃些。
這一行人,男俊女美,孩子生得玉雪可愛,幾個護衛(wèi)也都高大精干。他們雖然已經(jīng)刻意低調(diào)了,但天生的氣勢在那里,仍然十分惹人注目。
一個衣著破舊的小姑娘,挽著一籃子黃澄澄的杏子和一桿秤,在人群里兜售。她不過十來歲的樣子,瘦弱的身軀上還背著一個跟奕奕差不多大的孩子,看著頗讓人心疼。
蔣禹清有心想幫幫她,笑著沖她招了招手:“小姑娘,過來一下。”
小姑娘沒想到這么富貴的夫人會對自己招手,愣了一下后還是朝她走了過來:“夫人,您要杏子嗎?”
蔣禹清問她:“杏子好吃嗎?”
“都熟透了,很甜的。夫人可以先嘗一個�!�
蔣禹清從籃子里拿起一個捏開兩半,剔掉中間的核,放進嘴里咬了一口,果然又綿又甜。
遂問她:“杏子怎么賣的?”
“一文錢一斤,夫人您要多少?”
蔣禹清驚訝了:“怎么這樣便宜?”這樣品相的杏子,京城的鮮果鋪子里至少要賣到五文一斤,國安超市賣的便宜些,也要四文一斤。
小姑娘說:“今年天氣好,果子結(jié)得多,賣不上價。一文一斤能賣出去就不錯了。做成杏脯的話,價格會高一些�!�
“你們家或者是你們村的杏子多嗎?”
小姑娘想了想:“也不算多吧,反正家家都種的有。少的一兩棵,多的十來棵。一般自已吃,多的吃不完就拿來賣錢。
我家種了六棵,每年都會賣掉一些。好在,家里的糧食還是夠吃的。不用餓肚子�!�
蔣禹清買了小姑娘籃子里所有的杏子,共一十三斤半。蔣禹清給了她二十五文錢,連籃子一并買下。小姑娘歡喜極了。
拿著秤桿歡歡喜喜的走了,然而沒走幾步她便又退了回來。
機警的看了看四周,小聲的對蔣禹清道:“夫人是個好人。你們一會過河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這條河上有些壞人,專門在客船上給人放藥,干打劫的勾當(dāng),搶劫富貴人家。
他們的頭頭叫霍獨耳,只有一只耳朵。你們穿得這樣富貴,若是遇見了他可要趕緊避開了去。”
蔣禹清神色復(fù)雜的看了這小姑娘一眼,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借著給她背上的孩子擦臉機會,蔣禹清往孩子的背兜里塞了個小元寶。
小姑娘不知道,見蔣禹清把她的話記在了心里,方才開心的提著秤桿走了。
當(dāng)真是個勇敢又可愛的孩子!
吃完東西,又等了好一會,大船終于靠岸了。
眾人正待上船,突然身后傳來熟悉的喊聲:“清寶,等等我老頭子�!�
大家驚訝的回頭,發(fā)現(xiàn)來人正是邱神醫(yī)。
第206章
黑吃黑
邱神醫(yī)翻身下馬,抹了把頭上的汗道:“可趕上你們了�!�
蔣禹清欣喜萬分:“師父,您怎么來了?先前問您,您不是說不想再東奔西跑了嗎?”
邱神醫(yī)扒了扒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說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的!你不在京城,我老頭子待著難受�!�
侍衛(wèi)們十分有眼色的幫他牽過馬匹。景衍抱著孩子,蔣禹清接過邱神醫(yī)的包袱,扶著老頭兒登上了客船。
淮江是北邊幾府最大河流,客船從碼頭起航,順流而下過了河,還要拐過一片湖面,方才能到達淮江碼頭。
客船走到江中間的時候,幾個不懷好意的男子往蔣禹清他們的方向擠了過來。
其中一人只有一只耳朵。蔣禹清記起那個賣杏子的小姑娘提醒她的話,想來這個就是霍獨耳了。
不僅是蔣禹清,景衍和和暗衛(wèi)們也都注意到了這群人。顯然,他們都把當(dāng)初小姑娘說的話,記在了心里。
護衛(wèi)們立即上前,將一家三口和邱神醫(yī)擋在了身后。邱神醫(yī)來的晚,并不知小姑娘說的事。但他人老成精,只一眼他就能看出這些都是些什么人。
這群人也算是聰明,一看滄海幾人的氣勢,就知道這群人不好惹。因此觀望了一會,就往別處另尋目標(biāo)了。
景衍使了個眼色,滄海和無涯便立即跟了上去。
霍獨耳一群在船艙里觀望了一會,果然找上的一位富商打扮的人。這位富商只帶了兩個家丁,瘦瘦弱弱的看著就不太頂事。
霍獨耳單腳往他屁股旁邊一踩,手往上那么搭,匕首在手中轉(zhuǎn)了轉(zhuǎn),舔著唇道:“哥幾個,最近手頭緊張,兄弟借點錢來花花唄�!�
周圍的人見此情形,頓時縮著脖子安靜如雞,眼不能把腦袋埋進褲襠里。
把“明哲保身”這幾個字發(fā)揮到了極點。
也有一些人,對富商投來同情的目光。顯然,后者是在這條水道上經(jīng)常來回的,知道內(nèi)情。
那富商臉都嚇白了,磕磕巴巴道:“您,您要借、借多少?”
霍獨耳旁邊一個嘍啰獰笑的道:“你說呢?我們老大跟你客氣一句,你還當(dāng)真了!”
富商無法,只得哆哆嗦嗦的拿出錢袋子來,想從里頭拿些銀子,打發(fā)了他們。
霍獨耳見此,伸手搶過錢袋就走,卻被富商一把抓住,哀求道:“這位爺,給我留點兒吧路費吧。
我家離這里還遠著呢,你要是都拿走了,我這一路上可咋辦�。 �
霍獨耳一把甩開富商道:“老子管你怎么辦,到了老子手里的東西,
就是老子的。再不識相,老子就送你下河喂王八�!�
說著拿冰涼的刀子在富商臉上拍了拍。
見富商嚇得臉色煞白,再不敢多言一句,這才放開富商,滿意的拋了拋手里的錢袋,起身要走。
沒成想剛一轉(zhuǎn)身就被一柄雪亮的寶劍架在了脖子上。
霍獨耳嚇了一跳。不過他在這條河上橫行多年,從未遇到過對手,即使有反抗的也被他殺了,扔進河里,尸骨無存。
因此即便被劍架在脖子上,他也并未有多少害怕,只是驚了一驚,便很快恢復(fù)平靜,盯著滄海道:“黑吃黑?”
滄海冷冷地斥道:“你以為這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樣,不要臉嗎?把東西還回去!”
霍獨耳舌頭頂了頂后牙槽,似笑非笑道:“兄弟這是打算管閑事了?”
滄海痞痞的說:“爺剛才在碼頭上吃太飽了,有點兒撐�!毖韵轮猓@閑事他是管定了。
霍獨耳的臉色瞬間變得陰狠:“這么說,你們今兒是非要跟我過不去了�!�
滄海再重復(fù)一遍:“東西還回去,別讓爺再說第三遍!”
霍獨耳自知今天是碰上了硬茬子了,咬著牙把錢袋子丟回給富商,帶著幾個小弟悻悻離去。到嘴的鴨子飛了,霍獨耳十分不甘心。
臨走前還不忘撂下狠話:“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滄海微笑著吹了吹雪亮的劍身:“隨時奉陪!”
等霍獨耳一群人離開船艙后。富商連連向滄海和無涯打躬作揖道謝。
得知他們是奉家主之命前來幫忙時,連忙帶著兩個家丁來到蔣禹清一行的座位前再三道謝,感激到無以復(fù)加:“今天多謝幾位貴人出手相助,否則在下怕是要倒大霉了�!�
景衍話少,蔣禹清只好出面打發(f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閣下不必放在心上�!�
那富商謝了又謝,又提出上岸后,請他們吃飯,被蔣禹清以有事為理婉拒了。
富商只好遺憾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次航程因為有了蔣禹清他們這群人,所以此后的路上平安無事,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小半個時辰后,大船就靠上了淮江縣的碼頭。
眾人下了船,趕了車輛和馬匹往這個碼頭小鎮(zhèn)走去。
淮江是個大縣,此處離縣城還有將近一百里地,因此眾人決定就在此處過夜,明天一早再出發(fā)。
小家伙看見爹爹騎著大馬上,便怎么也不肯和娘親一塊兒坐馬車了,扒在窗口便勁朝他爹爹伸手要抱,嘴里哇呀哇呀的叫著。
景衍溫和的笑看著兒子,驅(qū)使寶馬稍稍靠近馬車。之后單手從車窗里伸進來,拎著衣領(lǐng),提走了他兒子,著實嚇了蔣禹清一跳:“我的天,你干什么?”
景衍給了妻子一個安心的眼神,把兒子拎到身前,單手摟住他。
小家伙頭一回站在這么高的視野,迎著風(fēng),興奮壞了,揮舞著小手哇哇大叫。
小口水掉下來,被風(fēng)一吹,拉著絲兒,全糊在了他爹的衣服上。好在景衍從未嫌棄過他兒子。
眾人進了小鎮(zhèn),找了最大的一家客棧住下,此時已經(jīng)是未初時分了。蔣禹清給兒子喂了奶,小家伙吃飽了,直犯困,沒一會就睡成了一頭小豬。
大家伙卻是餓的不行,早前在碼頭上墊的那點東西,早就消耗殆盡。
問了客棧的小伙計,伙計說這附近有個淮江魚莊,它家的河鮮做的特別好,魚都是當(dāng)天從淮江里現(xiàn)打上來的,十分新鮮。
蔣禹清賞了那伙計一把銅錢,謝過他。之后一行人出了客棧,根據(jù)伙計指的路,左轉(zhuǎn)走了百丈,果然找到了這家淮江魚莊。
此時已經(jīng)過了飯點,魚莊里的客人并不多。
眾人要了一個大包間,不分主仆坐了,點了一桌這里的特色菜。
飯菜上來后,大家一嘗,味道果然不錯,于是蔣禹清又同店家定了一桌,讓他們晚飯時分
,送到他們下榻的客棧去。店家欣然應(yīng)允。
吃完飯后,一行就在這附近隨便逛逛走走,隨帶消食。
滄海小聲的同景衍道:“爺,那幾只老鼠跟了咱們一路了,要不要屬下去處理了?”
景衍搖了搖頭:“按兵不動,到晚上的時候再收拾他們�!�
滄海喏了一聲。
蔣禹清聞到一股霸道的香味,這香味當(dāng)屬燒烤獨有。她的吃貨屬性立即被點燃,雄雄燃燒,遂尋著香味追去,果然在街角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燒烤攤。
拉著大家伙圍了上去,這個那個的點了一大堆,點完了就坐在攤子后面的小桌上等著開吃。
這個點,燒烤攤上只有他們這一群人,因此,他們點的東西很快就陸續(xù)端了上桌。
蔣禹清拿了一條三指寬的烤魚,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味道雖然比不上泰安燒烤的,也還算不錯。
離得燒烤攤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對挑著木桶賣魚的母子。那孩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jì),看著他們桌上的燒烤,被饞的直咽口水。
發(fā)現(xiàn)蔣禹清也在看他后,那孩子嚇得趕忙把偏過頭去,不敢再看。
蔣禹清把懷里熟睡的大胖兒子,小心的放進他爹懷里。自桌上抓起一把烤的焦香的肉串和幾串蔬菜,沖著孩子走了過去。
“給你,拿著吃吧!”
小男孩沒想到這個這么好看的夫人,會給他好吃的。盡管饞得直流口水,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娘說了,不可以亂拿別人的東西�!�
蔣禹清笑著跟他母親說:“大嫂,你家的孩子教的可真好!”
那婦人羞澀的笑了:“這是為人的道理,不能亂了本份的�!甭犅牰嗝促|(zhì)樸的語言�;蛞参ㄓ羞@么質(zhì)樸明理的母親,才能教出這么懂事的孩子吧。
孩子在母親的鼓勵下,最終接下了蔣禹清的烤串,十分有禮貌的道了謝。
蔣禹清見婦人桶里的魚十分的鮮活,干脆全部買了下來,打算回去后就倒進靈泉河里。以后想吃了隨時撈。
吃過燒烤后,
一行打道回客棧。到傍晚時分,魚莊果然送來了幾個大食盒。
大家中飯吃的晚,吃完后又吃了許多燒烤,這會兒并不餓。
好在這一行除了邱神醫(yī)和小豆丁外,包括蔣禹清在內(nèi)都是大肚漢,一點沒浪費的吃掉了一整桌子菜。
飯后,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深夜,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蒙著面,摸著黑翻上了客棧二樓的走廊里。之后幾人不約而同的沾了口水,潤開了窗戶紙。
自懷里抹出了一根小竹管插了進去,對著里頭輕輕的吹氣。
面罩底下的臉,猙獰而興奮。
第207章
嚴(yán)打
等了一會兒,見里頭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其中一個黑影試著伸手敲了敲門,確定徹底沒有動靜后,幾個人互相點了點頭,用刀尖插進去撥開門閂,推開門貓著腰閃了進去。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次日早晨,小鎮(zhèn)的百姓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在小鎮(zhèn)中心的停車坪上,那幾棵歪脖子樹底下吊著一溜兒七個,捆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巴,被揍得鼻青臉腫,只穿了條短褲衩的裸男。
乍一看就跟一根藤子上,吊著的葫蘆串似的。
眾人仔細一看,喲,還都是些熟面孔�?刹徽菫榈溁唇系幕舄毝侨喝寺铩�
旁邊的大字報上還貼著他們的詳細罪證,最后面寫著一句老粗老粗的字體:明日上午辰時,在此處設(shè)立臨時公堂,召開公判大會。
讓淮江的百姓們,有冤的盡管申冤,。
有那識字的,大的膽子念出了大字報。眾人一聽,頓時大聲的鼓掌歡呼叫好。這是作孽太多終于。終于遭報應(yīng)了呀。
霍獨耳這些年禍害的人太多,沿江兩岸的百姓們對他是恨得咬牙切齒。
他們不是沒想過報官,每次等官差們來的時候,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等官府的人一走,他們就又出來作案,甚至還會報復(fù)報案人。如此反復(fù)幾次,就再也沒有人敢去報官了。
反正報官也沒什么用,反而招致報復(fù)。
蔣禹清一行人坐在坪子邊的小攤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熱鬧。若不是怕嚇壞了大姑娘小媳婦,滄海他們幾個家伙只怕連條褲衩都不會給他們留。
如此吊到了下午。其中兩個罪犯的家屬尋了過來,哭著喊著,要上去把人解下來。被圍觀的群眾給攔住了。
其中一個老婦,應(yīng)該是其中一人的親娘,當(dāng)場撒潑打滾撕咬攔住她救兒子人們。正在混亂中,一柄雪亮的寶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婦還要鬧,無明的劍鋒微微的一抖,只聽得刷的一聲,老婦盤在頭上的整個發(fā)髻瞬間掉了下來,頭發(fā)散了一地。
無明冷冰冰的道:“再敢胡鬧,掉的就是你的腦袋!”
老婦被嚇住,癱坐在地上,抱著腦袋嚎啕大哭。
圍觀的百姓們沒有一個同情她的。蓋因這老婦穿金戴銀,穿得如此富貴,恐怕沒少吃爛錢。
個個大聲的嘲諷道:“有功夫在這里哭鬧,還不如想想怎么給你那混蛋兒子收尸的好!”
另一位曾經(jīng)被他們搶過錢的苦主道:“收什么尸,他們不是喜歡把人打斷了手腳,丟淮江里喂王八嗎?
我看直接拿豬籠鎖起來沉江里更好,讓這些王八蛋也嘗嘗喂魚的滋味�!�
男子的這個提議竟然得到了絕大多的附和。
隨著時間一點點溜走,夕陽西下,夜幕漸漸來臨,小廣場上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唯有這七個“葫蘆娃”還吊在歪脖子樹上,已經(jīng)奄奄一息。只是偶爾痙攣的肌肉,顯示他們還活著。
半夜里又有人試圖把他們救下,全都被神秘人打暈了,一同剝光了吊在樹上。這會兒,葫蘆娃從七個變成了十二個。
直到第二天晨起的時候,大家才發(fā)現(xiàn)歪脖子樹上又多了幾個人。便猜到是昨天晚上意圖救人,一同被抓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