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咬出血痕后,舔舐著滴流的血液,手指也探進隨苑的衣服里揉弄著他胸口的紅纓。
隨苑喉間的血水汩汩涌出,膚色卻在蒼白中呈出不正常的紅暈。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衣擺,羞愧,疼痛,悉數(shù)涌上心頭。
5秒。
他就要死了。
隨苑因為痛感和羞恥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但謝禾正埋在他的頸窩里一遍遍舔舐、吻咬著,教他又情不自禁得眼尾都漫起緋紅的顏色。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不受沾染的NPC,卻被謝禾硬生生拉下來,噬咬,呻吟,薄薄的鏡片都泛起繾綣的霧。這一刻,隨苑環(huán)住謝禾的脖子,意亂情迷地迎著他的吻。
4秒。
漫天火光里,隱隱能聽見宿舍里傳來鋼琴聲。
像是大珠小珠從天邊流淌而來,音樂循序漸進。或許是蕭斐已經(jīng)后悔,在火中選擇追隨段雪兒而去。
音樂聲中,仿佛重回那日晚會。臺上演奏的男女主角的眼睛里只有對方,燈光盡數(shù)灑落,音樂也逐漸高亢起來。
而謝禾松散地倚在紙箱前,用手指捏住隨苑的下巴,低頭時黑發(fā)垂落。
他原本吻著隨苑的唇,后面見隨苑回應愈發(fā)大膽,一遍遍地朝里更深地去咬他的唇和舌尖,咬得鮮血淋漓,然后在唇舌交纏間去舔舐著綻在舌尖的甜腥。
隨著鋼琴聲逐漸進入尾聲,畫面一轉,卻又轉入了火光中,他與她皆在火中,他仿佛在找尋她,又仿佛棄她而去,越想看清畫面卻越模糊。
宿舍內愈來愈多的橫梁砸下,掉下的橫梁,被地面上的小火苗點燃,小火變成了大火,火舌很快就將整間宿舍吞噬。
……
隨苑猛然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重回城堡。
隨苑渾身冷汗,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頸部,傷口已經(jīng)復原。
幾縷陽光從城堡外灑落進來。隨苑抬起眼,視線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謝禾眼尾微挑,視線斜著睨過來。他的眼尾嵌著顆繾綣的淚痣,睫羽上染了些光線的碎金,使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松散,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過,只是靠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隨苑。
而后,謝禾用手指抹了下唇,仿佛只是不經(jīng)意的動作。
但隨苑的后背已經(jīng)浮起冷汗,只有他知道現(xiàn)在的歲月靜好是假象,而剛才的謝禾又有多么狠毒變態(tài)。
幸好噩夢時空及時中止了,且除非死于夢境否則在夢境中受的傷就會在回到城堡時復原,他這才活了下來——但他剛剛差一點就死了。
或許謝禾早就想要將他永遠變成尸體留在自己身邊,只是時間未到,所以在出夢境的最后殺掉他。
既可以圓了殺他的想法,又會讓他在完全死去前先出夢境,不至于真的死去。
真令他心驚肉跳又倍感歡愉。
他確實在午夜夢回時都會記得這個吻了。
“謝哥,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該去下一個噩夢時空?”對一切毫無所知的夏辜問。
“嗯�!�
選擇好噩夢時空后,他們便穿了進去。而隨苑還在心臟狂跳,腦中不由地思索著剛才的吻,久久不能平靜。
這次進的是風嵐的夢境。
只是他們剛穿過去時,周圍便冷得異常,場地看上去像是廢棄的廣場。而廣場正心有一群人正舉著火把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
舉著火把的人群給這塊地增加了一片生機,但在這黑夜中又顯得格外突兀。
這些人臉上有著特殊的符號,上半身光著,下半身圍著野獸皮,他們圍著像是巨石砌成的圓壇,手里舉著火把。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狂熱的表情,精神極度亢奮,眼神里映著火光。有人在閉眼祈禱,有人在喃喃自語,更有甚者在圍著圓壇在起舞。還有人則緊緊盯著最靠近圓壇中央的那幾人。
這幾個人無疑是與眾不同的,在矗立的人群中,只有他們幾人是跪著的。
他們的頭仰著,幾乎要和天空形成一個詭異的直角。雙手則捧著血淋淋的動物頭顱,有牛,有羊,也有豬。那些動物頭顱都沒有眼睛,在原本是眼睛的區(qū)域只剩下了兩個黑梭梭的孔洞,一行鮮血順勢流下,仿佛血淚。
“求神靈恩賜這片大地……”
鮮血順著他們的手掌蔓延而下,落在濕潤的泥土上。后方的人紛紛擠上前去,親吻那沾染血跡的泥土,同時虔誠開口。
“求神靈恩賜這片大地!”
“我們是您最虔誠的子民,所有的一切都供奉于您……”舉著火把的眾人突然開始做起詭異的動作,遠遠看去像是舞蹈,卻又帶著幾分恐怖。而隨著他們起舞,圓壇中央的幾人將動物頭顱放置在圓壇頂端,讓那頭顱流出的鮮血淌進符號型的石道中。
慢慢地,石道被鮮血侵蝕,漸漸形成一個完整的符號。
謝禾看了眼那個臺子,和祭臺后面支起的數(shù)十米高的十字架。
想起之前在第一個副本《惡鬼和他的盲盒娃娃》里,曾聽惡鬼小男孩說過:“我預見你,在不久后的一天,你變成了惡靈……”
那時小男孩說。
他會在未來,赤裸著上身,被釘于祭祀的十字架上。
在敲響的喪鐘里,是低頭垂著黑發(fā)的少年,陰郁而氣音綿長的瘋笑。
而在他的周身尸橫遍野,鮮血橫流。
村民們努力想要逃離,有的人甚至跑到骨折,狠狠摔在地上也要血淋淋地痛苦往外爬。
“所有人都害怕你。你被束在那里,可沒人能近你身。你的面前卡片翻飛不止,尸骨堆積成山。”
當時小男孩形容的未來,和他現(xiàn)在所遇場景很像。
用來束人的十字架,祭祀用的供臺,舉著火把圍過來的村民們。還有用于釘在心臟上的長釘,看起來就刺骨寒涼。
那個場景,就要在這里發(fā)生了嗎?
想到這里,謝禾就覺得喉間發(fā)癢,愈發(fā)興奮。他喜歡那樣刺激的時刻。
看到他期待的樣子,隨苑悄悄地嘆了口氣。小瘋子一定是又在想著怎么搞死自己了。
在謝禾思索的時候,游戲提醒道:【因游戲難度提升,玩家可自行選擇抽取一張卡片】
謝禾看了看面前的卡片,伸手抽取一張。
卡片翻轉過來,上面寫著【R卡-紙錢卡】
【用途:使用此卡后,您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取用紙錢�!�
謝禾:“……”
彈幕:[笑死,就知道肯定又是R卡哈哈哈哈,上萬SSR張呢,專抽那幾張R卡!]
[kkkkk紙錢卡也是有夠不吉利的,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取用紙錢……這不得早點死了才能用?!]
[就沒抽過什么強化自己的和滅鬼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卡片哎。]
注意到這邊有動靜,那些還在祭臺前殺豬宰羊的村民們提著刀走了過來,刀尖還在不住地往下滴血。
為首村民身型極壯,嗓音粗獷道:“誰?!誰在那里!”
等到他們靠近時,卻只見草叢里出現(xiàn)一只橘貓。橘貓見了他們滴血的刀尖,不光沒有畏懼,反而閑適地舔著爪子。
“哦,是貓啊。”那村民臉上的兇相散去了些,“祭祀見貓,是吉兆,散了散了。”
橘貓?zhí)а劭聪蛩麄�,漆黑的眼底盡是幽暗。
賭對了。
在游戲大廳的時候,他便在論壇上惡補過各種類型的副本知識。
比如在祭祀時,村民會邀請虎來參加祭祀,因為老虎幫助人們吃掉了危害農(nóng)田的野豬;也會邀請貓來參加祭祀,因為貓幫助人們吃掉了危害農(nóng)作物的田鼠。
——他們見了貓只會覺得是吉兆,恨不得將它奉為神衹,怎么可能朝它動手呢。
趁著這個機會,橘貓干脆徑自跳到擺放祭品的供臺上,近距離聽著這些宰割豬羊的村民們的談論。
“要我說,風村長是發(fā)了瘋,為了個撿來的女娃娃連全村人的性命都不要了。那可是河神親自挑選的新娘啊�!�
“得罪了山神我們都得死!這該怎么辦��!”
“要我說,囡囡生來就帶著山神的信物,她就是命中注定的山神的新娘!”
橘貓瞇起眼睛,瞳仁也變成了警惕的豎瞳。
風村長大概率便是風嵐了。
看來是村民想要燒死風嵐的“孫女”囡囡,好祭祀給山神換村里安寧。而風嵐并不愿意,所以這件事變成了他心里的結,乃至噩夢。
只是剛才村民說“囡囡生來就帶著山神的信物”,所以是山神命中注定的新娘——山神的信物,會是什么呢?!
游戲:【恭喜玩家開啟主線任務:了解故事背景(13)】
……
天色霧蒙蒙的,還在下著雨。
不多時,他們便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叫聲遠遠傳來。是幾個壯漢舉著個小女孩,而周圍的村民們正在神婆的鼓動下敲鑼打鼓,就要將囡囡投身熊熊烈火里。
而風嵐卻被村民們層層攔住。
他的等級比夏辜謝禾高,早已可以完全掌控了夢境時空里自己的身體。但此時的風嵐卻并不像之前在【季風】般容光煥發(fā),少了些領袖的感覺,更像一位普通的年長憔悴的爺爺。風嵐攥緊手中的拐杖,焦急地喊著:“囡囡……囡囡……”
聲音很快便被人群的歡呼聲,還有愈漸躁起的鼓點聲所淹沒。
囡囡原先被眾人所捆綁著,還在哭喊不止。眼下她被綁上了祭祀的架子,竟像是恢復了那般癡傻勁癡癡傻笑起來,眼尾都彎出細細的紋路。
謝禾等人也混在人群之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一旁,夏辜焦急地撓了撓頭:“要是救囡囡村民們肯定也不樂意,我們總不能——”
謝禾已經(jīng)渾身濕透,深灰色的衛(wèi)衣帽子兜著頭,頭發(fā)濕噠噠地垂在額前,皮膚冷白,眼底一片漆黑,透著種陰郁感。
“那就把村民們都燒死啊。我要是風嵐,就把村民全都燒死祭給山神了,那多好玩。”謝禾舔了舔臼齒,陰笑。
夏辜:“……”
隨苑:“……”
作者有話要說:
摘自百度《祭祀為什么需要貓參與?》
第103章
山神新娘
“這位,才是山神真正的新娘!”
火勢愈演愈烈,村民們敲鑼打鼓的聲音也漸漸躁起。風嵐手中緊攥著一件東西。那是在剛才村民們強搶囡囡時掉落的長命鎖,他悲痛地落著淚:“囡囡……囡囡……”
抬眼時,謝禾瞥見風嵐握著拐杖的手指有些青腫,手心除拐杖外似乎還緊緊攥著什么東西。
“風會長和村民們打過一場?可以用這個敷手消腫�!敝x禾朝風嵐走去,從口袋里拿出一枚雞蛋遞給風嵐——那是剛才變成貓時他從祭品中偷的。
彈幕紛紛跳出來:[謝禾怎么突然這么好心?!]
[我也感覺此事有蹊蹺。]
[hhhh試問誰不想變成那顆雞蛋,貼貼小哥哥的手指呢??嘻嘻。]
“你們也過來了!哎……這是我的噩夢吧,囡囡……囡囡待會就要被他們燒死了。沒想到重來一次,我還是救不了她……”風嵐現(xiàn)在一門心思撲在囡囡身上,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手。但他眼看著謝禾已經(jīng)慢條斯理地將雞蛋剝好,遞至面前。
便只好接過來雞蛋,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滾了幾下,腦子里卻早已亂作一團。
只是風嵐剛滾幾下,回過神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長命鎖已經(jīng)被雞蛋染黑。
風嵐頓時焦急起來,捏住長命鎖趕緊往衣服上擦拭著,試圖將上面的黑跡擦去。
可無論他怎么擦,長命鎖上的黑色也擦拭不去。
謝禾自始至終站在一旁,漆黑的眼睛掃過來,見狀,故作訝異道:“長命鎖是銀質的,應是銀和雞蛋放一起氧化了。不好意思風會長我不知道你手里還拿著長命鎖,是我考慮不周我給你清洗下吧。”
風嵐原本有些猶豫,但他現(xiàn)在信任謝禾,甚至一度想過將【季風】副會長的位置傳給謝禾(雖然被謝禾拒絕了)。他猜出謝禾有自己的想法,沒有多想地便將長命鎖遞給了謝禾。
[小哥哥這是在做什么??廢這么大周折拿長命鎖干嘛??]
[不解+10086]
謝禾接過長命鎖后,把玩著看了看。長命鎖通體銀質,只是普通的長命鎖模樣,上面刻著“長命百歲“的字樣,而鎖底還墜著三顆鈴鐺,現(xiàn)在被雞蛋氧化后微微發(fā)黑了。
剛才他是故意用雞蛋污染長命鎖的——他曾聽村民說過“囡囡生來帶著山神的信物”,而風嵐又一直緊攥著這長命鎖。
山神的信物,極有可能便是這長命鎖了。
長命鎖中間的縫隙似是活口。
而謝禾向來謹慎入微,便將長命鎖從中摳了一下——里面竟是空心的,輕輕松松便打開了。
一縷淡淡的幽香從長命鎖中飄出,內囊的東西也輕飄飄散落。
里面是一瓣桃花,一片綠葉,一片楓葉,和一朵梅花。
謝禾眉間微凝。
這四件物品象征著——四季。
“季”,他下意識想到自己最想殺死的人——季暈。
錯覺中,謝禾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溫度變低,有人傾身在他耳畔附言:“殺了我,或者就是我殺了你哦,我會——”
腦中甚至能勾勒出季暈帶著面具的模樣,不知季暈長什么樣,但可以想象出他唇角上揚極具挑釁。季暈聲音頓了下,尾音令人齒寒而惡劣,“將你體無完膚折磨至死�!�
這件事情一定和季暈脫不了干系。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另外謝禾也很喜歡強勁而惡毒的對手。謝禾感覺自己異常興奮,默默將長命鎖收好。
但與此同時,謝禾想及另一件事。
剛剛打開長命鎖時,他清晰地聞到一股熟系的檀香味,有些孤凄清冷感。像是九月里桂花雨里飄著寥寥煙霧的焚香。
同苑苑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轍。
明明苑苑的性格,和季暈截然不同。
但長命鎖上卻沾染著隨苑的體香。他們之間為什么會有聯(lián)系,隨苑有什么在瞞著自己嗎?
還是說——隨苑就是季暈?
如果是,他一定會毫無猶豫殺了他。
想到這里。
謝禾輕笑著,將長命鎖偷偷放進……隨苑的口袋。
他需要去證實一些事情。
此時的廣場中心,早已支起五六米高的木質十字架,等待燃燒的木棍將十字架包圍起來。那名扎著羊角辮的女孩此刻正被綁在架子上。她尚不知危險即將來臨,只是睜著漆黑的、圓溜溜的眼睛呆呆望著圍觀的群眾。
看臺之下人頭攢動。村民們多數(shù)都是滿臉興奮的模樣,口中議論不停,仿佛水患已經(jīng)過去,只要將“新娘”燒給山神,他們就會立馬賺得盆滿缽滿。
只有幾個村民在望著女孩猶豫。一名模樣樸實的婦女已經(jīng)忍不住流出淚來,她用手帕抹著淚,小聲啜泣道:“可、可是……真的會有山神接囡囡走嗎,要是只是把她燒死了卻沒有山神接她……”
旁邊另一人道:“平時村長待我們也那么好,我們這么做真的對嗎?”
她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在場的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伙打斷了:“那你替她去死唄,不知道接不接你們試下不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原先的婦女像被拔了舌,這下也不再多言。
伴隨火勢的愈演愈烈,神婆也拿著根柳樹條揮舞著,她的臉上抹了白面粉和顏料,身子像抽風一般痛苦抖著,嘴里也念叨著詭異的符文。
她的模樣看起來太過神叨可怖,周圍的村民都不敢離她太近。連樹上棲息的鳥兒見了這一幕都像見了鬼般,振翅驚飛。
神婆還在自顧自做法。
!
像是驚覺什么……
她猛然睜開眼,神色驟變:“信物呢?!”
囡囡身上的山神信物不見了!
周圍村民心底咯噔一聲,在看到神婆睜眼的那一刻就已腿軟了,眼下更是害怕神婆發(fā)怒想要逃命,但雙腿卻像是灌滿鉛般難挪半步。
神婆死死地盯著他們,畫滿圖騰的臉上淬著笑:“你們確定要跑嗎?”
村民們:“……”
而神婆只是將眼神掃向他們。被看到的村民們便瞬間被神婆控制住,渾身骨骼像是要被碾碎一般,“咚咚咚”紛紛痛苦跪地,眼白變得漲紅眼淚也滾落下來。
村民們:“……”
哪里敢跑,主要是也跑不掉。
而神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像只警惕的老鼠般抓住面前的人就開始猛嗅,長長的指甲死死抵著村民的皮膚。
被率先扒拉的那人緊閉著眼睛動也不敢動,生怕神婆一個不滿意就把他給恁死。
身邊其他村民,更是大氣不敢出。
氣氛壓抑至極。
神婆就這樣在人群中嗅啊嗅。
慢半拍的夏辜還在回想著剛才夢境時空里發(fā)生的事,他在人群后排小心翼翼問謝禾:“剛才火勢太大我沒看清,你們是不是在接、接……”他有些羞澀,“吻”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諸位——”而神婆敏銳地察覺到了長命鎖的氣息。而長命鎖的歸屬者是——神婆的目光正落向人群中戴著銀灰色細框眼鏡的清冷男人。
她將手指指向隨苑,語調陡然拔高,眼底也喜笑顏開,“這位,才是山神真正的新娘!”
夏辜:“……”
謝禾:“……”
作者有話要說:
謝禾:那我走?
——
第104章
誰演誰
他不介意配合著演一出“好戲”。
彈幕:[??????]
[神婆這波屬實是在作死了hhhh。]
[笑死,老婆又沒了。]
夏辜大驚失色:“謝哥!這……”
令人意外的是,謝禾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甚至從兜里拿了一顆剛才從祭品里拿的奶糖,慢條斯理剝開后塞進嘴里,漆黑的眼底似笑非笑注視這一切。
隨苑抿了抿唇,他隱隱感覺謝禾有什么計劃。但這小狼崽的心思他向來猜不透,便只得配合著被神婆抓走了。
謝禾幾下嚼碎口中的糖,甜膩的奶味在唇舌間四散開來。
目光將現(xiàn)場梭巡一番。
廣場。祭壇。冷雨。潮濕的圓木。燃燒的烈火。
趁著神婆和村民們的注意力已經(jīng)轉移到隨苑,忙著給隨苑整理衣束。謝禾跟著人群往祭臺前面擠了擠。
只聽見神婆還在交代著:“祭品一定要最新鮮的,蔬果都要洗干凈多洗幾遍。還有你們,家里有什么珍貴的東西也都扔火里捎給山神,別搞藏著掖著那一套!但千萬別燒紙錢、碎銀和香火,山神不喜歡那些!都豎起耳朵給我聽好了!聽到了沒有?!……”
自從囡囡被隨苑替換下來后,風嵐就趕緊沖上去將她身上的繩索解開,抱下來了。風嵐著急地和謝禾道:“孩子受了驚嚇,我先將她送回家,很快就來!”
謝禾點了點頭:“你去吧。隨苑這邊我有打算。”
在風嵐帶孫女離開后,神婆仍在和村民們交代著祭祀事項:“都快點弄!待會山神會來迎接新娘,出任何差錯你們都小命不�!�
謝禾瞇了瞇眼睛。
山神會來迎接新娘,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這是風嵐的夢境,原先山神要迎娶的是風嵐的孫女。要說原先有聯(lián)系,是因為事件牽扯到風嵐的孫女。
可現(xiàn)在替換掉新娘孫女后夢境仍在繼續(xù)。那山神、災害、風嵐之間又有什么聯(lián)系呢?
風嵐隱瞞了什么?
思索片刻后,謝禾移開視線。
祭壇是由大理石磚塊砌成。
在祭臺四周堆疊著環(huán)繞的圓木。只是那些石磚……謝禾的視線落向某處。
有一處石磚的年代,和周圍的不太一樣。
謝禾找來樹枝將架在祭壇上的木棍撥了撥,又將那塊石磚挑開。
發(fā)現(xiàn)論壇里面竟是空心的,里面擺放著一個深褐色的壇子,看起來很像是……骨灰壇。
骨灰壇。
在祭壇底下居然藏著一個骨灰壇。
誰的骨灰呢?
和現(xiàn)在的故事背景,有什么關聯(lián)?
謝禾沒有多做停留,拿起骨灰壇打算離開:“我去村口弄件東西,你們在這里——”
“等我”兩個字還未說出口。
夏辜先一步道:“謝、謝哥,你要弄什么我去幫你。我、我能幫的上嗎?省時間。這樣你就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了。”
夏辜巴掌大的小臉也在風中凍得有些微紅,小鹿眼眼巴巴地看著謝禾,但眸中卻露出些真誠的、想要幫忙的神色。
謝禾露出些訝異。
沒想到那個總是跟在他們身后的、膽小的小男生,現(xiàn)在也會主動做事了。夏辜好像在慢慢成長起來,變勇敢了,也學著在幫他解決一些事情。
謝禾將骨灰壇遞給夏辜:“去村口找口井——”
夏辜:“嗯�!�
風有些微涼,綿雨將謝禾的額發(fā)打濕,愈發(fā)像似濃稠的墨。
謝禾指尖輕捻了一下骨灰,漆黑的目光落去,語調輕懶而不經(jīng)意道,“然后將這壇骨灰倒進去�!�
在村口找口井,然后將骨灰倒進去!
夏辜:“!�。。。 �
彈幕:[?????啊這!難道上來就要把人家骨灰揚了嗎?!!]
[還不知道是誰的骨灰吧?]
[好家伙,我tm直呼好家伙!]
[hhhh小哥哥會不會有他的打算啊?]
夏辜雖然感覺有點恐怖,但他還是像小熊抱蜂蜜罐那樣,將骨灰壇牢牢抱在懷里。默默在村口找了井,又把這倒霉鬼的骨灰倒進去。
只是并沒有全倒進去,因為謝禾還提前捻了一小把走了。
他猜不到謝禾拿走些骨灰要做什么,畢竟按照謝禾的性格,將這骨灰沖水喝著玩也不是沒可能,亦或做成骰子彈射,將人眼睛擊穿!
想到這里,夏辜感覺脊背發(fā)涼,悄悄打了個哆嗦。
***
廣場中心依然在忙著祭祀的事情。隨苑已經(jīng)被戴上鳳披霞冠,著中式紅嫁衣。
他的唇抿得緊緊的,冷雨襯得他膚色極白,輪廓似刀割般凌厲,銀絲邊眼鏡、單眼皮,本就清冷的臉在冷雨下愈發(fā)冰冷,整個人像是深秋季節(jié)里一縷幽遠、而無人氣的薄煙。
而當隨苑身著這丹紅嫁衣時,卻像是冰與火的反差碰撞,布料厚重而貴氣,紅與金的配色交襯雕琢,薄薄的腰僅被一根金色絲帶束著,仿佛禁不起盈握。
即便是他因對這身裝扮不自在、拘謹,從而無意識滑動了下喉結,上下滑動的線條便像是蕩開漣漪。
熾烈而極寒,讓人愈發(fā)移不開眼。
有些個村民,已經(jīng)看呆了。
倒是謝禾,只看一眼便移開視線,仿佛見了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但他向來城府深不漏表面,教人猜不出心底想法。
彈幕:[友情提醒別看了哦,你們說謝禾會不會把他們眼睛挖掉��??]
[kkkk隨苑是屬于謝禾一個人的。]
[別說隨苑了,誰多看一眼謝禾的玩具他都不會放過那人好嗎?!就是個小瘋子。]
[完了完了!]
[呵呵呵有好戲看了!]
謝禾從口袋里掏出【紙錢卡】,輕捻著卡片道:“小錢同學,變出一堆紙錢�!�
話音落下時,謝禾感覺帽衣的口袋變重了些。他將手揣進口袋里掏了把,果真掏出一把紙錢。
“求神靈恩賜這片大地!求神靈恩賜這片大地!”廣場上的村民還在魔怔般繼續(xù)念著臺詞,表情無比虔誠,看來都十分重視這次的獻祭,生怕出分毫差錯。
就在這時,人群中卻突然有人尖叫起來:“啊啊��!你在做什么!”
眾人目光頓時落過去——
在人群最前,有個黑發(fā)少年懶散地坐在祭臺上,他的眉眼皆是如墨的漆黑,仿佛不見底的深淵。
雨水打濕他的額發(fā),順著蒼白的皮膚滑落,但他的臉上卻浸著不達眼底的、詭異的笑,淬著種蒼白病態(tài)感。
修長的指尖執(zhí)一把紙錢,手在半空輕輕一揚,便將大把的紙錢撒向火里。
飛揚的圓片狀紙錢,在風中揚起。
像是大簇大簇的雪花,洋洋灑灑落進火舌,被迅速吞噬。
像是一顆炸彈在人群中轟然炸開!
眾人已經(jīng)完全躁怒起來,神婆剛說不能燃燒紙錢。這人就……山神厭惡紙錢、碎銀和香火,這會引來山神共怒啊!到時候別把他們也連累了!
謝禾:“看不出來嗎?”
“?”
肇事者謝禾無動于衷地坐在祭臺上,嗓音浸著笑:“求死�!�
游戲:【恭喜玩家謝禾,觸發(fā)山神敵意99%。接下來的時間里你將被山神針對!】
【恭喜玩家謝禾,觸發(fā)村民敵意99%。接下來的時間里你將被村民針對!】
彈幕:[啊啊啊謝禾瘋了吧瘋了吧?這tm不是在墳場蹦迪??]
[靠!笑得有點蠱。]
[但這回真的闖禍了,完了完了!]
“抓住他!!”有人尖叫了一聲。
“別讓他跑了!”
“弄死他��!拿他祭山神!”
人群徹底混亂起來。
神婆的臉上布滿圖騰看不出表情,但謝禾明顯察覺她的眼底劃過厭惡。
謝禾心里劃過一絲興奮,他很喜歡別人露出想要弄死他的表情。會讓事情變得好玩起來。
神婆用柳條對準祭臺上紙錢燃燒后留下的……灰埃,厚唇動了動,似在念動咒語。
幾秒之后。
那堆燃燒著的灰,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連根拔起”。
懸浮在半空之中。
以防清除不夠徹底,神婆甚至將那紙錢灰旁邊的、其余村民們祭祀給山神的東西也抽走了幾個。
神婆臉上恢復那番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聲音尖細:“它們離得近,說不準也沾上了那些臟東西!拿去,都倒進那臭烘烘的下水道。”
在她說話的同時,離得近的狗腿村民趕緊忙不迭地將衣服脫下,接住了神婆用咒語抽送出來的“紙錢灰”:“俺這就把它倒去臭水溝里去!別讓這晦氣東西玷污了我們神圣的山神大人�!�
“嗯�!鄙衿艙]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在那幾個村民抱著東西屁顛屁顛跑走的時候,神婆鷹鉤般的目光轉向謝禾:“剛才是你在山神的祭壇上燒這些大不敬的東西……”
說著說著,她的臉上卻綻開詭異的笑,拔高音量,“諸位,是老身弄錯了山神的新娘�!�
“這位才是山神真正的新娘!”她將木柴般干枯卻瘦長的食指指向謝禾。
村民:“�。。。。�!”
弄錯了山神的新娘!
山神的新娘,其實是謝禾。
雨水依舊不止地下著。
雖然很荒誕,但村民們并不敢忤逆神婆,大氣也不敢出。
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候,神婆滿是圖騰的臉上劃過一抹詭異的笑。
謝禾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看來神婆準備朝自己出手了,好耶。
陰雨不絕落下,火勢卻在細雨的澆淋下愈燒愈旺,謝禾被綁在祭祀的十字架上,著喜服,等待山神的來臨。
神婆猛地一把奪過身旁一村民手中的火把,將它扔在祭壇的圓木上,甚至故意往上扔了些。
燃起的火瞬間點燃謝禾的褲腳。
楓紅的火勢在冷風中搖搖晃晃,很快就把謝禾的衣服也燒著了。衣料燃燒的焦味在空間里若有似無散開。
謝禾只是平靜地看著,似笑非笑:“從這個角度看你們,好像一群螻蟻哦。”
神婆:“……”
她更加確信這個少年是個瘋子,心底不由沒來由感覺一絲恐懼。
謝禾表現(xiàn)得太自然淡定了,仿佛毫無所謂,而她完全猜不出這個少年要做什么,這種失去掌控感讓她很是不適,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不會的。神婆搖搖頭,一定是她的錯覺。但得盡快弄死這個少年以絕后患。
她飛快地看了眼人群里的隨苑,確認對方還在現(xiàn)場后心里才定了下來。
而后移開視線。
卻未在意自己的舉動都被一人盡收眼底。
謝禾故意自始至終盯著神婆,人在緊張時會下意識看向自己最緊張的東西,而剛才神婆看了眼人群中的隨苑——雖然只是一瞬,但已經(jīng)暴露神婆的目的。
新娘已經(jīng)換人,但隨苑的婚服并未換下。
原來是這個啊。
謝禾忽然懂了。
神婆打算騙自己先做“假新娘”去送死!
等他死了,神婆再將一開始準備的隨苑新娘送過去孝敬山神。一箭雙雕,來一出計中計!
謝禾唇邊揚起笑,原來神婆是打算玩這個呀。他不介意配合著演一出“好戲”。
“呼呼…呼呼……”
忽地一陣陰冷的風襲來,天色像是從下午眨眼間到了晚上,陰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