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一會兒，人群忽然叫嚷著散開，一隊(duì)行軍小跑過來。

    為首的人不停喊道：

    「貴人入城，閑雜人等，退避兩側(cè)！」

    一路喊著，一路將人隔開。

    我對一藍(lán)一銀兩個(gè)香包取舍不定，便讓到一旁，低頭翻看花色繡工。

    就在此時(shí)，一輛描金車駕緩緩駛來。

    「快跪下！」

    攤主拉著我，一起跪在攤后。

    車駕龐大，四面飛紗，隱約能瞧見里頭端坐著個(gè)女子。

    等車駕行至我身邊時(shí)，恰好一陣風(fēng)吹過，紗帷掀起一角。

    翠綠一道，映入眼簾。

    我目力極好，僅這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一塊玉佩。

    色澤、形狀，同君卿與那塊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甚至于，驚鴻一瞥間，我清楚看見了玉佩上的刻字。

    ——君卿與。

    我抻著脖子目送車駕遠(yuǎn)去了，正疑惑著要站起身，卻又瞧見后頭另一輛車駕駛來。

    與先前描金不同，這輛車駕，通體朱紅。

    紅紗之內(nèi)，懶洋洋靠著一個(gè)男子。

    這會兒沒風(fēng)，直到車駕駛離，簾子也沒動(dòng)一下。

    我有心打聽這兩位貴人是誰，百姓無人知曉，兵士諱莫如深。

    坐上回村的驢車，我問趙家娘子和李哥。

    他們也只回「那陣勢，嚇?biāo)廊丝���、「排場比太守還大」。

    滿腹心事地進(jìn)了村。

    我跳下驢車，付了車錢，一路小跑到學(xué)堂外。

    學(xué)堂的孩童一個(gè)個(gè)坐得板直，搖頭晃腦背三字經(jīng)。

    坐在臺上的君卿與，一襲粗布白衣。

    單手撐著側(cè)顏，羽睫低垂，另一只手閑閑翻動(dòng)著書本。

    他在外頭，雖然話少，卻不嚴(yán)厲。

    微笑時(shí)如沐春風(fēng)，可不笑時(shí)，清冷霜雪。

    小童們最是懼他。

    我拾起小塊石子，準(zhǔn)頭無誤地自窗口擲入。

    正好落在他鞋下三寸處。

    他抬頭朝我看過來，我拉起大大的笑臉。

    他也笑了一下。

    合上書頁，起身對學(xué)童道：「今日課畢，各自回家�！�

    得了這句話，那些幼童們才敢卸下桎梏，跟小雞崽兒似的，一個(gè)個(gè)跑得飛快。

    我在門口等他。

    小雞崽兒們瞧見我，還像模像樣地作揖行禮。

    「師娘好，師娘安。」

    我擺擺手：「都快回去吧，路上仔細(xì)些�！�

    等孩子們走凈了，君卿與才緩步出門。

    與那些孩子一樣，他朝我微微一笑。

    「夫人好，夫人安�！�

    這人可不是孩子，他容色逼人，在我耳邊笑著輕喚。

    我一下子僵住了。

    脊背酥酸，臉上發(fā)燙。

    與先前那說不清的激動(dòng)不同，如今，是純純悸動(dòng)——不那么強(qiáng)烈，卻十分熨帖。

    「我給你帶了東西回來�！�

    我連忙舉起手里一長串，報(bào)菜名兒似的說：「有七寶齋的粽子、大興的果脯、天外居的燒鵝、青竹軒的桂花釀……」

    「這么多？我怕吃不完呢�！顾���。